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分鐘之後, 江寰等人與鐘茵彙合,鐘茵立刻給江寰指明越野車的位置,以及野鵝離開的方向。

徐邺簡直滿頭霧水, “為什麽啊?到底什麽情況?你是不是漏看了什麽?”江寰也沉着聲音分析道:“變異野鵝不可能無故離開, 結合先前它們的反應, 極有可能是發現了什麽令它們害怕的東西, 所以立刻逃離。”

“能讓野鵝害怕的東西?”鐘茵聲音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些許緊張, “是……其他更為強大的變異生物?譬如變異熊、變異柳樹之類的?”

“讓吳峰歌回來,通知小樓裏的人立即跑步前往山海車輛集合點,如果能夠成功驅動貝羅娜的車輛,我們就迅速離開這裏。”江寰看向何景央,“何隊長覺得呢?”

“……”何景央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在他的印象中,對抗野鵝取回車輛必定會經歷一場險象環生的惡戰,誰能想到野鵝突然自己跑沒了

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兩個大字:就這?

就這?就這!

“何隊長!”徐邺又叫了聲, 何景央這才猛地驚醒, 他迅速點點頭,“我同意江隊的看法。”

“身上有車鑰匙嗎?驅車。”江寰不再看他。

何景央又點了點頭, 率先從野草叢的遮掩中站起身,小心地觀察四周。剩餘四人立即跟上, 何景央、徐邺、鐘茵分別面朝三個方向,背抵背前行,江寰走在最後, 手臂則牢牢攬住沈山梧的肩膀。

他們謹慎而快速地靠近車輛, 一直到檢查完輪胎、發動機、油量、電量等等情況,再到徐邺拿着車鑰匙成功發動車輛,接着兩分鐘後吳峰歌喘息着跳上車, 合上車門,從始至終無事發生。

“繞一下,不要走來時的舊路。”江寰說,“我們過來的方向就是東南方。”

鐘茵忍不住問:“路上有發現什麽不尋常的動靜嗎?”

“……沒有。”副隊打了把方向盤,非但沒有,江桐還在那裏又哭又鬧,又喊又叫,當時真要有什麽變異猛獸在暗中窺伺,他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鐘茵仿若驚弓之鳥,神經極度緊繃地審視着窗外的一切,就連潭水中跳起的青蛙都能吓她一跳。越是異常的情況就越代表着危險的逼近,像一方霸主變異鵝突然潰逃這種情況,簡直可以登頂本年度異狀榜首。

全車上下大概只有沈山梧一個人最為淡然,他老老實實坐在江寰旁邊的位置上,也不鬧着要看大鵝鵝了,整個人安靜如雞,簡直就是大寫的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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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寰只當這熊孩子是被吓着了,伸手摟着江桐的小臂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掌心不住地摩挲安慰,“別怕,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何景央視線緩緩移到江寰和江桐身上,眼神中滿滿都是探尋和算計。他本想着應付變異野鵝肯定需要很長的時間,說不定在得再呼叫其他隊員或者戰隊,在這之間,他就可以慢慢地找機會接近江桐,博取他的好感和信賴……但誰能想到,野鵝竟然突然離開,打破了他的計劃,那麽他必須在和山海分道揚镳之前,盡快達成自己的目的。

沈山梧很不喜歡他的眼神,就好像已經看出了什麽,微眯的眼睛裏躍動着勢在必得。

很快,徐邺就率先駕車抵達了集合點,山海戰隊的兩輛車好好地停在樹下,被茂密的樹枝遮得嚴嚴實實。

“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是救援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因為總是一副黑社會面癱臉,鐘茵自然而然地負責了讨債工作:“何隊,答應我們的酬勞該付款了。”

“那是自然。”何景央答應得出乎意料的爽快,也不借野鵝是自己離開的這一點和鐘茵讨價還價,他上前兩步,“我們貝羅娜不會在這一點上賴賬,車上所有的食物都會按約定好的和山海三七分成,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和江隊單獨說幾句話。”

“……”鐘茵回頭看向江寰,後者也聽到了何景央的話,江寰微微點頭表示可以,然後拍了拍沈山梧的胳膊,讓他和鐘茵去副隊那邊待着。

人還未走遠,何景央就迫不及待地勾起唇角,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江隊,時常有傳言說,你幼時曾經被一名變異者所救,還跟随過那人一段時間……”

江寰沒有說話,只聽何景央繼續道:“我還一直當這是哪些善妒小人編出來誣蔑山海的話,想将山海戰隊乃至整個沿海基地推到風口浪尖,畢竟沿海基地急速增長的實力足夠令任何人眼紅……但今天一看,流言好似的确是空穴來風。”

何景央唇角的笑意更深,目光咄咄逼人:“……江隊,你說呢?”

他的話音緩緩落下,周邊的一切聲響都随之歸于沉寂,就連空氣間都凝固了數秒,良久,江寰才平淡地開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何隊,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呵……”何景央音色一凜,嚴肅道:“當年救你的變異者就叫沈山梧,對不對?”

