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第一小節

高奕瑄說:“遠汐和女兒的事,我有囑咐獨孤越澤好好關照,我要走,應該也不急在這一時。” 宇文執嘆了口氣,一把把高奕瑄攬入懷中。高奕瑄圈住宇文執的腰說:“你最近嘆氣嘆得特別多。”

“還真是瞞不過你……”宇文執苦笑一下說,“也許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解決。但是你不用太擔心我。現在新帝剛剛登基,他怎麽也會聽我的。一旦發現什麽蛛絲馬跡,最高權力還在我手裏,我不會出事的。當務之急就是去海州。怎麽說,鄭遠汐和玥寧也是你的家人。”

高奕瑄胳膊勾住宇文執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宇文執手臂環在高奕瑄腰上,緊緊抱住他。宇文執的舌尖狂妄地肆虐在高奕瑄口中,雙唇用力,高奕瑄感覺嘴角都痛了。良久,宇文執才松開高奕瑄,高奕瑄捧着宇文執的臉說:“等我回來,你也是我的家人。”宇文執點點頭。

高奕瑄遠遠地看到全遠祺在正殿裏等着。看到高奕瑄和宇文執來了,仍穩坐泰山。高奕瑄看到全遠祺比走之前消瘦了不少。右手手掌上纏了黑色的緞帶。應該不是傷沒好,而是為了擋手上的刀疤。走近了高奕瑄看到全遠祺右手手指上也有一些細小的疤痕。他不知道為了恢複自己的身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了多久的飛镖。以免被人發現他的手已經毀了。高奕瑄心存愧疚,見了全遠祺,抱拳道:“全兄,別來無恙?”全遠祺故意繞開高奕瑄,走到宇文執面前說:“既然人來了,就走吧。”

高奕瑄和全遠祺是連夜出城。宇文執不敢再拿錢打點各個關口。似乎長安城沒有一個人可以信得過,就算有錢也堵不住任何人的嘴。高奕瑄和全遠祺只得扮作要連夜運出城去的女屍。高奕瑄和全遠祺都很适合扮作女子,本就樣貌姣好,換上女裝,點上胭脂水粉,都是絕世美人,完全看不出是男兒身。

宇文執看着自己最愛的兩個男人一點一點扮成女子的模樣,恍惚間竟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向。卻看到全遠祺盯着高奕瑄的臉,面露驚訝之色。忍不住贊嘆道:“怪不得将軍一直放不開你,果然美人無論扮作男女,都美得讓人動容。”之前宇文執說全遠祺是高奕瑄的哥哥,高奕瑄沒懷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全遠祺和高奕瑄都面容秀麗,貌若女子。雖然兩人的眼睛一個鳳眼,一個桃花眼,在外人看來,全遠祺也比宇文執更像是高奕瑄的哥哥。高奕瑄哪裏會想到自己家的哥哥竟然長得如此陽剛。

全遠祺扮成女子,手上的緞帶也取了。手背上有個一寸多長的刀疤。全遠祺見高奕瑄盯着自己的刀疤看,從梳妝臺上取了條絲巾包在手上。背過身去說:“不用看了,已經廢了。”高奕瑄低聲道歉。全遠祺冷冷道:“現在道歉還有什麽用,如果真覺得抱歉,就代替我這只手,好好幫幫将軍吧。”

“遠祺,別亂說話。”宇文執阻止道。全遠祺翻了個白眼,把袖箭藏到袖子裏,并把飛镖排好綁在腰間,在外面穿上一件敞袍,擋住飛镖。宇文執看了看鏡子裏的高奕瑄說:“別聽他瞎說,收拾好了就出來吧。”高奕瑄站起身。宇文執又問:“你要不要在身上藏什麽武器?”高奕瑄搖搖頭說:“不用。我不需要。而且藏在身上也不舒服。”

兩人裝扮的這會兒,兩口棺材已經送到院中了。全遠祺走到院內,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并未發現異常。提醒宇文執說:“将軍這麽明目張膽地把棺材送到府內,就不怕有人早就在附近監視,等我們一出門,就把我們置于死地?”宇文執說:“你也太瞧不起大司馬府中的人了吧?就算我再敗退,沒有十幾個高手,還是很難攻下大司馬府的。況且我也有派人去查。暗中的人十分謹慎。也許是怕我抓到什麽人,找到突破口。所以根本沒人監視。”全遠祺又檢查了一下棺材,确定沒有問題之後,囑咐宇文執說:“将軍還是小心為妙,暗中的人想要害你,卻沒有找人來府中盯着你,說明他很明确您的弱點,并且可以一舉取勝。你還是小心為妙。我在明,敵在暗,事情并不好處理。”宇文執拍拍全遠祺的肩膀說:“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記得我囑咐你的。”

