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日常篇之補習

關東大賽之後的兩個日曜日，網球部會例行放假補習。對大家來說這是難得的放松時刻，尤其是在幸村愈漸“變态”的加訓後。

除了切原。

正選排位賽裏桑原又把他拉下來，并且收到警告——期末考不及格假期将留校補習。

坐冷板凳已經夠可憐了，他不想連坐板凳的機會都沒了啊！

于是在幸村家正選複習的人群裏又加上一位，毛利因為私事婉拒了。

上午八點，第一次光顧的小夥伴着實吃了一驚。

“puri，完全看不出來。”［幸村家這麽壕。］

明浩昨晚剛趕完稿，正打着哈欠去泡咖啡，在客廳裏和書房的少年們碰個正着：“喲，來了啊。”

“打擾叔叔了。”X7

“沒事，你們随意。”明浩輕易從七人中找出比較熟悉的真田，多看了一眼。［=_=都是你，整天傍晚拉着精市去打網球不回家。］

安紀帶着由美去寫生了，晚些時候才能回來，幸村自己去沏茶端果盤來招待大家。

“開始吧，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和我說。”幸村思量了一下，“誰先幫赤也補習？”

幾人面面相觑，切原委屈地皺起一張臉——他這是被前輩們嫌棄了吧？

“讓柳生來。”仁王推了推自家搭檔，“年級第一哦。”

柳生在衆人略表同情的目光下拿起英語課本領着切原去隔間。

幸村熨帖地點點頭，拉開凳子坐下。［其他人應該都不用我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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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君，hello是h-e不是h-a。”

“但是明明是‘は’的音嘛。”

“......英語音标和羅馬音是不一樣的。”

“音标是什麽？”

“......”

“切原君，you後面用are不是is。”

“可是明明是一個人啊。”

“不管是幾個人都用are。”

“為什麽？”

“......”

......

半小時後柳生面無表情地出來，推了推眼鏡，找柳“交班”。［照顧學弟還是柳君比較擅長。］

柳無奈地接過課本進隔間。

......

一小時後，柳緩緩拉開門，拿着英語書的右手微微打顫。他徑直走向真田。［給赤也補習這種事情還是弦一郎最有經驗。］

真田繃着一張臉進隔間，不到一分鐘就發出怒吼：“赤也！這都拼錯，再抄50遍！”

好在這次保持的時間比較長久，真田沒再出來，剩下沒有補課經歷的三人都長舒一口氣。

快到中午明浩從公園散步回來，優哉游哉地晃到書房前敲敲門：“精市，來幫忙。”

“知道了。”幸村起身跟着明浩去廚房。

柳生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幸村君了？”

“無事。”真田黑着臉從隔間出來拿物理課本，“他對這些不會在意的。”

“說起來幸村家還真大呢。”桑原摸摸後腦勺，“光一個書房就能容下八個人還有空餘。”

“空間很大，但整體布局卻不至于顯得冷清。”柳沒有記筆記，只是琢磨着四周擺設，“門窗設置合理，各類家具以暖色為主且布置周到，牆體用水彩、素描等畫作和風景照裝飾，邊邊角角也以盆栽點綴。”

“有這種氛圍熏陶，也難怪精市讓人感到顯而易見的藝術氣質。”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幸村他中午會做什麽菜。”

“pig丸井。”

“仁王雅治！”

暖鍋的明浩聽到書房裏打鬧的聲音：“呵呵，你的朋友們還蠻活潑的嘛。”

“不是朋友，是隊友。”一般的朋友他也不會請進家裏。

“好吧。”明浩聳聳肩，正要調醬料。

“清淡一點，赤也不能吃太多‘鹽’。”

“你們的小學弟？”

“嗯。”

“啊呀~你對爸爸我都沒這麽體貼過呢，精市~”

幸村手上一頓：“......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十三歲的小孩子吃醋。”［吃的還是自己兒子的醋。］

明浩笑嘻嘻地湊近了自家長子：“這就是我對你滿滿的愛呀～”

幸村放下雞蛋直接一手拍在明浩的臉上：“真遺憾，這‘愛’我可承受不起。”

“呵呵，”明浩把沾在臉上的蔥末抹下來，“嗯——煎蛋卷、湯豆腐、生魚片、清蒸鲈魚、什錦飯、涼拌海蜇、烤牛排、白切雞......夠不夠？”他挪步打開冰箱，“再來個涼拌小海帶？”

幸村打雞蛋的手抖了抖：“小海帶就算了。”

“那煮根蘿蔔好了。”明浩把蘿蔔拿出來放在案板邊，“切絲。”

幸村家平時是安紀掌廚，并不是說明浩不會做菜。而是，做得實在是太——慢——了——

從洗淨、切絲，到入鍋、蒸煮，最後出鍋、擺盤。明浩總是想做一些額外的步驟。比如：切生魚片要先仔細揣摩魚肉的紋路，每一片都要恰到好處的大小形狀和紋理。即，可能他比劃半天才弄好一兩片。擺盤也要裝飾起來，除了主體的協調性，還要用胡蘿蔔啊海帶絲啊雕個花擺堆草。

至于幸村。

......

