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再次告白

站在他們面前的女生，蹙起秀氣的柳葉眉，用一種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們，直到和劉毅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她才收起外露的情緒，恢複成往日清新可人的樣子。

“劉毅，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她主動打起了招呼，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哦。”劉毅敷衍地應了一聲，眼珠子移向別處，意思很明顯，不願和她繼續聊下去了。

發現校花臉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劉順在心裏默默地為她鞠了一把同情的淚。

瞄了劉毅一眼，那家夥神色淡漠，根本不顧校花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兀自打了個哈欠，一臉的百無聊賴。

眼瞅着校花委屈地撇了撇嘴，似乎下一刻就會放聲哭出來，劉順趕緊跳出來打圓場，“嗨，美女，還記得我嗎？”

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校花總算找回了一點兒平衡感，甚至還開了個小玩笑，“我當然記得你，劉涮兒！多特別的名字。”

“哈哈。”劉順覺得這女生其實挺可愛的，于是順着她的話陪她往下聊，“美女別逗我了，我這名字普通得就跟路人甲乙丙丁似的，不信你去街上吼一嗓子，起碼有十幾個劉順跑出來回應你，不如你的那麽好聽，于歆雨對吧？”

“哇，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是啊，你的名字也很特別啊。”

誰都願意聽好聽的話，一番對話下來，校花被他逗得春風滿面的，先前在劉毅那兒受的委屈竟不知不覺地消散了許多。

看着劉順那張燦爛的笑臉，于歆雨心生感慨，這兩兄弟的性格怎麽相差這麽大呢？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冷漠如冰。明明是兩個極端，他們卻相處得那麽融洽。于歆雨讀不懂劉毅這個人，她一直以為他天生就是這種淡漠孤僻的性子，對誰都提不起熱情，可是他在劉順面前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像個沒有喜怒哀樂的木頭，他會笑、會皺眉，會做一些他原來不曾做過的事情。

其實剛走進這條小路，于歆雨隔老遠就看見他了。當時他正将臉埋在劉順的頸窩裏，那樣的動作竟有種說不出的暧昧。

由于離得太遠，于歆雨實在看不出來他具體在幹些什麽，腦子裏倒是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過她很快又否定掉了。同性戀本來就很不可思議了，更何況還是親兄弟？于歆雨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唐，但她也明白，劉順于劉毅，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她又把目光投向劉毅，如墨的黑眸裏盈滿情意。這個男人雖然對她不冷不熱的，可她就是喜歡他。喜歡他英俊的相貌，喜歡他聰明的頭腦，更喜歡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高冷氣質以及對誰都不理不睬的酷酷的模樣。

“劉毅，昨天我去找過你。”好不容易碰到自己的心上人，于歆雨當然要狂刷存在感，她見劉毅沒回話，鼓起勇氣又說道，“杜子騰說你消失了好幾天，你幹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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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沒幹。诶，你問這麽多做什麽？我每做一件事還需要向你交代嗎？”劉毅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那不耐煩的态度連劉順都看不下去了。

“我們家裏有事，回了趟老家。”劉順雖然在說瞎話，但他誠心想安慰這個女生，女孩子嘛都柔柔弱弱的，哪裏經得起這樣的刺激，“美女，他就這種德性，你別放在心上。”

劉順的安慰并沒有讓于歆雨好受一點，她直直地看着劉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對方連個正眼都不給她。習慣了被衆人捧為公主，卻在劉毅這裏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打擊，饒是她再堅強，此時也扛不住了。她知道劉毅性子冷，但沒料到對方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當着大家的面說出這麽無情的話來，真是太冷血了。

無論有多難過，于歆雨也沒讓自己哭出來，再怎麽說是一校之花，她的驕傲是深刻在骨子裏的。她拼命地将眼淚憋了回去，琢磨着該怎麽為自己挽回顏面，點子還沒想出來，就見劉毅把下巴往劉順肩上一搭，嘴裏嘟囔着，“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而劉順扭頭沖他咧嘴一笑，馬上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們的互動親昵且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小情侶。那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再次竄入腦海，于歆雨感覺後背發涼，她深深地看了劉毅一眼，随後連招呼也沒打，似逃離般轉身就走。

看着她倉促而去的背影，劉順有點莫名其妙，伸手掐了劉毅一把，“瞧你做的好事兒，把她都吓跑了，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你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

劉毅無所謂地聳肩，擁着他便往前走，邊走邊拿眼兒斜睨他，“我發覺你這個人心真大。”

“心大？我心挺細的啊。”劉順一臉糊塗樣兒，“為什麽這麽說？”

劉毅被他蠢得哭笑不得，“于歆雨是你的情敵，你居然和她有說有笑的，這還不叫心大嗎？”

“我是心腸太好。”劉順又問，“你明知道她喜歡你，怎麽還用那麽惡劣的态度對她？”

劉毅理所當然道：“我要幫你趕跑情敵，排除障礙啊。”

“你這家夥……”

劉順表面一副無可奈何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心裏卻像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直到走進t大食堂，劉毅也沒再提過找酒店的事情。

