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媽咪，厚顏無恥

範小綿的內心幾乎是無比崩潰的，戰戰兢兢的爬到床上，不敢挨着魔女，兩人之間留出五十公分的距離。魔女又拿起書，低頭看着。範小綿也不敢躺下，身子坐直，就像随時等候命令的士兵。

她不是怕魔女，而是害怕魔女雷霆震怒傷了身子。魔女看起來健康的和兔子似得，其實很多都是慢性病，這點範小綿知道。這些年她拼命的工作，不按時休息，沒有些小毛病，連鬼都不信。

兩人靜默了十分鐘，範小綿實在忍不下去了。女兒都說了，認錯，只要認錯了，一切圓滿。

範小綿直了直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直接靠近魔女。

“小莫，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

“我沒有生氣，還有你錯在哪裏了？”

沈莫汝依舊低着頭，聲音輕飄飄的，就似一陣風。

錯在哪裏了？範小綿眼睛眨了幾下，自己也不知道。難道真是因為生氣的？應該是吧。自從見了事情就變這樣了。

魔女說沒生氣，那就是沒生氣。人家真的沒生氣，範小綿一遍遍在心裏默念，就算真的生氣，也當做沒生氣看待。

“我不該和領導出去看畫展。”

雙腿跪在床上，手放在大腿，死死的抓住，就害怕自己一個腦抽做出更大的錯事。

“你是學攝影的，出去正常啊，更何況她是領導，你不去也不好。”

沈莫汝終于舍得離開視線，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側過頭溫柔的望着跪在身邊的綿羊。

這聽起來是多麽善解人意的話啊，若是別人，範小綿一定抱着人家大腿感謝了。可眼前的是別人嗎？不是，她是魔女，你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維和她說話。她說的話，要反着理解。

“我應該提前和你說一聲的，她是領導，我也有拒絕的權利。”

範小綿一副自我認知錯誤的表情，這種認錯态度特別真誠。內心的想法卻是，都是冰山，誰敢提出反對意見。那種情況下，自己能有拒絕的權利？

心裏想歸想，完全不能說出來。有些事說多了就是狡辯，是借口，解釋了只會更亂。範小綿的自我剖析的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沈莫汝看着眼前這個真誠的人，心裏是有氣。她這認錯的态度也是非常好的，要不原諒她了？呵呵，怎麽可能？

綿羊性子軟，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這先例是不能随随便便開的，要讓她知道，有些事情該拒絕就果斷拒絕。

“你能拒絕的了？”

沈莫汝合上書，兩眼直視着範小綿。

灼熱的視線，灼燒的範小綿想要逃。拒絕也要看情況，上次吃飯就拒絕了。這次情況特殊而已，若是有下次，一定要拉個人，或者直接拒絕，那必須是在自己提前知道的情況下。

範小綿在心裏各種解釋，各種預想。今後的事誰知道？現在最主要是搞定魔女，還有那個大義滅親的女兒，自己明天會好好的招呼的。不過想到女兒今日的行為，發覺這以後的人生未免有些凄慘了。

這種早熟的孩子，真的不好。居然懂的那麽多，還是說她和魔女一樣都是高智商的人，那樣自己以後這個智商一般般的，都要伺候好了才行，要不把女兒收買過來，也好對付魔女。

範小綿心裏的小九九，越打越多。

沈莫汝看着不回答自己的話，黑色的眼珠子一直在轉悠，似乎在計劃着什麽事。嘴角淡淡的笑意，看起來這人心裏計劃的事不簡單，那個賊兮兮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心裏想的絕對沒有好事。

這種情況下居然開小差，沈莫汝認為有必要讓這位範小姐知道一下她眼前的形勢。

“有人說你和是情侶。”

雲淡風輕，好似很随意的一句話。沈莫汝把手放到床頭櫃上，表情就像是說着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

“什麽？我和，怎麽可能。我們兩個站在一塊完全是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的關系。”

誰說的這句話，範小綿只想扒了那個人的皮，這種話能亂說？自己怎麽可能會和冰山是一對，要不眼瞎，要不近視眼一千度。

範小綿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莫汝有一種想笑的沖動。她說她們的關系是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這話是綿羊說的？她啥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了。

範家是出了幾個外交官，但是範小綿怎麽看也不是這種喜歡耍嘴皮子的人，今日這一見，啧啧，藏得夠深啊。十二年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居然有着金星女王的嘴皮子。

“一般被剝削階級都是想方設法的去抱緊剝削階級的大腿，你這樣也可以理解。不過我們有女兒了，你自己不是應該注意點嗎？”

嘴皮子嗎，誰不會？沈莫汝直接順着範小綿的話往下順。

“小莫，你看看我像那種人嗎？我絕對是國家正宗的優良品質傳承人，不會做那種事的。”

範小綿現在終于意識到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很大的坑。魔女居然把自己說成那種拍領導馬屁的人，她居心何在？

自己需要注意嗎？又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還有領導的大腿，也不是随便能抱的，冰山，還是遠離的好，以免傷的肝膽俱損。

“你是哪種人？”

“……”

但範小綿無法接話，這話能接嗎？雙手冒泠汗，有些黏糊糊的感覺。

“小莫，你看看我都認錯了，要不咱們就休息吧？”

