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月光和蚊子血

楊宇把照片夾回本子裏，把東西都收拾好，等大掃除都做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楊宇考慮着要不要出門買個菜來做晚飯。

“李樂?”楊宇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楊宇心不在焉的換了滿是灰塵的衣服打算出門，卻收到了夏景雲的短信：他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既然夏景雲不回來，楊宇一個人就不考慮做飯了，無所事事的他，在夏景雲的書房裏翻小說看。

“李樂!”

楊宇想起來李樂是誰了，就是那個夏景雲一早上換了幾套衣服，又卡着時差點祝福生日的朋友。上次夏景雲說這個是自己一起長大的朋友，去美國讀書之後，就留在了那裏工作。現在好像還交了一個女朋友，說不定未來是要在美國定居了。

想到當時夏景雲為了跟這個朋友視頻，隆重的好像要去相親的樣子，楊宇突然覺得不太舒服。而且楊宇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隐憂，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個李樂。

夏景雲回來的時候有些晚，楊宇洗了澡，已經窩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怎麽又不把頭發擦幹就上床?”夏景雲随手把手機都扔在枕頭上，去浴室拿吹風機。

這時候，夏景雲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彈出一條新消息。

楊宇歪了頭瞟了一眼，消息裏寫着“謝謝你今天來接我，下次吃飯換我請”，發件人是李樂。

這是今天楊宇第二次看到這個名字。

“今天這麽忙啊?”看夏景雲拿了吹風機進來，楊宇像是随口一問。

“是啊，一直在警局忙到現在。”

“撒謊!”楊宇心裏，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呼喊。

夏景雲竟然對自己撒謊了?楊宇的內心有些震驚，看剛才的那條消息，夏景雲今天明明是去接人了，甚至還和這個李樂吃了飯，現在卻騙自己一直在警局。

楊宇任由夏景雲幫自己吹頭發，他現在的腦子裏好像有些亂。楊宇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線索，可一轉念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幫楊宇吹完頭發，夏景雲自然也看到了這條新的消息。楊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夏景雲是不是心虛的瞥了自己一眼。

夏景雲回了消息，沒有鎖屏就把手機放在了床頭。眼看着屏幕就要暗下去鎖屏了，楊宇趁着夏景雲轉身從櫃子裏拿衣服的時候，趕緊又按了幾下屏幕。

楊宇輕聲走到放門口，确認夏景雲已經開始洗澡，趕緊趁着再次鎖屏前，點開了夏景雲的手機。

微信裏，剛才的消息果然是李樂發來的，除此以外，還有幾條其他的對話。楊宇翻開通訊記錄，把夏景雲叫出門的那個電話，果然也是李樂打來的。

楊宇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有些驚慌。

忙亂中，楊宇不小心點開了夏景雲的手機相冊。相冊裏有好多的照片，有幾張看着像是自己睡着時候偷拍的。

楊宇沒想到夏景雲還有這樣的情趣，就點開了其中一張照片。

夏景雲洗完澡回到房裏，楊宇已經躺下，一動不動的盯着天花板發呆。

感覺自己身邊的床墊微微往下陷了一些，楊宇知道是夏景雲躺了上來。

“早點睡吧。”夏景雲關了燈，親吻了一下楊宇的額頭。

黑暗中，楊宇坐起身來，翻身坐到夏景雲的身上，整個人撲上去抱緊夏景雲，就開始吻他。

兩人在一起，楊宇除了第一次借着酒勁大膽主動了一回，之後像是把膽子都用光了，再也不好意思主動了。今夜，楊宇再一次主動，倒是讓夏景雲很驚喜。

夏景雲抱緊楊宇，一個翻身就把人壓在了身下，反客為主，在楊宇身上索取。

随着夏景雲的撫摸，楊宇覺得自己身上好像被點燃了一般。不同于以往害羞時閉着眼，楊宇一直定神的看着夏景雲，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滿是情意，看得夏景雲□□中燒。

楊宇□□着身體，挺起腰身，像是要更多的靠近夏景雲。他的雙手一直抱着夏景雲，放佛一松手，人就要消失不見一樣。楊宇感覺到夏景雲打開自己的身體，異物進入時的不适和疼痛，讓他忍不住□□了起來。

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樂事。

楊宇渾身無力，趴在床上，輕輕的喘氣。夏景雲聽着楊宇的喘息聲慢慢平複，打開燈，想要抱他去洗漱。

卻看到，趴在枕頭上的楊宇，已經是淚流滿面。

“怎麽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看到楊宇無聲的流淚，夏景雲擔心自己弄傷了他，趕緊掀開被子檢查一下。

楊宇沉默的爬起來，緩緩的坐在床邊上，背對着夏景雲開始穿衣服。見楊宇不說話，夏景雲也先穿上了居家服。

“景雲，你跟我上床的時候，眼睛裏看到的是我，還是李樂呢?”沉默的穿上外套和褲子，楊宇站了起來，他的聲音還帶着些哭腔。

楊宇的這句話，像是一個重磅炸彈，在夏景雲的耳邊炸了開來。

夏景雲眼前的楊宇，背對着站着，腦袋低垂，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但是能看到，說這句話的時候，楊宇的雙手緊握，背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夏景雲覺得此刻的楊宇離自己好遠，明明只是觸手可及的距離，卻覺得無論如何都抓不住楊宇，好像只要一眨眼，他就要消失了。