“我記得。”全遠祺一甩袍子跪下來,行了最高的參拜禮之後仰着頭對宇文執說:“無論結果如何,您在我心中,已然是王。珍重。”然後吞下逸銘留下的假死藥,躺進棺材裏。宇文執把假死藥送到高奕瑄面前說:“吃下這個,半個時辰裏,與死人無異。可以幫助你們順利通過城門。”高奕瑄握住宇文執的手,有些猶豫。宇文執把手從高奕瑄手中抽出來,取出一顆藥丸,送到高奕瑄口中,大拇指還不忘輕撫高奕瑄的嘴唇,憐愛道:“放心去吧,确定鄭遠汐沒事之後再回來。”打橫抱起高奕瑄,放到棺材裏。然後親手為高奕瑄合上棺材蓋。高奕瑄抓住宇文執的手說:“我死的時候,也要你親自為我合上棺材蓋。”宇文執把高奕瑄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口說:“我會的,你放心吧。”藥起效的時候,高奕瑄的手才松開宇文執。宇文執吻了一下高奕瑄的手,放到棺材裏。高奕瑄已經合上雙眼,呼吸逐漸變弱。宇文執戀戀不舍地合上棺材蓋,含淚道:“我不能讓你被天下人唾罵,所有罪名我一個人來承擔。”

宇文執安排燒火的阿多駕着馬車送兩個人出城。阿多為宇文執燒了十幾年的火,宇文執還是比較信任他的,他認識的人又少,沒幾個人知道他在為宇文執做事。

阿多剛牽着馬出了大司馬府的門,馬翔原就跑來跪在宇文執腳下。馬翔原在逸銘來大司馬府之前就跟着宇文執,現在年紀也已經大了。宇文執低下頭,只看見一頭花白的頭發。宇文執着急出去,問道:“你有什麽事?”

馬翔原頭也不敢擡說:“大人,我打您剛學會說話就跟着您,為您配藥。這麽多年相處,我十分佩服大人您,可是我實在年紀大了,家中小兒也有了家室,我想請求大人放我回去養老。”

若放在以前,宇文執有難處的時候遇到這種人,必然當場就殺死他,不給他留任何後路。可是如今宇文執是真的覺得危險十分強大。他把高奕瑄送走,大司馬府的人都看在眼裏,誰不知道大司馬最關心的就是六爺。如今六爺都走了,一定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宇文執做的孽大司馬府的人都看在眼裏。接連誅殺三位天子。對自己有威脅的老臣也絕不留情。宇文執的殘暴大家都看在眼裏,惡有惡報。馬翔原雖然平時效忠宇文執,但是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家中還有好幾口人,不希望沒做什麽壞事,因為宇文執的報應丢了腦袋。

宇文執嘆了口氣說:“行,你想走就走吧。你去告訴大家,還有誰想走,都走吧,我都不攔着。想走的人去賬房那裏領上兩年的工錢。再也不要回來了。”

馬翔原得了令,匆匆離開了。宇文執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也罷,也罷。怕死的都走吧。”

阿多駕着馬車近了城門,按照宇文執的吩咐,先是給攔住他的士兵手裏塞了一錠銀子,然後說是他家小姐和丫頭進城探親暴斃,怕是傳染病,要連夜送出城去。守城的士兵雖收了錢,卻還是不放過阿多。要求開棺檢查。阿多撲通跪倒在士兵腳下,哭着央求道:“大人,您就留我們家小姐一個安寧吧。小姐不遠千裏來長安探親,卻客死異鄉……”

“滾開。”士兵一腳踹開阿多,走到馬車旁邊。刀□□棺材,把棺材蓋撬開。看清了棺材裏的兩個人,手探到脖子的大動脈上,探了探兩個人的心跳,确定已經死掉之後,笑道:“真是可惜啊,這麽兩個美人。剛死還沒多久吧?身體都還沒硬呢。”另一個士兵聽到“美人”二字,也湊過來,感嘆道:“果然是美人啊,連死了也這麽勾人。”說着,手撫上高奕瑄的臉,嘴角揚起一抹邪笑。不遠處房頂上,宇文執拉開了弓,箭直指那士兵,如果放箭,雖然會暴露宇文執,而且高奕瑄和全遠祺也會因此而有危險,但是宇文執還是難以忍住胸中的怒氣。除了宇文執,誰都不能碰高奕瑄!

