40 我喜歡你

飛機降落時,這座依山而建的北方城市正值華燈初上時分。兩人走出機場,依舊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後卻報不出一個具體的地址。他們走得太匆忙,又沒做任何準備,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除了對新環境抑制不住的興奮與喜悅之外,還有一絲屬于外來者的茫然無措。

這時候該去哪兒?泰山在哪個方向?該坐什麽車過去?是報旅行團還是自由行?如果報團又該去哪兒報?

一連串的問題在腦子裏打轉,兩人一時都做不出決定。

司機再次催促起來,“你們想好了去哪兒嗎?”

舒景大手一揮,“送我們去最好的酒店。”說完沖着劉順一笑,“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說吧。”

劉順颔首道:“也行。”出來玩就是要随心所欲一點。

……

大概過了十幾二十分鐘,出租車停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舒景付了車錢便帶着劉順從容不迫地踏進了酒店的大門。

兩人穿着随意,又身無一物,一點也不像出來游玩的樣子。劉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感到有些不自在。運動背心和小短褲,與這裏的高檔奢華嚴重不搭,他分明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異樣的目光。

舒景開好房,轉過身便看見他一臉窘迫的樣子,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帶着股安撫的意味,“我們先去認房,等會再去吃東西,順便買幾套換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哦。”劉順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心中暖成了一片。這人明明是一個很細心很溫暖的人,卻總是把自己搞得那麽尖酸刻薄。不深入的交往,應該沒人會懂得他的好。而劉順希望大家都能看到他的長處,放下以往的偏見真心待他。

乘電梯上樓時,劉順斟酌了許久,對他說了聲謝謝。

這兩個字雖說聽起來比較生分見外,但也是劉順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這個叫舒景的男生任性的闖入了他的生活,不由分說地為他安排好一切,看似出現得那麽突兀,卻給他帶來了一種奇異的安全感。就好像遇到了這個人,便抓到了人生的救命稻草,只有他能把你拖出自怨自艾的泥潭,令你不再消沉下去。

……

來到房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溫馨舒适的雙人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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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順雖然喜歡同性,但他沒把舒景當成外人,如同對待吳迪和周偉那樣,在他們面前不需要避諱什麽,可以把最私密的事情拿出來一起分享。

他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倒,舒服地嘆息,“這床好軟啊,在這兒睡一晚,你讓我回去後該怎麽面對寝室裏的那張硬板床,簡直天壤之別啊!”

身邊的床陷了下去,舒景也躺了上來,劉順扭過頭便對上了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

兩人離得太近,鼻尖幾乎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交彙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暧昧的熱流,劉順感覺頭腦發熱,連忙把頭向後仰去,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舒景饒有興味地瞟着他,吃吃地笑道:“你在怕什麽?”

“……”劉順尴尬不已,剛才那種姿勢實在是太惹火了,讓他過度緊張又無所适從。

舒景見他不說話,側過身體,用一只手撐着頭繼續看他,“剛才在電梯裏你無緣無故的對我說一聲‘謝謝’是什麽意思啊?”

“謝謝你帶我出來玩,你看我身無分文,不管幹什麽都得你掏錢,其實怪不好意思的,要不咱們把賬記着,回去後我把我用的那份錢還給你。”

劉順說得挺真誠的,從小受到的嚴格的教育,令他無法心安理得地花別人的錢。可舒景聽了直撇嘴,總覺得這話說出來特傷感情。

“我心甘情願請你玩,誰要你還錢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把我當外人是不?”

“沒有,”再推辭反倒顯得矯情了,大不了以後多請他吃幾頓飯,慢慢把人情還回來。想到這裏,劉順朝他咧嘴一笑,“那好吧,這些天我就跟着你混了,你是我的老大,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這個做小弟的絕對聽從老大的安排。”

“真的?”舒景眸光漸亮,唇畔綻開愉悅的弧度,“你什麽都聽我的?”

“當然是真的啊。”

“那好,你做我男朋友吧?”

“什麽?!”劉順吓得彈起身來,不可思議地看着舒景。卻見對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還沖他眯眼笑道,“你這麽激動幹嘛?和我交往很恐怖嗎?還是我配不上你嗎?”

“不是……”劉順有些暈菜,劇情轉變的太快,他完全跟不上節奏,“你、你喜歡我?沒和我開玩笑吧?”