看他切菜的速度就知道他和明浩不愧是父子。

午後一點，丸井的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因為對午飯滿滿的期待，他這天特地沒帶蛋糕來吃，然而現在已經過了飯點。

柳瞄一眼牆上的鐘，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精市10點24分就被叔叔叫去廚房，現在已經是下午1點18分......”他那時還覺得十點半開始燒菜太早了，即便确實招待這麽多人要做的菜會多，也不至于，這麽慢吧？

出來休息的切原摸着肚子小聲嘀咕：“那什麽，有點餓。”

六個人齊齊看向真田。

#解釋一下？#

真田咳嗽一聲，壓下帽檐：“平時都是安紀阿姨招待的。”他也沒料到今天這種情況。

仁王趴在桌上，丸井竟然沒帶蛋糕，于是沒吃早飯的他只能靠水果墊墊肚子。“吶，真田你去看看幸村吧？”

#去看看。#

真田在一衆殷切的期盼下走向廚房，在門前躊躇了一陣，敲敲門：“Yukimura？”

明浩在全神貫注地比劃着手上的海蜇絲和盤子，幸村正在用胡蘿蔔雕一個小船的造型，被敲門聲幹擾，手一歪——雕壞了。

“嘶——”幸村深吸一口氣，放下小刀笑着拉開門，“怎麽了？Sanada。”

“額......”看到幸村的笑臉，真田吞咽了一下，心虛地開口，“只是看你在廚房待了這麽久，有些擔心。”

幸村轉頭看挂鐘。［啊，怎麽都一點多了。］“抱歉，馬上就好，你跟大家說一下。”

砰。

幸村關上門，有點糾結。快做好了，但是這個“船”不擺上不舒服啊！［就雕一個小船而已，很快的。］幸村說服了自己，把雕壞的胡蘿蔔丢進嘴裏又拿起小刀。

于是在餐桌入座的七人又等了一刻鐘，門拉開的聲音簡直宛如天籁，讓他們精神為之一振。

“抱歉，久等了。”幸村利落地擺上餐具，明浩端菜出來。

“......”直到這一刻，大家終于明白做菜為什麽會花這麽長的時間。

#怎麽回事，精致如藝術品一般，簡直下不去手！#

柳和柳生拿起筷子，內心飽受煎熬。丸井欲哭無淚地咬着筷尖。［這是用來吃的吧？擺這麽好看我怎麽吃......］

“獨舟泛寒江，不錯的意境。”真田點點頭，湯匙卻始終伸不出去。

幸村環視一圈，有些奇怪：“怎麽都不動？涼了？”他有注意保溫的。

“不不不......”

［雖然味道很好，但是叔叔和精市做的菜某種意義上是最難以下飯的......］柳暗自慶幸去年海原祭自己及時阻止了幸村去後廚幫忙。

明浩有些郁悶，他是扣好時間開始的，按之前他自己掌勺的經驗，預計十二點半就能吃上飯，怎麽今天有精市幫忙還會這麽久？

大概因為——一加一大于二吧。

下午明浩哼着歌靠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少年們依舊在書房補習，哦，還有VIP隔間的真田和切原。

“物體在無外力作用下會保存靜止或勻速直線運動，這是——”

“但是副部長，地上的網球沒人動會滾诶？”

“那是風施加的力。”

“但是當時沒風啊。”

“......有些風你是感覺不到的。”

“但是網球也不會一直滾呀？”

“那是因為地面的摩擦力。”

“摩擦力？”

......心累。

［還好我沒有暴露......］仁王在埋頭複習國文，雖然他真正苦手的只有音樂，不過這種時候，越低調越好。他剛才感受到了幸村時不時掃過的視線，估計是想找人替真田去給赤也補物理。

幸村在第23次聽到真田壓抑着怒氣的聲音時，合上了化學實驗筆記。［啊——這樣下去不行啊，總不能讓弦一郎一個人全部補完吧？］

“數學我給赤也補，歷史交給柳，化學就...交給柳生了吧。”

［只要不是英語就行。］柳生已經徹底拜服在切原的逆向英語“天賦”下。

幸村進來的時候，切原正在被真田按着解題。

“部長！”此時的幸村在他眼裏就是從真田大魔王手裏解救他的天使啊天使。

“Sanada，這裏數學就交給我吧，你也去複習一下。辛苦你了。”

“不必在意，Yukimura。”

坐到切原旁邊的幸村被他可憐兮兮、眼淚汪汪的模樣逗笑了。［至于嘛？］

幸村進去之後，隔間就再沒傳來什麽動靜。丸井斜倚着左臂開小差，數學題做得他腦子發漲：“果然還是幸村最有辦法。”

“呵，幸村他是什麽段數。”[一句誇就能讓赤也飄上天，能不管用嘛。]

作者有話要說：

做菜慢是私設！蠻帶感的。

官方資料上幸村爸爸是廣告代理商社社員。這篇文設定明浩他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早早就被挖到那個商社做設計一類的職位，資歷高，薪水高。然後他會接一些私活，或者去參與一些畫展之類，加上父母兩邊老一輩的資産，總也能解釋幸村那大得不像樣的單人房間和窗外的院子了。

談一談幸村的性格（個人觀點）：可能會有人覺得好像大家都喜歡幸村？一個人是肯定有喜歡他的人，也有讨厭他的人。幸村本就是溫和有禮的那類，別人很難讨厭他。也許有，但幸村對別人的情緒心理比較敏感，所以在某個人讨厭他之前，他會主動切斷聯系，也就是疏遠。都是陌生人了，自然不存在喜歡不喜歡這種說法。

也就是說，幸村表現不滿的方式并不是吵架、打架，而是忍讓、變得客氣；表現喜愛的方式不是寬容、諒解，而是逗趣随性、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如果一讓再讓的後果是被觸碰到底線，他只會徹底疏遠。當然，也許會挽留，但也不可能那麽直白；也許有觸碰到底線都能原諒的人，也不可能再那麽親近了。

幸村只會向親近的人表露情緒，他絕對不會和已經開始游離在圈的邊界的人剖析自己的感情。所以我覺得對幸村而言，不是日久就能生情的，最重要的是對方要同樣習慣于将心比心，而不是以己度人(非貶義)。不然再深的感情遲早要掰，人生并非一路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