阿多知道宇文執就守在屋頂,慌忙撲上前抱住士兵的大腿喊道:“大人千萬不要碰我家小姐啊,小姐身上有傳染病!被傳染上可就不妙了!”士兵忙把手送高奕瑄臉上拿開,拍了拍手說:“真是可惜,這麽美的人兒看得卻碰不得。”

“好了好了,再美也已經成死人了,趕緊放他們走吧。免得染上病。”守城的領頭不滿的嚷嚷。撬棺材蓋的士兵指着摸高奕瑄臉的士兵笑道:“他早就染了一身毛病了,小胡同裏的姑娘還沒這死人幹淨呢。”旁邊幾個士兵聽到這話笑起來。阿多跳上馬車,匆匆通過了城門。

宇文執看着他們遠去,便跳下屋頂回府去了。

守城的領頭低聲對旁邊一個士兵說:“去梁大人府上,通知他鷹頭落單了,讓他通知上頭。”士兵騎了馬,絕塵而去。

☆、18-2

第二小節

送走了高奕瑄和全遠祺,宇文執回到自己府上,匆匆忙忙的很多人要走。宇文執大踏步進門,什麽人也不理。只要高奕瑄和全遠祺走了,宇文執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膽子也大了。他去洛水謝躺在高奕瑄的床上,睡了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第二天一早,宇文執剛起床,就有人來報,說大都督劉成洵死了。宇文執問:“那胡九娘呢?”宇文執雖然看過劉成洵重病之後減少了對他的懷疑,但是還是不放心,便暗中派人盯着大都督府。來人說:“胡九娘準備給劉成洵辦完喪事之後就回娘家。好像有人一直盯着大都督府,所以胡九娘才派了很多人去保護大都督。”

幕後主使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宇文執着急卻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大司馬府人手不夠,宇文執自身十分危險。他準備馬上調兵來長安,然後聚集自己信任的大臣,以揪出幕後主使。

宇文執起身去上早朝。剛下了早朝,一個太監湊到宇文執耳邊說:“大司馬,唐大人叫我來跟您說一聲,太後剛開始進食沒多久,又開始喝酒,請您去勸一勸。”宇文執也沒多想,便去了太後寝宮。太後還沒起床,宇文執便坐在廳裏等。梅鳳沏上茶,宇文執在太後宮裏轉了一圈,覺得有什麽不對,便問梅鳳:“唐勝呢?”

“唐大人?”梅鳳奇怪,“唐大人昨個兒晚上回您府上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不妙!

宇文執放下茶盞,起身沖進太後寝室,撩開簾子,仔細确認太後只是睡着了之後,才松了口氣,對梅鳳說:“好好照顧太後,無論是進食還是藥,都要慎重檢查,确認無誤後,再給太後吃。”梅鳳答應着。宇文執起身去找唐勝,卻碰到了迎面而來的宇文燦。宇文燦傻笑着說:“哥哥也來看母後啊,母後好能睡,現在還沒醒。”說着繞過宇文執,走到床邊,搖着太後喊道:“母後,母後醒醒,起來陪小燦玩。”宇文執拽着宇文燦的後衣領把他拽離太後的床,本來是不要宇文燦打擾太後睡覺,卻沒想到太後被宇文燦這樣搖居然還沒醒。呼吸心跳都很平穩,為什麽這麽吵還醒不過來?宇文執心中緊張,彎下身輕搖着太後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喊着“母後”。

突然,宇文執腦袋被什麽重物猛擊,眼前一黑趴在太後身上。他努力瞪大雙眼,不讓自己暈過去,手撐着床板,艱難地想要站起來。身後又是猛地一擊。宇文執捂着自己的後腦勺,溫熱的血湧出來,沿着手腕流進袖子裏,沿着脖子流到胸前。宇文執回過頭看到宇文燦雙手握着原來放在桌上裝飾用的玉如意,有宇文執的胳膊那麽粗。殺氣騰騰的宇文燦,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宇文執捂着後腦勺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指着宇文燦說:“居然是你。”宇文燦握着玉如意,瞪大雙眼,咬牙切齒卻笑得張狂:“沒錯,就是我!你怎麽也沒想到是我吧?!親愛的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最不可能的就是你的傻弟弟?哈哈哈……讓你失望了。”

