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三合一章 (1)
24-1.逃亡
“把阿宰給我,可以饒你一命……”
身後的聲音逐漸遠去,安晚看了眼個人終端,這次比上次又短了五分鐘!
這樣下去不行,不僅僅是寒昱适應阿崽那種特殊能力的時間越來越短,阿崽也因為頻繁使用能力而越來越虛弱,這會兒已經幾近昏迷,渾身燙得就要抱不住了。
本來是去歐風館找獸醫的,結果病還沒看就被蟲追殺,偏偏該死的蟲族又一次不遵守規定提前開啓狩獵日,天上到處都是飛舞的一級蟲,翅膀扇動的嗡鳴聲震耳欲聾。好幾次他們都被逡巡的蟲族發現了,是安晚拼命控制了對方,才勉強逃生。
“崽崽,堅持住!我們,就要……逃走了。”
安晚深深喘息着,劇烈運動以及頻繁使用異能急劇消耗着他的體力和精力,事實上他現在已經視力模糊到看不清前方五米外的東西了。
阿崽虛弱的嗚嚕了一聲,現在是它一生中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時刻,傳承記憶告訴它現在應該待在食物們的重重保護之下,直到蛻變完成。可因為某些不願意面對的問題,它并沒有在幼年期找足夠多足夠強大的食物,唯一标記過的海鹽還不在身邊。
更糟糕的是為了控制那個造/反的朗姆酒,它幾乎逼出了身體裏所有的信息素,現在連召喚海鹽的力氣都沒有了。
飼養員快死了。
崽崽很清楚這一點,天上地下的食物們都想要吃掉他的腦子——精神系的異能者是蟲族最棒的食物,當然最有可能的還是被朗姆酒吃掉。
它不想飼養員死掉。
所以它決定做些什麽。
朗姆酒體內有它的信息素,而且非同一般的多,幾乎是海鹽的百倍千倍。這就完成了一個臨時标記,臨時标記能讓它暫時控制朗姆酒的行為但不足以影響思想,畢竟那是強大的天賦三級蟲。
它需要一個徹底完成标記的契機,也就是說它需要将尾巴插進朗姆酒的後頸骨孔裏。其實如果再等個兩三天,等他的信息素徹底深入朗姆酒的骨髓血液,那麽它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輕松标記,但是現在信息素入侵得太猛時間太短,反抗是必然的,如果一不小心還可能被侵吞。
可飼養員等不了了,別說兩三天,可能再過兩三分鐘他就要死去。
阿崽虛弱但堅定的嗚嚕了一聲。
安晚聽懂了它的意思:“別說傻話,我不可能丢下你。”
“嗚~”
“不,他的目标就是你,他想吃了你。”
“嚕嚕,嗚嚕!”
“別和阿爸争這種事,我看過的微表情比你身上的毛還多,”安晚頓了頓,覺得這話可能有點傷禿毛崽的心,于是心虛的補充,“阿崽光溜溜也好看。”
歷史上沒有雌蟲吃雄蟲的先例,因為阿崽就是歷史上第一只雄蟲。所以其實它也有些忐忑朗姆酒會不會真的氣瘋了吃掉自己,但是這個可能性肯定比對方吃掉飼養員要小得多。所以它焦急從催促着:“嗚嚕嗚嚕!”
“不行。”
“嗚嗚嗚——”
“休想……”
殘破的廢墟遺跡之間,小少年抱着粉紅色的肉球狂奔,嗚嚕聲并說話聲齊飛,時不時還會有一兩根無形精神觸須逼走飛近的一級蟲。
當安晚的視距只剩半米不到時,寒昱再次追了上來。
安晚現在約等于一個瞎子,所以他當然不是看見的。
在視覺漸漸失去之後,一些其他的感覺靈敏起來,他早就聞到了空氣中奇特的朗姆酒辛辣味道,很淡,每次在寒昱接近的時候才會稍微濃郁起來。當然,因為一次次和阿崽接觸,那股朗姆酒的氣息裏現在已經摻雜了太多的檸檬味道,烈酒不辣反倒讓人牙酸。
安晚根本沒有回頭看,他的全部精力都用來辨別半米範圍內的障礙物——避障的距離太短,如果不集中精力他可能迎頭就撞到了牆上。
“哎呀,跑不動了嗎?停下來歇歇嘛,咱們可以……啊——!”
