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試鏡

“當然，我們說好的，am出大頭，要全球宣發權。”南宮民在商言商，一點都不顧及顧朝歌為am出了多少力。

“真是冷血的商人啊，妄我為了am耗盡十多年的青春，一點都沒有惦記我的苦勞，想着榨幹我的最後一滴利用價值啊。”顧朝歌話裏像是在抱怨，面上卻是一副雲淡風輕，一點也不當一回事的模樣。

“你少來。”南宮民不以為然，捂住自己的心作傷心狀：“我花了十多年的心血養大了一匹白眼狼啊，到最後還要狠狠反咬我一口。”

顧朝歌扭頭看着南宮民，漆黑的眼眸看不到底：“我就是這麽不知好歹的人，你該知道。”

南宮民看着顧朝歌，這張臉，真是夠妖孽，尤其是那雙眼，讓男人都忍不住淪陷。別開眼，他可不想也被顧朝歌的慣用伎倆而迷了心。

“對了，下周一有個試鏡會，要挑選女主角，你來不來？”南宮民轉移話題

“為何不去？”顧朝歌說完，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将桌子上的幾份文件也一并帶走。

南宮民看着顧朝歌修長的背影，搖頭失笑，顧朝歌看似對首次擔任制作人這件事情好不挂心，實際上盡量在壓縮自己的時間，做到每件事都能親力親為。

拿到劇本後的幾天，蘇凜劍一直在努力看劇本，感同身受劇中人物的感情。

周日晚，張回又給蘇凜劍打來了電話，提醒他不要忘記第二天早上的試鏡。

本來想寬慰蘇凜劍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雖然柯景致只是一個戲份很少的角色，卻是一個讨巧也容易讓人留下印象的人物，更何況還有顧朝歌和am兩大金字招牌，絕對是目前新人出道的最佳踏板。光是am內部，就已經不知有多少經紀人在暗中使勁，想将自己手下的新人往上推。要不是靠着跟顧朝歌過往的那點情分，張回還不一定能為自己手下的新人争取到這個試鏡機會。而他卻選擇将這個珍惜的機會給蘇凜劍，也是放眼自己手裏的藝人，只有蘇凜劍的氣質——最适合這個角色。既然其他人的可能性更渺茫，他何不放手賭一把？

周一一早，哦不，應該說周日淩晨，蘇凜劍便已經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從床上爬了起來。

室友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付卓凡翻了個身，結實精壯的小腿落到地上，睜開眼迷蒙地看着蘇凜劍的背影，輕輕叫了聲：“阿劍。”

蘇凜劍剛剛洗漱好，甩着濕漉漉的頭發，抱歉地回頭：“吵到你了嗎？”

付卓凡指了指自己的桌子：“你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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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付卓凡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個白色塑料袋，裏面是面包和牛奶。付卓凡嘴巴上不說，實際上還是非常關心蘇凜劍，會心一笑，扭頭朝付卓凡道謝：“謝謝。”

付卓凡翻了個身，背對着蘇凜劍，繼續睡覺。

蘇凜劍趕到am的時候，還只有八點鐘，距離試鏡還有一個小時。由工作人員領着進入試鏡等候室等待，居然發現已經有人在了。那人聽到聲響擡頭，蘇凜劍看到很漂亮的一張臉，帶着點陰柔的氣質，丹鳳眼微微上挑，白皙的肌膚中透着紅暈，那人也上下打量了蘇凜劍一番後，鄙視地翻了個白眼，繼續低頭睡覺。

這……是什麽情況？

蘇凜劍挑了個靠邊的位置，盡量遠離那個人。

又過了半個鐘頭，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進入等候室。都是幾個看起來跟蘇凜劍差不多年紀大的青少年男子，長相各異，有的帥氣有的陽光，但都是扔在人群中拔尖的存在。蘇凜劍在心裏暗暗思忖，應該都是試鏡柯景致這個角色的吧。

有人竊竊私語交談，聲音雖然不大，最開始在等候室裏的漂亮少年皺眉不耐煩地站起來，踢了踢椅子：“吵死了！”說完便走了出去。

等候室裏一片寂靜，誰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有人推門進來：“宋思文，請出來。”

一名青年聞言走了出去，試鏡正式開始了。

蘇凜劍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名又一名男子走出去，便沒有再回來，等候室從空蕩蕩變成很熱鬧擁擠，再恢複空落落的模樣，人來人往，就這樣經歷了一番變遷之後，蘇凜劍還是如最初那般，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角落裏。

終于，門再次被推開：“你是蘇凜劍吧，輪到你了。”