“我沒開玩笑,我說真的。”舒景只回答了後面的問題,他想和劉順在一起,每天都想見到劉順,他希望得到劉順的關注,不管做了什麽都想第一時間告訴劉順。無時無刻的挂念,應該算是喜歡吧。

劉順已經陷入了深度糾結之中,嘴上呢喃道:“這麽容易就喜歡上了?”

“你覺得我在說謊話?”舒景甩給他一個白眼,“你先不管我是怎麽想的,你就說答不答應和我交往吧。”

劉順:……

舒景開始下猛料了,“我又帥又有錢對人還死心塌地的,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了,我會對你很好的,你要什麽我就給什麽,絕不會讓你吃半點虧的,這麽好的一個男朋友,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你難道不想要嗎?”

“……”劉順被這糖衣炮彈般的轟炸弄得很是無語。他搞不清楚他和舒景之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只是好朋友來着,那家夥怎麽突然準備發展一段超友誼的關系?

劉順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同時他又不可能答應對方的要求。思量片刻,他用一種極其認真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舒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麽事讓你誤了,我真的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和我哥的那些糟心事兒,讓我對愛情有點懼怕了。遇到你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我希望我們的友誼能夠長久。當友情升華為愛情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會改變的,特別是我們的心态,假如愛情一旦沒了,友誼也蕩然無存,我想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你懂嗎?”

“你羅裏吧嗦地說了一大堆廢話不就是想拒絕我麽?行行,我懂了。真是不識好歹!”舒景嘴上不饒人,但臉上的神色已經有了松動跡象,随後坐直身體,将下巴往上一揚,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睨着劉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先給你提個醒,你不接受我可是你的損失,以後你要是想通了回來找我,即便是磕頭痛哭,我也不會再要你的。”

劉順被他這副傲嬌的小樣兒給逗樂了。這家夥真的很像一只驕傲的孔雀,好比現在這樣,哪怕被拒絕,他也不會輸了氣勢。

“我考慮好了。”劉順伸手攀住他的肩,一副哥倆好滴模樣,“你還是我大哥,我甘願為你做牛做馬一輩子。”

舒景甩開肩頭上的手,不屑地撇嘴,“誰稀罕你這個小弟。”話落,劉順又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嘴裏還嚷嚷着舒大哥、舒大哥。舒景一把推開他,面上卻沒繃住,一不小心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舒景有些不明白,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為什麽在面對這個陽光般大男孩時,他可以把的忍讓和耐心會發揮到極致。

他原以為這是一種喜歡的表現,可是當劉順明确的拒絕他後,他并沒有太大的失落感。也許正如劉順說的那樣,他們都受過愛情的傷,更加懂得友情的可貴,因為友情在關鍵時刻,能支持你,安撫你,帶你走出困境。

泰山之行才剛剛開始,這段小插曲猶如投進大海的一塊碎石,幾乎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很快便被他們遺忘在腦後。

……

他們在這座北方城市待了三天,除了登泰山,還把當地的幾個有名氣的旅游景點全游玩了一遍。每天徒步爬山,四處亂逛,雖累成了狗,但心情竟格外的放松。

那日登上泰山之巅時,劉順當真體會到“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英雄氣概。十八盤那1600餘級的石階他們都能克服,今後還有什麽邁不過去的坎兒?他們站在觀日臺,俯瞰着秀美的萬壑群山,與所有的游客等待着太陽從地平線下升起,整個過程極為振奮人心。從雲海由灰轉黃、再由黃轉紅,到太陽探頭露出雲層照射出第一縷光線,大家都在盡情地歡呼。劉順突然想到了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沖破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縷陽光,正是光明之神寄予萬物的希望。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每天都有新的希望。每當失意或困惑的時候,何不給自己一個希望?對未來多些希冀和憧憬,對過去少些的惋惜和感傷。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于劉順而言,這三天是他得知自己喜歡劉毅以來最為輕松快樂的一段時光。大概是害怕被人打擾,又或者怕自己的意志力不夠堅定,這些天劉順一直沒有打開過手機,舒景也學他關掉了手機,兩人無憂無慮地玩了幾天,直到返程之前舒景才打開手機訂機票,卻被連着彈出了幾十條短信吓了一跳。

點開一看,全是覃睿發的。

舒景大致浏覽了一下,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他看了看劉順,欲言又止,發現對方疑惑地望過來,他撥通了覃睿的號碼,再把手機遞了出去,“吳迪他們找你,你自己和他們說吧。”

看着舒景一臉沉重的模樣,劉順有種不好的預感,隐約覺得應該與劉毅有關,他接過手機,那邊已經接通了,聽筒裏傳來覃睿質問聲,“我說你關機幹什麽?你知道我們打了多少電話嗎?你把劉順帶去哪兒了?!”