朗姆酒慘叫一聲,氣息再次遠去。與此同時阿崽徹底陷入昏迷,它沒能勸服飼養者把自己抛向三級蟲,情急之下逼盡了信息素對朗姆酒進行最後一次控制。
昏迷之前阿崽悲傷且絕望的想,等它醒來時就再也沒有最溫柔最喜歡的飼養員了。
……大笨蛋,信我啊!
安晚緩緩停下腳步,再次附身嗅了嗅,确認崽崽身上已經一丁點香味都沒有了,而自己身上則沾滿了檸檬香。他小心翼翼的将肉球藏在一處機甲操作臺的下方,再嚴絲合縫的關上蓋子,毅然決然轉身離開。
是的,他知道阿崽可能有某種控制蟲族的方法,可他同時也感覺到了崽崽情緒裏的不安和慌亂——它不确定自己能成功。更別提它還生病高燒着,安晚沒可能讓小寶寶擋在自己身前,這種卑劣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安晚想自己把寒昱引開,然後行應該會找到阿崽吧。
至于自己?安晚緊張的搓了搓手指,只希望剛剛按住寒昱的腦袋,埋進他精神域裏的那顆地雷能起/點作用。
擔心寒昱看出端倪,安晚特地撿了塊石頭塞到衣服裏假裝崽崽還在,然後再一次踏上逃亡之路。
高度近視的人都知道,摘了眼鏡的世界就是一片片模糊的色塊。辛辣的朗姆酒逐漸接近,安晚計算着雙方之間的距離和自己剩餘的精神力,如果要引爆那顆地雷的話,起碼得需要他距離自己半米以內,可對方翼展都超過兩米,要怎麽才能把人騙……
安晚猝不及防一腳踩空!
大腦高速運轉中的他竟沒注意到前方大片的空白,那是一處斷崖!可能是被超導晶炮轟炸的深坑,或者是鐳射導彈摧毀的山體,安晚騰空下墜時只能看見眼前大片綠色和零星的黑點。
黑點可能是岩石,也可能是凸起的建築鋼架,就連綠色也不一定是能起到緩沖作用的樹冠。
重點是太高了,風聲在耳邊呼嘯超過十秒之後安晚就确定自己的身體強度絕不可能在這樣的撞擊下保持完整,他會變成一灘爛泥,如忘記裝配降落傘的跳傘運動員。
少年在空中無力下墜,數分鐘後寒昱走到樓頂。
這是一棟高達數百層建築的樓頂,天臺雖然寬敞但也不夠讓人肆意奔跑,阿宰的氣息就是在這裏消失的。寒昱皺眉向下看,下方是一片真正的建築垃圾場,綠色的仿生環保石板橫七豎八的支楞着,邊緣鋒利而尖銳,更別提那一根根曲折的鋼筋,掉下去是必死無疑的。
在推測白團子可能死亡的瞬間,寒昱的心情變得無比糟糕。他想殺人,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幹嘛要追那麽急呢?
他不甘心的展開三對鋼翼向下方飛去,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搜尋。
可奇怪的是他搜遍了所有抛物線可能下落的區域,找到了三具骸骨、無數殘肢和淩亂的血跡,偏偏沒有找到人類或者肉球的屍體。
難道小家夥逃生了?
寒昱搖搖頭,否認了自己的猜想。雖然阿宰的小翅膀漂亮極了,但絕對撐不起它的體重;安晚沒有異能,因為他是Beta。
那麽……屍體被人撿走了啊。
※
阿依夏這次來得很快,比上次更快。
所以當他趕到的時候恰好看見了從樓頂墜落的少年,那一瞬間蟲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着急忙慌的沖過去借住少年,頓時被濃郁的信息素撲了個迎面。
久違的信息素撫慰讓他舒爽得痙攣,連翅膀都忘了扇動,竟直接連蟲帶人栽到地上去。
好在落地前的剎那阿依夏及時清醒過來,他的身體倒是不怕摔,但是Beta人類脆弱得就像紙糊的,這麽摔下去可就完蛋了。他找了三個多月才找回的寶貝,絕不會讓對方就這麽摔死。
阿依夏在毫厘之間反轉身體,三對鋼翼如同六柄巨刃直直插~入地面,硬生生撐住了他的身體避免和地面直接碰撞。加速下降後驟停的沖擊仍讓少年悶哼出聲。
“誰?”
