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比不過你們
“你要精神系異能者的血樣幹什麽?”安晚狀似不經意的問。
塔塔木不答反問:“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怎樣才能戰勝蟲族?不是一對一的勝利,是種族與種族、文明與文明之間的徹底勝利,我們怎麽樣才能把這些殘暴的侵略者徹底趕出去?”
安晚心想想過又如何,如果我想到了辦法,還至于在這裏混吃等死?
“難道你有辦法?”
塔塔木神秘的湊近壓低聲音道:“我們進行過上千種推演,只有在一種條件假設下蟲族覆滅的可能性高達3.69%。”
“高達3.69%……聽起來人類真的是完蛋定了。”
“你懂什麽,其他可能性都不超過0.01%,這可是3.69%呢,提高了幾百倍的成功率!”
“好吧,我猜這——麽高的成功率應該是和精神系異能者的血樣有關?”
“算你這個小腦瓜子還有點用處,沒錯,就是精神系異能。據推演及實戰證據表明,絕大多數異能在視野級以下時無法對蟲族造成有效傷害。達到行星級勉強能殺傷三級蟲,而唯有星系級才能左右一場戰争。可惜的是人類最後一個星系級異能者也在十年前死了,自此雙子星淪陷。”
“獸醫先生,這些我在新聞上都看過。”
“急什麽,馬上就說到重點了。剛才我說的是‘絕大多數異能’,其中并不包括精神系。因為某種尚未明确的原因,精神系異能對蟲族的殺傷力尤其巨大。”
“因為低級蟲腦子沒進化完全,容易被影響?”
“這個說法可以解釋一二級蟲,但三級蟲已經具有不弱于人類的智商,同等級中仍是精神系對他們殺傷力最大,這又是為什麽呢?我推測他們的基因有問題。”
“什麽問題?”
“他們對外來的精神接觸太開放了,開放得就好像是在等着某個東西去接觸他們一樣。我懷疑他們體內有某種精神接收器或者導向靶,而目前的蟲族社會并不是他們真正應該有的社會結構,他們強悍而嗜血,是真正的全民皆兵的軍統社會,這種社會本該等級森嚴層級分明——元帥、将軍、校尉、士兵。可是你看看,現在差了什麽?”
安晚想了想,如果士兵是一級蟲,校尉是二級蟲,将軍是三級蟲,那麽元帥呢?他想到下水道裏那雙暗紅色的鋼翼:“差了蟲王?”
“沒錯!蟲族體內的精神導向靶就是為蟲王準備的,那只蟲王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科技化通訊手段,只憑借一個念頭就能指揮所有的蟲族!啊,多麽宏偉、壯闊的畫面,多麽震撼人心!”
安晚想象着獸醫描繪的場景,毫無組織的蟲族大軍已經肆虐且無敵,如果他們再來一個元帥……他打了個寒戰,恐怕擊蒙文明茍延殘喘不到下個春節:“這是,真的嗎?”
“不知道,”塔塔木聳肩,“科學就是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好在我現在已經有精神系異能者的血樣了——除非你給我的是假貨。”
安晚脫口而出:“肯定是真的。”
獸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安晚反應過來他是故意在詐自己,恨不得把剛剛那句話吞回去——如果真的是黑市裏拍來的血樣,那沒可能那麽自信。除非這個血樣的提供人就是他認識的,或者是他本人。
好在塔塔木沒有繼續逼問,他将那管血樣珍而重之的放進防彈鋁箱中:“有了血樣,只要再給我幾只活的蟲族實驗體,我就能得出初步結論,我得回歐風館一趟。”
這時距離狩獵日已經過去一周,安晚沒回歐風館,而寒昱二號大概以為他死了——這在狩獵日太正常——連問候消息都沒發一條。他跟三溪說了寒昱二號的事,三溪打算傷好之後再去看看。
安晚一想到下水道裏那具腐爛的屍體就渾身不舒服:“回去幹什麽?那個寒昱有問題。”
“我的儀器全部在那邊啊,”塔塔木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趕着投胎似的把我帶過來!”
兩人匆匆上路,打算趁天亮之前往返一趟。
剛剛經歷了狩獵日的地下街區格外陰森,随處可見殘肢屍塊。折斷的路牌上挂着半條手臂,暗紅色的血液順着手背往下滴,在地面上形成一灘血跡,至于手臂的主人可能早就被吞吃殆盡。
安晚看了兩眼,走過去将那只手臂取下來,挖坑埋好後雙手合十念了句往生。
“像你這樣我們天黑的走不到歐風館。”獸醫依靠在垮塌了一半的牆壁上冷眼旁觀,“死都死了,埋起來照樣會被野狗刨出來吃掉。”
安晚沉默的向前走,心想我們老家那兒有句話叫入土為安。
“要不然你別陪我去了,細胳膊細腿的,能搬什麽?”塔塔木嫌棄着大步向前。
安晚說:“我本來就不是去幫你搬東西的。”
塔塔木說:“難道你以為笑面虎真的會怕你?”
安晚說:“那可不一定。”
塔塔木冷笑:“你就是吸毛球吸傻了。要不然把你精神系的朋友叫上?”
