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雲霓沒想到林子衿這麽快就能找到張玲玉， 有些驚訝， 更多的是驚喜。她已經不想再想着張玲玉的事情， 只想趕緊處理了以後開始新的生活，畢竟沒有人願意一直有人在背惦記着怎麽毀了自己。

車子來到公司員工宿舍的小區， 雲霓發現這還是她之前住過的小區，心中浮現出一個想法——張玲玉讓原身搬出去之後，并不是回收給公司，而是自己住了原身的公寓。可憐原身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意識到這一點， 她面上沒了往日溫和的笑容， 冷着臉跟着林子衿上樓。

她們一步步按照雲霓記憶中的方向走着，最後在原身曾住過的公寓恰前面停下。

門口站着兩個穿着西裝身材有些魁梧的男人。看見她們來了， 其中一人上前和林子衿說話：“林總，人就在裏面。”

林子衿“嗯”了聲。她偏頭看雲霓，這才注意到身邊人的異樣， 擡手放在雲霓肩上， “我在。”

雲霓點頭， 擡腳上前。

另一個男人見了， 連忙給她們開門。

現在雖然說是夜已深，但裏面開了燈， 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雲霓的視野裏。這裏比雲霓自己租的地方要寬敞很多，暖黃色的沙發上正坐着被捆綁着的張玲玉。張玲玉身上還穿着睡衣， 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被人抓了。

張玲玉一直在掙紮， 尤其看見雲霓二人進來的時候， 掙紮的幅度更大。

然而她的嘴巴被塞了東西， 無論怎麽說話，發出來的都是“唔唔唔”的聲音。

雲霓走到她面前，伸手抽出她口中的抹布：“你有話說？”

張玲玉面色變來變去，斂去對雲霓的怨憤，最後看向一邊的林子衿：“林總，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值得你這樣大會幹戈，甚至還冒着坐牢的危險來将我綁在這裏？再說了，林總，就算我真的做錯了什麽，你也要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是不是？”

在她看來，林子衿這次肯定是為了雲霓出頭，把她綁了也是為了給雲霓出氣。但她确定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就算雲霓猜到是她動了手腳，無憑無據的，林子衿肯定不會為了個藝人就冒着坐牢的風險做什麽。

要是個膽子小的，估計真的就會中了張玲玉的計謀。可偏偏雲霓和林子衿是個膽大的，戰場上殺戮無數，又怎麽會被張玲玉一個小小的坐牢的威脅給吓到？

雲霓嗤笑了聲，在張玲玉旁邊坐下：“你真以為我們沒有證據就不敢對你怎樣？”

她說着，右手已經放在張玲玉的手臂上。

張玲玉以為自己能忘了那天錐心的痛苦。然而等雲霓的手放上來時，不自覺就顫抖起來了身體告訴她，她忘不了，甚至腦子裏還深深地記得那時的恐懼。

“你想做什麽？”話音一落，張玲玉就感覺到雲霓觸碰的地方一疼，熟悉的刺疼感再次襲來，猶如螞蟻在啃噬一樣，讓人痛不欲絕。

她看着面前神色淡定的雲霓，第一次感覺到深深的後悔，聲音也因為害怕而破音，“雲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啊唔唔唔！”

在吵到鄰居之前，雲霓将手中的抹布塞回了張玲玉的嘴裏，堵住了那尖銳的女高音。

上回她想着簡單給張玲玉一個教訓就行，可張玲玉沒長記性，派人毀容不成又在她酒裏下藥，這已經超過了雲霓對她本就十分低的底線。

想到差點被毀容的陶凝初，又想起那荒唐的一夜，雲霓更是不留情面，直接拍了張玲玉全身的穴位。這回她用盡了全力，足以讓張玲玉疼上一整天還讓人查不出來什麽。

張玲玉疼得整個人在沙發上打滾，嘴裏的抹布因為扭動掉了出來，然而她已經沒力氣叫了，甚至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發出嘶啞的“嚯嚯”聲。

“這只是肉體上的痛，就這樣結束也太對不起你了。”雲霓蹲下身，一雙桃花眼難掩狠色。

這是張玲玉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又驚又懼。她認識的雲霓可不是這樣的，明明雲霓性子軟弱，才不會這麽兇殘，更沒有這樣的手段。可是身體的疼痛一瞬間就席卷上來，讓她無法再思考半分。

