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腹式便攜袋
“兩千五百塊?”坑人嗎這不是?她一個月工資才兩千,而且還是全年無休的那種,要不是沖這地方風水好夥食佳,她柳茹華早跑路了。
“沒錯。”羅蒙估摸着這條蛇就是前幾天他買的那條錯不了,就算錯了,他也不虧啥。
“吃不起啊,要不我還是把它給放了吧。”柳茹華說着,吧嗒吧嗒就拎着那條大蛇下樓了,丫還想反抗,被柳茹華捏住七寸抖了抖,立馬就躺直了。
“先看看它肚子裏都吞了些啥。”羅蒙交待她說。
“咋看啊?”剖開?這可是兩千五百塊錢呢!
“你就拎着尾巴給它倒提起來,多抖幾下不就出來了?”羅蒙就給她支招了。
“這樣能成?”柳茹華也有些躍躍欲試。
“你抖抖看不就知道了。”其實羅蒙也不太确定。
“那我先找個高點的地方去,這丫太長了……”柳茹華說着,領着一群看熱鬧的就出了四合院,在附近找了個坎,站在坎上,拎着蛇尾巴,把手伸出去,一下一下地抖。
“手都酸了,它不出來啊。”過了一會兒,柳茹華就向羅蒙抱怨了。
“這才抖了幾下,再多抖抖。”羅蒙躺着說話不嫌腰疼。
“讓我來讓我來,我手上有勁。”旁邊馬上就有人踴躍報名了。
“你丫捉過蛇沒有?”柳茹華問他說。
“沒有啊。”這有啥,這條蛇都已經給抖暈了。
“那你還是邊兒去吧,這麽大的蛇,還是純野生的,力氣大着呢,要是給它纏住了,你運氣好點麽,就是廢條胳膊斷幾根肋骨,運氣要是差點的話,哼哼。”柳茹華冷笑兩聲,說得跟真的似地,可惜她手裏那條半死不活的大蛇沒什麽說服力。
“柳姐,那你學過啊?”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一臉崇拜地看着柳茹華,雖然這大晚上的到處黑漆漆他也看不咋清楚。
“也沒怎麽學過,就是在養蛇場打了兩個月的零工。”柳茹華擺了擺拿手機的那只手,表示這點經歷根本不值一提。
“嘿!出來了出來了!”接着羅蒙在電話那頭就聽到有人嚷嚷了,伴随着這聲嚷嚷,接踵而至的就是“噼噼啪啪”一陣響。
“嘔!這味道也太難聞了!”
“給我個手電,我看看都有啥。”柳茹華的聲音倒還是挺淡定。
“這都是啥啊?”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嗚哇……”接着又是嘩啦啦一陣響,不用看到羅蒙也知道是啥了。
“你丫怎麽這麽惡心呢?”柳茹華就嫌他了:“誰給我找找根樹枝過來,這黏糊糊的,誰知道裏邊都是些啥啊?”
“有雞沒有?”羅蒙就問她了。
“沒看到啊。”柳茹華一邊扒拉一邊回答說。
“再找找看有沒有雞毛,沒有的話的放了吧。”像林伯說的,這條蛇能長這麽大也不容易,這都有靈性了,它要不惹事,羅蒙就讓它在這牛王莊上待着,也跟着沾沾靈氣。
“啥玩意兒沒有,盡是一些死老鼠,這丫可狠着呢,連粉嘟嘟的小老鼠都吞,一吞就是一整窩。”這也太沒同情心了,柳茹華說着又抖了抖她手裏那條大蛇。
“那你一會兒記得鏟點土把那地兒埋了。”到時候別惡心着他們家肖樹林。
“嘿,哥兒幾個,還愣着幹嘛呢,弄點土把這地兒埋了,還有剛剛那個哥兒們吐的,也一塊兒埋了。”柳茹華順口就使喚起那幾個看熱鬧的小年輕來了,現在的年輕人咋都這嬌貴呢,還吐了,真是,這不是給人增加工作量嗎?