劉順暗自松了口氣，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他們買好飯菜，端着盤子找位置的時候，居然在這裏碰到了周偉和柯彥。

劉順大感意外，周偉追柯彥追得有多苦，劉順可是全看在眼裏。他一方面為周偉的執着感到無比佩服，另一方面又看不慣柯彥老端着自己。周偉是他的好哥們，他當然不希望對方受委屈，可他總覺得這兩人要真在一起了，周偉絕對是個受氣的主兒。

一屁股坐在他們對面，劉順沖着劉毅招招手，“哥，快過來，我們和偉哥坐一塊兒。”

然後對上周偉訝異的目光嘿嘿一笑，“我和我哥和好了。”

“哈，不錯嘛。”聽到這個消息，周偉打心底裏為他感到高興，偷偷瞄了柯彥一眼，臉上掠過一絲疑是羞澀的神情，“柯校醫今天請我吃飯。”

看着他那個慫包樣兒，劉順都懶得鄙視他，将視線挪到柯彥身上，笑眯眯地打招呼，“柯校醫，好久不見啊。自從那回在校醫室見過你之後，這次好像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

柯彥淡淡地笑了笑，“你好。”語氣客氣而疏離。

劉順在心裏大翻白眼，瞧這逼裝的……你噼裏啪啦地說一大堆，他只用兩個無關痛癢的字輕易地把你打發掉了，搞得你心裏有氣卻不能發出來，實在是夠憋屈的。

眼睛往四周一掃，劉順看見劉毅馬上就要走過來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故意調侃道：“我這腦袋真的跟電燈泡似的，還是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偉哥、柯校醫，我到樓上吃飯去了，你們好好過二人世界吧。”說完根本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拉着劉毅就走了。

柯彥盯着遠去的光頭，心裏有些郁悶，他請周偉吃飯主要是感謝對方上次客串了一把他的男朋友幫他趕走了前任男友。他明白周偉的心思，偶爾還會因為對方的堅持不懈而感動，可他畢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早已過了為愛不顧一切的年紀。他現在把愛情看得很淡，淡到不願再次觸碰。可周偉正值青春年少、意氣風發，又是心理最不成熟的階段。說句矯情話，他們之間差距太大，思想、年齡、價值觀、物質觀、甚至興趣愛好等，都不在同一個層次，勉強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他想，或許過幾年他會找個合眼緣的人湊合着過一輩子，又或許老天爺大發慈悲送給他一個老實本分可靠又不用面對家庭壓力的男人。而他清楚的知道，不管那個人是誰，絕不會是眼前的這個帥氣的大男孩。

柯彥看見周偉放下了筷子，桌上的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沖他笑道：“吃飽了嗎？”

“吃飽了。”

“那我回去了，你也回寝室吧。”

柯彥提起公文包站了起來，如以往一樣，說走就走，特別幹脆。

“柯校醫，我送你。”周偉連忙追上去，與他并肩而行。原以為他會拒絕，幸好他只是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倒是給了周偉一些死皮賴臉纏着他的勇氣。

從食堂走到校門口，周偉一直在大獻殷勤，柯彥則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周偉經常說一大溜，只能換來他一個“哦”字，好幾次冷場都是靠周偉絞盡腦汁想話題給挽救回來的。

周偉感覺心好累，就像劉順說的那樣，這人裝逼功夫真是一流，可他依然那麽喜歡他。也不知是沉醉于他的美貌還是被他清冷的性子所征服，周偉一看見他就像蜜蜂遇到了花朵止不住地想往上湊，說他沒臉沒皮也好，笑他愚蠢固執也罷，反正他就是栽在這個叫柯彥的男人手上了。

夜幕降臨，校外的街道上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兩人站在街邊等車，周偉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柯彥，燈光映在男人的臉上，勾勒出精致的面部輪廓，如同小說裏描繪的那樣，面如冠玉、膚若凝脂，怎一個美字了得！

周偉時常在想，一個人為什麽會長的這麽好看，好看到你可以包容他所有的缺點，比如他愛裝逼，性格太擰巴，對人也不夠真誠，這些小毛病都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有時候在他這裏碰壁了，周偉又會憤憤地想，自己受到的憋屈遲早要從他身上全部讨回來的。

瞅着車還沒來，周偉決定抓緊時間和他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柯彥，你明早想吃什麽？”周偉沒喊他柯校醫，感覺聽起來太生分，連名帶姓的叫顯然親熱多了，“包子、面條還是大餅？我給你買。”

“我一般在家裏吃飽了才出門。”

“要不我給你買點零食吧？你一個人坐在醫務室怪無聊的，吃吃零食還可以打發時間。”

“我不愛吃零食。”

“水果呢？多吃水果對身體好。”

“我不貪吃。”

“那就給你買點喝的？你喜歡喝什麽？”

“诶，你除了吃吃喝喝能不能說點別的？”

