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脫離

兩人跟着小張到李老的家裏時,李老和趙老正在下棋,他們倆的共同愛好也就只有這個了,旁邊還坐着倆個拿公文包的人。

李老看見關遠和趙聲谷來了,忙招手:“聲谷,小遠,過來”趙聲谷和關遠依言走過去,分別向李老和趙老問了好。

“好好”李老笑眯眯的點頭,指着旁邊恩恩兩人對趙聲谷和關遠說:“這兩位是縣裏公安部的,你們的事情已經說好了”

趙聲谷和關遠連忙對兩人道謝。那兩人在李老面前哪裏還敢擺譜,态度友好的不得了。其實這時候戶籍混亂,很多人連戶口都沒上,遷一個人的戶口對他們戶籍部的人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能借着這件事情在縣長面前露一回臉,這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很顯然,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将新出爐的戶口拿出來,只見戶主那一頁寫着趙聲谷,家庭成員那一項寫着關遠。

拿到這薄薄的兩張紙,關遠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這樣吧,我看關家還有得鬧,兩位同志,你們跟着這兩個小孩走一趟,向關家人說明一下。”

縣裏的兩位同志自然是忙不疊的答應了,李老又讓小張跟着一同去。

關遠對李老的貼心感激無比,無疑,李老是怕關家人鬧事,派幾位“官家人”去震懾一下。趙聲谷和關遠再三謝過李老和趙老,便帶着其他三人往關家屯走去。

走進關家的時候,一家人正在吃午飯,關家人看見兩個穿着中山裝,拿着公文包的公家人,還有一個穿着軍服的,一下子就懵了。莫不是家裏有人犯了事不成,又看關遠和趙聲谷也在其中,關河就以為是趙聲谷他們賣東西的事情被抓住了,心思一轉,忙下桌陪着笑。

“幾位同志,咋在我們屯來了快請坐,快請坐”又換着楊秀翠泡茶。小張和縣裏的兩位同志自然知道李老不待見關家人,所以這會兒他們也不回話,俱都一臉黑氣的坐在那裏。

關河一看他們的臉色,心裏就更加确定了,忙說:“兩位同志,是不是這兩個小娃子在縣城賣東西的事情被你們抓住了,這可不關我家的事,你們有所不知,這個大的”關河指着趙聲谷道:““他不是我們家人,只是寄養在我們家,我們也不好管,當初都勸過他不要做這些投機倒把的事了,但這娃子就是不聽,我這個小孫孫年齡小,也被他教的不拿我們當親人。”

關家人開始還不知道這些人來幹什麽,聽見關河這麽說,立馬明白了過來,關滿庫忙道:“對的,兩位同志,這兩個小娃子不論犯了啥事,可和我家沒有關系。”心裏對趙聲谷被抓住的事情不由得幸災樂禍。

小張黑着臉,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難怪李老要幫這兩個小孩另立戶口。

那兩位同志一聽,喝道:“們在亂說什麽,國家正在大力發展經濟,這兩個小朋友正是響應國家的政策號召,是要被表揚的。”

關家人一聽,就焉了,感情不是來抓趙聲谷的啊,這還要被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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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河疑惑道:“幾位同志,那你們來事為了啥事?”

“是這樣的,兩位小同志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頭腦靈活有幹勁,是雲縣人民學習的榜樣,雲縣政府予以嘉獎,為了不讓兩位小同志被托後腿,縣裏決定,關遠的監護人改為趙聲谷同志擔任,他們兩人另立戶口。”

關河雖然心思深沉,但到底是一個農民,對這文绉绉的話聽得兩眼冒蚊香,“這……這是啥意思?”

小張哼一聲:“意思就是關遠和趙聲谷都不歸你們管了,他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以後你們也不得攀扯他們”

這下關家人都聽懂了,關河眼前一暈,他怎麽也想不通兩個小崽子就賣點鹵肉竟然還被縣裏嘉獎了,現在竟然連關遠的戶口都遷走了,那他之前做的打算不是都打了水漂!

