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番外（二）

範小綿第二天到了日曬三竿才起，醒來揉揉還不想睜開的眼睛，腦袋晃了幾下，似乎想起什麽？掀開被子，光着腳直接奔出了卧室。

“咣當”一聲打開沈莫汝的房間，看着穿着淺藍色長裙在收拾行李的人，眼睛眨了幾下。

“你還在啊？”

“我應該走嗎？”

“……”

範小綿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孩子怎麽一晚上就變了許多。

“沒事，我去看看爸媽。”

“範叔叔和阿姨坐早晨的飛機去了馬來西亞。”

“你說什麽？她們走了？”

範小綿簡直不能夠相信這個，那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撥通電話，兩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态。此刻範小綿順着冰冷的牆，慢慢的滑了下來。

“這兩個壞人，既然走了幹嘛還要回來。”

手機掉在地上，眼角的淚，始終忍着，沒有讓它們滑落。

十八歲生日，把一個陌生的女孩帶回家，然後第二天就丢下離開的人，這是讓自己幫他們養孩子嗎？

雙手捂着臉，範小綿不知該用何種心情面對現在的一切。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影，緩緩擡起頭，看着上方的人。

“你和他們什麽關系？”

“這是他們留下的信。”

沈莫汝沒有回答她的話，把手裏折疊的一張紙遞到範小綿的面前。

“還會寫信啊，我還以為他們不會留下任何信息離開。”

接過信，慢慢的打開，看着那個不知道是陌生還是熟悉的字，嘴角一絲苦澀。

看完信，範小綿只想把它撕的粉碎。這兩個人不負責任的人，居然讓自己照顧這個女孩幾年，自己是保姆嗎？為什麽幫他們照顧一個陌生人。

緊緊攥緊手裏的紙，忽又想到這個女孩應該也有父母。這樣把人丢到自己這裏，估計也不是什麽好得父母。

“你餓了嗎？”

“嗯。”

明明眼角挂着眼神，明明很憤怒，為何就這麽一瞬，她可以把所有的都收回去，臉上再次挂上淡淡的笑容。

想哭，故作堅強，成年人都是這樣的嗎？

“我去洗漱，一會給你做飯。你先下收拾東西吧，若是有需要和我說聲。”

範小綿起來，在衣櫥拿出一條幹淨的浴巾去了洗漱室。望着那個緊緊關閉的門，沈莫汝的心堵堵的，很是難受。

過了一個多小時，範小綿上樓喚沈莫汝吃飯。

“收拾好了嗎？你的書挺多，下午有時間我去給你買個書架，這樣放在卧室也方便。”

沈莫汝擺好書，看着穿着白色t恤，淡黃色七分短褲的人，長發用一個發圈簡單的紮了起來，這時仔細瞧着她的容顏，就似冬日留下的最後一縷和煦的日光，照的人心暖暖的。

一個多小時前，她還是個充滿憂傷氣息的女子，此刻呢，完全青春活力四射，她就像一個發光體，能夠驅趕走人內心的黑暗。

“好。”

沈莫汝放下書，面無表情的跟着範小綿下樓。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很簡單，小米粥，一個西紅柿炒蛋，一個魚香肉絲。看着這些除了小米粥的顏色還算正常飯菜，沈莫汝真的沒什麽食欲。

西紅柿炒雞蛋有些發黑，估計是醬油倒多了：魚香肉絲也是如此，肉絲切得有些大，倒像是魚香肉塊。

有種想笑的沖動，沈莫汝坐下低着頭，看着面前的小米粥。

範小綿怎會看不懂沈莫汝眼神裏透露出的驚訝，還有那個憋笑的表情。

“我不太會做飯，平時都是吃面條多。若是你不喜歡，以後我們叫外賣吧？”

“不用，看着還可以……可以吃。”

沈莫汝害怕尴尬，拿起筷子加了塊西紅柿雞蛋，味道也不算壞，起碼還可以吃進肚子裏。

“聽說你在博大讀高中？你多大了？”

自己的手藝，範小綿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想到父母信裏說她是來博大讀高中的，也好奇這樣一個人應該是個很優秀的人。

“十四，讀高一。”

沈莫汝專心吃飯，沈家的教養是吃飯的時候，不許說話。在沈家吃飯，大家都是很安靜的。

“能來博大的大部分都是出身和能力很強的人。”

博大是從小學到大學一體化的貴族學校，辦學有一個多世紀。能來這裏的大都是豪門，偶爾有些一般出身的人，不過他們學習和能力特別出色才行。

“你不是讀大一嗎？過兩天就開學了，你要住學校嗎？”

若是住校，沈莫汝覺得自己是無法融入那裏的，盡管住宿條件也非常好，那種和陌生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真的不怎麽樣。

“不住校，我得看家，更何況我喜歡一個人生活。”

範小綿喝完粥，把筷子一放，桌上的菜她也沒有動幾下。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好似挂着月牙的嘴角，帶着溫柔的笑。

“你有需要的，一定和我說。你身上有錢嗎？”