直到此時安晚才有機會開口,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更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只聞到身前淡淡的雪松清香。
“讓您受驚了。”阿依夏的喉結滾了滾,憑借極大的毅力才沒有一口咬下去——他不敢再吓跑對方了。
懷中人身上沾滿了他渴望至極的香氣,這些味道最好是能由對方注入到自己體內,那樣不僅能解渴還會有更大的好處,所以他想讨好對方。
至于對方是人類?阿依夏不在乎,三個月的放置與空虛幾乎要把他逼瘋了,這時候別說能散發出信息素的是人類,就算是只猴子他也甘之如饴。
那道沙啞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安晚想不起來:“謝謝你救了我。你是?”
救命恩人還沒來得及回應,空氣中朗姆酒的辛辣逐漸逼近,安晚臉色驟變:“快走!有只三級蟲在追殺我!”
居然有人敢追殺自己的寶貝?阿依夏勃然大怒,他想要迎上去将來蟲大卸八塊,但在這麽做之前他首先注意到了小少年的語氣。
那是一種恐懼中帶着嫌惡、厭憎的語氣。
——他讨厭蟲族,拒絕跟任何蟲族有正向關系。
這個推斷瞬間讓阿依夏心亂如麻,他不敢出手了,他怕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再次被抛棄。
生平第一次,戰無不勝的天賦者阿依夏避而不戰,直接逃走。
他想,我先把寶貝藏起來,再慢慢告訴他蟲族和蟲族也是不一樣的,比如我,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包括付出生命。
(小劇場:
安晚:啊,又是被老攻家牛排拯救的一天
宰崽:乖~另一塊牛排改天煎給你吃
寒昱:恨不相逢在海棠QAQ
專審:閉嘴吧你
——
阿依夏當然是被标記過的,畢竟信息素有很多,但蛋殼只有一個。而吃了崽崽蛋殼的阿依夏,咳咳,會發生很神奇的反應。
24-2.雪松
罡風在耳邊呼嘯,刮過臉頰的氣流冰冷凜冽,安晚推斷自己應該是被帶到了高空中并且在高速移動。
擊蒙星系七大文明發展到如今,行星內飛行器并不少見,哪怕是在戰後養殖區也有人偷偷制造,這東西在黑市裏一向有價無市。他有些擔心的是目前正值狩獵日,天空是蟲族的舞臺,現在在天上飛那豈不是最明顯的移動靶?
然而救他的人似乎對自己的實力充分自信,絲毫沒有下降高度或者隐蔽的意圖。在這樣高速的移動中他像塊煎餅一樣被罡風拍在對方身上,就算想提醒也開不了口。
皮膚接觸到的地方是一層硬質的物體,對方應該穿着機械裝甲,耳畔有零件交錯的铿锵聲,帶動飛行的應該是某種翼裝而非噴氣動力裝置。安晚自以為弄懂了對方的企圖——穿上翅膀假裝蟲族?那麽自己現在擡頭是不是會看見一雙複眼美瞳。
這麽想着,安晚艱難的在罡風中擡頭,恢複了少許的視野中出現一截光滑的脖頸和下巴。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低下頭來與他對視。
複眼……美瞳?
不不不!
這張臉他見過——就在半個月前,頂着這張臉的家夥腰斬了獨眼,睥睨整座垃圾山後離開——救了自己的居然是一只貨真價實的三級蟲?!
剎那之間安晚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了,他瞳孔驟縮,毫不猶豫拔出腰後的匕首刺了出去!
锵——
斷掉的匕首擦出一道火星後無力下落,連一道白痕都沒在蟲甲上留下。
阿依夏眼睜睜看着少年的目光從震驚轉變到厭憎再到恐懼,他不在乎對方毫不猶豫的揮刀相向因為那并不會造成傷害,但這眼神着實傷人,讓他立刻聯想到這三個月的抛棄。
于是阿依夏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同時打定主意如果少年這時候讓他滾,他就假裝風太大聽不見。
雪松淡香中逸散出憂傷與難過,但絕不含敵意,這些情緒通過氣味和微表情同時傳達給了安晚。
安晚應激之後稍微冷靜下來。
可越冷靜分析他越覺得不可思議:一只蟲族救了失足跌落的他,如果說對方帶着自己離開還可以解釋為把食物拖回巢穴享用,那麽為什麽連自己的攻擊他都不在意?雖說自己的攻擊沒傷到他分毫,可暴躁易怒的蟲族可從不管這些。
無論怎麽分析,這只三級蟲居然都是帶着善意的。
一只蟲族對人類有善意?