楊秀翠也聽懂了,她到不在乎關遠是不是搬走,但是沒了拿捏趙聲谷的把柄,那他們的錢怎麽辦,當即拍着大腿又要哭號:“我老太婆命苦啊,好好地孫兒竟然跟別人走了……”

縣裏的同志一聽,語氣冷淡:“看來這位老人家是不服縣裏的決定了?”這時候的人對公家人有一種天然的畏懼,關河作為一個農民,更是不敢違抗,當即黑着臉對楊秀翠吼道:“行了,別嚎了”

趙聲谷這時說道:“關爺爺,既然關遠和我都不是關家人了,咱們還是到村長那裏說個清楚吧。”趙聲谷想把這件事情下棺定論,自然不想給關家人留下什麽漏洞。

關河也知道這件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頹敗的點點頭:“那走吧,只是聲谷,你爺爺給的那錢……”

趙聲谷冷聲道:“我不會要的”

這下關家人徹底高興了,雖然趙聲谷手裏的錢弄不到了,但橫豎手裏的錢是保住了。聽到關遠和關家再沒有關系時,關滿倉坐在那裏無動于衷,就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事情。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村長家走去,屯子裏的人看見還有拿公文包的人,都跟着去看熱鬧。村長一看縣裏來人了,也是熱情的招待,聽說了事情的原因後,沒有絲毫推脫,連連表示一定在屯裏通知。

村長那裏還備着有文書,這下拿了出來:“聲谷,當時這文書上寫的就有如果你在沒成年的時候被關家人趕出來或者是你自己不想在關家待了,那當時給關家的錢就要按年限還給你,你看這……”

趙聲谷溫聲道:“村長,這些年來我也受了屯子裏大家不少的照顧,這錢我不要了,只是錢還在關爺爺的手裏,村長您和關爺爺自己協商吧。”

關河在一旁聽得睚眦欲裂,這小畜生,明明說好的,怎麽就變卦了。

“只是我們從關家出來,暫時沒有住的地方,村長您看能不能給我們劃塊地,我們好搭房子。”

村長對趙聲谷的上道很有好感,大手一揮:“這有啥,當初你們家的院子給來村裏的知青住過,現在雖說破敗了一點,但修修還能用,就還給你吧 ,還有既然你和關遠已經成了一家人,那三分地的自留地也會話給你們的”說是三分地,但每家劃下來遠不止三分。

趙聲谷忙道謝:“謝謝村長”又對圍觀的衆人說:“謝謝叔叔嬸子”關遠也跟着軟軟的道謝。雖然不說,但屯裏的人誰不知道這兩個小孩過的是什麽日子,現在看着兩個人乖乖巧巧的,直說關家人造了孽。

這件事情很快辦好了,趙聲谷和關遠為了感謝小張和其他三人,做了一頓飯答謝。小張吃的肚皮溜圓,走的時候還打着飽嗝,一臉留戀:“聲谷,好手藝啊”

送走了小張和縣裏的兩位同志們,關河就帶着關家人氣勢洶洶的來了,關河這下連面子都不顧了,鐵青着臉,恨不得生吃了趙聲谷:“小畜生,答應的我好好地,一轉臉就把我關家賣了,你是欠收拾吧。”關滿倉三兄弟就刷着袖子上前來。

關遠一臉戒備,只要這三兄弟再上前一步,他就讓他們嘗嘗什麽叫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勸你們還是省點力氣吧,縣裏的決定你們也聽見了,我和小遠被獎勵了,人家前腳剛走,你們就來惹事,這明顯是對縣裏的決定不滿啊”

關滿倉幾個一聽,腳下的步子就頓住了,關滿庫猶疑的看着關河:“爹……”

關河臉更青了,又覺得下了面子,但真要對趙聲谷和關遠做什麽,他又不敢,只得拿三個兒子出氣“沒用的東西”

關河一雙眼睛陰鹜的盯着關遠和趙聲谷:“現在奈何不了你們,但你們既然已經不是關家人了,現在就滾出關家吧,關家的一針一線都不許拿走。”

關遠嗤笑一聲”當誰稀罕”

其實也沒什麽可拿的,屋子裏就兩床棉被和一口櫃子,這還是李月華的,關遠作為她的兒子,自然可以拿走,就這楊秀翠還要攔着呢。

然後是他們自己置辦的鍋碗瓢盆。

關河一家子就盯着關遠和趙聲谷收拾。待所有東西都收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關河指着菜地:“這塊菜地是我們關家的,要麽你們今天就把這些菜弄走,要不然這些菜就歸我們了。”

趙聲谷和關遠二話不說,就把那些菜拔了,反正有空間又不會壞。

在關家人的怒視下,兩人推着從鄰居家借來的木板車,踏上了去新家的路。從關家脫離出來,關遠只覺得天從未有過的藍,關家屯都是可愛的。

來到趙家的院子,趙聲谷摸着門框,這裏還有小時候自己玩耍的記憶,沒想到現在裏面卻到處是蜘蛛網,片荒蕪關遠給他打氣:“哥咱們把這好好拾掇一下,讓他變成關家屯最氣派的院子!”

趙聲谷聞言也笑了,放下心裏的愁思:‘好,這就是咱們的新家了!”