範小綿其實不想問錢的問題，能去博大的人，能缺錢嗎？他們家裏很多都是政治集團的人物，一個小費可以是一個工薪階層一年的工資。

“有卡，不知道裏面多少錢。”

範小綿扶額，這也算回答了。看來平時身上是不怎麽帶零錢的，以後零錢經常用，若是沒有可能有些麻煩。

“我給你一下零錢，我平時要做兼職的，可能很晚回家，你自己若是餓了，就在外面吃。一個女孩子晚上走夜路走大路，不要走小道。若是遇到有人跟蹤，就大跑，找人多的地方去。”

範小綿覺得沈莫汝這樣的人，那些流氓痞子一定會經常盯着，害怕她受到傷害，就一一囑咐她。

“好。”

又是簡單的一個字，這個人惜字如金，或者說些別的真的會暈過去嗎？真是個奇怪的小天使。

“吃飽了。”

沈莫汝喝完粥，在椅子上坐直身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威嚴的佛像。

範小綿看着這位面無表情的小人，心裏有那麽一瞬想要看看她這表情之下是否還有其他的表情。

“小莫，我比你大，你以後就叫我姐姐如何？”

“……”

沈莫汝用探尋的目光瞧着範小綿，想要看她是玩笑話，還是真的如此。

“小綿，我以後叫你小綿。”

說完徑直上樓，再也不想看到這個開自己玩笑的人。

範小綿一聽不幹了，自己一直都想要個可愛的妹妹，好不容易盼到一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子，不管怎樣也得拿出姐姐的架子。

“我比你大四歲，你不能這樣叫，以後必須喊姐姐。”

“噠噠”上樓完全不把這聲咆哮放在耳裏，頭也不回的進屋。

範小綿望着那個冷漠的人，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是寂寞還是無趣。

收拾完東西，已經到了一點多。這午餐和早餐一塊了，範小綿上樓想讓沈莫汝睡一會，然後晚些時候出去買東西。只是走到沈莫汝的卧室，看到她又在收拾行李箱，而且還把東西統統的裝回去，有些莫名其妙。

“你收拾東西幹嘛？”

“搬家。”

“搬家？你要搬到哪裏去？”

範小綿驚訝的看着沈莫汝，記得父母說過她暫住在家裏，應該不會有別的地方住，這搬家要去哪裏？

沈莫汝沒有回答她的話，用瘦小的胳膊拉着兩個行李箱，繞過範小綿。

範小綿以為是自己吃飯的時候，說錯話，她生氣了。所以緊跟在後面乞求的說道：“我吃飯的時候，胡說八道，你不要生氣。”

前面的人依舊不說話，等到了範小綿的房間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出現自己面前的人，眼神示意她把門打開。

範小綿現在只想讓小天使不要生氣，她說什麽，自己都會照做。上前打開自己卧室的門，一頭霧水。

沈莫汝拉着行李箱進去，把箱子往櫥子旁邊一放。擡頭一臉嚴肅的說道：“今後我要在這裏住。”

“什麽？這是我的房間，你在這裏我去哪裏？”

範小綿不知道這個小天使要幹嘛，看着她的臉色似乎很不悅。

“你在這裏，我們兩個一起住。”

沈莫汝打開衣櫥，看着有很多空閑的地方，完全可以放自己的衣服。放倒行李箱，蹲下打開。

“我們這兩個住在一起？可我不喜歡和別人住，我習慣了一個人了。”

範小綿也蹲下，這次聲音放溫柔許多。只要小天使改變主意，她是什麽臉面也不要了。

“以後你會習慣兩個人的。”

沈莫汝給了範小綿一記冷光，示意讓她讓開道。

“不是，小莫，我知道你生我氣，可你也不能這樣吧。好歹我也比你大，也算是長輩了。你總得讓讓吧。”

“既然你是長輩，理應照顧小輩。為何讓小輩讓你？既然要做姐姐，姐姐照顧妹妹，這樣不是更方便嗎？”

沈莫汝挂好衣服，冷漠的看着眼前這個快要炸毛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怎會還眼睜睜看着她，不努力得到呢？

“……”

也可以這樣解釋嗎？範小綿無語，她此刻才發覺，這個小天使，或許不是天使，有可能是魔女。

那個霸道不容別人拒絕的眼神，還有她那冷漠的足以讓人心凍結的神情，這樣的人怎會是天使呢？自己昨晚一定睡糊塗了，一定是。

“你還不幫我收拾？難道姐姐就是這樣照顧妹妹的？”

“……”

這人絕對不是天使，是魔女。範小綿噘噘嘴，拉着那個裝着書的行李箱，走到自己書架旁，打開一一擺了上去。

好一會，終于收拾完，沈莫汝看着那個生悶氣的人，又來了一句：“我困了，你陪我睡覺。”

“……”

睡覺也要陪嗎？

“我不困，你先睡吧。”

“我困，你必須陪。”

“……”

看着那個不容人拒絕的眼神，範小綿發覺自己地獄般的生活要開始了。乖乖的脫鞋上床，然後躺下。

沈莫汝嘴角微微一揚，上床躺在範小綿旁邊，一臉幸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