“你居然可以看着自己的父親死而無動于衷。畜生!”宇文執朝着宇文燦啐了一口。宇文燦揮着手中的玉如意,瘋了一般胡亂打在宇文執身上,邊打邊喊:“你還敢在我面前提這件事!如果你不殺我爹,我還可以讓你多活些日子。你居然對一個老人下此毒手!殺你千萬遍都難以平複我心頭之恨!”宇文執被宇文燦打得動彈不得了,宇文燦才停手。看着宇文執全身是血的樣子,宇文燦擦了擦汗,坐在椅子上笑道:“宇文執!看看你的慘樣子。我無數次想象怎麽去折磨你,怎麽讓你生不如死……果然這樣一下下把你打得動彈不得,才酣暢淋漓啊!”宇文執把口中的血吐出來,不屑一笑。宇文燦起身踹了宇文執一腳喊道:“你叫啊!你喊啊!你求我啊!一聲不哼是什麽意思?”宇文執抓住宇文燦的腳踝,笑道:“我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都多,早就料到會有遭報應的一天,喊叫?哼,那只是無能之輩的賣弄罷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宇文燦又踹了一腳,腳踝從宇文執手中脫出來,金色的靴子上留下一只鮮紅的手掌印。宇文燦踩着宇文執的胸口,嘴角上揚:“你嘴硬也沒用了。現在沒有一個人能來救你。我真為你感到可悲。為了一個齊國的王爺,給自己身上弄來了這麽多缺點。以前兵權在你手上,身邊又有高手保護,我确實不敢近你身,但是一個高奕瑄就把你送到了我設計的陷阱中。我真為你感到可悲,你花了二十年,連青州都沒有打下,我用三天,就可以奪下你打了二十年的江山。還口口聲聲說要一統三國,別叫人笑話了,得人心者得天下,你用權力來欺壓衆臣,誰會真心服你?一連殺三個皇帝,還有什麽沒人性的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你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籠絡人心的?為什麽連最底層的士兵都那麽效忠?!”宇文執血流滿地,感覺全身發冷,臨死前,他想知道,這個傻皇帝到底是怎麽算計自己的,竟讓自己一直沒有懷疑。而且一出招就讓自己招架不住。

“錯不在我們,而在于你太自以為是。你在你父皇面前假裝孝心,騙過了天下人卻騙不過你父皇。”宇文燦坐下來,“你父皇死前叮囑韓大宗伯,讓他小心提防你。并囑咐我爹,等你一統三國,就殺了你。我爹怕我有危險,七歲就讓我裝傻。沒想到你那麽耐不住性子,朗朗死的時候,我爹就意識到事情不能再拖了。我們從懷疑朗朗死因的大臣下手,逐個擊破。只是我沒想到你這麽急着殺我爹。我爹死後,我就不能等下去了,如果我繼續等下去,那麽下一個死的人就會是我。将領之才不止你一個。你活着只會讓別人處于危險之中。所以我必須早點了結你,至于那一隊視死如歸的士兵,不過是演給你家六爺看的。你雖然膽大,但是你家六爺卻不是。他從小看人臉色長大,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你又這麽聽他的,必然會因為他的話想太多,一個人的心亂了,就什麽也做不成了。”

“唐勝呢?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宇文執問。

“沒用的人當然是除掉了。”

“母後碗裏的毒也是你下的?”宇文執咬牙切齒。

“我爹不忍心殺太後,但我為了江山必須這麽做。只有這樣,才能讓高奕瑄知道他是你弟弟。本以為他會大鬧一場,擾亂你,卻沒想到什麽也沒發生。”

宇文執聽完宇文燦的話,苦笑一下,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居然被你一個小孩子戲弄了。”

“就才能而言,我還是很敬佩你的,畢竟你是我的哥哥,我爹讓我裝傻,我就裝傻,只要能保命就好了。從來沒想過要殺死你,但是我爹做了皇帝,我就知道除了殺了你,沒有其他辦法了。”宇文燦彎腰低頭看着宇文執說,“這些不是我自己想做的,都是你逼我的。”

“你爹是我殺的,你沖我來就是了。為什麽要害我母後?”宇文執瞪着宇文燦說,“你到底對我母後做了什麽?!”