“老板,這麽惡心的事我都替你幹了,啥時候也給我漲漲工資啊?”等料理完那地方,又把那條被折騰得半死不活的大蛇給放了,柳茹華又找羅蒙談工資來了。
“當初你不是還嫌五十塊錢一天多了點嘛,這會兒一個月都兩千了。”
“當初那是叫你給忽悠的,羅志方人家現在一個月都兩千五了,我還是她師姐呢,工資比他都拿得低,這得多沒面兒啊。”
“行啊,也給你漲到兩千五,前幾天從你師父那裏拿的那罐子蜂蜜,記得把錢給我付了,不然從工資裏扣也成,等到了月底,我就給你一千五。”
羅蒙前幾天經過柳茹華房前的時候,就聞到枸杞花蜜的味兒了,這待遇是給蔔一卦的,她可沒有,一來她就會點輕功,武力值沒他師父高,二來蔔一卦還教羅美慧羅美玲跟肖樹林羅志方他們練功夫呢,再說這忽悠人的本事,柳茹華比起她師父蔔一卦來,功夫也差點兒。
“老板,我錯了,咱還是按兩千塊來吧!”柳茹華也挺爺兒們,關鍵時候能屈能伸。
“那行,沒啥事我挂了,還睡覺呢。”小樣兒,跟我鬥。
羅蒙他們一家人都挺忙,只有到了每天的傍晚時分,一家人才有工夫湊到一塊兒說說話。
這天傍晚他們在院子裏乘涼的時候,羅紅鳳就跟羅蒙說了:“聽說昨天晚上,牛王莊那邊捉到一條大蛇。”
“啊,柳茹華打電話跟我說了。”羅蒙點點頭說。
“真的,誰給捉到的呢?”劉春蘭就問了。
“小柳啊。”羅紅鳳回答說,今天她們在牛王莊上摘菜的時候,就沒少聽那幾個小青年說柳茹華當時怎麽怎麽神勇。
“是什麽蛇啊?”羅老漢問道。
“菜花蛇,聽說有二三十斤呢,可長了。”羅紅鳳正說着,這時候高美慧從屋子裏搬出來一條菜瓜,羅紅鳳從窗臺上拿了一把她們收拾菜的時候用的小彎刀,放水龍頭下洗了洗,削了一小截菜瓜叫她拿着啃,高美玲也過來要,她就給她切了一片手指粗細的圓環。
“給我也切一塊。”羅蒙伸手就向他姐要了。
“都是被老鼠給招來的啊,咱們村最近老鼠多得很,沒見全順他們家的那只花貓,每天吃得肚皮滾圓。”羅老漢也接了羅紅鳳遞過來的一塊菜瓜,啃了一口,邊嚼邊說,牛王莊那邊種出來的菜瓜脆爽清甜,吃着很是不錯。
“你要不要?”羅紅鳳拿着剩下來的小半截菜瓜對她娘晃了晃。
“我不愛吃這個,口淡。”劉春蘭擺擺手,她很少愛吃這些清淡的,每天吃完飯,還專門愛吃一些糕餅花生片那些甜膩的。
“等過幾天第一批瓜子曬出來,咱就先炒一鍋自己吃。”羅蒙就說了。
“那些瓜子咋樣啊?”意思就是說被沒被老鼠給吃了,農村人都相信老鼠能聽得懂人話,有些話怕被它們聽了去,就不肯明說。剩下的小半截菜瓜沒人要,羅紅鳳就自己拿着啃,她最近能吃能幹,身體好得很。
“沒啥事,挺好。”牛王莊上本來就有一只黃鼠狼上蹿下跳幫他抓老鼠呢,這會兒還來了一條大肚蛇,那些老鼠怕是蹦跶不了幾天了。
“對了,咱們村裏這陣子又鬧黃鼠狼了,你那山頭上的雞仔也都看着點。”劉春蘭這又想起一個事情來了。
“誰家丢雞了?”羅蒙順口就問了。
“那倒沒有,就是鬧得挺兇,你沒聽到啊?”劉春蘭疑惑地看了羅蒙一眼,這孩子平時耳朵不是挺靈的嗎?
“他那天晚上不在家,進城去了。”羅紅鳳就給她娘解惑說了。
“嗨,瞧我這記性。”劉春蘭笑了笑,又對羅蒙說道:“反正你也小心着點,白天也讓東南西北看着,別盡叫他們滿大山亂跑,瞧把那幾只小狗給野的。”
“知道,白天那些母雞兇着呢,出不了啥事。”才多大點的狗崽啊,別就把它們給拘着了,叫它們再玩幾個月,晚上能幫他看着點就行了。
“也是。”劉春蘭點點頭,家養的母雞都護仔,白天都敢跟天上的老鷹鬥,就是一到了晚上,這母雞的眼睛就啥也看不到了,只能縮着脖子咕咕咕哀叫,唉,說起來也是可憐。
“咱們村的羅興佑回來了,你知道不?”一會兒,羅老漢又對羅蒙說道。
“羅興佑?”別說知不知道這人回來了,羅蒙這會兒連這人是誰都想不起來。
“就是趙夏萍她男人。”羅紅鳳馬上就告訴他了。
“哦,她咋回來了呢?”不是說要打工掙錢還債嗎,這會兒才是年中,他怎麽就回來了?
