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紅郎的命（6）

白安躺在床上跟老六說着今天的事， 一個人說了半天，卻發現老六很安靜的坐在他旁邊的凳子看着他，只是偶爾點頭或者‘嗯’一下， 其他什麽話一概不說， 這讓人覺得系統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老六，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怎麽了？過來這邊說給我聽。”

白安拍拍旁邊的枕頭位，老六笑着爬上去。

“白先生， 你高興我就高興的。”

“不。”白安盤着腿，兩手抓着他的臉問的認真：“我老是覺得你自從回來之後就有點不一樣了，但具體哪一點，我又說不上來。”

“可能是我的內部軟件又升級了，所以白先生才會認為我不一樣了嗎？”

“升級了？”

“嗯， 現在我們已經擁有五感了。”

“是嘛？”他突然間特別的高興，這就意味着老六跟人的差別并不是很大了呀！

“可好像也不是因為這個。”白安覺得老六像是……像是有點遲鈍的樣子， 不論自己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再和之前的幾個任務一樣發表自己的看法，總是乖乖的等着自己的指示，那種感覺并不好。他希望老六是有自己的自主意識的， 這能讓他的身心更像一個人， 從而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沒有什麽不同的，白先生。”陸六六握住他的手溫柔一笑，“我還是你的系統，會陪着你完成這最後一個任務。”

“唉。”白安惆悵的躺在他的腿上， “我天天不讓自己去想這是最後一個任務， 你倒是一說話就提醒我這一點。”

“那是在所難免嘛。”老六想伸出去的右手，又慢慢收了回來， 他不能再逾越了。

“哼，一點都不善解人意。”白安兇巴巴的捏了捏他的臉頰，抱怨着道：“你看人家閥乏乏和陳飛，天天黏糊着呢，還公然在我們面前秀恩愛！看得我都有點牙癢癢的。”

“其實這按照系統守則來說，是不被允許的。”

“嗯？那他們為什麽還敢這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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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并不是真心實意呀。”

“什麽？”白安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瞪大眼睛，“還能有這種操作？”

“其實是這樣的，boss沒有明确規定系統不能跟人類處對象，只要不用盡系統的全部內存，boss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反正任務完成之後任務者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當中，兩者也不會再聯系。”

老六說的雲淡風輕，白安聽得惶恐不安。

“那……那我們也完成了任務，你不就……”他已經忽略了老六是不是真心實意這個關鍵點，對人來說，不分開才是最重要的呀！

“白先生，你不想回到你的世界嗎？別忘了你的父母還在等着你醒過來。”

“這不一樣！”白安猛地抓緊他的手，“我也是很在意你的。”

老六聽完這話以後像是十分動容：“那咱們任務結束以後我和boss商量一下。”

“可以商量？？”

“嗯。”

白安這才心安理得的睡着覺了。

以為有了老六的保證就不需要煩惱什麽，這兩天他一直關注高俊和程向城的情況，他們倆人倒是晚上經常一起出去吃麻辣燙，而且高俊的嘴巴就沒消下去，看來為了愛情也是拼了老命了。

直到今天跟蹤完高俊回來遇見閥乏乏，順便打了個招呼，他很高興的對白安說道：“照着這樣的情勢發展下去，我們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啦。”

“是的呢。”

“本來這個任務就不難，屬于中低程度的，你們闖進來也算是運氣好的。”

白安繼續點頭，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闖進來？任務不是随機分配的嗎？”

“我們內部是這樣規定的，可是你家系統違反了規矩，才導致他的系統功能混亂，然後硬是闖進了我的任務範圍呀。”

“你說什麽！”白安突然大力的攥緊他的肩膀，“老六功能混亂，什麽時候的事？”

“你不知道……額。”閥乏乏趕緊捂住嘴巴，他系統生涯裏第一次有了闖禍的感覺。

“你說啊！”

“他還沒跟你提過任何一個字？”

“廢話，要是說過我能這個樣子嗎？”

“那還是你自己去問他吧，我以為他全都告訴你了，就說你怎麽每天都沒心沒肺的。”

閥乏乏暗自嘟囔着，白安幹脆繞到他身後來了個擒拿，威脅着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馬上讓你強制關機，到時候你也可能要面臨功能混亂了！”

“哎呀，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理？”

陳飛剛忙完回來就看見乏乏被人欺負，扔下文件撸起袖子就沖過來：“哎哎，快放手！”

為了方便問話，白安把他倆拉進房間裏，一拍桌子把人都吓了一跳。

“這事你真的要去問666，我要是說了他就不高興了。”閥乏乏委屈道。

“你要不說我現在就不高興給你看！”