宇文燦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太後說:“我沒你那麽殘暴。我不忍心讓她老人家看到這麽血腥的一幕,給她吃了點安神的藥。你放心吧,我不會殺她的,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想參與,你死之後我會代你好好照顧她老人家的。你就去陰間好好求你叔叔原諒你吧,畢竟叫了他那麽久的父皇。”說罷又舉起手中的玉如意。

宇文執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他拽着宇文燦說:“手刃……高柯……”此生最大的遺憾不是沒能攻下青州,把富麗堂皇的齊國宮殿收為己有;不是沒能一統三國;也不是自己沒能當上皇帝……而是沒能完成對高奕瑄的承諾,臨死之前,腦袋裏就只剩下這一個信念了。

玉如意狠狠落在宇文執的頭頂……

宇文燦把玉如意一丢,取出帕子,擦了擦宇文執濺在他臉上的血,對一旁吓呆了的梅鳳說:“好好照顧母後,朕回了。”然後轉身對身邊的太監說:“找幾個人來把宇文執弄走。就說他行刺太後未遂,被朕殺死。大司馬府中,無論親疏,男子一律斬首,女子和未滿十四的,發配敦煌。所有財産收歸國庫。”

“皇上,那宇文執的屍體弄到哪裏去?”

“那些宮女太監死了丢哪兒就把他丢哪兒。”

“是。”

“梅鳳。”太後床上傳來聲音。梅鳳慌慌張張湊到太後床前,驚訝道:“太後您早就醒了?”太後滿臉淚痕,聲音沙啞:“去把我的首飾找幾件好的,給搬屍體的太監,讓他把大司馬埋一下。”梅鳳點點頭,定了定神,去太後的首飾盒裏,找了幾件首飾偷偷塞到太監手裏。

太後大勢已去,太監拿了太後的錢,也沒有按照太後的吩咐做。找了輛破馬車,把宇文執丢到馬車上就運出了宮。正是上午長安城裏熱鬧的時候,宇文執的屍體被運過街市。太監還一邊喊着:“大家都看看,這就是行刺皇上的下場……”長安城裏的百姓沒有一個不認識宇文執的,都對這件事議論紛紛。

宇文執行刺太後未遂被殺,大司馬府遭到抄家的消息不胫而走。

☆、18-3

第三小節

高奕瑄和全遠祺被阿多運出城之後,阿多就回去了。兩人騎了兩匹千裏快馬,出發去海州。這天到了徐州,連續跑了幾天的馬有些受不了了,兩人便找了一家客棧歇腳。兩人剛坐下,就聽到一張桌上的兩個男人說着周國皇帝的事。

“你聽說了嗎?周國那個傻皇帝其實一點都不傻……”其中一個男人說到這裏,高奕瑄就豎起耳朵來聽。另一個男人壓低聲音說:“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聽說周國的大司馬就是因為這件事被殺的。”高奕瑄一驚,挺直了身子,心懸到嗓子眼,等着下一句話。“就是,真是慘啊。那大司馬本來是馳騁沙場的将軍,為周國打下了不少土地,如今竟落得個抛屍荒野的地步,唉……”高奕瑄雙拳緊握,不知道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全遠祺突然站起身,高奕瑄看到全遠祺面上全是殺意。他從靴子裏抽出匕首,走近旁邊桌子的其中一個男人,匕首藏在他的袖子裏,指着男人的脖子說:“走,兄弟出來一趟,我跟你聊聊。”男人被全遠祺帶着出了客棧。高奕瑄急忙跟上。

到了一個沒人的小巷子裏,全遠祺把男人壓在牆上怒道:“把剛剛跟你同伴說的事詳細跟我說一遍!”

“什……什麽麽事?”男人吓得腿都軟了。

“周國大司馬的事。”全遠祺吼起來,雙眼通紅。高奕瑄在後面看着,心裏着急,也不阻止他。男人便把自己聽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全遠祺。全遠祺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男人吓得跪在地上說:“我是消息靈通的……不過從長安傳到這裏,少說也有七八天了吧……”

高奕瑄聽到消息,無力地倚在牆上,淚流滿面。全遠祺踹了男人一腳,喝道:“滾!”男人慌慌張張地逃走了。全遠祺一拳打在牆壁上,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高奕瑄冷靜了一下,轉身就走。全遠祺拉住高奕瑄問道:“你要去哪裏?”