“能啊。”周偉揚眉一笑，帥氣非凡，“我好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柯彥：……

這是周偉第二次向他告白，和前面一次比起來，除了意想不到之外，他的心裏竟多了一份莫名的悸動。

眼前的男生長得很高，柯彥有一米七八，卻比他矮半個頭，看他的時候，要把頭全仰起來才能看到他的正臉。那張臉輪廓分明，濃眉大眼，鼻梁挺直，一頭短發整潔而利索，再加上長年打球鍛煉出來的結實的肌肉，他帥的充滿了雄性荷爾蒙氣息。

像他這種運動型帥哥自然是同志圈裏最受歡迎的類型，可是在柯彥眼裏，他只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大男孩，而這個大男孩遲早一天會踏入社會，接觸形形.色.色的人，也許會被同化，也許會沾染上不好的習氣，這些都不是柯彥想看到的結果，他希望他能永保純真，這副開朗的笑容能伴随他一輩子。

對于他的表白，柯彥本打算像上次那樣不予回應，但是撞見了他期許的眼神，柯彥心中竟升起些許不忍。

哎，柯彥懷疑自己大概上輩子欠他太多，這一世他便讨債來了。明明不會接受比自己小十幾歲的男生，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對他心軟，也不知是造了什麽孽。

前方一輛出租來正勻速駛來，柯彥伸手攔下，在臨上車前，輕聲丢下一句話。

“我考慮考慮吧。”

****

周偉是哼着小曲兒回到寝室的，那一臉的春風滿面，差點吹瞎了劉順的眼。

“你在樂什麽呢？彩票中獎了？”

“我剛才向柯彥表白了……”周偉故意把話說一半留一半，果然把劉順的胃口吊了起來。

“哈哈，你真是越敗越戰，越挫越勇啊！居然又表白了！佩服佩服！結果怎麽樣？”

周偉洋洋自得，“他說考慮考慮。”

“哇靠！那朵高嶺之花真被你拿下了？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也不算拿下，他還沒答應我。”

“都在考慮了，基本上離答應也不遠了。”劉順拍了拍他的肩膀，為他加油打氣，“兄弟，你快要熬出頭了！”

這句話聽得周偉心花怒放，不禁叉腰大笑，“吳迪處在熱戀中，我馬上也要脫單了，你可要加把勁啊，要不今年的雙十一你只能一個人過了。”

“（ˉ▽￣～）切～～”劉順不屑地撇嘴，“我和我哥已經在一起了，過不了多久我們還要出去租房子住呢。”

“呃！同居？！”周偉好羨慕，他也想和柯彥過那種沒羞沒臊的夫夫生活。

“好了，不刺激你了。”劉順摸摸他的頭，跟逗小狗似的，“即使我搬出去了，每天還是會回來看你的，你不會失去我的。”

周偉怒，“你給我起開！”

……

兩人鬧了鬧，沒過多久，又好的可以穿同一條褲子了。

他們的生活依舊單調，除了上課、訓練，再就是窩在寝室裏聯機玩游戲。

這樣的生活看似乏味，其實是人這一生中最放松的一段時光。考大學前要玩命的學習，大學畢業後要為生活打拼。不能再随心所欲，為所欲為，必須要有所擔當。為自己、為家人、為愛人而承擔一份應盡的責任。

兩人都是游戲迷，一玩起來就自動進入忘我的境界，連着玩了兩個小時，其間一會兒交流游戲心得，一會兒激動的叫罵，嘴巴都快說幹了，他們卻連水都沒喝一口。要不是劉順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們估計會一直坐在電腦前直到寝室斷電熄燈。

屏幕上的小人正打得激烈，劉順沖到床前拿起手機直接按下接聽鍵，等他沖回來的時候，他操作的小人已經被周偉ko了。

“尼瑪太卑鄙了！！”劉順怒拍桌子，“我馬上就要幹掉你了，你居然耍陰謀詭計！”

周偉好不得意，“誰叫你跑開了，你不知道打完這一局再去接電話啊，反正也沒人有重要的事兒找你。”

“我哥會找我！靠！”劉順心裏有火，邊說邊舉起手機，自然把那團火燒到了電話的另一端，“喂，誰啊？”語氣兇巴巴的，仿佛吃了炸藥似的。

那邊的人沉默幾秒，發出低沉的聲音，“你們挺歡樂的嘛。”

“哥～”劉順秒變小綿羊，“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嗎？”

“可以可以。”

“你回寝室後一直在玩游戲麽？”

“是啊。”

“我不開心。”

“為什麽？”劉順最怕他用這種可憐兮兮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簡直就是必殺技，這時候他不管提什麽要求，劉順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我在想你，你卻在玩游戲，很不公平。”

“……”你再肉麻一下，信不信我馬上沖到隔壁學校收拾你！

“你想我嗎？”

磁性的聲音透着些許慵懶的調調，通過無線電波傳送到耳裏，劉順只覺得全身骨頭酥麻，好似有電流竄過一般，害得他都快站不穩了。

電話的另一端，劉毅又提高音量“嗯？”了一聲。

劉順心頭一顫，将嘴巴貼近話筒，輕輕說道：“想。”

“想就下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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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

他在宿舍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