開什麽玩笑!
他想過阿崽,但立馬又否認了——蟲族寒昱也是三級蟲,可看他那兇殘的模樣可不像是要來交朋友,其他蟲族雖然不會主動傷害阿崽,但到目前為止會對阿崽言聽計從的只有行。由此推論阿崽對蟲族的控制不是無差別的,而這只三級蟲他以往只見過一面,那時候阿崽還在蛋裏呢,不可能控制對方。
安晚緊張且警惕。
阿依夏緊張且忐忑。
兩人都擔心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就這麽一直靜默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原雙子星總統府,戰後成了第3養殖區的行政署。說是行政署,其實蟲族社會極其松散,并不存在一個集中的政權,養殖區的劃分只是他們對狩獵領地的區分而已,而行政署說簡單一點就是區內最強者的住所。
行政署、三級蟲、獨眼恭敬謹慎的态度。
安晚明确了這只救了自己的蟲族的身份,但正因如此他更加不解。某個養殖區的區長必然是該區最強大的蟲族,強大意味着嗜殺,他吃了無數顆腦子才進化到如此地步,人類在他眼中應該只是食材才對。
這就和人類眼中的豬肉一樣,你會和食用豬做朋友嗎?
行政署的建築有新有舊,看樣子是蟲族占領後讓人類奴隸重新休整過了。門口被鏟掉一層的石碑上用碧綠的顏料寫了個大大的“阿”字,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筆劃意外的鋒利遒勁,不像是蟲族能展現出的書法水平。
阿依夏注意到少年的目光停留在石碑上,略帶緊張的解釋:“這是氏族姓氏,我是阿氏的蟲。”
安晚眼神微動,他注意到這只蟲的語言、邏輯都極順暢,幾乎和人類沒有區別,由此可見越高級的蟲族果然智慧越高。
氏族給了阿依夏些許信心——阿氏是最強大的蟲族之一,哪怕同為天賦者的其他蟲在他面前也要尊稱一聲長官。
他想,據說人類的好奇心旺盛,如果他開口詢問,我就正好可以把名字告訴他,再平易近人的允許他直呼我的名字,這樣一定能提升好感度。
安晚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阿依夏有些失望。
戰前安晚就沒參觀過總統府,自然也不知道這裏的布置裝潢有沒有改變,但被一只蟲族帶着參觀人類最高執政機構無論如何都是屈辱。
“這是會議廳,但不常有人來,我們不怎麽開會……這些是客房,我住在三層,你想去三層也可以……這是書房,呃,那個,您喜歡閱讀嗎?”
阿依夏小心翼翼的介紹着,最後試探少年的喜好時忍不住用了敬稱。
他和行不同,遇見安宰時便已經是天賦三級蟲,三級蟲能熟練使用計謀和策略。
他清楚的感覺到少年不喜歡自己,但他不想放手,那麽在某些地方就必須表現得強硬一些。既然要強硬,自然不能被對方察覺自己其實有些心虛。
阿依夏不确定如果對方釋/放出那股香氣,自己還能不能保持住本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他現在有些慶幸少年收斂了氣息,空氣中聞不到一絲香氣,那麽只要他假裝不在意對方的意見,人類應該會被騙到從而聽從自己的安排。
他提前用族內的特殊交流方式斥退了行政署裏所有的下屬,現在這幢偌大的建築裏只有他們兩人。
這是一種隐秘的獨占欲在作祟——他知道沒蟲能抵擋得了少年的氣息,但那些低等而弱小的同類根本沒資格侍奉少年。不,哪怕其他的天賦者也不行,阿依夏控制不住的想,他是我一只蟲的!
安晚不知道這只姓阿的蟲子為什麽這麽局促小意,就好像……怕自己不高興似的?