蘇凜劍敲敲門，得到裏面的答複之後，推開試鏡室的門。坐在最中間的人，即使帶着墨鏡和鴨舌帽，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顧朝歌。頓時感覺自己的心縮了起來，懸在半空中，掌心冒着冷汗，喉嚨幹啞。

顧朝歌看着蘇凜劍走進來，沒有說話。倒是坐在顧朝歌左手邊，留着小胡茬的電影總導演謝瑜開口：“請坐。”

蘇凜劍點點頭，慢慢走過去，坐到正中間的椅子上，正對着顧朝歌。

“請從你面前的幾張紙中抽出一張，然後根據你的理解念出臺詞。”顧朝歌右手邊的男人，副導演華漢林開口，而顧朝歌始終抿着唇，氣場冷然。

“好的。”蘇凜劍握着自己的拳頭，鎮定地點點頭，從面前的白紙中抽出一張。

臺詞并不是劇本中柯景致的臺詞，而是蘇凜劍并沒有見過的。而這紙上的臺詞，居然是一名男子寫給自己爸爸的一封信。

蘇凜劍的視線凝滞在紙上面，連謝瑜連聲說了幾次：“可以開始了嗎？”都沒有做出回應。

這封信——蘇凜劍回憶起自己的父親，自從三年前，他便沒有再見過父親。他費了很大的勁去找，卻始終沒有找到。歇斯底裏的姑姑勸自己放棄，那樣不負責任的爸爸，就當他已經死在外頭了吧。可是他不相信，他爸爸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诶，小夥子，你還試鏡嗎？”華漢林的嗓門提高，聲音有些嚴厲。他們的時間寶貴，可不是來讓蘇凜劍随便浪費的。

蘇凜劍這才回過神，連勝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就可以開始。”

深呼吸一口氣，蘇凜劍将自己心底湧上的感情抛在腦後，調整心情開始念臺詞。

“爸爸，這是我最迫切的一次，希望你能夠回來。小的時候，我常常一個人待在家裏等你回來，卻一次次地失望。每當我一個人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時，心裏對你的怨恨便增加一份。當那些怨恨堆積起來，在我心底燃燒時，我告訴自己，再也不用等你回家……”蘇凜劍念到這裏，鼻頭忍不住發酸，聲音哽咽起來。

“媽媽一直跟我說，你是一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好爸爸。我曾經多麽希望，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只需要時一個普通人，普通到每天可以按時回家，和家裏人一起吃晚飯，看電視。周末休息的時候能夠一起出去玩……”蘇凜劍的聲音顫抖，眼眶發熱：“但是，我現在想告訴你，謝謝你是我爸爸，我為你是我爸爸而驕傲。如果我們此生有機會能夠再見面的話，一起去喝杯酒怎麽樣……”用盡全身的力氣，蘇凜劍将最後一個字念完，抽了抽鼻子，已經不能完整發出聲音。

一張紙巾送到蘇凜劍眼前，蘇凜劍難堪地接過，用鼻子發出兩聲哼哼：“謝謝。”

“不好意思，真是失禮了。”蘇凜劍擦了擦鼻子。

“沒想到這麽快就能醞釀出強烈的感情，你是第一次演戲嗎？”謝瑜對蘇凜劍和藹地問道。

“是的。”蘇凜劍用手捋了捋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笑着點點頭，謝瑜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謝瑜和華漢林同時看向顧朝歌，剛才伸手遞紙巾的行為，就挺讓他們大跌眼鏡。他又是這部電影的制作人，不知這次試鏡還有什麽要求。

過了半響，顧朝歌才悠閑地嘆道：“氣氛有點沉重啊，要不然你跳個舞吧。”

“诶？”蘇凜劍瞪大眼，沒想到顧朝歌會提這樣的要求。

顧朝歌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勾唇看着蘇凜劍，一副打算看戲的模樣。

蘇凜劍看到顧朝歌嘴角的笑意，雖然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但總有種被當猴耍的感覺。低頭思索了一下，下定決心點頭：“我明白了。”輕輕從椅子上站起。

幹淨羞澀的青年臉頰應劇烈的動作而微微泛紅，修長的手腳有節奏地跳着激烈的舞蹈，雖然沒有音樂伴奏，但每一個動作都幹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似乎有一首激烈的音樂已經生成在蘇凜劍心中，讓旁觀者感覺到從他身體裏迸射出的火熱和激情。

潇灑地結束最後一個動作，蘇凜劍微微鞠躬：“謝謝。”

顧朝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謝謝你，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蘇凜劍轉身，一邊揣着粗氣，一邊紅着臉頰，身體微微出汗，心情沮喪到了極點。說實話，這是一次糟糕的試鏡，不僅念臺詞的時候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還在沒有音樂的情況下跳了激烈的舞蹈，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蘇凜劍心裏已經快尴尬地想挖個洞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