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番外（三）

醫院輸完水，大夫說沒什麽大事，可以直接回家。怕沈莫汝凍着，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穿在她的身上。

外面的雨已經是淅淅瀝瀝的，早已沒有了來時的氣勢。範小綿在醫院門口叫了出租，兩人坐車回家。

下了出租車，範小綿撐起傘，遞到沈莫汝的手裏。

“小莫，你撐傘，我背你上去。”

“嗯。”

沈莫汝此刻乖得像個聽話的孩子，拿過傘，向前摟住已經蹲下的範小綿的脖頸。

她的後背有些瘦小，卻是如此的溫暖。曾幾何時也曾幻想過，将來遇見一個能夠這樣寵着自己，在她的後背感受屬于她的獨特的溫暖和味道的人。

今日就這樣實現了，又是如此的不真實。看起來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明明比任何人都需要溫暖，而她卻把這些全給了自己。

“小綿，有你真好。”

沈莫汝趴在範小綿的耳邊，輕柔的說道。

“遇見你也很好。”

範小綿微微一笑，上了臺階。沈莫汝收傘，從範小綿的後背下來。

範小綿把雨傘放在門口的架子上，開門進去。沈莫汝沒有吃任何東西，她此刻身子虛的厲害。嘴唇有些泛白，擔心上樓不方便，複又蹲下，伸手。

“來，我背你上樓。”

沈莫汝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面對範小綿，若是一輩子都能得到這樣的溫柔，她就算墜入地獄，也要守護。

“小綿，将來你娶我吧。”

範小綿背起沈莫汝的手一頓，回頭看到沈莫汝嘴角的笑意，淡淡的說道：“好啊，你不嫌棄我笨就好。”

這個看似玩笑的話，沈莫汝卻深深的記在心裏。而範小綿當成了一次配合沈莫汝幽默的笑話。兩個不同的心态的人，在将來注定經歷諸多坎坷。

“不會，我會努力賺錢養你的。”

“我娶你不是應該我養你嗎？以後我養你好了。等到你結婚，我給你世上最好的賀禮。”

一句“我養你”的話，卻在往後的四年，她真的做到了。

到了卧室，範小綿把沈莫汝放在床上。已經深夜一點，想着沈莫汝可能沒有什麽食欲，就不打算再做飯。

她拿着杯子，倒了一杯紅糖水，又把放在廚子裏的暖手寶拿出來充電，家裏只有一個，她又找了一個瓶子到了一些熱水，感覺不是很燙，把她遞給沈莫汝。

“喝了紅糖水，把這個放在手上，捂在小腹。你這病症太厲害，軍訓完，我帶你去中醫院，找個大夫拿些中藥調理一下。我把空調關了，你不能吹冷風，今天下雨，卧室也不算熱，窗戶我開了一些，這樣空氣對流，裏面悶熱感也會減少許多。”

範小綿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沈莫汝靜靜地看着她那一張一合的唇頤。這些話，一點也不啰嗦，卻像一個個音符，帶着溫柔。

“哦，我啰嗦太多了。我先去，你先躺一會，你餓嗎？”

低頭看到沈莫汝一直看着自己，範小綿有些害羞，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一直在啰嗦。

“不餓。”

沈莫汝嘴角微微一笑，不知何時自己也喜歡笑，也許自己都沒有發覺。

“我下樓去了，你若是有事直接打我手機。哦，我忘了給你手機號了，我把手機號輸在你的手機上。”

範小綿拿起沈莫汝的手機，在上面輸入自己的手機，放下一個人下樓。

沈莫汝躺在床上兩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有那麽一瞬，她覺得這次痛的快要死去，完全是值得了。至少要到了那個人的承諾，即使她是玩笑，而自己絕對不會當成玩笑。

有人說，若是一個人得到了眷顧，不管過去過得如何悲傷，總有那麽一天，或者那麽一秒得到這世間最溫柔的贈予。

範小綿忙完，端着一個盆子上來。她把盆子放在地上，笑着對正在發呆的沈莫汝說道：“起來，我幫你泡泡腳。剛煮的姜水，泡腳有利于緩解你的腹痛。”

沈莫汝掀開被子，範小綿抱着她坐到床沿，又把被子披在沈莫汝身上，用手掖好，只露出兩條白皙的腿來。

“後天開學要軍訓，我會和你們班主任溝通讓你晚些再去，你這身子若是去軍訓怕是要受苦的。”

範小綿把沈莫汝的腳放在盆子裏，有些泛黃的姜水，打在她那白皙的腳上，看起來如同霞暮裏一抹白雪。

“不用，過了這幾天我就沒事了。”

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自己腳丫有些癢癢的，卻也溫暖。不知道是姜水的原因，還是內心的焦躁，沈莫汝發覺身子一下子熱了起來。

“那也不行，我會和你們班主任說，讓你例假走了再去軍訓。這裏離學校近，以後我騎車帶你去學校。晚上我若出去兼職，你自己騎我的車子回來。對了，你會騎車子嗎？”