他自嘲一笑,覺得不是對方瘋了就是自己異能出毛病了,一區之長的三級蟲怎麽可能怕一個小小Beta,這種蟲族可是能直接和行星級異能者對戰的真正強者。
見少年沒吭聲,阿依夏也不氣餒,繼續帶着他參觀下一處:“這裏是餐廳……”
話音未落,阿依夏注意到少年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他順着少年的視線看過去,心裏不禁咯噔一聲暗道糟糕。
整座總統府的裝潢偏古典,許多地方都擺着雕像和藝術品,而在餐廳的牆壁上赫然挂着許多半身的人類标本。他們有的向天伸出手臂,有的抓撓自己的臉蛋,有的慘叫哭泣,唯一相同的是被削頂的頭蓋骨與消失的大腦,标本們掙紮與絕望的表情凝固在死前的那一刻,顯得猶為毛骨悚然。
安晚看着的是擺放在長條餐桌正中央的一具半身标本,那具标本是餐廳裏各式各樣慘死的人中表情最平靜、也是最強大的。
安晚心想,原來你是真的死了。
十年前最終決戰的時候,孟祚将軍掩護主艦隊撤退,便再也沒有回去。有些不死心的民衆一直堅稱孟将軍還活着,只是在某處養傷或者蟄伏,他們舉出種種看似有理的痕跡來論證自己的妄想。
但終究只是妄想,畢竟這位将軍的屍骸此時就在他眼前,被掏空了腦子屈辱的展開雙臂充作花瓶。
标本閉着眼睛,不是安息,而是被挖走了眼球。他微微低頭表情十分平靜,但細看便能從眼角的皺痕中看出深刻的悲傷。鋼針插在骨骼裏,将手臂固定成平舉握拳的姿勢,兩束鮮花分別插在裏面。
想必在阿依夏殺過的所有人類當中,孟将軍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才會當成戰利品擺在這裏炫耀。
安晚不喜歡那些茍且偷生的人類政客,畢竟他是被抛棄在這顆星球上的Beta之一,但他很敬重燃盡熱血死戰到底的将軍。眼前這畫面尤其刺眼,令人生出極大的寒意與憤怒,有那麽一瞬間他就要不顧一切向三級蟲出手了。
阿依夏的動作比他快。
只眨眼的功夫餐桌上的标本便消失不見,以安晚的目力居然捕捉不到阿依夏離開的痕跡,那只蟲族仿佛一直沒動過。這一認知讓他再次冷靜下來——身邊這只是能殺死孟将軍的三級蟲,是整個第3養殖區的最強者,他的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如果動手必死無疑。
安晚不想死,他想蟲族都去死。
并且他察覺到了阿依夏的态度很奇怪,這只三級蟲從見面開始态度就很奇怪,不僅僅是沒有惡意,甚至還在讨好自己,姿态低得詭異。
“你到底……”
“其他标本……”
阿依夏一愣,連忙住嘴讓安晚先說。
安晚向他确認:“你不想殺我。”
“當然不。”
“我是人類。”
“您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
阿依夏思考片刻:“您……比較香?”
安晚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有些沉默的望向窗外。
(小劇場:
阿依夏: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恭喜玩家[安晚]獲得SSR卡[阿依夏]一張,使用時效24小時。
24-3.催眠
比較香,這是一個主觀命題,安晚能猜到阿依夏想表達什麽。
“檸檬香?”
“是。”
貍貓換太子最終是要水落石出的,假虎威的狐貍最後是要被吃掉的,安晚聯想到高燒發熱的阿崽還被藏在機甲艙裏,不知道行有沒有順利找到他,心中煩躁不安。
他試探的提出要求:“我不喜歡那些标本。”
身上阿崽的氣味早就消失殆盡了,三級蟲卻出乎意料的溫順,他甚至松了口氣:“我立刻處理掉。”
安晚得寸進尺的說道:“他們是人類的英雄,要好生安葬。”
三級蟲仿佛沒有一點脾氣:“是。”
“剛才有只蟲子追殺我。”
“我會撕碎他。”
“不,要活的。”
“如您所願。”
“狩獵日這個制度非常不好。”
“以後不會有了。”
“我不想看見你,我要離開這裏。”
阿依夏這次沒有答應。
他一直躬着的脊背挺了起來,當這只人形兵器不再刻意做小伏地時,便顯得猶為冷漠:“不行。如果您不想看見我,我可以暫時離開。”
三級蟲身高兩米多,站直後完全可以俯視少年,帶來極大的壓迫感。說完這句話後阿依夏徑直轉身離開,不給安晚任何反駁的機會。
當然,只有阿依夏自己知道那是因為擔心對方釋~放信息素威壓,背影近乎落荒而逃。
阿依夏走時帶走了牆上的所有标本,同時是動作快得肉眼無法捕捉。
安晚站在空蕩蕩的餐廳裏,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打是打不過的,走又走不了。阿依夏的速度格外快,必須得把他騙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才能有足夠的時間逃走。現在自己身上沒有阿崽的味道了,應該不會那麽輕易被對方找到。
安晚最後在腦中過了一遍行動路線與對話臺詞,擡起頭來:“那個誰。”
“阿依夏。大人,您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三級蟲憑空出現在他身前,這和安晚預料的一樣,對方果然在某處悄悄監視自己:“您有何吩咐?”