轉移話題，睡覺。範小綿不想繼續這個坑自己的話題。再說自己真的連節操都沒了。坑太大了，自己填不了。

“你又沒做錯幹嘛認錯？既然沒有做錯，所以我就不能接受你道歉之類的話，那樣不是直接承認你犯錯了？”

繞呗，沈莫汝今天就想繞的綿羊下次再也不敢犯這種錯誤。多些教訓，人都是會長記性的。後背倚着床頭，雙手環在胸前。一副我不接受道歉的模樣。

範小綿這次真的想哭了，魔女這樣真的是要把自己折磨死。道歉也不行，不道歉更不行。該怎麽辦？

自己所有的腦細胞都集中在一塊開起大型會議，這是自己最後的結果了。還要如何去做？要是有魔女一半的聰明，就不至于落到這種地步。這是智商歧視。

範小綿心裏委屈，不知道該怨自己那對不負責任的爸媽，還是怨老天爺給了自己這樣平庸的智商。

“小莫，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對女人，誰說的一定要死纏爛打，厚顏無恥。範小綿記得這句話，所以腦細胞家族最後的決定是盡情的表達自己的愛意，哄女人開心。

沈莫汝眼睛瞪得如同黑夜裏的夜明珠，她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現幻聽了。綿羊可不是個油嘴滑舌的人，這話真的是她說的？

“那個……那個……你是不是被鬼神附身了？”

沈莫汝上前伸手摸摸範小綿的額頭，她發覺今晚的範小綿特別不正常，和以往的她的表現、個性，完全是兩個類型。除了鬼上身，不會有其他。

這是什麽話？什麽鬼神附身？自己好不容易，厚顏無恥的說出這些話，這個女人居然不相信。不相信就罷了，還說自己是被附身了？這是要殺人的節奏嗎？自己說愛她就那麽讓人不可置信？

“你才被鬼神附身，反正我也道歉了，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範小綿有種抓狂的節奏，自己說出那句話有多羞澀，這女人知道嗎？本來就不擅長這些，她居然不領情，還要如此的诋毀自己的真心，心徹底被傷了。

歉也道了，該說的都說了，她不接受是她的事，再也不想這樣委屈自己。

快速起身，掀起被子躺下，側過身，不想理人。

綿羊這一氣呵成的動作，驚得沈莫汝的放在她額頭的手還停在半空。

眨幾下眼，低頭看看被子蒙住的腦袋，這是生氣了？不是應該自己生氣的嗎？這會怎麽反過來了？

沈莫汝一頭霧水，現在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薄被裏傳出凝噎之聲，沈莫汝一下子慌了。這是哭了？自己也沒惹她啊，不就是想讓她長長記性，為何現在變成自己欺負她的模樣。

這還是見她第一次哭，心裏被揪的生疼。

“小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說那話，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看看平時讓你說一句好似要你的命一樣，今天你一說，我吓到了。”

沈莫汝靠過去，已經沒有要生氣的樣子，倒像是惹媳婦生氣的“丈夫”，在百般讨好妻子。

現在道歉有何用，心都碎了。範小綿在薄被裏，抹抹眼淚，心裏委屈的只想哭。

見道歉也不管用，沈莫汝也順勢躺下，扯開被子鑽進去，從後面抱緊範小綿。現在哄媳婦第一，關于和領導“約會”的事，以後再議。

“你最壞了，你只知道欺負我。”

範小綿轉過身來，直接鑽進沈莫汝的懷裏，有些濕意的俏臉埋在兩個柔軟香溢的包子中間。

“好好，以後不欺負你了。你不要哭了，哭了多難看啊。”

沈莫汝輕輕拍拍範小綿的後背，心裏也是委屈，你和別人約會，我這當媳婦的還不能生氣了？只是說說，其實她也知道範小綿不是喜歡在外面亂搞的人。她對那種事完全沒興趣。

“你說的，以後要是欺負我怎麽辦？”

範小綿抹幹眼淚，擡起頭看向魔女。既然魔女說不欺負人，一定拿到承諾才行，不然下次，一定被欺負的很慘。

“……”

自己說了什麽嗎？欺負就欺負呗，能怎麽辦？沈莫汝完全沒有那種自我意識，這輩子自己就是專門來欺負她的。不欺負她那怎麽過日子？

“若是以後我再欺負你，就讓你壓我一輩子，天天被你壓。”

沈莫汝覺得這個承諾不錯，自己說實話也不想一直在上做無私的勞動者。

“……”

範小綿無語，這是什麽鬼承諾，自己才不要一輩子壓她。她要是一輩子壓着自己那才好。

“那你還是欺負我吧。”

範小綿弱弱的說了一句，把頭直接埋進沈莫汝的胸間。臉上浮起兩朵紅暈。

貼在胸上的溫度一下子熱了起來，沈莫汝不看也知道有人害羞了。這人寧願讓自己欺負，也不願在上，這以後有些難了。

摟緊懷裏的人，沈莫汝只有一個認知，就是這誘受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啊，閉上眼睛，聞着懷裏人淡淡的牛奶香氣。

夜悄然走着，卧室裏恢複平靜，最後只剩下平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