範小綿又開始啰嗦的交代，忽然想起這位大小姐晚上自己回來，可能不安全，想讓她騎自己車子回來。

“不會，等有機會你教我吧。”

和範小綿生活在一起，沈莫汝才知道自己是個生活白癡。不會做飯，家務也不會做。洗衣服也都是範小綿在做。每天除了知道吃就是睡，真的和傳說中的豬差不多了。

“這幾天我煮姜水，每天晚上你都要好好的泡泡。我認識一位中醫阿姨，她和我們家關系不錯，軍訓完我就帶你去。中藥很苦，但對于內調是相當好的。”

範小綿用手幫着沈莫汝按摩腳，時不時擡起頭看看她。

沈莫汝就這樣低着頭，安靜的看着這個幫着自己洗腳的人喋喋不休的說着。今天她的話特別多，卻一點也不惹人煩。

“小綿，你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

沈莫汝只是好奇，她想知道範小綿能愛上什麽樣的人。這樣一個人不管哪種總感覺襯不出她的美。

“我嗎？沒想過，我覺得那個人有一顆善良的心就好，最主要他愛我。其他的沒有太多要求。有時候遇見了，那個人是什麽類型，依然不那麽重要。心到了，這就知足了。”

追求者很多，範小綿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戀愛的時候是什麽樣。好似那是個非常遙遠的故事。

“你的要求真簡單。”

沈莫汝噘噘嘴，範小綿這樣沒有要求的戀愛，卻是最難找的。遇到對的人，這輩子哪有這麽簡單。還好自己依然找到。

“還好，我現在對戀愛沒啥興趣，只想好好的搞好攝影，成為著名的攝影師，僅此而已。”

“以後你的生活加上我，這樣你就不是一個人了。還有不要忘了你娶我的事。”

沈莫汝想要參與範小綿今後的人生，她知道有些事情很難，即使難自己也要走下去。選擇一個人需要付出的很多，若是對的人，付出多少真的那麽重要嗎？

“噗，腳洗好了，你快些睡吧。将來一定有個王子騎着白馬來接美麗的女王殿下。”

範小綿拿過一條毛巾，幫着沈莫汝把腳擦幹淨，又取下已經暖的熱水袋，在沈莫汝躺進去的時候，把它放在了她的腳下。

“這樣暖着腳，身子會舒服很多。”

“我只要你來接我，要不我接你也行。”

沈莫汝才不想要什麽王子，只想有一天範小綿能帶着她一起穿婚紗，一起步入婚禮的殿堂。

“好，小莫來接我，快些睡吧，快兩點了。”

範小綿幫着沈莫汝掖好被子，端着水盆到了洗漱間把水倒了，接了一些熱水，幫着沈莫汝擦擦臉，忙完才去洗澡睡覺。

“你怎麽還不睡？”

剛躺進去，就有個柔軟的人抱了過來。

“等你。”

“以後我會回來很晚，你要乖乖睡覺，不要總等着我，這樣我會心疼的。”

聽到“等你”兩個字，範小綿心裏暖暖的。第一次有人說等自己，記得很久以前自己都是在等人，後來慢慢的習慣了一個人，再然後再也沒有去等誰，失望多了，再也不會期盼有人會讓自己等，或者等着自己。

“我喜歡等你，我會努力長大的，等到我成為真正的女人，小綿可不要忘了說過的話。”

沈莫汝性子裏多少有些孩子氣，範小綿那些哄她開心的話，很多都是玩笑，不作數。她知道自己在她心裏一直都是孩子，所以只要努力擺脫孩子的個性，自己就可以成為真正她需要的人了。

“等你成了真正的女人，我都要嫁人了。快些睡吧，不要再說那些了。”

範小綿習慣性的幫着沈莫汝掖好被子，今晚穿了睡衣，也沒有感覺到尴尬。

“嗯，晚安。”

“晚安。”

兩個相擁的人，閉上眼睛，細細的感受着彼此的體溫。

第二天，範小綿一早起來做了粥，昨晚沒有吃的飯菜熱了一下，有另外幫着沈莫汝做了一份，端到樓上喂她吃飯。

沈莫汝默默享受着範小綿帶給她的好，開學，範小綿真的找到沈莫汝的班主任替她請了幾天的假。等到軍訓完，範小綿帶着沈莫汝去了醫院，幫她拿了許多中藥。

剛開始熬中藥的時候，沈莫汝真的不願喝，為了讓她喝藥，範小綿費了不少心思，變着法子哄她開心，不管什麽條件都答應了。

大概用了半年的時間，沈莫汝完全好了。而範小綿每次做完家教回來都會在路上幫着沈莫汝買些好吃的。第一年，沈莫汝胖了二十多斤，每次上稱都變成了極為恐怖的事。

在接下來的日子，沈莫汝過着女王一樣被人寵着的日子。範小綿卻安于這種照顧人的方式。

有人說細水長流的愛情，她不一定多深，卻是最難割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