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鹹魚是學渣

路癡是種什麽樣的存在？

小田慎一：謝邀。路癡的定義概括起來就是指沒有方向感的人，也可以理解為撒手沒。路癡不可怕，可怕的是本人對此毫無自覺。

佚名出院的第二天便元氣滿滿的去了公司，按理說五分鐘車程的距離他騎平衡車最慢十五分鐘也能抵達，結果在大街上饒了快半個小時。那五棟标志性大樓明明就在視線範圍內，卻怎麽也無法靠近，這不禁讓他聯想到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眼看快要遲到了，佚名摸出手機給小田慎一打了個電話。

“早上好，小田先生。”

“我聽聞日本的陰陽師非常擅長使用結界。”

“總部有請過這方面的專家嗎？”

“沒有？”

“那為什麽我能看到公司大樓，但一直在原地繞圈？”

小田慎一正在辦公室隔壁的茶水間給自己泡咖啡，聽到佚名真情實感的疑惑時他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杯子裏驟然增多的方糖差點讓咖啡溢了出來。

“……打開手機地圖，注意導航的提示。”

佚名愣了愣，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冒了出來。“小田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大概也許可能是個路癡？”

小田慎一嘴角微抽：“……你問我？”

佚名默默挂斷了電話，開啓導航。

五分鐘後，他踩着平衡車出現在了總部大樓樓下。

沿着無障礙坡道滑入大廳，順利通過門內的身份檢測，附近的值班守衛看到他的代步工具時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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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太宰幹部貌似也弄了一個這樣的平衡車，連型號都一模一樣！

等等……那雙手套是不是跟中原準幹部同款？

衆人對視一眼，這少年到底是誰的部下？

當佚名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其中一個小機靈鬼示意同伴附耳過來。“沒準雙黑在搶人也說不定，修羅場啊修羅場。”

注意到部下之間的小動作，領頭的隊長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你們想被扣工資？”

如果是正常情況佚名大概能察覺出同事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但現在嘛，他在回憶自己過去十五年的人生。

我怎麽可能是路癡呢？！

這不科學

！！！

抱着這樣的念頭佚名翻開了逐漸黯淡的記憶，直到小田慎一的辦公室近在咫尺，他總算想起了一件細思恐極的小事。

作為一個父母不詳的孤兒，因着先天異能力者的身份國家異能管理機構的儀器探測到了他的存在，即将餓死在荒郊野嶺的佚名被其中一位負責人帶了回去。僥幸活下來的他六歲那年去了一所明面上并不存在的學校，開啓了轟轟烈烈的學渣生涯。

随着年齡的增長，好奇心旺盛的佚名約了個小夥伴一起逃課去上網，順利翻過圍牆後才想起忘了帶錢。

‘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回宿舍拿錢包。’

異能狀态的佚名身手十分靈活，小夥伴根本沒來得及勸阻，只碰到了某異獸的尾巴尖。

對了，小夥伴的異能力叫背影。

接下來發生的事被佚名歸類為黑歷史，他在校園裏轉了快十分鐘，然後體育老師從天而降。當時他只有一個想法，對學生使用法術太不厚道了！抄經一百遍真的很要命！

是的，如果沒有小田慎一的提醒，他到現在還認定體育老師是用了效果類似鬼打牆的陣法。

仔細想想，憑着一副好皮相跟三天兩頭往校醫室跑的糟糕體質，他的學生生涯基本屬于走哪兒都有人跟着。即使後來出了國，情況也差不多。

直到今天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個路癡，方向感等同于零。

對不起啊老師，我誤會您了！

佚名無語望天，不，天花板。難怪他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公司到宿舍的最短路線根本沒有河！所以撞上太宰治投河，怎麽想都是路癡的錯！

進了辦公室，佚名徑直走到小田慎一桌前，他眼淚汪汪，帶着滿腔熱忱。“小田先生，我要跟導航小姐姐結婚！”

小田慎一默默嘆了口氣。“……你清醒點，那只是個人工智能。”

佚名捂着胸口緩緩倒退。“您怎麽可以這麽說她？導醬是有靈魂的，我能感覺得到！小田先生，您變了。”

嗯？導醬？

小田慎一心累地按了按太陽穴，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吧。

“抱歉，是我的錯。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佚君。中/國的法定結婚年齡男性不得早于二十二周歲，你現在還只是個未

成年。”

佚名瞳孔地震，一時之間心緒亂成麻。他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沙發上，半分鐘的沉默過後才擡起了頭，用堅定而激昂的語氣開口道。“她一定會等我的，我們已經私定終身了。到了結婚那天，我絕對不會給您送請帖！”