安晚盡量無視那雙令人惡心的複眼,将視線集中在對方收攏在身後的鋼翼上:“剛剛說了,有個蟲子在追殺我。”
這麽細看突然發現,阿依夏的第三對鋼翼并不是單純的鐵灰色,而在骨節的地方蜿蜒着一些墨綠色的紋路,看起來詭秘而邪惡。
這就是獸醫說的異形鋼翼蟲族,或者說天賦蟲?
阿依夏了然:“他是白氏族的天賦者,我會折斷他的翅膀,押送到您面前任憑處置。”
他說得那樣輕描淡寫,仿佛生擒一只天賦三級蟲是再輕易不過的事情,事實上他也确實有這樣的資本,如果是正面對戰的話,白寒昱敵不過他二十招。
安晚提醒:“他很擅長僞裝,可以假裝成人類收起鋼翼和複眼。”
阿依夏輕蔑道:“僞裝是白氏族的天賦能力,呵,弱者的天賦。”
“那你們氏族的天賦呢?”安晚問。
阿依夏出乎意料的沒有回答,反倒是羞澀一笑:“以後有機會,一定請您欣賞。”
那笑容讓安晚覺得惡心,幹脆轉過身不看他:“我現在就要那只蟲子死。”
更深層的原因是,他想要阿依夏離開得再遠一點兒,這樣他才有機會逃離。
“是,”阿依夏看穿了這個小少年的心思,縱容的沒有拆穿,因為他想要一些福利,“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呢?”
少年如他所料的臉色好看了很多:“安晚。”
阿依夏咀嚼着這個名字,覺得偷偷高興的少年怎麽都看不膩,于是勾起一個僵硬的笑容:“那麽阿依夏現在就去了,您請一定待在署裏,畢竟周圍有很多不開智的低等同類,傷到您就不好了。”
少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阿依夏還是覺得他好看。他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可能就要做一些晉江不讓做的事情,只好收回了眼神,躬身離去。
阿依夏知道安晚是故意支開自己,所以他也故意提醒對方行政署外圍有守衛,認為這樣一來他就會被困在署裏。
然而他還是不夠了解安晚,他自以為是的覺得少年身份高貴,必定也十分高傲,厭惡與低級同類接觸,根本就不擔心他逃走。
正是因為這樣篤定着,阿依夏才耐心的在外面搜尋了良久,所以當他回到空蕩蕩的行政署時,才會那樣震驚與暴怒。
尖銳的哨聲霎時間響徹第3養殖區,狩獵日頭一次提前結束。
強大的區長震怒于少年的逃跑,但他更怕對方被不開智的同類誤傷。提前結束狩獵日後,阿依夏命令所有蟲族立即返回天空堡壘休眠,獨自一蟲在區內焦急的尋找。
※
安晚靜靜的等了半小時,直到雪松的冷香徹底消失無蹤之後才開始行動。
雖然低級蟲并不具備尊敬這類高級情感,但聽從高級蟲的命令是他們的生物本能。安晚相信阿依夏說的行政署周圍有很多低級蟲這件事,但他依然準備逃離,因為他現在能看得更遠了。
看得更遠,意味着視距增長,而異能者的視野往往和異能強度挂鈎。并且安晚驚奇的發現,自己的異能恢複速度似乎超乎常人,短短幾小時就幹涸的精神海便再次充盈。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裏,阿崽誤食了一小塊A級能源石,其後為了阻擊白寒昱不停的釋~放高濃度信息素。那些信息素裏帶着能補全蟲族基因的關鍵片段,同時也攜帶着沒來得及消化的能量。
安晚抱着禿毛球,就如同抱着一團不斷散發熱量的聚能反應爐,那些能量對白寒昱來說是痛并快樂着,對他來說卻是純粹的十全大補丸,不停的開拓着他的精神域,作用遠遠大于一枚A級能源石。
阿崽第一次爆發的能量就足以讓他在白寒昱腦子裏埋下一顆地雷,而現在……安晚有些膨脹,他覺得只要不是三級蟲,也許自己能打過。
好吧,打還是打不過的,畢竟肉身強度擺在那裏,但逃總是逃得掉的。
安晚蹑手蹑腳的走到行政署後門,悄悄拉開一條縫。
——與守在門口的二級蟲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那只二級蟲顯然沒料到長官的府邸裏居然會出現一只亂跑的肉畜,十萬顆細小眼珠同時盯住了他!
