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冬夜溫暖

本來白藺給人的印象就是非常向上又健康的，但徐圖圖此時心裏明白過來，他壓根就是個心理陰暗的問題少年！

徐天正提過，白叔叔英年早逝，經由徐天正的介紹，白阿姨帶着年幼的白藺再嫁給當地有名的一個企業家，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并為人丁衰落的企業家家族再添新丁，博得家裏老人的好感，日子越過越好。

但這種日子對白藺來說，并不一定是美好的轉變。徐圖圖知道白藺心裏一直惦記着白叔叔，上回在小賣鋪她不小心瞅見他錢包裏面還夾着一張中年男子的相片，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是白叔叔。

一個心裏一直惦記着自己爸爸的人，跟另外從天而降的爸爸生活在一起，會是怎樣的折磨？

徐圖圖自問性情比較溫和，心裏都一直沒法坦然接受周阿姨的存在，更何況性格憤青的白藺。

徐圖圖說有點事要跟白藺聊聊，讓陳敏自行先走。白藺挑挑眉，看着這個表情認真的女孩，“怎麽了？那麽嚴肅的模樣，你也想勸說我入校隊嗎？”

“白藺，說實話吧。其實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徐天正的女兒？”

白藺的臉隐藏在燈光背後，顯得晦暗不明。

空氣靜默許久，白藺換了個姿勢，趴在欄杆上，啧一聲，“你真的太蠢了，這麽久才發現。”

“為什麽你不早點說？”

“說？說什麽？說我是你爸用了很多力氣幫忙才混入豪門的白藺？說我們家對你家感恩戴德，我媽媽時不時就念着徐天正，要報恩？就因為她能嫁給一個充滿銅臭味的商人？”

徐圖圖蹙起眉頭，事情跟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你誤會我爸爸了，我爸爸并沒有這樣想。”

“你們想什麽我沒有興趣。”白藺轉過頭，瞅她一眼，那眼神跟平時不一樣，沒有任何溫度，甚至顯得陰冷得很，徐圖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你最好別老是裝出這一副聖人的模樣跟我說話，我有時候真的恨不得掐死你。”

徐圖圖心裏生出一絲絲毛骨悚然的寒意，她定定看着白藺，嘴裏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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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樣看着我。我也許可怕，但沒有你們可怕，起碼，我不會裝聖賢。你跟你爸一模一樣，那慈悲嘴臉，看着令人生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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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圖圖走出大課室時，周圍已經沒什麽人，四周的教室早已人去樓空，空蕩蕩的走道毫無生氣。

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襲起一陣陣蒼涼。

徐圖圖緊緊懷抱雙臂，今晚她覺得特別冷。

她想，可能是她這幾天沒吃晚飯的緣故。她這幾天正在嘗試過午不食減肥法，過了中午就不吃任何東西，而且她今早就喝了一杯燕麥脫脂牛奶和一個蘋果而已，肚子早已餓過頭了，本以為身體的脂肪足以支撐她一個星期，誰知道，似乎不太給力呢。

這一身脂肪，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冷過之後，頭也有點暈沉沉的。

徐圖圖蹲下身，坐在休息椅子上緩神。

她相信，徐天正幫白叔叔的初衷肯定不是白藺想的那樣，雖然這些年跟徐天正疏遠了，但那是她的爸爸，徐天正本着一片兄弟之情，卻被兄弟的兒子這樣認為，如果徐天正知道了，肯定會很心痛吧。

只是白藺這麽讨厭自己，為什麽還要接近自己？

徐圖圖沒想明白。

她抱着書包，輕輕嘆口氣。

不遠處，易淮年剛剛鎖好課室的門往宿舍走。

他早已習慣比賽前一晚，獨自一人在安靜的地方演練一遍，打了那麽多場陪練賽，他需要總結歸納。

角落裏有一只野貓飛撲而過，爪子撲在地上發出的簌簌聲給寧靜的冬夜增加一點生氣。

突然，他好像瞅見了什麽，表情微動，快步朝前方走去。

是徐圖圖的書包。

只是只有書包卻不見人影。

易淮年拿起書包，仿佛還殘留一絲絲人的體溫。

“圖圖？”

他嘗試呼喚她的名字，其實并不怎麽抱希望，誰會大晚上的把書包丢在這裏？說是忘了也不可能，對學生來說，忘了書包就跟忘了帶腦子一樣。

角落裏傳來脆生生的回應，徐圖圖的頭伸出來，“誰呀？”

“這書包是你的嗎？”易淮年提起書包。

“啊，是的，我忘了。”

“……”

易淮年無語地把書包拎過去，順便看她蹲在那裏做什麽，人還未走到，就聽到幾聲弱弱的貓叫聲。

徐圖圖讓出一個位置，指着地上蜷縮成一團的三只小奶貓，“它們太冷了。”

那三只小貓毛發灰白，身形非常嬌小柔軟，互相靠在一起取暖，露出來的藍瞳可憐又水靈。

徐圖圖把自己的圍巾放在它們身上，想觸碰它們又縮了縮手，有些羞赧地道：“我怕貓狗。”

很少女孩子會怕貓狗，易淮年也蹲下身來，用手摸了摸小貓的頭，“為什麽怕？它們不咬人。”

“有牙齒的動物都會咬人。”

“那我咬過你嗎？”易淮年反問道。

徐圖圖頓時想起那次迷迷糊糊之中被奪走的初吻，那還不是咬？

她的耳根通紅，“沒、沒有。”

易淮年卸下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包餅幹，碾碎了放在嘴裏喂它們吃。

徐圖圖瞪大眼，“貓也吃這些？”

“有些貓愛吃甜的，但不能吃多。”

徐圖圖看着小貓們嘴巴一動一動的，特別萌，忍不住伸出個手指點了點它們毛茸茸的頭，又飛快收回去。

“你小心點，別被咬到手。”

兩個人蹲在路燈下為三只不知來路的小貓操心了幾句，徐圖圖擔憂道：“這貓應該是剛才那只野貓的孩子，難道就扔在這裏不管了嗎？天氣這麽冷。”

“宿舍不能養貓。”所以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徐圖圖沮喪地垂下頭，最少她留下一條圍巾，給它們取暖。

“等一下。”

易淮年似乎想起什麽，回到剛才的課室，掏出鑰匙打開門，不一會就拿了一個紙箱子走出來。他手腳很快地把紙箱上面的封口撕開，而後找來幾張報紙鋪在裏頭，再把三只小奶貓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那模樣，就好像捧在手心裏的是心頭寶貝一樣。

“我們要留點水給它們。”

易淮年找來一個一次性水杯，倒滿水進去。

徐圖圖突然覺得，這是個心思非常細膩的男孩，他并不像外表那樣清冷疏離。

一切都準備好，貓媽媽也回來了，徐圖圖有些害怕地往後退兩步，保持安全距離跟它對峙。

易淮年見她草木皆兵，好像面前站的是一頭野獸的模樣，哭笑不得，“我們走吧。”

徐圖圖躲在他另外一邊，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小貓，既戀戀不舍又有些害怕貓媽媽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