兩人先是把房子裏面的蜘蛛網給掃了個幹淨,院子裏的雜草除了,各個屋子都擦得幹幹淨淨,這麽一通忙活下來,天已經擦黑了。

炕雖然垮了一點,但還能用,但這院子裏沒有柴,“哥,要不咱們去空間住一晚吧”正說話間,三奶奶便打着一個火把過來了。

“聲谷,小遠”三奶奶站在院子門口喊。

“三奶奶?您咋來了”趙聲谷他們這院子和三奶奶的家可是分別在屯裏的兩端,三奶奶一個小腳又是在天黑的時候過來可不安全。

趙聲谷和關遠忙将三奶奶進屋裏。

三奶奶看着屋子被兩個小孩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不由放下了心:“你們兩個很能幹,三奶奶也就放心了,今天我去山上揀柴火,回來才聽說你們從關家出來了,給我說說是咋回事,那關河咋肯放你們走的?”

趙聲谷便将遇到李老和趙老的事情給三奶奶說了。三奶奶聽完嘆了一口氣:“你們也是遇到好人了”

關遠卻記着三奶奶剛剛說去揀柴火的事情:“三奶奶,為啥你還要上山啊,滿地叔和嬸子呢,他們咋不去。”

說起這個,三奶奶的臉色就黯淡了下去:“他們還要下地呢!”

關遠就沉默了,村裏的上工已經忙完了,現在每家也就那麽點自留地,有什麽可做的,不用說這肯定又是趙娟撺掇的。

關三奶奶一臉灰敗,養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被個女人騎在脖子上欺負,她這當娘的看着就心如刀割,但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只得自己多做點,免得他在中間受夾板氣。

趙聲谷一臉憤恨:“滿地叔實在太過分了!”

“哎,算了,也不知道我前世造了啥孽,修下這樣的兒子和兒媳婦,真是家門不幸啊,不說這些了,你們才搬家過來,有吃的嗎,我家還有去年曬得菜幹,麥子也還有一些,明天你們就去我家拿,我這老胳膊老腿是拿不動了,你滿地叔……,”三奶奶說到關滿地就截住了話頭,轉口道:“這是我給你們烙的餠,還熱乎着呢,趕緊吃。”

趙聲谷和關遠不想推脫三奶奶的好意,便拿了筷子吃起來,三奶奶一臉慈愛的看着他們吃餅,一盞煤油燈下烘托的氣氛說不出的溫馨。

吃完了餅,關三奶奶又看了他們的炕,發現冷冰冰的,“這天還是冷,你們兩個去我家吧,我那屋子多,炕也是熱乎的。”

關遠和趙聲谷都不想去,一來趙娟肯定要唧唧歪歪,更重要的是這是兩人的家,他們不想第一夜歇在別人家裏。

“沒事,這天也不是太冷了,被子厚實不會着涼的,我們送您回去吧”

關三奶奶再三推脫,但關遠和趙聲谷可不放心三奶奶一個人抹黑走半個屯子,還是堅持送了三奶奶回家。趙聲谷一手扶着三奶奶,一手緊緊牽着關遠,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三奶奶走去。

到了三奶奶家,院門都已經從裏面栓上了。

趙聲谷去敲門,屋子裏有說話的聲音,關遠和趙聲谷聽力好,将屋裏的話聽了個完整.關滿地說:“娟兒,肯定是我娘回來了,我去開門”

趙娟說:“不準去,那死老太婆疼兩個外人跟眼珠子似的,你這個做兒子都放一邊了,管她的。”

然後就是關滿地哀求的聲音:“娟兒……”

三奶奶雖然聽不清屋裏的話,但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心裏像刀割似的,這就是世人說得養兒防老啊。

趙聲谷氣死,大力一腳一下就把門給踢開了,院門倒在地上,在寂靜的黑夜裏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屋裏找娟吓得尖叫一聲,“滿地,快去看看,到底是誰……”

關滿地也害怕,磨磨蹭蹭的走到屋外,發現是趙聲谷和關遠,心裏松了一口氣,但随後又覺得不自在,上次被趙聲谷一個小孩指着鼻子罵,這事擱誰頭上都不會忘記。

關滿地讪讪的:“聲谷,小遠,這黑漆漆的,你們咋來了?”屋裏的趙娟也知道了不是歹人,披着衣服走了出來:“喲,我還以為是誰啊,這不是聲谷嗎,你們這是準備要打劫我家?院門都被你踢壞了,搞出這麽大動靜,想吓死人啊”說到最後,聲音尖利陡然尖利起來。

趙聲谷不理她,徑直對關滿地說:“滿地叔,你不知道你娘冷飕飕的站在外面嗎”

關滿地支吾:“就是不知道……”

三奶奶止住了趙聲谷要說得話,“算了,聲谷,和這兩個東西沒啥說的,你們快回去吧,這天冷的,當心感冒了。”

“站住,誰準你們走了,這院門踢壞了不給一個說法就想這麽走了,想得美!”趙娟指着趙聲谷和關遠怒氣沖沖道。

趙聲谷笑一聲:“趙娟,我勸還是好好對三奶奶吧,今天的事情我要是捅出去,再加上你搞破鞋的事情,你覺得你還能安穩的待在關家嗎?”