安晚仰頭裝傻,假裝不知道他在試探什麽。
兩人鬥嘴其實是在緩解緊張,不得不承認,他們都對那座賣肉館有些恐懼。塔塔木恐懼的是對方人多勢衆兵強馬壯,安晚恐懼的根源是下水道裏那具屍體,他把手伸進懷裏想撸撸毛球卻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崽崽留在了家裏,不由得悵然的嘆了口氣。
塔塔木睨了他一眼:“吸貓上瘾,戒斷趁早。”
“才不是貓,”安晚嘟囔,“是崽崽。”
兩人趁着夜色潛入,卻不料迎頭就撞上了最不想碰見的人。
大廳裏身形颀長的男子在演示舞步,力量與韌性配合得天/衣無縫,動情而不色情,引誘而非勾引,每一塊肌肉線條的舞動都恰到好處,吸引得旁人挪不開眼。牆邊站着觀摩的Beta們面露羨慕,驚豔的鼓着掌。
寒昱旋轉時餘光瞥到廊下貼牆的兩道影子,趁對方溜走前喊出聲:“晚哥?”
安晚背對着寒昱向獸醫示意,讓他趕緊先去屋子裏收拾東西,自己在這裏拖延一陣。塔塔木比了個大拇指,一溜煙就跑了。
他主動轉身迎向男人,以免對方發現還有另一人。男人的臉龐和下水道裏那張腐爛腫脹的屍臉來回切換,讓安晚忍不住反嘔,連忙轉換思維:“你跳舞挺不錯呀,真好看。”
寒昱羞澀的笑了笑:“比不過你們。”
安晚下意識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勁。
你們,就是把自己和安晚等其他人劃分成了兩個陣營。
而安晚從來就不擅長歌舞,也沒人流傳過他擅長歌舞的謠言——那麽寒昱為什麽就肯定自己比不過“你們”呢?除非他認為,自己和其他人之間有着某種絕對天然的差異。
安晚覺得這句“你們”後面本應該還有個主語,被刻意隐藏的主語,比如說“你們人類”“我們克/隆人”之類的。
這側面印證了寒昱二號才是克/隆體的事實,安晚沒有放松警惕,畢竟反客為主的克/隆人大多都心理扭曲。這當然不全是他們的錯,但到底還是扭曲。
“狩獵日之後沒看見晚哥,還以為你……還好還好,我們都很幸運。”寒昱揮揮手讓Beta們各自練舞,安晚注意到員工人數比前次少了很多,不由得更加沉默。
“這次狩獵日太突然了,我們損失了很多人手。酒吧那邊還好嗎?”
安晚說:“還好,我們本來就人少。”
寒昱探頭四處看了看:“怎麽沒看見阿宰?”
安晚說:“它偷懶,在家裏睡覺。”
寒昱遺憾的嘆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過去了二十幾分鐘,安晚估摸着塔塔木已經收拾好東西等在門外了便出聲告辭:“我這次走了就不會再來了。”
寒昱驚訝道:“這才不到一個月。”
兩人都心知肚明,安晚是三溪派過來的監工,主要負責監督新館主有沒有陽奉陰違魚肉員工,可他才來了十幾天就要走,能看得清嗎?主要是寒昱一想到日後就見不到那團可愛的白毛球,心中就突兀的升起失落甚至是暴燥的情緒。
“不如再多住兩天吧?”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開了口。
“不必。”
寒昱本身便是擅長僞裝的那一類,察覺出自己情緒的異樣後立馬調整,恢複了虛僞客氣的笑臉:“那以後要常回來看看啊,帶上阿宰。”
“有機會的話。”
安晚揮揮手離開歐風館,卻意外的沒在碰頭點見到塔塔木。他有些不安,等了數分鐘後忍不住再次潛入歐風館,這次沒人同行,他可以盡情使用異能,一路上共情了三個守衛成功鑽進塔塔木的小別墅,沒驚動任何人。
卧室的燈亮着,窗戶上倒映出剪影。
安晚翻窗而入,看見獸醫正戴着他的單邊透視鏡在調整投影在空氣中的各種模型,熒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呈現出一種無機質的光澤,格外冷漠無情。
那一瞬間他竟有點不像他,讓安晚不由得遲疑了下腳步。
屋內突然穿出咚的一聲,像是腳尖撞到了木箱聽着就疼,安晚醒過神來:“你幹嘛還不走?”他跳進卧室裏,疑惑的四下環顧,“什麽聲音?”
塔塔木低頭擺弄模型,不知為什麽沒有看他:“聽到好幾次了,可能是老鼠吧。這些儀器不好搬動,我還是在這兒研究明白了再走。”
安晚問:“你不是怕得要死嗎?”
塔塔木說:“總不會真死,我畢竟是整個第3養殖區唯一的醫生。”
這話倒沒錯,醫生在戰區總能得到最大的優待,哪怕是蟲族都不會随意殺害醫生。可安晚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時候又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塔塔木拆裝分子模型的手頓了頓:“你先走吧,有事來找我。”
“也行。”
安晚離開小別墅後,那咚咚的悶響又響了兩聲,顯得頗為焦急慌張。塔塔木計算着對方走出歐風館的時間,又等了半小時才好整以暇的關上窗戶,打開床鋪下的抽屜。
裏面赫然躺着被五花大綁堵住嘴巴的獸醫塔塔木!
塞在抽屜狹窄夾層裏的獸醫滿臉驚恐,他瞪大了眼睛看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被堵住的嘴巴只能發出低聲嗚咽。
“塔塔木”低頭溫柔的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臉:“簽了三年勞動合同呢,怎麽能無故離職呢?這不地道啊,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各種人謙虛的表現#
安晚:基于我修的是共情,那麽你謙虛了我就謙虛了
寒昱:比不過你們(羞澀.jpg)
海鹽:比不過陛下
雪松:比不過……不好意思,我沒有什麽是比不過的(微笑)
——
[民政局]向兩只小寶貝投喂了營養液x2~
安宰:你來,別搞這些幺蛾子,直接發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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