聽了這話,劉順愈發感覺事态的嚴重,頓時心亂如麻,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是我……我劉順。”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雜音,緊接着吳迪就在那邊扯着嗓子叫開了,“劉順!我的天啊!你怎麽消失了這麽久?你要耍性格也不能關機啊!你是不是想逼死你哥啊?”

“我哥?”提到劉毅,劉順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他怎麽了?”

“他在我們寝室裏不吃不喝的躺了三天了,甚至連覺都沒怎麽睡過,整天只知道抽煙,再就是不停地給你打電話,我們勸了他很多次根本不管用,如果不是周偉強行給他灌水喝,我懷疑他早就支撐不下去了。你在哪兒呢?快點回來啊!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垮掉的!”

“我去訂機票,我馬上回來,你們等會來機場接我。”

“訂機票?天吶!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

吳迪還在咋呼着,劉順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三天不吃不喝?

劉順光是想想心口窩便疼得無法抑制。回想起前幾天,劉毅在電話裏發脾氣不讓他走,當時還說出要弄死他的狠話,他全當劉毅氣壞了在胡言亂語,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折騰自己。這比弄死他還要殘忍,幾乎讓他嘗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大概是悲傷到了極致,劉順有點想笑。那天他故作潇灑的走了,現下卻悔恨萬分,出來游玩的喜悅已蕩然無存,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到頭來只是作繭自縛而已。

坐最近一班航班回去少說也得要四五個小時,劉順一方面心急如焚,一方面感到氣憤。

他氣惱劉毅心太狠,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折磨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折磨他……

****

回程的路分外漫長。

從登機到落地,仿佛經歷了大半個世紀。

出了機場,覃睿他們已經在此守候多時。

兩人坐上車後,空氣裏有片刻的沉默。然後,覃睿率先打破寂靜。

他扭頭瞥了舒景一眼,邊開車邊說:“我發覺你這人越來越不靠譜了,怎麽這麽任性呢?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做事從不考慮後果。”

自從被劉順點醒後,舒景每次遇見覃睿就想起自己沒羞沒臊追着對方屁股跑的那段瘋狂日子,同時感覺特掉份,連帶看覃睿也不順眼起來,他當然容不下這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你瞎嚷嚷個屁啊,你怎麽不問問劉順為什麽要走,在這兒跟我犯什麽渾?”

覃睿:“他想走你就帶他走啊?辦事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

舒景:“滾滾滾,我懶得和你說話。”

劉順、吳迪:……

吳迪将目光投向車內後視鏡,悄悄地打量着坐在後面的二人。

他驚訝地發現劉順拍了拍舒景的手背,安慰之意顯露無疑,而舒景則對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_⊙;)…這、這、這是什麽情況?

吳迪默默地收回視線,又望了一眼覃睿,表情十分複雜。

原來王子殿下也有魅力打折的時候,居然比不過一個小光頭……

覃睿只是無意掃了一眼,吳迪那副蠢樣子被他盡收眼底。

心中忽地柔成一汪水,他忍不住捏了捏對方的臉蛋,抑郁的情緒一掃而光。

後面飄來舒景陰陽怪氣的聲音。

“秀恩愛分得快~”

另外三人:〒_卌

……

去t大要路過舒景的家,覃睿把車開到他家附近,毫不留情地将他趕下了車。随後加足馬力徑直朝學校開去。

原本半個小時的車程,覃睿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把車開到了t大門口。

從車上走下來的那一刻,劉順心裏突然七上八下的,根本安定不下來。每往前邁一步,便離劉毅更近一步,而對方則以一種狼狽不堪的姿态在前面等他。這樣的劉毅,他不忍心看見,又不得不去面對。矛盾的心情困擾着他,還沒看到對方,心就已經碎成了玻璃渣。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将劉順的魂兒給拉了回來,吳迪那張寫滿擔憂的面孔闖入眼簾,“劉順,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劉順揉了揉他的腦袋,“謝謝你來機場接我。”

“我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吳迪踮起腳也來摸他的頭,“你的頭發好不容易長出了一點點,怎麽又刮光了?不過刮了還挺好看的。我知道你不開心才去剃光頭,可是你什麽事情都自己扛着,為什麽不跟我和周偉說呢?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啊。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們會擔心的。”

