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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修遠竟然是這樣想的,難道他以為她是這樣矯情的人?!
她好半天都答不上話,想解釋,可是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不是的。”她十分蒼白的說道。
“那是如何?”他緊追不舍,探究的眼神讓她無處可躲。
顧悠然勉強組織了一下語言,舔了一下幹澀的唇說道:“你知道的,我畢業後一直沒有工作,這次被我爸趕上架,不能不去。但是經過這一周的自我認知,我真的不是這塊料。”
“你對自己的認知是什麽?”
她淺吸一口氣,看着他說:“才疏學淺。”
——要寫劇本。
片刻後,又補充:“不能勝任。”
——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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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顧悠然向溫修遠提出辭職已經兩天了。
那晚她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後,他并未再追問,只是讓她自己好好想清楚。
“你自己的人生,當然由你自己決定。”
然後她就決定了,沒有再去過求索集團。
那晚,她還向他提了一個非分要求,拜托他暫時不要把辭職的事透露給顧海生。
所以,她依然要每天起早,梳洗打扮,背着電腦,裝作出門上班的樣子,然後在“有點甜”泡上一天。
劇本已經交上去兩天,制片人遲遲沒有給她回複,當時交稿的時候明明說的是第二天給回複的。
“不會是騙子吧?空手套劇本?”錢朵樂說道。
顧悠然搖頭,“那個制片人還挺有名的,而且簽過合同的。”
“再等等吧。”她這樣說着,心裏卻越來越沒底。
忍不住給制片人發了微信,忐忑的從上午等到晚上,等來了一條銀行收款信息。
她只用了五秒,便确定了這是前五集劇本的稿費。
支付她稿費的意思就是,前五集劇本通過了?!
顧悠然激動的一下子跳起來,舉着手臂哈哈大笑,把正在幫客人選咖啡豆的錢朵樂吓了一跳。
客人也同樣收到了“驚吓”。
錢朵樂急忙安撫客人:“不好意思,我妹妹她,”她指着自己的太陽穴,“有點問題。”
客人表示理解,并同情,把錢朵樂介紹的三包咖啡豆全買了。
送走客人,錢朵樂一路小跑到顧悠然身邊,倒豆似得追問:“怎麽樣怎麽樣?回複了嗎?劇本通過了?”
顧悠然搖頭。
“那你激動個錘子!”
“付稿費了。”
“……”
錢朵樂愣了兩秒,也激動的跳了起來。
“付稿費不就是通過了?啊啊啊啊太好了!然寶貝太棒了!你是我的驕傲!記得一定一定要請蘇亦當男主角,聽到了嗎?”
咖啡館環境優雅靜逸,此刻還有幾桌客人,她倆這一驚一乍的,已經引起幾桌客人頻頻側目。
小宋急忙跑過來制止她們,“噓噓!小聲一點,還有客人呢。”
他一個服務生還得提醒老板不要打擾客人,他可太難了。
錢朵樂和顧悠然紛紛閉嘴,卻依然難以掩飾興奮。
錢老板非常豪氣的大手一揮,“給那幾桌客人送甜品,就說是打擾他們很抱歉。”
小宋點點頭,領了命就往甜品櫃走。
顧悠然眨眨漂亮的眼睛,濃密的睫毛像羽毛一樣忽閃着。
“海鮮啤酒小燒烤,走着?”
“走~着!”
終于送走最後一桌客人,她倆帶着所有人去了附近很有名的燒烤大排檔。
大家聽說她的劇本通過了,都為她開心,紛紛要求出演,不給錢也行,主要是想演。
菜、酒都點上了,制片人忽然打來電話。
大排檔很吵,顧悠然接着電話走到一旁,勉強聽到對方說:“劇本沒有通過,需要解除合同。”
顧悠然的腳步頓住,四周的喧鬧瞬間安靜了,靜到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半晌,她才喃喃着說:“可我已經收到錢了。”
“就當是,解約賠償金。”
她只覺得口幹舌燥,腦袋昏昏的,“錢總,您覺得劇本哪裏不好?我可以改的,我全職,有的是時間,您只要提出來,我都能改的。”
“抱歉,今後一定還有機會合作。”
顧悠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按照合同約定的條款,我有三次修改的機會,您不能就這樣給我判死刑啊。”
“以你現在的稿子質量,根本拿不到這筆稿費,你能保證修改三次就能讓大家滿意嗎?”
“……”
顧悠然努力抗住打擊,做垂死掙紮,“分集大綱您很滿意,我是完全按照大綱來寫的。”
“大綱和劇本是兩碼事,我們是專業團隊,做過很多劇,以專業的眼光來判斷,這個劇本的确不夠好,可能一開始的構架就是錯的,也可能是編劇功底太薄弱。”
“……”
“你應該沒有工作過吧,職場內容全靠憑空想象?