小田慎一：“……”你開心就好。

眼看佚名恢複了正常，小田慎一起身離開扶手椅，從後面的文件櫃裏拿出一疊半米高的資料夾送到少年身前的茶幾上。“下班之前把這些看完，這是你今天的工作。”

佚名翻開了其中一本，發現裏面的內容是關于港口黑手黨與其他組織最近半年的交易記錄。貨物名單包含了槍/支/彈/藥、單兵重/火/力武器、古董珠寶等等各種暴利商品。不僅有着清晰明了的資金流向，甚至還标注了購買方的勢力分布以及對其組織發展的評估。

……你這是在為難本學渣。

佚名硬着頭皮道：“我明白了。”

然後他看了五分鐘就縮在沙發裏睡着了。

小田慎一把特意準備的毛毯拿來幫佚名蓋好，雖然中原中也出差前給他打過預防針，某人每天的睡眠時間必須保證最少十五個小時，但眼下這種情況怎麽想都是跟文字有仇吧。

他重新坐回電腦前，打開桌面右上角命名為‘月度計劃’的表格，把涉及到文書工作的安排全部删掉。或許還得從下級成員裏提拔一個合适的人選，就像他的工作是輔佐中原中也，佚名也需要一個這樣的副手。

接下來的兩天，佚名一直在小田慎一的辦公室裏重複‘看資料-秒睡-睡醒繼續看’的苦逼歷程。小田慎一針對性地提了兩個問題，結果他能記住的只有組織名字跟重要成員的臉。

“對不起，小田先生。”佚名态度誠懇的向青年道歉，他對這些枯燥的文字毫無辦法，墊底學渣可不是說說而已。“您給我安排其他任務吧，我保證圓滿完成！”

小田慎一側頭看了一眼頹喪地趴在茶幾上的佚名，攤開的資料夾被推到一旁。利落的馬尾因主人過于奔放的睡姿弄得有些淩亂，白淨的臉上還有幾道壓着紙頁形成的睡痕。

一般不加班的話下班時間是六點，現在已經五點四十了。

小田慎一合上筆記本電

腦，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你先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會有新的工作。”

“太棒了！”佚名歡呼一聲，把資料夾重新整理好。做完這些他才朝小田慎一揮了揮手，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先給放在走廊角落的法拉利解鎖，而後搭乘電梯來到一樓大廳。他并不在意旁人帶着探究意味的目光，一出轎廂便神色自若地掏出手機，召喚親愛的導醬。

根據女聲的提示，佚名順利來到了主街道。正當他思考晚餐的白米粥要加牛奶還是雞蛋時，眼角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着砂色長外套的青年步伐沉穩地走出便利店，右手攥着一包未拆封的香煙。

此時離下班高峰期還有一小段時間，但由于這片區域屬于黃金地段，即使是工作日，街道兩旁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依舊不少。之所以能注意到織田作之助的存在，是因為對方的身高在人群中太過醒目。

佚名有心提速卻礙于車技不佳，萬一不小心撞到別人會給小田先生增加工作量。況且就他這個小身板，不使用異能的話沒準又得去醫院躺上幾天。

這麽一耽誤，織田作之助已經拐進了另一條小巷。

佚名緊趕慢趕才沒有讓對方的身影從視線範圍內消失，人煙稀少的巷子适合飙車。

沖！

“織田先生——等等我！”

織田作之助驀地轉過了頭，眼底随即閃過一抹詫異。他的記憶力還算不錯，時隔數天再次見到這個來自異國他鄉少年，腦海裏自然而然冒出一個有些奇怪的名字。

佚名，中原準幹部帶進組織的中/國人。身體狀況極其糟糕，加入黑手黨這一選擇等同于與死神相擁，是讓人夢寐以求的完美體質。

後半句乃太宰治的原話。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您，上次的事非常感謝。”停穩車後佚名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想請您吃飯。”

織田作之助婉言拒絕，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出于太宰的授意。

可佚名并不這麽想，清亮的黑眸瞬間黯淡了幾分。“這樣啊……”

考慮到跟他同桌吃飯實在算不上什麽好的體驗，于是他又提出了另一個選擇。“聽說日本這邊有下

班後小酌一杯的習慣，不如我請您喝一杯？喝完就散，絕不糾纏！”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點頭應下。再次拒絕的話，估計少年會一直惦記着要還他人情。

“您有常去的店嗎？我剛來橫濱沒多久，對附近還不是很熟悉。”佚名試探性地詢問道。

“有，我來帶路吧。”事實上織田作之助正打算去Lupin酒館。

“好的！我沒去過這種地方，在中/國未成年是不允許進酒吧的，不知道這邊有沒有類似的規定？”

“那家店可以。”

“太好啦~，只可惜我不能喝酒，如果提供牛奶我就能跟您碰杯了。”

聽出少年語氣裏的期待，織田作之助表情柔和了不少。

——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