“嗯!”劉順心裏暖乎乎的,又使勁地揉了他兩下,“以後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

“那就好,我看你哥挺在乎你的,你要多哄哄他哦。”

“我知道。”

“那我走了,我今天就不回寝室了。”

“行。”劉順說完準備走,卻見坐在車裏的覃睿一直面帶笑容的看着吳迪,那目光溫柔得可以融化一切。忍不住笑道,“喂,你的王子殿下怎麽跟個癡漢似的?老盯着你看也不挪眼,你們天天泡在一起還沒看夠啊?”

“他就那樣兒,黏我黏得要命,整天膩膩歪歪的,說也說不聽。”

“你是在炫耀嗎?”

“哈哈,被你猜中了!”吳迪傻笑,“他這人不僅黏糊還愛亂吃飛醋,我原來真的接受不了,可是把話說開後,我反倒喜歡他這麽黏着我,況且我的父母也認可了我們,我也沒啥心理負擔了,既然喜歡上了,何必總端着呢,他愛咋樣就咋樣吧。”

“幸福啊!”劉順感慨不已,随即又調侃道,“你們這麽恩愛得趕緊造一個愛的結晶啊,找個良辰吉日把婚結了吧,然後再生個孩子,我做孩子的幹爹。”

“劉順,你從沒正經過三分鐘!”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先走了,王子還等着你回去滾床單呢。”劉順最後再揉了他一把,揮揮手朝學校走去。

……

目送劉順的背影消失在校園林蔭道的盡頭,吳迪才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剛坐上去,就聽覃睿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說了那麽半天。”

被戀人問東問西,向來沒耐性的吳迪一點也不嫌煩。他笑眯眯地看着覃睿,眼波流轉間,竟生出一絲媚态。故意清清喉嚨,發出那方面的暗示,“劉順叫我們抓緊時間生個孩子,他想當孩子的幹爹。”

覃睿心頭一蕩,試探着問:“你想幫我生孩子?”

“嗯。”吳迪想了想,又說:“你幫我生也行啊。”

聽到這話覃睿眼睛都亮了,一把抓住吳迪的手急吼吼地往自己的胯.下貼,“我等不及了,我們現在就去找個地方生好嗎?”

手心傳來熱火堅硬的觸感,吳迪想把手縮回來,卻被他抓得死死的,不禁憤憤地咬牙,“你這個禽獸!”

“我只對你禽獸。”覃睿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嘴,“等會兒我會讓你爽死的。”

吳迪淚目: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

劉順來到宿舍門口,還沒來得及踏進去,周偉不知打哪兒竄出來攔住了他。

“你小子很欠揍啊,發完短信就關機了,去哪兒也不說一聲,害我們一幫子人幹着急。”

劉順自知理虧,連忙道歉,“偉哥,真是對不住,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跟我說對不起有屁用,留着跟你哥說吧。”周偉朝樓上瞟了一眼,再次望向劉順時,面色陡然嚴肅下來,“我要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我覺得你哥真的很在乎你,他為了你搞成那副樣子,我看了都于心不忍,你們要真的互相喜歡對方,就痛痛快快地在一起吧,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我知道了,我先上去了。”

……

你哥很在乎你……這句話在短時間內劉順已經聽到了兩遍。

他一直認為他的感情永遠不會得到回應,他不敢奢望劉毅有一天會喜歡上他,但他偶爾還是會這般偷偷地幻想。在那些自欺欺人的夜晚,他輾轉難眠,想得最多的就是,劉毅能夠接納他,愛上他,并且無怨無悔,因為他便是這樣深愛着對方。

一步一步地爬上樓,不知道為什麽,眼眶随着步伐的邁動越來越酸脹。當劉順走到寝室門口的時候,眼裏已經溢滿了淚水。

他輕輕地推開門,淚珠随之滾落下來,一片朦胧中,他依稀看見一個頹廢的身影正孤單地坐在他的小隔間裏。電腦散發出的刺眼的白光映照在對方身上,整個人被暈出一層淡淡的光輝,如幻如真,仿佛随時都會消失一般。

劉順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幾步,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抖得厲害,“哥、我、回來、了……”