“這才是開始。”雲霓呢喃，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白皙細長，沒有上一世練劍形成的繭子。上一世雙手沾滿血腥，那是為了保衛國家百姓。如今是法制社會，雖然不能殺人，但是要折磨一個人，她有太多的法子了。

雲霓說要，起身：“接下來就交給你處理吧。”

她沒有人脈，也不大熟悉，但林子衿不一樣，處理起張玲玉來應該十分輕松。

林子衿點頭，走到雲霓身邊，不經意地踩到張玲玉手指。

手指連心，張玲玉瞬間濕了眼眶。

林子衿暗中發力，碾了碾才移開，看向雲霓：“回去吧。”

雲霓點頭。

出來後，林子衿看了身邊人一眼，說：“我打算廢了她，然後再送她到國外。”最後找個無人小島給丢了，人不知鬼不覺，殺人于無形之間。

“你看着辦就行。”雲霓從來不懷疑林子衿的能力，而且她還知道對方的手段比她還狠。

想了想一直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原身，雲霓長籲口悶氣，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回去好好休息。”林子衿看了她一眼，見她一直偏頭看窗外，一言不發的樣子讓她有些擔心。

她想了會兒，終究沒說出“要不改天再搬家”之類的話咽了。她知道雲霓性子要強，肯定不會因為張玲玉這無關要緊的人，而改變原有的計劃。

車內氣氛太過安靜，林子衿又找不到話題，擡手開了藍牙。不等她放音樂，她中午看見雲霓回頭。

雲霓說：“我一直在想……”

林子衿縮回手，遇紅燈停下，偏頭看向雲霓：“想什麽？”

“我在想張玲玉吞了我的那筆錢。”雲霓心疼地說，“好歹有十來萬呢。”

林子衿：“……”

敢情她白操心了，還以為雲霓是在對原來的雲霓發表同情。

雲霓也就逗逗林子衿，見對方這麽個神情，頓時笑了出來。

“我現在暫時也不差錢，那點錢沒了就沒了，只是逗逗你而已。”

她随口一說，林子衿可就記在心裏了。

等送她上樓，林子衿轉身就讓偵探調查這件事，才發現張玲玉動了不少手腳。

雲霓出道的時候待遇不錯，薪酬也高。而張玲玉身為經紀人，卻經常抽走公司給雲霓工資的一半，加上各種演出費也從中抽油水，這兩三年下來足足暗中拿了雲霓五十萬。

原來的雲霓只當做是公司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給降低了薪酬，完全沒想到是自己最信任的經紀人給吃了回扣。

林子衿調查出來，就将消息發給雲霓。

消息過來的時候，雲霓已經收拾完了。她的東西不算多，就一些日常用品，塞兩個行李箱還有空餘。

至于被子什麽的，她并不打算帶走，明早直接去商場裏買一套洗了換上。

看完林子衿發的消息，雲霓道了聲謝，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原身性子軟弱，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會說什麽，畢竟原身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就算有人讓她強勢，也未必能真的強勢起來。

如今張玲玉被送出國，結局肯定不好過，也算是給原身報仇雪恨了。

雲霓嘆了口氣，收起手機，斷了靜音并關掉網絡，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沒一會兒，她就進入夢鄉，并且做了一個很奇特的夢。

夢中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面前，唯一不同的是對方的眼神。

“謝謝你。”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上充滿着釋然，像是解脫了一樣，“要不是你，我估計一輩子都沒機會知道真相，也沒機會擺脫這種悲慘的命運。”

雲霓看着自說自話的人，并不答話，只是在對方身形快要消散的時候，上前一步擁抱了對方。

那人笑了笑，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嘴裏無聲地說了聲“謝謝”方才消散。

神奇的那滴眼淚懸浮在空中，并沒有随之消散。

雲霓伸手去接，那眼淚滴落在她的手掌心，帶來一絲灼熱，最後才消失不見。

“咚咚咚——”

雲霓被敲門聲吵醒，掀開被子起身，突然感覺到什麽。

她動了動手腳，發現不是她的錯覺，是真的比之前還要靈活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她的五感愈發敏銳，竟然感受到了門口的氣息。

這種感覺她并不陌生，因為上一世有內力的時候，她就能感受到現在的這種地步。

不等她仔細感受一番自己的內力是否回來了，敲門聲再次響起。

雲霓只能按捺住沖動，過去開門。

她看了下貓眼，确定是林子衿才開門，“怎麽——”

她話還沒說完，她對面的林子衿就猛地上前一步，将她抱住。

雲霓莫名：“怎麽了？”