陳飛怒了，摟住閥乏乏：“你別對他太過分了。”

“那你讓他跟我說明白了，我就不過分。”

“你們到底怎麽了？”陳飛也好奇了，他們是不是發生什麽誤會了？

閥乏乏被威逼的沒辦法，只能将事情說出來。

“系統不能對任務者産生真感情，這是在我們改革後就有的規定。以前是機器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但是現在有了實體，boss說有時候難免某些東西會占據我們的全部內存，導致機體零件報廢，所以明令禁止我們……”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就小了下去，還小心翼翼的瞥了陳飛一眼，就見總裁鐵青着一張臉。

閥乏乏扯開話題：“雖然任務是随機分配的，但是boss絕對不會讓兩個系統分到同一個任務世界裏去。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有一種可能。”

“是什麽？”白安的右眼皮已經瘋狂的跳動起來，預感告訴他這件事情比想象的要糟糕很多。

閥乏乏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就是666的內存已經被全部占用。我們系統的內存相當于人的大腦，被占滿也就是他對任務者已經用了真感情。”

聽到這個結果白安可真是憂喜交加，臉上也不知道用什麽什麽表情合适。

閥乏乏繼續說道：“這其實是不好的，現在我們被改造成了人體，內存就不能夠完全清理，畢竟還有任務要繼續，但是不清理就會導致功能混亂，各方面都會出錯，boss不允許這種系統留下來的，一旦任務結束，這個系統就會被格式化，也就是你們人說的死亡。”

白安突然有種想要哭出來的沖動，這個混蛋系統，出了這麽大的事居然到現在還不跟自己說！

“之前就聽說666去錯過一次地方，那還是boss創辦的游戲世界，就已經是苗頭了，不過那次被他幸運的逃過去了。但是這次不一樣，挺嚴重的。對了他上次不是消失了一段時間嗎？我也回去了，其實他被當着所有系統的面被boss批評，好慘的。你肯定也看出來他現在特別安靜是不是？而且還有些呆滞對不對？那就是內存滿了沒辦法作出其他意識來。”閥乏乏說到這裏，皺起眉頭為陸六六擔心，“他不跟你說，估計是怕影響到你的任務進度，畢竟這關系到你能不能順利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來找我那幾回也不是什麽狗屁年度總結，都是讓我幫着你，盡快的完成任務。”

他可不就只想着讓我回自己的世界嗎！

白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飛咬牙切齒的問了一句：“所以你對我也就只是敷衍在任務當中對嗎？”

“啊？我……我能不回答嗎？”

閥乏乏這下欲哭無淚了，成全了別人倒把自己給坑了，以後這種蠢事還是少做一點好。

“那你剛才怎麽說的這麽坦然，一對着我就只想着騙我對不對？”

“陳飛你別無理取鬧。”

閥乏乏算是資歷比較老的系統了，跟随過的任務者不少，要是每個人都要用那種真情感去對待，那他現在恐怕早就變成一堆數據散片了，哪裏還能站在這兒跟他講道理。

“我不懂你們的狗屁原則！我只知道你像耍猴一樣耍了我！”

陳飛将近咆哮道，他來之前沒有遇見過刻骨銘心的真感情，來了之後動了心卻被告知‘我就是跟你做做表面功夫’的事情，這讓他一時之間真的接受不了，說出來的話都是紮的人肉疼的那種。

“既然沒有真感情，那我用不着再跟你較真了，反正就是玩玩對嗎？”

他說着就扯動領帶，高大的身軀就要壓住閥乏乏，然後他看了白安一眼，還在思緒中的白先生一臉懵逼，吼道：“你也太禽獸了吧？”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滾出去！”

“誰想管啊！”

閥乏乏對他搖搖頭，示意你先出去吧，我跟這牛角尖說。

白安看他們這種要在沙發上‘幹架’的姿勢，心想自己還是找老六算賬去比較重要一點，就不管閥乏乏的死活了。

陳飛冷冷的按住閥乏乏：“第一次要什麽姿勢？”

“喂，陳飛，你別……啊……”

後面的聲音白安已經不想聽到了，他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老六正在給他泡茶，沒料到他家白先生一回來就氣呼呼地朝他身上打了一拳，還對着他吼了一聲：“我真的是要被你氣死了！”

自陸六六有了五感之後覺得他這一圈還是挺疼的，但也不敢哼聲，只能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白先生？？？”

“閉嘴！”白安感覺心裏有把火要燒起來一樣，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現在開始我問什麽你必須給我說實話，不然這倒黴任務我就不做了！”

陸六六估摸閥乏乏口風不夠緊，自己也沒告訴他不能說給白先生聽，現在是要鬧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