隔間裏的人身子猛地一顫,呆愣了幾秒,才慢慢轉過身來。

只消一眼,淚已決堤。

劉順看到了一張令他心酸至極的臉。

印象中的劉毅特別注重個人形象,他雖然不會把自己打扮得很時尚,但幹淨整潔是必不可少的。可現在的他,滿臉胡渣,頭發雜亂,已無往日風采。大概是沒有吃飯和睡覺的原因,他的臉頰兩側和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看起來就像老了好幾歲一樣。他的神色憔悴,目光空洞無光,如同一顆被掏空的朽木,仿佛來陣風便能把他掀倒。

霎時,一股難言的心疼和悲怆湧上心頭,劉順哭着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聲淚俱下地向他道歉,“哥,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你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你不高興就罵我打我吧,你別這樣對自己啊,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對不起,哥,對不起……”

抱在懷裏的人掙紮了兩下,伴随而來的是憤怒的聲音,“放開我。”

劉順早已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用了點勁兒,緊緊地抱着他,不肯撒手,“我不放,哥,我這次再也不會放手了。哥,你怎麽懲罰我都行,別不理我好嗎……”

“你這麽做有意思嗎?那天走的時候,你怎麽不想想後果。”

“……”劉順竟無言以對,他當時走得太倉促,确實沒考慮後果。

“怎麽?沒話可說了?”劉毅冷笑,“劉順,你真的太狠了!”

冰冷的字眼如同一把大錘,狠狠地砸在劉順的心上。他鼻子發酸,哭得更兇了。他怕劉毅不再理他,他怕劉毅會恨他,他不知道該怎麽挽救這種令人絕望的局面,只好死死地抱着劉毅,生怕一松手,這個人便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不見。

兩人身體相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劉毅的胸膛正在劇烈地起伏着,似氣憤,更似悲傷。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他那天的所作所為,原來這麽傷人。一時之間,心痛到無以複加。他只有不停地道歉,反複求得劉毅的原諒,“哥,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就原諒這一次?我錯了……”

“我不會原諒你的!”劉毅說着,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他雖看着疲憊不堪,力氣卻大得驚人,兩三下就把劉順推倒在地。

他晃晃蕩蕩地站起來,額上因用力過度沁出一層薄汗,剛邁開步子,只覺得一陣眩暈感直沖大腦,一個踉跄差點跌倒在地。正巧這時,劉順又爬過來抱着了他的雙腿,在對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搖晃下,他終于體力不支昏迷過去。

****

劉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睜眼便看見劉順腫着雙眼坐在床邊,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白色床單、白色牆面,應該是在醫院裏。

右臂麻木酸痛,并且有股冰涼的感覺竄入體內,他探頭看了看,果然在挂吊水。

他這點小動作帶出的細微聲音并沒有逃過劉順的耳朵。劉順擡起頭來,對上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忽略掉心中的酸楚,劉順沖他咧嘴一笑,“哥,你醒了,你睡了差不多二十幾個小時,現在肯定餓了吧?你等着,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說完劉順便站起身朝外走,身後是劉毅毫無感情的聲音,“不用你假好心。”腳下一頓,劉順如木樁一般愣在原地,須臾,又邁開腳步快速走出病房。

……

夏日的午後,陽光正烈,劉順走出住院部,頓感熱浪來襲,每朝前走一步,酷熱便如影随形,不多時,汗水打濕了衣襟,身體也疲乏得厲害。

劉毅昏睡了多久,他就睜着眼睛守了多久,好幾次困得不行的時候,他立刻跑到廁所裏洗把臉,然後又坐回到床前接着守,生怕錯過了劉毅醒來的時刻。

在這期間,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自從聽到劉毅自我折磨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感。他能确切地感受到,他滿心的愛意如同火山噴發般,帶着勢不可擋的氣勢,将他淹沒在一片沸騰的火海之中,即使被焚燒致死,他也認了。

他不會再去顧慮世俗的種種,他的愛既然有違天理,那他就逆天而行。

……

他給劉毅買了一碗清粥和一罐雞湯,三天未進食,身體應該很虛弱,粥能養胃,湯能補營養,都是适合病人吃的東西,接着他又去買了一些水果才返回去。

直到走進住院樓,他才想起他忘了給自己買點吃食。從昨天到現在他也滴米未進,不過他并沒有饑餓的感覺。

來到病房,裏面靜悄悄的,劉毅背朝門口側躺在床上,也不知是醒着還是睡了。

劉順把東西放在了床頭櫃上,再輕手輕腳地繞到了劉毅面前,當他俯身望下去時,分明看到劉毅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搭理他一般。他輕輕地喊了聲“哥”接着又道,“坐起來吃點東西吧?我給你買了米粥和雞湯,我們趁熱吃好麽?”

