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明了心意

皇帝上早朝的時候，在一片歌功頌德之聲中依舊總覺得有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狐疑的看向顏卿，卻發現他靠着柱子正皺着眉頭揉太陽穴，想起今天早上傳來的消息說忠勇公喝醉在酒樓還深夜縱馬回府，忍不住皺眉，這時吏部尚書司馬明突然上前一步大聲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帝稍微坐直了身體，很感興趣的看着他，司馬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右跨一步正對着皇帝跪下:“臣鬥膽請皇上冊立後宮！”

餘念不忍心的別過頭，不想再看自己這位天真無邪的同僚了，他就真的沒有發現忠勇公正死死的盯着他看好像下一秒就會提把刀過來砍死他嗎？

皇帝也愣了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上奏折說這個東西，不過……

“愛卿意欲何為呢？”皇帝雲淡風輕的笑道。

“回皇上的話，微臣覺得是時候在全國選拔秀女，然後層層篩選，直至選出一個能夠母儀天下的女子……”從皇帝的話中隐約聽出一點鼓勵的意味，司馬明頂着顏卿那邊傳過來的巨大壓力開始滔滔不絕，顏卿把目光轉向皇帝，皇帝斜倚在寬大的龍椅上，一雙眸子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下面，薄唇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從他的方向看過去，還能看到皇帝瑩白如玉的左耳，半遮半掩的隐藏在冠冕下。

顏卿目光漸漸火熱起來，皇帝懶洋洋的模樣在他看來簡直是該死的誘人，真讓他恨不得把這個人藏起來，不給外人看一眼。明明知道這麽想是大逆不道，但是就是說不出口的嫉妒，一想到這個人的風姿被那麽多人看到，就沒來由的産生了一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這個沖動來的莫名其妙，顏卿直勾勾的盯着皇帝，覺得一把火從全身燒了起來。

“好了，”皇帝感覺那股視線更加強烈，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擺擺手打斷了司馬明的滔滔不絕，“此事日後再議，諸位愛卿可還有什麽要緊事嗎？”

皇帝環顧了一下都沒有出聲的大臣們，微微笑道:“若是無事，就退朝吧。”

是夜，喝了一杯德慶送上來的茶水之後，皇帝又一次感覺到了熟悉的昏沉，沒來得及做什麽就歪倒在桌子上，似乎有人把他打橫抱了起來，除去了他的鞋襪和外衣，然後放到床上。

接着，一個吻輕輕的落下來。

剛開始的确是溫柔的，後來不知怎的帶上了一點侵略和掠奪的意味，皇帝皺起眉頭有些不适應如此激烈的吻，然後陷入更加深沉的夢裏。

次日清晨，皇帝盯着身邊德明的身影，眯起了眼睛:“德慶人呢？”

德明恭敬的彎腰:“回皇上，他病了，說自己既便秘又吐血還精神頭不好，怕出來吓着您。”

皇帝冷冷的哼了聲:“那就讓他病着吧。”

眨眼又是一月。

皇帝裹着棉披風站在宮中，吸了吸鼻子，披風上的絨毛圍着他的臉襯得他眉眼俊秀，多了幾分平日裏不曾見過的孩子氣，他開口，聲音有些啞:“衛無常，朕不吃藥。”

衛無常一邊筆走龍蛇寫下需要抓得藥交給宮女，一邊熟練的應付他病中所獨有的小情緒:“好，不吃藥，我們喝藥。”

“衛無常，朕不是三歲小孩，別用你哄你侄兒的語氣哄我。”

皇帝聲音悶悶的，又吸吸鼻子，把自己縮進鬥篷裏，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的。衛無常擡眼看了眼門外，突然一拍手，笑了起來:“好，終于來了，我可以去歇着了。”

皇帝也看過去，一眼看到頂着寒風大步走過來的顏卿，風掀起了他的衣角，他皺着眉帶着點焦急和心疼的望向自己。大概是生病的緣故，皇帝心想，差一點就堅持不了冷硬的僞裝，那可就糟了。

顏卿對着衛無常點點頭，轉過身很熟練的緊了緊皇帝身上的披風，動作停頓了一下，遲疑地擡起手放在皇帝的肩膀上。皇帝只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興許是頭疼不舒服，也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抗拒。

顏卿心頭一松，攬着他到了匆匆布置下的火盆旁邊，兩個人都很沉默，木材在火盆中燃燒的噼啪作響，皇帝很快有些昏昏沉沉的，顏卿小心翼翼的擁住他無力地身體，看他沒有掙脫開，索性把人往自己懷裏又帶了帶。

“顏卿，”皇帝突然開了口，垂着頭，顏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在他蒼白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你不必這樣，朕喜歡過你是朕自己的事情，你不必內疚，也無需做出什麽來補償朕。君還是君，臣還是臣，朕不會因為這個就對你有什麽看法的。”

“皇上莫非是以為臣這些日子的舉動不過是負罪感使然？”顏卿反問，皇帝從他懷中掙紮出來，接過德慶手中的藥碗，幹脆的一飲而盡。

他冷冷的看着顏卿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了起來:“看到了嗎？朕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需要哄着騙着的小皇帝了，你喜歡的是什麽樣子的朕，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你回去吧……”

顏卿怔了怔，被他眸中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猛地刺了一下，看着他臉上疲憊的神色，顏卿慢慢站起身，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開口:“臣會讓皇上看到臣真正的心意的。”

皇帝低了頭笑得諷刺，真正的心意？

顏卿遠遠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皇帝正無意識的摩挲着自己左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知道這是皇帝正在思考的标志，微微抿起唇轉身大踏步離去。

還好皇帝還願意給他一個機會，還願意考慮他說的話的真實性，顏卿眯起眼睛，一雙桃花眼裏盛滿了狼一般的鬥志與志在必得的堅定。

皇帝不相信他，他可以理解，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會這麽快的卸下心防。可是這一個月以來日日上朝看到皇帝從心底翻騰起來的獨占欲不是假的。

皇帝不相信他，沒關系，他可以等。

顏卿翻身上馬，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他可以等到皇帝回心轉意真正的相信他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十九的心酸二三事

所以說，做人吶，最不能要的就是對比。

十九認認真真數銀子的時候，十六正在他的不遠處跟一群剛剛在他這裏消費過的暗影們聊天。

然後小十九的眼鏡就被閃瞎了。

暗影一：“來來來十六，吃糖！我今天出宮的時候特意給你買的你最喜歡吃的蓮花酥！”

暗影二沉默不語的往他手中塞一把刻着富貴吉祥的小金锞子。

暗影三不屑的瞟了一眼衆兄弟：“你們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兒，十六啊，我給你帶了一瓶好酒~”

……

十九心生悲涼。

長成這樣是我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