“楊宇。”

夏景雲從背後抱住了楊宇，把整個人都壓進了自己的懷裏。

“景雲，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像的人呢?”楊宇自嘲的笑了笑，靠在夏景雲的懷裏，一動不動，眼裏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楊宇點開夏景雲相冊裏的照片的時候，心裏已經把李樂抛到了九霄雲外。這個人竟然偷拍自己睡着的樣子還藏在手機裏，楊宇的內心覺得很溫暖，什麽李樂張樂的，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可是楊宇心裏的溫暖還沒持續幾秒鐘，就被當頭淋了一桶冰水，徹骨生寒。

那張照片，根本不是自己。

照片裏是一個人睡着的側臉，和楊宇很像，都是沒有血色的臉龐，都是薄唇桃花眼，像到看小圖楊宇都以為是自己。

可是并不是，這個人楊宇見到過，就在那張合照裏，這個人的名字，楊宇今天看到太多次也想到太多次了。

李樂。

他就是李樂。怪不得自己看那張合照會覺得這個人的臉這麽面善，好像是在哪裏見到過。不就是自己的臉上嗎!雖然正面看上去還是不太一樣，可側臉，一樣的眉眼，那麽像。

楊宇把相冊裏的照片都看了看，那些睡着的、醒着的、沉默的、大笑的，都是李樂，沒有一個是自己。

楊宇回想起夏景雲看着自己側臉發呆的樣子，想起李樂生日那天公布女朋友之後夏景雲在書房抽了很久的煙，回想起告白的那天夏景雲說“你這樣，我很喜歡”的情景，原來所謂的“這樣”，是指自己像極了李樂的這張臉嗎?那一天夏景雲會答應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也和李樂有了新的戀人有關呢。

楊宇覺得從頭到尾，自己的這場愛戀，好像已經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夏大哥，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他吧。”

夏景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楊宇。

自己是不是喜歡李樂?當然是，從懂得喜歡這兩個字開始，自己就一直喜歡着李樂。夏景雲和李樂應該算是發小，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同學，連高中也是考在了一個學校。直到念大學，一個考了公安留在了本市，一個選了經濟最後出國，才算是分開。

可那又怎樣呢，李樂不是一個喜歡男人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夏景雲一個人的單戀而已。為了不失去李樂，夏景雲從來不敢向他表露半分自己的喜歡，只當做是一個朋友、一個好兄弟，在李樂的身邊。給他無私的幫助，甚至為了李樂的戀情出謀劃策。本來，夏景雲覺得自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是，他遇到了楊宇。夏景雲喜歡楊宇嗎?應該是喜歡的吧，可是這份喜歡到底純不純粹，夏景雲也沒有把握。楊宇對于夏景雲來說意味着什麽?愛人，還是，替身。夏景雲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不想欺騙楊宇，說自己的心裏已經沒有李樂了。可是看着楊宇淚流滿面的樣子，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夏景雲不知道怎麽回答楊宇的問題，這在楊宇的眼裏，就算是默認了。

這一刻，楊宇有點厭棄自己。自己果然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嗎，即便以為是喜歡自己的人，到頭來也不過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替身，自己好像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有些多餘的一個人。

楊宇慢慢掙脫了夏景雲的懷抱。

“夏大哥，我想我暫時就不住這了。”楊宇拎上書包，關上了門。

夏景雲想攔着他，可是自己有什麽資格攔着楊宇，如果透過楊宇的臉，自己看到的真的是李樂的話，那這樣的傷害，還不如盡早結束。

起碼不能讓楊宇這麽晚一個人在外面。夏景雲穿着居家服，拿了車鑰匙就追了出去。

下了電梯，夏景雲卻發現楊宇并沒有走遠，他抱着書包，正坐在一樓大堂的臺階上。

“楊宇。”夏景雲走到楊宇的身後，摸了摸他的腦袋。

楊宇大約是沒想到夏景雲會出來追自己，看到夏景雲在自己身後，這臉是憋的通紅，眼淚盈滿了眼眶。

“夏大哥，即便是做替身，我好像還是喜歡你。”夏景雲不知道楊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積攢了多少的勇氣，只是想把人摟在自己的懷裏再也不要放開。

“楊宇，我不能跟你保證現在心裏完全沒有李樂，但是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理清自己的感情，好嗎?”

“可萬一你理清了，結果只喜歡李樂呢?”

楊宇記得上次夏景雲和李樂視頻的時候，李樂說自己有了新的女朋友。李樂喜歡的是女人，夏景雲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和他在一起，可正是如此，李樂對于夏景雲來說，就永遠是那窗前皎潔的白月光，自己這樣的蚊子血，又怎麽可能比得上呢?

可即便如此，楊宇還是喜歡夏景雲。這個世界上只有夏景雲對自己好過，這樣的溫暖，楊宇舍不得放手。

萬一哪一天，也許自己也能成為夏景雲心頭的朱砂痣呢?

“傻孩子，回家吧。”夏景雲扶起楊宇，拉着他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