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最終, 在毛丁丁百般懇求之下, 村長同意自己代替他, 去破格面見茅斯之心一次。
“感謝、感謝您。”
毛丁丁當即雙膝跪地,深深地叩首行禮。
村長的面容暴露在光線中,也是個衰敗的老人,咳嗽不斷,膚色深棕發黃,是肝病嚴重的特征,行将朽木的氣息從每一次呼吸中透出。
“不必謝我。”
“我也不是個長命種,去見見城市之心,也不覺得損失。”
“時也命也, 都是為了母城。”
“我走後, 副村長代理事務, 務必要将外城人阻隔在此!不能再近!”
老人的眼神中迸射出逼人的寒光,神光煥發,仿佛忽然回到了年輕時。
遠處貓在樹窩子裏的游仙蓁、宋野子:“……”
兩人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這種刻骨的恨意,作為攻城手,真是萬分熟悉。
心思涼薄不懂人情的渣滓, 大可以說這幫落後城市的居民, 不通變故,現在群戰現場随便一城, 都是神仙打架,投靠誰,都好過一座孤城混在宇宙海漂泊。
但……對母城的捍衛和歸屬感, 不是一句“歸順了對城市發展更好”能說清楚的。
人心最是易變,也最是感情粘稠。
“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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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茅斯人這模樣,我們,需要找茅斯之心好好談談。”宋野子輕聲道,嘆氣似得。
“但我們本身不是治療類天賦,哪有資本正面迎見茅斯之心嗎?”
“烈性傳染病啊,霍亂鼠疫天花梅毒……這是正常人能抵抗到的名字嗎?”
游仙蓁沒說話。
她沒有,沒那個資本。
社會主義能力挫宗教迷信,吊打邪/教天賦,但對于疾病,沒人能幸免。
“還是要去。”
“茅斯之心的疾病傳播力不可能沒有距離限制。”如果無限制傳播,那茅斯城根本就不會有活人,這是邏輯悖論。
“我們可以保持一定的距離,同時利用心音檢測。”
“茅斯之心這種詭谲的屬性,近距離內絕不會有大量常住人口,不然就是找死。”
“如果人少,反而對我有力,這樣,監聽心音能減少很多幹擾。”游仙蓁沉聲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是吓不退的酆都人。”
宋野子打量她,目光平和,不似以前暗藏少許敵意:
“組長,你挺勇毅啊。”
“家教真是不錯。”
游仙蓁咧咧嘴,“我哥小時候罵我傻大膽。”
“可能,勇氣真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品質了吧。”
不,你拿的出手的品質,那可太多了。
宋野子心道,撇嘴:“裝逼遭雷劈噢。”
“慢着——有動靜了!”說完,一把摁下游仙蓁的狗頭,兩人全身埋進樹葉堆裏,擋的嚴嚴實實。
轟隆隆。
發動機發出轟鳴,迸發巨大動力,推動鋼筋鐵骨的巨人從樹屋後破空升起,竄起了白霧帶着水汽,紫色的機甲魔神躍然空中,披星戴月,一跺腳,在樹冠頂上騰躍起來,宛如一座山騰空而起,快速朝遠方奔去。
游仙蓁、宋野子:“…….”
“卧槽這咋整!追的上嗎?”
“追個屁!你那是人腿,人家是蒸汽動力!”
“哎嘿這老村長家夥事兒不錯啊,一把年紀了,還能扛得住機甲的體能消耗。”
“閉嘴,游仙蓁,趕緊想轍!”
“……你不是說叫我組長的嗎?”
“……”
“安啦,走之前,我用血包訛了白酒一點坐标紙,正好派上用場!”
“……你那不是白送的血嗎?”
“開玩笑,啷個會白送噻!我看起來那麽善良嘛!”
宋野子滿臉一言難盡。
剛誇她人品好的自己像個活體傻逼。
将坐标紙釘在捕捉槍尖上,游仙蓁對準空中靈活跳躍逐漸遠去的紫色機甲,一發命中!
叮地一生輕響。
一點細微的白色黏上了機甲的下/體——如果它有下/體的話。
宋野子表示嘆為觀止:“……”
“組長,你可真會啊。”
這和當面踹男同胞小弟弟有什麽區別?
游仙蓁勾住小姐妹兒的肩膀,色眯眯:
“我這不是怕機甲表面有防禦電流嘛,萬一射中的地方不對,被電流檢測到了,又得浪費一張坐标紙。”
“所以不選頭部駕駛艙或者胸前發動機的位置啦。”
“下/體多好啊,不設防。”
這話咋聽着這麽別扭?
宋野子漂亮的五官皺成了橘子:“…….”