安晚大驚失色,一句催眠語脫口而出:“你沒有看見我!”
因為離得近,精神觸須也侵入得迅速,二級蟲一晃神,還沒來得及咧開血盆大口便變成了困惑。安晚的聲音變得又輕又柔,像一團飄在天空的雲:“乖孩子,你什麽都沒看見,對嗎?”
二級蟲眼裏的困惑更重,他掙紮道:“我看……見了。”
安晚心中微凜,看來即成事實不可以被暗示催眠,他立即換了說法:“你看見了我,但我無關緊要,五分鐘後就将從你的短時記憶存儲中删除。”
二級蟲這次溫順很多,茫然的重複:“看見了……但不重要……五分鐘後會忘記。”
“很好。”
安晚擦了擦額角的汗,正準備離開卻不料肩膀被對方扣住了。
二級蟲凝視着他:“離開,不準許。”
安晚變了臉色,緊接着就反應過來——他給這只二級蟲的暗示是忘記看見過他,但阿依夏大概命令了他們任何人都不許從行政署裏離開,這和他的暗示是不沖突的,二級蟲待會兒不會記得見過他,但這會兒也不會讓他走。
安晚心念數轉,再次将精神觸須伸了進去,頻繁催眠讓二級蟲皺起眉頭,隐隐有反抗的趨勢。
安晚快速說道:“阿依夏讓我去找他。”
“長官沒有……吩咐。”
“長官不必每件事都跟你交代,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因為我身上有長官的氣息。”
雪松的冷香還殘留在他身上,然而令安晚驚訝的是這句話非但沒起作用,反倒讓二級蟲深深蹙眉,眼看着就要從掙脫精神觸須的束縛。
“撒謊!蟲族……沒有氣味。是人類……才有信息素!”
蟲族彼此之間聞不到他們的味道?安晚微微張嘴,異樣的感覺在心中一閃而逝。
“你很困,”時間緊迫,他不得不轉移催眠方向,近乎命令的暗示道,“你已經睜不開眼睛了,迫切的想要睡一覺。”
這次他幾乎将所有的精神觸須全部伸了進去,将二級蟲不大的腦子裹得嚴嚴實實。
二級蟲果然打了個哈欠,低垂下頭:“想,睡覺。”
“很好,你現在就可以睡了。”安晚的聲音再次變成飄在天上的一朵雲,二級蟲困倦的揉了揉臉,蜷縮在門邊,不一會兒便陷入深層睡眠。
安晚總算松了口氣,蹑手蹑腳的向外走。他剩餘的精神力不多,剛才被阿依夏帶着觀光的時候只恢複了不到三成,現在為了控制這只二級蟲已經用了一半。
然而天不從人願,才走沒兩步又一只蟲族陡然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只最低等的一級蟲,在看見安晚的瞬間就流着口水撲了上來。安晚站在原地沒動,精神觸須極速舞動。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他想着,轉頭認真的對一級蟲說:“我是你的同類。”
一級蟲尖銳的指尖停留在他眼珠前一寸,歪了歪腦袋:“同……類?”
“是的,我是白氏族的三級蟲,可以僞裝成人類,所以你看不見我的翅膀、尾巴和複眼,”安晚一臉誠懇的望着他,“你必須得聽從我的命令,否則我會殺了你。”
一級蟲有些不願意,驕傲挺胸道:“我,阿氏族蟲!白氏族——弱小!”
安晚松了口氣,一級蟲已經接受了“他是三級蟲”的暗示,那麽接下來就好辦了。
“但我會殺了你,一級蟲必須服從三級蟲。”安晚拼命催動精神觸須讓對方相信自己的暗示。
一級蟲惱火的剁着腳,好幾次他的鋼翼都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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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