“……”
“總之,現在的結果并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聽我一句勸,你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好好鍛煉講故事的能力,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
顧悠然對着路上閃爍的霓虹燈吐了口濁氣,“你們不按照合同來,我可以起訴你們的。”
對方像是聽了笑話一樣。
“小姑娘,我勸你還是好好思量一下,你還沒有出道,就要把所有路子堵死?你還太年輕,不要沖動,多找找自己身上的不足,當你能力足夠強,才會有更多話語權。到那時,是你挑制作團隊,而不是制作團隊挑你。我們也是考慮到你的辛苦,所以支付了你一筆稿費作為賠償。希望你繼續努力。”
顧悠然看着手機屏幕上“通話結束”的字樣,一切恍惚的都不真實。
她覺得很生氣,也很委屈。
像是被搶走了最喜歡的糖。
十天前,她沒有這顆糖,但她依然覺得生活很甜。後來,忽然得到了這顆糖,她愛不釋手,分外珍惜。
當她沒有這顆糖的時候,她覺得也很好。可是,當有了糖卻又被拿走時,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而且,他們不僅拿走了她的糖,還貶低她不配擁有這顆糖。
顧悠然失魂落魄的走回去,大家都發現了異樣,紛紛收起嬉鬧。
錢朵樂扶着她坐下來,關切的問:“怎麽了這是?誰的電話?”
“制片人。”
“怎、怎麽了?”
“他說要解約。”
解約??
大家面面相觑,剛剛不還說劇本通過了,這才多久,就要解約?
太難以置信了!
“為什麽?不是都給錢了嗎?逗你玩呢?”錢朵樂厲聲追問。
顧悠然癟癟嘴,倒在錢朵樂懷裏,委屈的說:“多總,我好傷心。”
錢朵樂抱着她安慰道:“那幫煞筆太沒眼光了,什麽玩意兒啊?”
“是我太差勁了嗎?”
“不差,你有那麽多粉絲,出了好多本書,寫作成績那麽好,怎麽可能差?”錢朵樂一邊安慰她,一邊沖其他人使眼色。
小宋急忙跟着說:“對啊對啊,我好幾個同學都是你的粉絲,每天追更新那種。”
萌萌也附和,“我身邊也有你的讀者,大家都好喜歡你,然姐,千萬不要氣餒啊!”
顧悠然看着他倆,更委屈的說,“你們倆又不喜歡。”
小宋:“……”
萌萌:“……”
錢朵樂趕緊說:“喜歡,怎麽不喜歡?他們都追你的文。”
萌萌忙不疊點頭,“對啊,我們都追的。而且你最近不是沒寫新文嘛!”
錢朵樂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萌萌後知後覺的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小宋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會安慰就憋說話了。
聽到這裏,顧悠然更難過了,“我連新文都寫不出來,有什麽資格去寫劇本。”
錢朵樂雙手握住顧悠然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
“然寶,振作起來!用你作品打腫他們的狗臉,讓他們知道,你是他們永遠得不到的爸爸!”
“噗。”小宋嗆了口酒,萌萌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在,顧悠然并未注意到他,而是忽然受到鼓舞。
“對!說我不行,我就偏要行給他們看!”
顧悠然抹了一把眼淚,“啪”的一拍桌子,“來,喝酒。今天誰不喝倒就別想走。”
顧悠然的酒量很一般,再加上心情不好,一杯紮啤沒喝完就有點兒醉了,話特別多,絮絮叨叨,沒完沒了,還死賴着不肯走。
顧·放狠話·悠然:“我就是你永遠得不到的爸爸!”
顧·不甘心·悠然:“竟然說我寫作功底差?他們都不知道我這一周有多辛苦。”
顧·傷心·悠然:“我到底哪裏差嘛!可以告訴我,我會努力改的嘛!為什麽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嗚嗚嗚嗚。”
顧·慫·悠然:“怎麽辦啊?為了劇本我都辭職了。現在回去找溫修遠,會被嘲笑嗎?會被打吧!”
“嗚嗚,我好後悔,為什麽要辭職?!”
浦江的西岸是老城區,過去曾是歐洲租界,房子都是歐洲風格,東岸是新區,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兩岸形成了鮮明對比,是國內著名旅游勝地。
溫修遠結束在西岸歐洲公館的應酬,離開時需要經過一條小街。交通不太好,一路走走停停。
剛上車時,他就接到顧海生的電話。
想起顧悠然的拜托,便配合的幫她打掩護。
好在顧海生很信任他,聽他說顧悠然表現不錯,便沒有再追問什麽。
剛經過一盞紅燈,此刻又因為紅燈而停下來。
溫修遠放下手機,偏頭看着窗外,眼神驀然停滞。
是顧悠然。
她似乎喝了不少酒,小臉蛋紅撲撲,頭發有些亂,拉着同伴的手,唉聲嘆氣。
他降下車窗,晚風沒有白天的燥熱,還有了絲絲涼意。
周圍一片糟雜,各種人聲、車聲,還有大排檔的音樂聲。大概是她的聲音太過分明,讓他輕易便分辨出來。
——找溫修遠,會被嘲笑嗎?會被打吧!
——我好後悔啊,為什麽要辭職?!
紅燈轉綠,車緩緩啓動。
他聽不到她後來又說了什麽,但在他的視線裏,她捶胸又頓足,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一桌的人看她一個人表演。
呵。還說不是鬧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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