“認識你的每一天,都是新世界。”
“我太榮幸了。”
茅斯城的陸地不小,但百分之八十都是廣袤樹海,人群聚落因為五十萬人口的限制,并不多。說白一點,只要遠離人群,你遇見茅斯之心的概率,就會大幅增加。
眼前是巨樹林的盡頭,恒星光輝灑下,水面光滑如黃金之鏡,倒映着燦然生輝的無垠天空,美景恢弘盛大,令人屏息。
茅斯之心赤腳踩在水裏,數不清的細微黑色粉末從他皮膚上的潰爛膿包中流出,融化在水體中。
他望着空中的恒星,用生着白內障的眼睛,用長滿腫瘤的頭顱。
身後轟隆一聲巨響。
機甲臨着樹林邊緣落下,砸進水裏,緊接着胸前發動機熄火,村長從駕駛艙爬出來,一下來,他就聞到了一股惡臭,那是茅斯之心身上的味道,極致的腐朽和死亡。
“您好。”村長彎腰鞠躬。
茅斯之心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震耳欲聾”,肺管子都要咳出來了。
村長低頭,從茅斯之心身上蔓延而來的黑色病毒,已經貼近了他腿邊,小魚似得叨叨叨,一股寒氣滲入心底,村長深深嘆口氣。
“您有開發出什麽新病了?”
“不,新瓶舊酒而已。”茅斯之心嘶啞回答,聲音像個肺痨患者,他渾身穿着并不破爛,背後印着茅斯城旗的巨蛇,卻滿布污漬,有幹涸的鮮血、有破裂膿疱的漿液、有嘔吐的痕跡,很多,打濕了整潔的衣服,讓他看上去狼狽不堪。
可他卻又同時身材高大體魄強健,自己帶了一身病,卻背脊絲毫不彎,真可謂奇人是也。
“今天不是見面日,你怎麽來了?”嫌命長了?
茅斯之心轉過身,用手擦掉剛咳嗽吐出的鮮血。
村長悲憫地望着母城意志,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茅斯成了宇宙海打新期的香饽饽。”
“各城都打到家門口了,鄰村幾乎全村被滅,就一個小夥子跑了出來。”
“千方百計求我來見見您,給些忠告。”
“知道了。”
茅斯之心垂下睫毛,惡疾鼠疫遍布他全身,黑斑甚至爬到了眼皮子上,乍一看,滿臉黑黑黃黃,容貌醜陋又奇異,像個久經滄桑和折磨的老者,但他分明外貌是個青中年。
遠處貓在樹杈間的火鍋二人組:“!!!”
好詭異,詭異到根本說不出醜不醜。
“我有點想吐。”宋野子深呼吸,“不知道是離茅斯之心太近了還是被惡心的。”
游仙蓁:“……”
“應該是惡心的,你看,人家村長怼面都沒吐。”
宋野子:“……”日,說的真有道理。
村長激烈表達着忠誠,分毫不差的轉達了毛丁丁的哭求。
邪惡迷信的該隐市。
崇拜自然的妖都人。
酷愛撿漏的酆都鬼。
說到最後,村長都要流淚了:
“您說句話,說句話吧。”
“茅斯的未來,到底能如何呢?”
“我們……只有區區五十萬人啊。”
茅斯之心神情沉穩,似乎不為所動,心理活動卻天翻地覆,海嘯連連。
【如何?能如何呢】
【歸降不是選擇,是注定】
【我能如何呢,我只是一個帶不來祥瑞只能帶來災厄的城市意志啊】
【只是可憐你們,可憐你們啊】
【茅斯,是注定要被吞并的】
遠處做監聽記錄的游仙蓁:“……”
丫吓得筆都掉了!
目瞪狗呆有沒有!
開天辟地有沒有!
頭一次遇見不想着自己争氣打拼抗擊外敵,只想着給自家标價趕緊賣出的城市之心啊!
挖槽!
恁覺悟咋這麽高?
真是可了高貴可了苗條!
我的三寸不爛銀舌頭還沒逼逼呢!
……
啊果真是宇宙海之大,無奇不有。
游仙蓁抱拳,表示服了服了。
老村長傳達完毛丁丁的囑托,轉身離去,臨走沒忍住吐出口血,卻不願意讓茅斯之心看見,倔強地離開了。
茅斯之心望着他,背後輕聲嘆了口氣。
機甲升空,水面蕩開又歸于平靜。
茅斯之心背手立在水中,等了片刻,遙望着遠處寧靜的巨樹林,嘶啞開口:
“出來吧,外城的小老鼠們。”
“……”
沒人做聲。
四周安靜地吓死鬼。
茅斯之心微微一笑:
“再不出來我就放耗子咬人了。”
“想得鼠疫梅毒艾滋埃博拉非典霍亂嗎?”
“再不出來,這一切,你都會擁有。”
一瞬死一樣的安靜。
林間爆發一陣響亮的吆喝:
“來了來了!您別催!”
“這盛情邀請的,誰敢不下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游仙蓁拖着宋野子跳下來。
宋野子:“……”
我的jio并不想沾水,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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