林子衿将腦袋埋在雲霓脖頸處：“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

雲霓拍了拍她後背：“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我夢見你戰死疆場的片段了。”林子衿聲音沙啞中又帶着幾分哽咽，說完她就感覺到懷中人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真是堅信了，這個夢是真的，“你是為了為我報仇，對嗎？”

雲霓沉默，“你是我的臣子，為我為國家而死，我替你報仇也是正常。”

雖然這不是林子衿想要的答案，但知道自己在雲霓心中有一定的地位，她已經滿足了。只要知道雲霓對她有意，林子衿就不會放棄。

“你怎麽會突然做這個夢？”雲霓拉她進屋，關了門之後忍不住問出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夢見了一個女人，然後之後就開始做這個夢了。”林子衿努力回想，“這個女人好像和你有點相似？我現在也忘了對方的樣子了。”

雲霓想起來昨天的夢，說了出來。

林子衿沉吟：“你懷疑是原來的雲霓入我的夢告訴我的？”

雲霓點頭。她能有這身體的記憶，那麽原來的雲霓未必不會有她身為帝王的記憶。而且除去這個猜測，她不知道還有誰可能知道這件事。

林子衿想想也只有這個可能，心底頓時對原來的雲霓多了兩份感激。要不是對方入夢，雲霓又不說明，她估計會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真相，不知道雲霓原來也會為了她而紅顏一怒。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雲霓看了圈，最後找了本過期的雜志，撕了一頁下來。

林子衿看着她的動作，下一秒就看見紙張脫離雲霓的手，“咻”的一聲飛快駛過。

——第二更——

雲霓看着插入沙發上才軟下來的紙張，發現效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這是內力？”林子衿走過去沙發那邊，拔出紙張，再看看沙發上的口子，止不住驚訝。

她本身也是有內力的，但過來以後內力全無。而且由于現在靈氣稀薄，她也完全沒有辦法再重新激發內力，只能偶爾練練功法強身健體，卻不能如以前那樣依靠內力飛檐走壁。

雲霓攤手，“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覺醒來就感覺到不對。”她想了想，“可能是另一個雲霓給我的謝禮。”

除去這個解釋，她也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林子衿喜悅過後就恢複冷靜，收拾紙張丢垃圾桶裏：“以後沒必要的話，盡量少用。”

她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幾年，知道的黑暗面比雲霓要多得多。要是知道小說裏面的內力是真的存在，雲霓的處境就會變得很危險。

雲霓點頭。

兩人又實驗了一下這個內力，确定和上一世差不多才停下來。

林子衿見雲霓還穿着睡衣，“你才醒？”

雲霓打了個哈欠：“我鬧鐘定了八點。”

林子衿掏出手機看了眼，現在還不到7點。

因為昨晚做的這個夢，她5點多就醒過來了，簡單洗漱一番就急急忙忙過來求證。

這麽一想，她好像有點擾人清夢的意思，連忙扶着雲霓回床上坐下，“那你繼續睡會吧。”

雲霓躺回床上，拉過一邊的被子，見林子衿站在床邊，挑了挑眉：“你呢？該不會打算站在一邊看我睡覺吧？”

被說中心思的林子衿頓時搖頭，“我就坐一邊沙發上玩會手機。”她摸出手機，“不會看你的，你放心。”

雲霓回到床上就犯困，擡手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問：“那你還困不困？”

“不困。”林子衿捏了自己一把，努力睜大眼睛，“我精神得很。”

雲霓看着對方有些明顯的黑眼圈，眼底有了笑意，拉開被子躺下去，側着身子，小聲說：“我原本還想說你要是困的話一起來床上睡覺，這樣你不困那就——”

話還沒說完，雲霓就感覺到床另一邊凹陷下去，才笑着說出後面的“算了”二字。

她側過身子，看向枕着手臂的人，“不說不困？”

“突然就覺得困了。”林子衿時刻謹記母親教導的話，對心上人該厚臉皮就厚臉皮，這個時候她就把握的特別好。

雲霓失笑，但也沒和對方繼續糾結困不困的問題，将被子分出一角遞給對方，“睡吧。”

