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無極道長 (2)
的低嗚聲。
拍了拍羅剎的臉,無極道人竟似是有幾分愉悅,他詭秘地回頭又看了眼那個孤高俊美的男人,悠悠說道:“若是有朝一日刀皇您需要在下,不妨叫人去本府淮安縣外的太一觀尋我。我相信,貧道這養屍一術總能幫到您。”
問月孤刃沒有多話,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羅剎那具殘缺的屍體,目光變得越來越恐怖。
無極道人帶着那具陰屍離開之後,問月孤刃仍保持着之前那副樣子,目光恐怖地持刀而立。
“孤刃,不必動怒。那道人似乎倒真有點本事,他……他竟能驅動一具屍體作法。”林振道一邊上前,一邊小心地卸掉了問月孤刃手裏的刀,自從問月孤刃患癔症以來,刀皇宮不少服侍問月孤刃的婢女侍從都死在了這柄長刀之下。
問月孤刃雖然任由林振道卸了自己的刀,可是他的目光卻仍顯得那麽恐怖。
“孤刃?”林振道見他陷入怔忡,又試着輕輕地喚了他一句。
突然,問月孤刃緩緩轉過頭,笑容僵硬而勉強,他瞪着自己的眼,目光裏的恐怖之色漸變瘋狂。
“呵呵呵……呵呵呵呵……屍體能動?哈哈哈哈!那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魏臨風的屍體之所以會消失,是因為他的屍體爬出來找我報仇了?!哈哈哈哈!”
問月孤刃狂笑不已,他已經受夠了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恨不得能早日能與不知生死的魏臨風有一個了結。
問月孤刃的話讓林振道心裏一陣不安,他令人服侍問月孤刃睡下之後,立即率人上馬飛奔出了刀皇宮。刀皇宮入口的一條岔路上,林振道勒住馬左右張望,對跟随在身後的屬下吩咐道:“你們分頭去看看那無極道人走的哪條路,有消息了就通知我!”
“遵命!”
随後,幾名黑衣男子騎着馬分散着奔入了山道的岔路之中。
正當林振道準備親自往前面大路探查一番時,一聲譏诮的笑聲忽然響起。
“呵呵呵呵,莫非刀皇這麽快就有用得着貧道的地方了?”
無極道人一手拎着陰屍羅剎的頭,從路旁的樹叢裏緩步走出,那具沒有頭的屍體也踉跄着蹦了出來。
林振道眉頭一皺,立即翻身下了馬。
他一改之前對這個不知來歷的道人的冷漠态度,抱拳說道:“方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刀皇如今身患癔症,時好時壞,道長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癔症?”無極道人低眉一笑,伸手輕輕撚了撚自己颌下的三縷美髯。
林振道正待發話,卻見對方忽然眉峰一擡,那雙極是溫和的眼裏竟似有無限嘲弄。
“我只看見你家刀皇身上有着濃濃死氣。”
“你這話什麽意思?!”林振道吃了一驚,急忙追問。
無極道人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家刀皇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那東西的怨氣大得沖天,所以貧道路過此地時才會留意到刀皇宮的異象。不過,我進來之後卻發現那東西不在此處,要不然羅剎一定能找到他。”
說着話,無際道人笑着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拎在手中嗚嗚做聲的陰屍頭顱。
“那……你知道他在何處嗎?”
“不知道。”無極道人回答得倒也幹脆,他随手便将手裏的頭顱丢給了身後那具沒有腦袋的陰屍抱住。
他拍了拍沾染上些許泥土的道袍,懶洋洋地說道:“說實話吧,貧道本是為了那個不幹淨的東西而來的,不過既然它不在此處,那麽,貧道也不必再呆下去。”
“等等!道長既然看出刀皇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那如何才能化解呢?”
“呵呵,我都說了,那東西本不在刀皇宮。只不過……他死前肯定在刀皇宮留下了極為深重的怨氣,而這些怨氣無法消散,便會纏住令他産生怨氣的人。另外,你家刀皇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的心魔深重,以至羅剎誤判,将他當作了惡鬼妖魔。而他今日會有如此遭遇,或許離不了三個字——自作孽。”
“其餘你不必多說……我只想知道,要如何才能讓問月刀皇擺脫當下的困境?”林振道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手已經悄然摸到了身後的佩刀上,似乎這無極道人再多說一句诋毀問月孤刃的話,他便要拔刀殺人!
“放心,那些怨氣要不了人命,最多讓他生不如死而已。”無極道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別人的生死苦痛赫然與他無關。
锵!
突然之間,林振道長刀出鞘,穩穩地抵在了無極道人脖子下。
“信不信我先讓你生不如死?!”
無極道人淡淡地看了林振道一眼,波瀾不驚地答道:“副尊主,想必你應該很清楚那個讓刀皇如此痛苦的人是誰。若你能帶我去看看他的屍體,或許一切會有轉機。”
看出無極道人眼裏的神色有異,又聯想起對方的身份,林振道不由問道:“莫非,你想要那人的屍體?”
“哈哈哈……不愧是林副尊主,老朽乃一介養屍道人,平生所求不過能煉養出一具絕世活屍,自此稱雄養屍一派,成就我道門傳奇!我尋覓了幾十年,也未能找到心滿意足的屍器供我煉養。此次,刀皇受此厲鬼怨氣纏身,若能将其屍首交付于我,我必令其陰屍鎖魂,将之煉成活屍供我驅使!一來可解刀皇心頭之憂,二來也算成全老朽心願。”
然而,無極道人的話着實讓林振道感到一陣為難。要是他們能知道魏臨風的屍體去了哪裏,問月孤刃也自不會有此遭遇了吧。
他輕笑了一聲,慢慢移開了架在無極道人脖子上的刀。
“說實話,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屍首如今在何處,又叫我如何将他的屍首交付于你。”
無極道人上下打量着林振道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知曉這些江湖中人總有許多難以啓齒、不願為人知的秘密。
很明顯,他們并不想将秘密告訴自己。
“既然如此,那麽貧道便真地幫不上什麽忙了。就算刀皇離開刀皇宮去別處居住,那怨氣想必也會随他的心魔一并遷移。那怨氣無實體,貧道縱然能淨化一次兩次,其日後仍會随問月刀皇心魔再生,實難根除。刀皇的病,是心病。或許副尊主您得好好勸勸刀皇,放下……一些不必要的恩怨情仇,這樣那怨氣自會減弱,乃至消散。”
無極道人現在心裏想的是盡快去找到那具不知去向的厲鬼屍體,到時候借用陰屍招魂以成活屍,若是那屍體的魂魄本就依附在屍體之上自然更好呢。
其實林振道何嘗不知道問月孤刃現在這情形乃是心病,那些大夫說出癔症二字時,他也未嘗相信。
只是他不能相信。
若他都這般相信了,豈不意味着問月孤刃或許一生都康複無望,只能這麽神神叨叨地日益瘋狂,直至身心衰竭而亡。
“還是那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我相信副尊主也很明白治好刀皇殿下的心藥是什麽。若你們一旦有了那厲鬼或是它屍身的消息,可去淮安縣太一觀找我。面對妖魔鬼怪,貧道方才有用武之地。”
無極道人一揚拂塵,随手扔了張符紙貼在身後陰屍羅剎的額頭上,然後雙唇輕啓,催動咒語,帶着那具無頭陰屍慢慢消失在了山路深處。
林振道還刀如鞘,他沉默了片刻,轉過身走向了隐沒在山頂雲霞缭繞的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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