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爐子炸了
蒼禦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只覺得身周很熱很熱,隐約還有一些很吵鬧的聲音。
“怎麽還沒好,不過一把破銅爛鐵,至于熔煉這麽長時間?”
“快了,那畢竟是神子的劍,可能裏面有些什麽特殊的材質,不過我這鑄劍爐可是地階的,就算是地階的寶劍,也可以熔煉,這破劍最高就是個玄階,城主放心就是。”
“那就好,快點快點,我的寶貝都快成劍靈了,就差這最後一柄劍的劍胚了,一把破劍而已,可別出了什麽差錯!”
“一定一定!”
破劍?
蒼禦模模糊糊的想着,誰在詛咒我們劍?
作為一柄劍,還是六界第一神劍,蒼禦對天下的劍都有種看待子民一般的溫和親切感,就如別國之人當着皇帝的面辱罵自己國家子民是賤民,皇帝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
如今聽到別人叫破劍,即使不知道是叫哪一柄劍,他也生氣了。
這一生氣,本來被千日醉摧殘的迷迷糊糊的意識瞬間就清醒了,神念一掃四周……
然後他整柄劍都懵了。
它在一個爐子裏。
這爐子四周布置的陣法都是融劍用的,橘紅色的火焰将整個爐子內部都燃燒的通紅通紅,火舌嚣張傲慢的舔舐在他劍身上,不遺餘力的想把它給融化掉。
這是……
鑄劍爐?
融劍鑄劍的鑄!劍!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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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把我……融了?
融了!
蒼禦整柄劍都不好了,鐵鏽遍布的劍身上瞬間綻出一道又一道刺眼的白光,純潔耀眼的白芒之下,隐約竟還有些濛濛的青光綻放。
那才是蒼劍最本質的光芒。
蒼劍,蒼生之劍,六界最強大最神秘的劍,淩駕于所有階品之上。
一念浮生,一念浮屠,得蒼劍者,可主宰整個六界生死。
蒼禦知道自己出世會給六界帶來怎樣的動蕩,所以他一直隐瞞身份,不現于人前,甚至以封印加諸劍身,平日以銀白之色現身,一旦現出真正的青色本體,就是六界災難真正來臨的那一日。
屆時,整個六界都會動蕩,比之十萬年前的神魔大戰,還要更加的瘋狂。
幸好失去理智只是短短一瞬,下一刻那湛湛青芒就被收縮入體,銀白之色轉瞬大亮,整個爐子都震蕩了起來。
外面的兩個人直接懵了。
滿身肥肉的城主大人臉色刷白一片,又驚又怒的看着白芒閃爍震蕩個不停的爐子,急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是不是你的爐子要炸了?快把我的寶貝弄出來!”
他身邊立着個穿黑色鬥篷的中年男人,此刻神色也不怎麽好,他手指結印,幾乎把全身的靈氣都用上了,臉色都憋到紅彤彤一片,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從臉上滑落,然而即便他如此努力,也沒起到絲毫作用,那爐子的震蕩越來越劇烈,白芒越來越璀璨,等震蕩到一定程度,倏地一停。
中年男人臉色慘變,“不好,快逃!”
他話落,直接提着城主肥胖的身軀往後疾退,同時拿出護體的法寶,往身前一扔。
下一刻,陰暗的地下室裏猛然傳出一聲“轟隆”巨響,整座巨大的城主府都跟着一顫。
城主府西邊某處地面塌陷下去一半。
在一陣湛湛白芒閃爍之中,一柄鐵鏽斑斑的長劍從那塌陷的洞口慢慢悠悠飛了出來,劍身在半空轉了一圈,似乎一時不知該去哪裏,愣在那不動了。
城主府的侍衛們在巨響發出的一瞬間就都朝這邊圍了過來,自然也就看到了那柄懸浮在半空的長劍。
然後人群就炸鍋了。
“靠自己懸浮?地階?”
“這劍有劍靈了?有劍靈了啊!”