林子衿“嗯”了聲，拉過被子半蓋在身上。

她本來是不困的，畢竟以前經常熬夜加班，經常一兩天沒睡都能精神滿滿的。然而這一躺下，聞着雲霓身上的氣息，她很快就放緩了呼吸，漸漸睡了過去。

等雲霓定的鬧鐘響了，二人才醒過來。

林子衿有些舍不得起床，畢竟去那一夜之外，這可是難得的同床機會。

雲霓也沒管她，獨自起來收拾洗漱。

林子衿是開了車過來的，加上雲霓的行李不多，就領兩個行李箱，一次性就給搬完了。

房東下午會過來檢查，到時候會檢查然後退押金。不過她弄壞了沙發，怎麽着也得扣一部分押金的。

回到新住處放下行李，雲霓打算去附近的商場購物買點必需品，比如床單什麽的。

林子衿連忙表示自己也去。

“你去做什麽？”雲霓看她，“你不上班？”

“今天休息。”林子衿上前牽着她的人，拉着她出門，“反正不用上班。”

雲霓一看這個反應就知道要上班的。不過她知道林子衿自己心裏有數，也沒拆穿對方，看了眼緊握着的手，由着她去了。

出了小區對面就是大商場，和之前那個商場差不多，東西應有盡有。

“你要買什麽東西？”林子衿問。

“床/上/用/品。”雲霓說着，拉她進電梯。

林子衿被“床/上/用/品”這四個字震得久久沒回過神來，恍恍惚惚地跟着雲霓上了四樓，直至看見床被床單的，才回過神來。

原來此“床/上/用/品”非彼“床/上/用/品”。

雲霓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看她松了口氣之餘又有些失望，不禁想笑：“失望？”

“嗯。”林子衿一凜，連忙搖頭，“不失望。”

雲霓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先一步擡腳進了附近的一家店。

林子衿摸了摸鼻尖，連忙跟上步伐。

雲霓對這些沒什麽研究，問了店員有什麽推薦，覺得舒服，又見款式簡約就直接買了兩套“床/上/用/品”。

從挑選到買單，不到三分鐘，一向自俨有效率的林子衿也愧疚不如。

兩人帶着東西也不好逛街，于是又拎着東西回去，再回來商場購物，這次是買放冰箱的東西。

林子衿在後面推車，帶着墨鏡的雲霓在前面拿東西，幾乎看中的就往推車裏面放，看得後面的林子衿眼皮跳個不停，不得不停下，然後原路返回，将過多的垃圾食品放回原位。

雲霓聽見車子沒跟上就停下來，看着她動作，擡腳走過去，疑惑地問：“怎麽了？”

“這些膨脹食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林子衿将手中的泡面放回貨架上，叮囑，“吃多了這些泡面對胃不好。”

“這樣子比較方便。”從未下過廚房的雲霓摸了摸鼻尖，“有時候不想吃外賣，泡面正好。”各種各樣的口味，而且只需要燒壺熱水泡一會兒就能吃了，還能讓她偷一下懶。

“但是沒營養，吃多了對身體也不好。”林子衿靈光一閃，趁機說，“要不然……”她拿泡面的動作放慢了兩分，有些忐忑地開口，“我給你煮飯？”

雲霓想了想，有飯吃總比吃這些沒營養的泡面，頓時點頭，“可以。”她話語一轉，“不過你還要上班，來回折騰浪費時間，還是算了。”

林子衿才不會讓機會就這麽從自己面前跑掉，連忙表示：“沒事。你又不是經常住在這邊，等向夏整理好關于你的信息資料，估計就得給你安排通告了，到時候你就得忙起來。”

雲霓想了想，“那就随你吧，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不會不會。”林子衿嘴角止不住往上翹，速度将泡面還回原位，然後拉着雲霓往蔬菜的方向走去，大放厥詞：“幹脆我今晚就給你做一頓試一下。”

雲霓“嗯”了聲。

兩人來到蔬菜區，看着郁郁蔥蔥的綠色蔬菜，你看我我看你。

雲霓見林子衿沒動作，“你不挑着買？”

“買。”林子衿回神，話語一轉，“我想起來有件事情要通知屬下，我先去打個電話，你去那邊人少的地方等我。”

如果是給屬下的電話，可不會特意避開。

雲霓心中若有所思，面上點了點頭，擡手作勢要拉走推車，但是被林子衿拒絕了。

林子衿拉過車子到身後，指了指不遠處的零食區域，“我一邊打電話一邊挑就行，你就到處看看有沒有想吃的。”她想起什麽，又說，“我想吃叉叉牌子的話梅糖，你去幫我找找，好不好？”

雲霓靜靜地看着林子衿，直把人看得心底發虛這才點頭，“那你一會兒過來找我。”

林子衿點頭。

等雲霓離開，林子衿連忙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媽，救救你女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加更，估計比較晚吧orz可以等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