“唉,前陣子在廠裏幹活的時候出事故了,一截手指頭都給絞沒了。”劉春蘭說着就伸出左手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人家廠裏的老板替他付了醫藥費,又給了他幾萬塊錢,就打發他回來了。”
“你改天有空上他們家去坐坐,不露個面不行,不知道的,還當咱剛掙上幾個錢,就拿上架子了呢。”劉老漢這麽對羅蒙說道。
“我知道了。”羅蒙點點頭,應下了。他最近一天到晚都在牛王莊上待着,對村裏的是确實沒多少了解,趙夏萍還是他們家幫工呢,家裏出了這樣的事,羅蒙理應要去一趟的。
話說,大灣村最近可牛氣了,之前因為縣裏那幾所高中放假了,每天極味樓那邊的人來收購過蔬菜之後,他們還要把剩下的菜挑到鎮上去賣。
開始的時候也挺不容易,夏天蔬菜的價格賤,同行之間的競争也挺激烈,有時候賣不完,就只好挑回家去喂雞,或者曬成菜幹腌成鹹菜什麽的。
但是這賣着賣着,名聲就賣出來了,先是水牛鎮的人認他們大灣村的菜買,接着是永青和附近幾個鎮上那些個消息靈通的,也上他們水牛鎮來買大灣村的蔬菜。
現在又升級了,每天早晨六七點鐘,就有不少開小車的騎摩托車的人來到大灣村,在他們村裏的曬谷場旁邊,那些已經和極味樓的人做過買賣的,就把菜挑到這邊來賣,通常兩大筐青菜,要不了半個鐘頭就都能賣完了。
聽說永青那邊還有人組團上他們這兒買菜的,四五個人開一輛車上大灣村,開車的人不掏錢,坐車的幾個人每人掏幾塊錢付油費,這樣一來,倒是比坐汽車劃算多了,也方便,車主又省了油錢,大家都得實惠。
這種情況下,大灣村種菜的前景就算是比較樂觀了,老人們就紛紛打電話讓兒女回村裏跟他們一塊兒種菜。
但是年輕人卻還都很猶豫,現在他們如果是一對夫婦在外邊打工,兩個人都上班的話,一個月起碼能掙四五千,扣除生活費,每個月存個三四千那是沒什麽問題。
好好幹個一二十年,把小孩供出來,再在他們那邊水牛鎮上買個房子,晚年基本上也算是安逸了,現在他們要是折騰來折騰去,等過幾年年紀大了,打工人家都不愛要。
村子裏的老人個個都說要叫自家兒子媳婦回來,但是誰也沒想到,最後第一個回來的,竟然會是這羅興佑,而且還是以這種形式回來的。
看着他手上纏着那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老人們的心思就更沉重了。
羅蒙也說不上來村子裏的年輕人回來是好還是不好,鄉下人要在城裏生活不容易,城裏的生活節奏快,人和人的關系也比較緊張,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久了,待人自然就不像從前那麽和氣了,心思也複雜了,心眼也多了。
從自身的角度出發的話,羅蒙自然是不希望村子裏的情況變複雜,目前這樣就挺好的,但是想想他們村的年輕人背井離鄉的,在外邊也挺辛苦。
要回來就回來吧,反正他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誰要敢扯他牛王莊的後腿,羅蒙也不介意想點損招收拾收拾他們,當然,要是能和和樂樂的那就再好不過了,羅蒙到底還是願意過消停日子的。
第二天淩晨三點鐘,羅蒙床頭的鬧鐘準時響起,又到跟黃大仙做買賣的時候了。
這黃大仙最近的捕鼠事業也是幹得風生水起,每天抓到的老鼠越來越多,然後羅蒙就不得不把喂它的每一口泉水的分量給減了減,免得這丫把肚皮給撐爆了,當然,也是為了提高它的工作積極性,要是一次性把它給喂撐了,這家夥下回就不會抓那麽多老鼠過來了。
這黃鼠狼精是精,但它還是不知道人類社會中竟然還有缺斤少兩這麽壞的事,所以它就沒發現羅蒙扣它靈泉水了,每回都是糊裏糊塗交了老鼠,喝了羅蒙喂給它的靈泉水就心滿意足的走了。
這一晚它的收獲也算不錯,羅蒙正幫那些大老鼠剪耳朵的時候,就聽到窗外有動靜了,他擡頭一看,就看到一個拳頭大的蛇頭,這條大蛇把自己挂在窗外的那棵柿子樹上,正探頭探腦往屋裏瞧呢。
羅蒙看了它一眼,沒搭理它,過會兒他上牛王莊的時候,得記得把這家夥弄回去,免得驚了他那倆外甥女,小孩要是受了驚,那可是麻煩得很,好陣子都緩不過來。
等羅蒙把那只黃鼠狼打發走了,那條大蛇在外邊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就小心翼翼地進了屋。進來正好,省得他一會兒還得抓它去,羅蒙心說。
這條大蛇進了屋,先是盯着羅蒙看了好一會兒,見羅蒙沒攻擊它的意思,又吐着蛇信子在屋子裏轉了兩圈,然後它就在地板上躺平了,腹部一拱一拱的,有節奏地蠕動起來。
“幹啥?你可別亂來啊!”羅蒙心裏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那蛇看了羅蒙一看,然後張了張嘴,這丫的嘴巴張開來有海碗那麽大,看着忒兇殘。
“大哥!求你了!別這麽幹成嗎?”羅蒙現在後悔了,他真的錯了!他不應該讓柳茹華把這條蛇拎着尾巴倒起來抖!
再然後,羅蒙就看到這條大蛇的腹部跟海浪似地起伏了一下,這丫再次張開血盆大口,緊接着就是“噼噼啪啪”一整響。這聲音他聽過,只不過上回是在電話裏,聽得不怎麽真切。
這條菜花蛇看了看地板上自己吐出來的一堆死老鼠,終于滿意了,慢悠悠地盤起身子,等着羅蒙點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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