劉毅默不作聲,眼皮卻慢慢掀開,兩人目光相對,他又轉過頭去,神情傲然,像是鐵了心般不予理會。劉順好脾氣地繞到床的另一邊,蹲下身體,将下巴搭在床上,眼角含笑地看着他,“哥,我喂你吃好不好?”

劉毅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只不過眼皮兒眨巴兩下,眸中有微光閃過,為他那張憔悴的臉龐平添了一抹生氣。

劉順就像不怕受打擊似的,又自顧自地問道:“哥,你是先喝湯還是先吃粥?”說完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他的臉頰,眼中盡是憐惜,“哥,才幾天不見,你就瘦成這樣了,吃點東西好不好?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好麽?”

劉毅刻意別開臉,噌地一下坐了起來,見他失望地收回手,眼裏劃過一絲不忍,不禁淡淡吐出三個字,“先喝湯。”

“好好。”劉順沒想到這麽快就說服了他,趕緊站起身打開那罐雞湯,一不留神被噴薄而出的熱氣燙傷了手,可他連聲都沒吭一下,忍着痛用勺子舀了一勺湯,先低頭吹了吹,感覺沒那麽燙了,才送到了劉毅的嘴邊。

劉毅配合着張嘴,一勺湯随之喂入嘴裏,味道還不錯,就是寡淡了一點,好似兌過水一般。也許是餓了幾天的原因,此時吃什麽都覺得很好吃,劉毅沖着雞湯努努嘴,示意他接着喂下一勺。

劉順挺有眼力見,馬上舀了一勺湯喂過去。兩人就這樣你一勺,我一口,将一罐雞湯喝得幹幹淨淨。之後,劉順又來喂他吃粥,也是一勺一勺舀給他吃。動作輕柔且小心翼翼,仿佛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劉毅全程只吃不說話,整間病房裏只有劉順一個人喋喋不休的聲音。

劉順講了很多近期發生的事情,比如天天大強度的訓練,吳迪順利出櫃,周偉率領校籃球隊和外校打友誼賽拿下高比分,等等,只要是他身邊的人幾乎被他講了個遍,唯獨缺了與他來往最密切的舒景。

吃飽喝足後,當了三天野人的劉毅開始注重個人衛生起來,他安排劉順幫他打水洗漱,劉順自告奮勇攬下了替他擦身體的重活兒,他索性像個大爺似的躺床上任由劉順服侍。

擦完臉,擦身上。前胸、後背、胳膊、肚皮,直到擦到屁股那塊兒,劉順才不好意思地打起了商量,“哥,我就幫你随便擦一下腿吧,晚上我們再去外面泡個澡,好好放松一下。”

“嗯。”劉毅蹬掉搭在身上的薄毯,将一雙大長腿暴露在空氣裏,朝他一挑眉,“擦吧。”

劉順感覺頭好暈,劉毅只穿了一條平角內褲,那雙結實筆直的長腿毫無遮擋地袒露在他的視野中,勾得他有些心猿意馬。

劉毅倒是挺坦然的,為了方便他擦拭,索性将腿弓起來。大、小腿折成九十度角,似放松般微微張開,這樣的姿勢簡直引人遐想無限。

劉順猛地轉過臉,耳根竟不受控制地發燙,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一時忘了手裏的動作。

劉毅将他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裏,包括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察覺出他在害羞,劉毅坐正了身體,直勾勾地望向他,沒頭沒腦地問道:“你還喜歡我嗎?”

劉順微微一怔,擡眼便和劉毅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眼前的人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劉順仔細打量了他好幾遍,也猜不透他這麽問的意圖。

斟酌稍許後,劉順點了點頭,嘴上還特地強調了一下,“喜歡。”

“有多喜歡?”

“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的那種喜歡。”

“和以前比起來呢?”

“沒有變過。”

“哦。”

“……”

劉毅“哦”過之後便不再說話,劉順提心吊膽地等待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頓時感到一頭霧水。

空氣中仿佛流動着一種沉悶的氣息,就在他摸不着頭腦之際,劉毅的聲音再次傳來。

語調低緩,鼻子裏似乎還溢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既然喜歡我,那天為什麽不聽我解釋?為什麽要丢下我和別人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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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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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