高奕瑄猛地甩開全遠祺的手吼道:“我要回長安!宇文執是個騙子!他把我們騙走了!自己遭難!我要去找他!”

“你先冷靜點!”全遠祺狠狠一拳打在高奕瑄臉上。高奕瑄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血。全遠祺也已經不能平靜。雖然還不确定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只是聽到就心痛的要死。高奕瑄從地上起來,抓住全遠祺的衣領把他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連打了好幾拳,邊打邊吼。兩個武功高超的大男人,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在小巷子裏打成一團。

最後兩個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面對面倚在牆上。淚水把粘在臉上的土沖得溝壑縱橫,兩人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高奕瑄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堅定道:“我要回長安。既然我們的意見不統一,那就分開走好了。互不阻礙。”

“現在事情是真是假還不确定,你着什麽急?”全遠祺生氣。

“無論是真是假,我都要親自回去确認一下,不能耽擱。”高奕瑄十分決絕。全遠祺想了想說:“行,但是我們也要吃過飯之後才能回去。馬還沒有休息好。”高奕瑄想了想同意了。二人又一起回了客棧,快速吃過飯之後,高奕瑄等不得了。從客棧的馬廄裏偷了兩匹馬就跟全遠祺往回走。

可剛走了沒多久,高奕瑄就覺得有點頭暈,搖搖晃晃地在馬上坐不住了。全遠祺勒住馬,對高奕瑄說:“對不住了,剛剛吃飯的時候給你下了藥,估計你能睡上個一兩天了。”

“你想幹嘛?”高奕瑄皺着眉怒道。全遠祺平靜道:“我已經雇了馬車把你送到海州,你回去之後,好好照顧你的妻兒,暫時先不要來長安了。”全遠祺說完,就騎着馬遠去了。高奕瑄看着全遠祺的影子越來越模糊,最後無力地趴在馬背上。

全遠祺走之前,宇文執擔心高奕瑄中途反悔再來長安,便給了全遠祺一瓶藥。告訴全遠祺,一旦高奕瑄想要回長安,就下毒強行把他送回海州。全遠祺怎麽也沒想到宇文執會這麽快就遭人暗算。無論宇文執死活,他都不能違抗宇文執的命令,于是把高奕瑄強行送回海州,自己則是沖回長安。而宇文燦在殺了宇文執之後,就一直派人在大司馬府埋伏,無論什麽人進大司馬府,殺無赦。只等全遠祺來自投羅網。并在自己身邊加強守衛,以免全遠祺不回大司馬府,直接來宮裏殺人。

全遠祺快馬加鞭,日夜不停地趕回長安。駕着馬從大司馬府門前經過,大司馬府已然被貼了封條,牌匾也被拆了。全遠祺走進一間客棧。客棧的小二認識全遠祺,見到全遠祺來了,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一間沒人的屋子裏,說:“将軍,您怎麽回來了?整個長安城都在找您呢!您快逃吧!”

“我家主子怎麽了?”全遠祺急忙問道。

“您還不知道嗎?”小二十分難過,“大司馬想要行刺太後,結果被皇上撞見了,然後當場殺死。還讓太監拉着大司馬的屍體游街示衆。別提多慘了。現在皇上每天都派人來街上搜查,就等着您回來呢!您快走吧,千萬不要讓官兵抓住啊!”

全遠祺聽到這個消息,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呆了好久。之前有想過幕後主使的手段,想着也許把高奕瑄送回海州,然後自己再回來也還是可以幫助宇文執脫離困難。可是宇文燦是從小看着宇文執的手段長大的,他深深地懂得宇文執的急性子。如今竟也跟宇文執一樣,用最短的時間解決問題,釜底抽薪,只要人死了,一切就解決了。

“我家主子是什麽時候死的?”全遠祺說話顫顫巍巍的。

“就是這個月初三。”

這個月初三就是全遠祺帶着高奕瑄離開的第二天。全遠祺恨得頭都些刺痛。宇文燦太狠了,果然剛現身就已經是所有的事都已經把握好了。速戰速決,不給宇文執一點反抗的機會。

“我家主子刺殺太後,你們相信嗎?”全遠祺含淚痛心道。

“我們怎麽可能會相信?!”小二認真道,“大司馬是出了名的孝子,怎麽可能會殺自己的親娘呢?”

