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黑白蓮
蒼禦也不是那等不管不顧随意把自己置于險境的莽夫,更何況現在身邊還有朵小白蓮, 更是不能随意魯莽, 當下也有了些退意。
至于之前中了情毒為何不退, 那時紅袖并沒有說清楚,只說他不能去冥界,他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是怕他去了打亂他們的計劃, 自然不能退後, 但剛剛從他和冥鳶的一番對話聽下來, 可能是他們誤會了紅袖。
“我們去魔界, 與魔皇從長計議之後一同過來。”他道,“若是冥王以一界之力作為陷阱, 的确有些棘手。”
蒼劍的誘惑力的确太大,雖說冥界是冥王的根基所在,以一界之力布下陷阱會傷到整個冥界, 嚴重的話甚至會崩潰, 但若得到他,解開他劍身的封印,就可以利用蒼劍之力重建冥界,甚至還可統一六界, 他實在賭不起。
白濯漣自是沒有異議,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對方的目的既然是蒼禦, 他的處境實在很危險, 他自不願他陷入危機, 至于找誰的問題,神王于冥界沒有什麽影響力,冥王既然臣服于魔皇,顯然是魔皇更有說服力。
兩人正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卻就在此時,整個冥界倏然一陣猛烈的動蕩,就如地震一般震蕩的整個地面都裂開了絲絲縫隙。
蒼禦面色一變,白濯漣也隐約有所感應,臉色微白道:“冥界……封界了……”
封界了,除非冥王允許,不然他們就出不去了,外面的人也進不來了。
當然對于魔皇神王封界主來說還是可以強制進來的,只是……需要時間,還是不短的時間。
短時間內,他們沒有外援了。
當然,他要強制離開也可以,但在沒弄清冥王到底布下了什麽陷阱之前,他不能貿然行動,萬一掉進那個陷阱裏,情況可就不好說了。
只是……為何會突然封界呢?
白濯漣道:“紅袖剛剛和冥鳶說過,你出了冥界,這會兒他們應該去冥陰谷找你,突然封界,除非是知道你來了冥界。”
那麽,誰知道他來了冥界呢?
紅袖。
要麽是冥王知道紅袖騙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反其道行之,封鎖冥界,要麽,就是紅袖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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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麽樣,他們現在都很危險。
蒼禦眸光一閃,随手結了個手印,身上氣息突然一變,本還是人界的靈氣,現在竟然變成了冥界的冥氣,若是不熟悉的人來,說不準會以為他是個高等冥族。
白濯漣很是驚奇的看着他,“厲害,這樣一來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蒼禦微微一笑,“我在以前教他們禦劍功法的時候,也順帶用他們族裏的功法做了交換,可以随意轉換我體內的劍氣,他們不會發現。”
他說着,輕輕一擡手,白濯漣立時明白他要做什麽,身上白芒一閃,化成一朵拳頭大的小白蓮,飄到他手上。
蒼禦很熟練的把它系到腰帶上,揮袖一個迷惑術掃出,清除了附近冥族的記憶,轉身向附近城池的方向走去。
冥界的城池只有玄階以上的高等冥族才可以進入,不滿玄階的都是一團會動的霧氣,就在城外四處飄蕩,因此,冥界的城池是六界之中實力最高的城池,也是數量最少的城池,城主之位,非地級高階不可以坐。
幕後之人應該把他的相貌都給族人吩咐了下去,未免伴暴露身份,蒼禦一個易容術把容貌稍稍變了變,原本是讓人驚豔的俊美雅致,現在倒沒那麽出色了,稍顯平淡了些。
他走在街上随意看着,城市裏的氣氛也有些緊繃,估計都是受了封界影響,到處都是惶惶不安的猜測,但估計都有所顧忌,并沒有真的說出什麽秘密。
蒼禦靈識傳音道:“先找處地方落腳,再做打算。”
白濯漣自然是同意的。
他們選了處酒樓,包了一個小院,剛剛布好結界安頓下來,白濯漣就迫不及待飛到院子裏的池子裏泡水去了。
他本體是蓮花,水生植物,自然親近水源,加之剛剛受過傷,身體還沒恢複,浸在水裏也好的快些。
蒼禦見他那舒坦着四處游蕩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搖了搖頭,把易容術撤了,便也尋了處地方打坐調息,打算晚上去城主府探探情況。
但這安靜的時間并沒持續多久。
本來正在水面上恣意舒展花瓣的白蓮花身周猛地蕩起一層透明的空間漣漪,下一刻,一朵碗口大小的黑色蓮花就從那漣漪中栽了出來,一頭紮在了水面上的白蓮花身上,伴随着兩聲驚呼聲,瞬間将白蓮花整個戳進了水池裏。
蒼禦猛地站起身來,幾步走了過去,就見水面幽幽顫動幾下,一黑一白兩朵蓮花相繼浮了上來。
白濯漣還未及說話,黑蓮花先是見了蒼禦,頓時花瓣一顫,“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嗚哇哇終于見到你了,我好擔心好害怕我差點就被做成蓮花羹了!嗚哇哇哇我好倒黴啊嗚嗚嗚!”
這哭聲驚天動地氣勢恢宏,震得白濯漣花軀一顫,剛要出口的質問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整朵蓮花都有些懵。
蒼禦頭疼的揉揉眉心,提了聲音,道:“別哭了,說說你怎麽來的,誰要把你做蓮花羹?”