趙娟變了臉色,強撐道:“啥意思,你別诓我,他老關家還能把我休了不成!現在可是新時代了”

“虐待老人你以為就沒有罪嗎?”趙聲谷說完也不等趙娟反應,就帶着關遠走了。趙娟到底心裏打鼓,也沒再撺掇關滿地對付三奶奶,心神不寧的回了屋。

趙聲谷背着關遠,踩着月光,兩人說着話向他們的家走去。

“哥,三奶奶真可憐”關遠嘆一聲,其實他心裏也對三奶奶一味的對關滿地妥協,以至于被趙娟拿住了把柄看不上。

趙聲谷嘆一聲:“咱們以後盡量多照顧三奶奶吧”

回到家裏,趙聲谷聽了關遠的話,進空間睡覺,兩人特意去看了蓮花,關遠總覺得這朵蓮花過于活潑了,這會兒正在趙生谷的懷裏直蹭呢。

關遠也喜歡這朵蓮花,就是對它老是粘着趙聲谷看不慣。兩人和蓮花膩歪了一會兒才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屋子是打掃幹淨了,但所有的東西都是破破爛爛的,要想把房子規整好非得要大修一次不可。新房的竈也沒有壘好,昨天也沒有買肉,所以兩人決定今天不去賣鹵肉了。

關遠留在家裏打掃,趙聲谷則去屯裏喊人收拾房子,一天一塊的工錢,這價格算是很高的了,不一會就喊來了十幾個漢子。

關石頭也跟着他爹來了,踢踏着鞋子背着小手,像巡視檢查的領導似的,将整個院子走了一遍。

關遠也不理他,屯裏的規矩是請人幫忙要供一頓飯的,趙聲谷就在院子裏搭了個簡易竈臺,關遠主廚。食材是天亮的時候就從空間裏拿出來的,這時候的人都渴肉吃,肥肉比瘦肉更有吸引力,關遠準備炒一個回鍋肉,一個炖土豆,一個白菜湯。

臨近中午的時候,院子裏就是濃烈的肉香,饞得來幫工的人直流口水,關石頭對于被關遠打敗的事情,他自認為是心裏永遠的傷痛,所以一看見關遠就翻白眼,搞得關遠還以為這孩子眼睛有毛病。他一開始還假裝不屑,并認為做飯是娘們的事情,後來香味傳出來的時候,再也顧不得面子嗎,圍着鍋臺只轉悠。

家裏沒有桌子,只好把菜放在了院子裏的一個石磨上,十幾個漢子圍着石磨快手快腳的搶菜,關石頭捧着個碗吃的頭都不擡,他爹關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關石頭就像沒事人似的,理也不理他爹,一個人吃的歡快。

關國覺得不好意思,這麽多人就他家小子跟着來了,憨厚的漢子沖趙聲谷和關遠露出一口白牙:“聲谷,真是不好意思,你看這小子,我走的時候他非要跟來……”

趙聲谷爽朗一笑:“這有啥,石頭也可以和小遠一起玩。”

關國擺擺手:“這小子抓雞攆狗,一不注意就惹禍,哪像小遠這麽乖”,又對關石頭說:“石頭,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小遠,看我不揍死你”

關石頭委屈的撇撇嘴,覺得他爸被關遠的外表欺騙了,這哪還輪得到他欺負。見關石頭不回答關國又拍了一下他的背:“聽到沒有”,關石頭甕聲甕氣的回答:“聽到了”

吃完飯,又開始忙碌,天擦黑的時候,終于将屋子初步規整好了。

“先就這樣吧,等村長把自留地劃給我們後,再看看是不是要重新加蓋。”趙聲谷看着煥然一新的院子,口氣裏滿是滿足。

中午做十幾個人的飯,即便有趙聲谷打下手,關遠還是覺得累着了,關遠躺着,趙聲谷給他捏手臂“都怪我,當時就不該依你,這麽多人的飯應該我做的。”

關遠翻一個身:“沒事,稍微歇一下就好了,你又要招呼他們,哪兒來的那麽多精力啊,而且這是我們共同的家,我也應該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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