“……”江寰拍了拍白色手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

“請回答我。”何景央加重了咬字。

“還是那句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江寰輕描淡寫的态度實在令何景央不爽,他強自忍耐住罵人的沖動,咬咬牙道:“江隊,今天我跟你說這些并沒有任何敵意,相反,我死也會保守住你的秘密。”

何景央頓了一下,十分懷念地吐露道:“因為救你的人也是我十分重要的人……”

“……”江寰掩在披風下的小指微顫,心底那份從未散去的不悅因為何景央的話變得更加濃郁。何景央嘆了口氣,“江桐實在和沈山梧長得太像了,突然多出的養子,再看你對他愛護有加的态度,結合先前的傳聞,一切就都很明朗。”

“是嗎?”江寰不痛不癢地回他一句,随後便再次閉上了嘴。其實他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早就已經等于承認了何景央的推測,否則他大可直接否認。

何景央見他說了這麽多,江寰卻仍舊端着疏離的态度,咬咬牙,幹脆把底牌放了出來,“江隊,你怎麽還不信我……我是肯定不會對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的,因為對你不利,也是隊沈山梧不利,我……我是沈山梧的愛人,我不可能害他。”

“愛人?”這一次江寰的回複來得非常快,他嘴唇幾乎是不受控制地重複了這兩個字,挺拔如松的站姿也有些松動。

“是的……我和沈山梧是初中至今的同性戀人。”何景央恰當流露出一絲羞澀,他從灰色制服口袋裏摸出安平北境的身份卡,卡套裏面夾着一張照片,他仔細地抽出來,正面朝上遞給江寰,“……這是我和他大學校園祭的時候拍的照片,他還跟我說沒玩過瘾明年還要再來,誰能想到那便是最後一次的校園祭了呢……”

江寰沒有去接,他也沒有辦法去接,背在身後的手顫得不成樣子,視線光是碰上那照片上的內容,就好似被灼傷一般的疼痛不已。

畫面中,沈山梧摟着何景央的脖子,姿态親昵,笑得無比開懷,江寰甚至都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沈山梧,他從未見沈山梧這樣發自肺腑地笑過。

他所接觸的山梧哥哥,陰郁而冷淡,不茍言笑,總是用警惕而懷疑的态度面對任何人和任何事。江寰一直以為對于沈山梧來說,他是最特殊的,因為他耗費了長達一年的時間,日夜的陪伴相依,終于打開了沈山梧的內心。

山梧哥哥會溫柔地對他笑,會因為他一句話奔赴小半個國家看他想要的風景,會在半夢半醒之間無意識地摟緊他,呢喃一句:江寰,別鬧了……

可他卻未曾想到,他所竭盡全力争取來的,卻是另一個男人最習以為常的事情。

何景央重新收好照片,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江隊,我想江桐應該是山梧的親戚,我曾聽他說過有個表弟……所以我希望你能将江桐的撫養權轉交給我,貝羅納戰隊的實力雖比不上山海,但在安平北境也是拿得出手的,絕對不會讓江桐受委屈。我想我身為山梧的男朋友,收養他的表弟,山梧大致也是樂于見此的……”

“……你,”江寰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呼吸,不想暴露內心半絲的動搖,他閉了閉眼睛,從喉嚨裏擠出了兩個铿锵有力的字:“休·想·。”

何景央微微睜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江寰會是這樣的回複,“江隊,你為什麽……?”

“江桐是我的養子,也只會是我的養子。”務必篤定的語氣下,江寰在心中也無數次地重複,我的,是我的……我的!

“江隊。”何景央的口吻也冷淡下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畢業就會和沈山梧結婚,江桐等于也是我的表弟,由我來領養才更加名正言順吧?他本人肯定也更想跟自己的親人在一起,而不是陌生人。”

江寰不願再談,甩手就要走,何景央連忙追上前道:“我要把照片給江桐看,讓孩子自己選擇跟誰!”

“沒有這個必要,他不會願意跟你走的。”江寰死死壓抑着內心沸湧翻騰的暴戾情緒,冷冷道:“我也不會讓他跟你走的。”

何景央清楚地感受到了江寰的敵意,但比起擁有沈山梧表弟所能獲得的巨額利益,他立刻當仁不讓地反嗆過去:“江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執意不想讓我收養江桐,甚至似乎連我是他表哥的男朋友這件事都不打算告訴他……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有理由懷疑你領養江桐的目的?你是不是想挾持江桐,以此來威脅山梧?”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江寰惡狠狠地咬牙,指甲深入掌心,如若不是有手套護着,掌心一定已經被他掐破了皮。

而何景央就是像個惡心的牛皮糖一樣纏着他不放,他不忌用最醜陋的猜忌去刺激江寰,他有自信只要讓江桐看到照片,在讓他和江桐說一會話,對方一定會選擇跟他走。

即使江桐不是沈山梧的表弟,他也能讓江桐變成沈山梧的表弟,到時候再放出消息……

“江隊長,這并不是胡言亂語,是非常合理的質疑,你……”

一個清亮的童聲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語,“隊長,隊長你們好了嗎?”

江寰和何景央同時轉過身,就看見江桐一臉純良地站在不遠處,安靜地望着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沈影帝上線倒計時 23:59:59感謝在2020-08-21 09:26:00~2020-08-24 21:25: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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