“地階劍,地階劍!天吶,我竟然見到了地階劍!”
“……等等,我怎麽覺得這柄劍有些眼熟?”
“這是……”
還未等那人說出後面的話,塌陷下去的地洞裏猛然傳來一聲凄厲慘叫:“我的鑄劍爐……它把我的鑄劍爐給炸了啊啊啊!”
是那個黑袍人的聲音。
地面劍芒一閃,那黑袍人和城主一起躍了上來,比起黑袍人的氣急敗壞,胖乎乎的城主神色要好的太多了。
他微眯着一雙小小的三角眼,色眯眯的目光盯在半空懸浮的鏽劍上,肥胖的雙手搓了又搓,嘿嘿笑道:“原來是柄地階劍,真是失敬失敬,我來自我介紹一番,我是人界扶風城的城主高陽,屬于地階城池,僅次于帝都,你跟着我,會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我會替你好好保養,為你除鏽,為你打造劍鞘安家,一輩子只有你一柄劍,只要你願意跟着我,我會傾盡一切對你好,如何啊?”
蒼禦:“……”
等等,你确定不是在對着一個美人說話,而是對着一柄劍?一柄劍?
即使現在只是劍的姿态,蒼禦也覺得有種汗毛倒立的別扭感。
他這會兒心情很是複雜,不過喝了一口千日醉,一覺醒來就鏽跡斑斑,還被莫名其妙當成破銅爛鐵回爐重造……
六界第一神劍的威嚴都給丢沒了!
別扭加挫敗讓他的劍身微微發顫,震蕩出一聲又一聲低沉的劍鳴聲,看得一旁的黑袍人眼睛都紅了。
這把劍把他畢生最得意最拿得出手的鑄劍爐給毀了!
那可是地階鑄劍爐,足以鑄造得出十柄地階劍,哪一柄不比眼前這鏽跡斑斑的破劍強,他恨得眼睛都紅了,眼見城主還在試圖拉攏這把劍,他一氣之下,怒聲道:“你把我的鑄劍爐給毀了,那是我的畢生心血,我的命根子啊,我要你償命!”
說罷,他直接祭起自己堪堪地階的長劍,劍芒一掃就向他攻來。
蒼禦還未及動手,高陽城主已然出手替他攔下了,沉眉怒道:“這是我要的劍,範藺,別太過分。”
範藺怒道:“它毀了我的鑄劍爐!”
高陽一點都不在意,“我陪你一個就是。”
範藺幾乎都要哭了,“那可是地階,地階的!六界總共都不超過十數,我拼了老命才得了這麽一個,城主您賠得起嗎?”
高陽被噎住了。
蒼禦多少也有些讪讪的。
地階的鑄劍爐有多珍貴他還是知道的,每一個都是數得上號的,當時只顧着生氣發洩了,把爐子炸了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鐵鏽有多麽嚴重,會被回爐重造也是再正常不過了,他貿貿然把人家爐子給炸了,本來有理也變得不太那麽有理了。
幹脆溜之大吉吧,等回了極劍閣,從閣裏給他重新翻個爐子出來。
至于暴露身份什麽的,他壓根就沒想過,現在身上鐵鏽這麽嚴重,暴露出去還得壞了極劍閣的名聲,實在不妥,找個地方先把鐵鏽給除了再說。
這麽想着,劍身晃晃悠悠的轉了一圈,選準一個方向,兜頭就飛了。
還在對峙的兩人當即大驚。
高陽招手:“小劍劍別走,等等我啊!”
範藺怒吼:“還我劍廬來,氣煞我也!”
侍衛們也跟着跑啊跑——地階的劍呢,多難得啊,這輩子都沒見過呢,能多見一會就見一會,拿不到手,總也要過個眼瘾。
于是一大波人追着一柄鏽跡斑斑的劍,在整個扶風城裏轟隆隆的跑,并且隊伍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在這一刻,整個扶風城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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