黑蓮花抽抽噎噎的停下哭聲,拿花瓣揉了揉花心,嘶啞着聲音,委屈巴巴的說:“你那天走後,我想去追你,可父皇不允許,還設下結界不讓我出墨池,我當然就和他鬧了,在結界上撞來撞去,不知道怎麽的,就把結界撞開了,我一路上躲着守衛悄悄出了魔宮,誰知剛剛出去就被罩在一個黑洞洞的袖子裏帶走了,之後就被帶到冥王宮的一個地下室關起來了,那些守衛說如果我不聽話就把我做成蓮花羹,我我我好害怕嗚嗚嗚!”
他又抽抽噎噎的哭了一會,蒼禦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花瓣,他才繼續道:“剛剛那些守衛都喝醉了,我就試着能不能撞破結界出去,結果又被我撞破了,逃跑的時候突然有一柄白色的小劍飛了過來,貼在我花瓣上,我見甩脫不了,就只好施展蓮遁逃走了,一從空間隧道裏出來,就在這裏了。”
他說着,還把一片被他隐藏起來的花瓣舒展出來,黑色的花瓣上有個小小的白色小劍印記,就像畫上去的一樣,很是精巧。
蒼禦看了卻臉色微變。
那是極劍閣的标志,每柄屬于極劍閣的劍都有這個标志,算是身份的一種定位,只要有這個标志,凡是極劍閣設立結界的地方都可以去到,包括他自己的結界。
而冥王宮裏有這個标志的人,除了紅袖,就是那個可能存在的叛徒了。
他一時說不準這朵小黑蓮是故意被那個叛徒送到他身邊用來确定方位的,還是紅袖暗中送出來的,但不論如何,他也不可能為了自己抛下個孩子獨自逃跑。
腦中思緒一轉,他道:“結界不是你撞開的,可能是魔宮裏混進去了人,暗中打開了結界,冥王宮的結界也是被人暗中打開的,以後遇到結界不要随意往上撞。”
黑蓮花捂着花心,啜泣道:“嗯,我以後再也不會不聽話了,我不要被做成蓮花羹!”
白濯漣在一旁忍無可忍道:“你笨不笨,那人明顯是說來吓你的,這麽簡單就被騙了,怪不得這麽容易被拐!”
黑蓮花頓時炸毛,“你這朵臭白蓮,怎麽老在我面前晃,等我拜他為師,第一個把你趕出去!”
白濯漣好好的脾氣都被他給挑起來了,想也不想就道:“是我把你趕出去才對,我是他道侶,你拜他為師就得叫我師娘,你趕得走嗎?”
黑蓮花一懵——死對頭是師娘!
白濯漣說出這句話,也懵了——咦?哦對,我和劍劍是道侶,嗯……道侶。
蒼禦更是一懵——小白蓮是我的道侶,我明媒正娶回來的道侶。
也許是被白濯漣這句話點醒了什麽,他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和他的關系,之前還當是一場錯位的游戲,直至現在才開始有了點正視。
道侶……
他是我的道侶,三聘九請,明媒正娶回來的道侶。
黑蓮花愣了好一會,氣勢漸漸地弱了下來,轉向蒼禦,小聲問道:“……是……是這樣嗎?”
蒼禦微微一頓,點頭道:“是。”
黑蓮花最後的一點氣勢也給洩了。
他似乎是有點尴尬,伸出兩片小花瓣搓了又搓,小小聲道:“那……那小劍劍應該也快出生了,生出來的話還得找主人,你們就收我為徒,我倆成個伴呗……”
白濯漣一愣,“小劍劍?”
黑蓮花微微擡起半邊身體,花心轉向他,似乎是在盯着他看。
白濯漣猛地就打了個寒顫。
怎……怎麽這朵黑蓮花的“眼神”如此怪異呢,怪異到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黑蓮花打量半響,突然遺憾的嘆了口氣,“原來你還沒懷小劍劍啊……”
白濯漣很好奇的問:“怎麽懷?”
黑蓮花還沒說話,已經被人捏着花瓣提溜起來了,他“嗷嗷”的叫了兩聲,掙紮道:“放我下來,師尊,嗷嗷!疼!”
蒼禦沒好氣道:“我還沒收你,亂叫什麽,小白他對這些事情不太懂,你別教壞了他。”
小黑蓮連忙讨饒,“好的,好的我不亂說,師尊放手啊,我柔弱的花瓣要被您扯斷了!”
蒼禦嘴角抽了兩下,無語的松了手,小黑蓮頓時把自己包成個蓮花苞,遠遠的躲一邊去了。
他轉身往屋內走去,淡淡道:“我回去打坐,你們慢慢玩。”
頓了一頓,眸光微微一側,犀利的視線射向水池裏的某朵黑蓮苞,“別亂說話,等冥界的事情解決了,我就送你回去。”
小黑蓮連連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守口如瓶,謝謝師尊!”
蒼禦搖搖頭,“都說了我不是你師尊,別這麽叫我。”
他不再解釋,轉身往屋內走去,直至他進了屋子,小黑蓮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白濯漣慢悠悠的飄過去,用身體撞一撞他,小聲道:“告訴我怎麽懷小劍劍,我讓你拜師成功。”
小黑蓮花瓣一顫,剛剛還緊閉的花心隐約打開了一點,“真……真的?”
白濯漣擲地有聲道:“自然,而且他肯定不會怪你的,我不會露出破綻!”
他默默加了一句,可以拜我,然後叫劍劍師……師娘?
小黑蓮完全不知道他有什麽心思,聽他這麽一說,更加意動了,“好啊,那我告訴你!”
白濯漣開心快飛起。
小劍劍小劍劍,劍劍都這麽好了,小劍劍得可愛成什麽模樣?
他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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