“有你這句話,也沒白費我家主子為了百姓在沙場征戰那麽多年。”全遠祺擦了擦眼角的淚嘆了口氣說,“那我家主子埋在哪裏了?你知道嗎?”

“皇上把大司馬抛在護城河邊上了,我們百姓看不過,就偷偷湊錢,給大司馬買了口棺材,就埋在城外的三人坡上。只是我們不敢立碑,你去找找,那個沒有碑的就是大司馬了。”小二說完,全遠祺就走了。小二還不斷地在全遠祺身後叮囑他要小心。全遠祺騎着馬,徑直去了三人坡。三人坡是沒錢買好的棺木,也沒有祖祠的窮人家埋葬的地方。三人坡上幾乎沒有人來祭拜,十分荒涼,到處都長滿了雜草。一座沒立碑的新墳老遠就看得見。全遠祺跳下馬,一路跑過去,跪在宇文執墳前,淚水再也忍不住。他趴在宇文執墳上,放聲大哭,從早上哭到夜裏,又從夜裏哭到早上,心裏的悲痛久久不能散去。最後哭累了,截了旁邊一棵樹,從中間劈開,在樹上用血寫了“先夫宇文執之墓”立在宇文執的墳前。看着墓碑上的幾個字,全遠祺苦笑一下說:“将軍,我不能寫師兄之墓,因為你我早不是師兄弟的感情。九歲那年,你說你有個最愛的弟弟。我看那小屁孩騎在你脖子上的樣子非常嫉妒。想着哪天如果成了你的兄弟就好了。可是師父不許,他不喜歡宮中之人。我好害怕,好害怕你覺得師父不收你為徒,就再也不回來了。可是你每天都來看我,甚至還把烏月玉給了我。我很慶幸你弟弟不見了。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遇到烏月,卻沒想到他長大了還是你的克星。可是你又何嘗不是我的克星?”全遠祺邊哭邊說:“你知道你每天進洛水謝的時候我在幹什麽嗎?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嗎?我無數次想殺了高奕瑄。當時太後在悅川宮告訴我高奕瑄是她的兒子,不是為了讓我阻止你們在一起,而是讓我不要殺他。太後待我如親生兒子,我怎麽能辜負?我只能忍痛看着你們歡好。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笑臉,都是比我的毒镖毒千萬倍的利劍,一劍一劍刺進我的胸膛……直到最後,我也沒能不聽從你的命令……高奕瑄已經安全送回海州了,你放心吧。”全遠祺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最後哭得淚水都流不出來了。

給宇文執連磕了幾個頭說:“将軍,您等我,我很快就來陪您。”然後起身,去客棧裏吃了一頓飯,又去鐵匠鋪買了幾把飛刀藏在身上。等着夜幕降臨。

就算是夜裏,宮中也是燈火通明。全遠祺跟宇文執在宮裏待了很久,熟悉宮中的道路,也知道夜裏哪裏守衛最薄弱。他輕而易舉就潛進宮中,找到了皇帝的寝宮。等皇帝熄燈睡下了,全遠祺才悄悄開窗進去。全遠祺殺人腳不落地。從窗子進來之後,直接跳到房梁。到了房梁,全遠祺馬上感覺到情況不對,房梁上至少有十個人!

☆、結尾

結尾

容不得全遠祺思考,他雙腿抱住房梁的柱子,腦袋垂下來,打開袖箭,一拉繩子,三支袖箭直沖着龍床飛去。就在這一瞬,全遠祺的脖子已然被一條鐵鏈纏住。全遠祺抓住鐵鏈,順着鐵鏈的方向抛出一只飛刀。随着一個人落地的聲音,全遠祺脖子上的鐵鏈就失去了力道。全遠祺把鐵鏈收回來,握在手中。宇文燦聽到聲音馬上從床上起來,叫人點了燈。原來宇文燦根本就沒睡在龍床上,而是在龍床邊打了個地鋪,睡在地上。圍在龍床邊上,有十幾個弓弩手,拉滿弓指着全遠祺。點了燈,全遠祺看到了宇文燦,馬上放出剩下的三支袖箭。袖箭沖着宇文燦而去,宇文燦微笑着站立,連躲的意思也沒有。袖箭到宇文燦面前之前,已經被一個侍衛拿刀砍斷了。緊接着袖箭而來的是兩把飛刀。就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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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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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