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季濛握了握譚青的手,看向譚青對上他毫不在意的目光,才放下了心。

雖然兩人不願惹事,可有些人,偏偏不會如人所願。

一行人中明顯的,是以季涥唯馬首是瞻。季涥知道譚青定是已經知曉了自己對季濛的心思,便也不再忌諱什麽,更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手足無措,行為又恢複了往日間帶着點痞氣的樣子。

季涥遠遠地看着那兩個人交握着手走了過來,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們一行人中的一個年輕人見季涥一直盯着季濛和譚青握着的手,以為他是想嘲笑季濛,便對着身邊的衆人道:“嘿,大家快看看,兩個大男人還手拉着手,真夠不要臉的嘿!”

季濛認得這人,他叫劉钊,一直以來,他都是季涥的忠實擁趸。季涥嘲笑他時,他就在一旁大聲地應和着笑,季涥朝他吐口水時,他就在一旁吐得更起勁,季涥做什麽,他就跟着做什麽。

據說劉钊在讀小學時,因為常常逃課打架,成績始終提不上來,在一次再次考砸之後,他爹忍無可忍,狠狠将他揍了一頓,一邊揍還一邊說:“你看看人家季濛,成績那麽好,也不調皮搗蛋,你就連人家的一個腳後跟都比不上,好好跟人家學學!”

那頓揍後,劉钊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星期,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季涥組成了“反季濛小組”,從此和季濛勢不兩立了。

對此季濛也沒什麽好說的,他像沒聽見劉钊的挖苦一般,目不斜視地拉着譚青繼續往前走。

譚青則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劉钊,一剎那劉钊只覺的遍體生寒,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待反應過來時,不由臉一紅,惱羞成怒道:“看什麽看,死同性戀,惡心人的玩意兒!季濛,你別得意,你不過是個被人插/屁股的……”

話還沒說完,劉钊便突然橫着飛了出去,只撞到了胡同的牆上,才跌落了下來。

一衆人立時目瞪口呆,譚青在季濛訝異的目光中優雅地收回腳,湊到他的耳邊道:“看呆了?是不是很帥?”

已經陷入混亂的季濛:“……”

這時季涥身後的衆人也反應了過來,一個個叫嚣着要沖上來。沒想到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季涥卻朝着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停下來後,才走到劉钊的身邊将他扶了起來。季涥一邊拍着劉钊身上的土,一邊對那幾個人道:“行了,都散了吧,以後看見季濛都客氣點兒。”

末了他看了一眼譚青,對季濛道:“明天要是不走的話,有空到我家來坐坐吧。”說着便扶着劉钊,和衆人一起離開了。

季濛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張着嘴巴,半晌才道:“季涥是中了什麽邪嗎?怎麽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差點都要以為季涥是重生或者穿越來的外來者了。

譚青親了口他的嘴巴,笑着道:“大概是因為我的緣故吧,他不是挺怕我的嗎?畢竟,他還要在我的公司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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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濛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還說呢,好好的季涥怎麽會突然轉性呢?鬧了半天,自己原來只是只假借了虎威的狐貍啊!

他擡頭看了看譚青,調侃道:“哎呦呦,我家男人就是不簡單,不僅将口臭的劉钊一腳踹到了牆上,還收服了讓人惡心讨厭的季涥,真真是威武極啦!”

譚青好笑地看着他閃着亮光的雙眼,心裏被他那句“我家男人”撩的癢癢的,他笑着道:“那你可不能把我弄丢了,不然你再碰到他們,誰給你保駕護航呀?”

季濛動作誇張地點了點頭,嘴上更是奉承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扔:“是呀譚哥,你真厲害,每次季涥看見我都免不了一頓冷嘲熱諷,沒想到一看見了你,他立馬便将尾巴夾起來了。哈哈!譚哥,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譚青只是笑着,沒有說話,心裏卻道:“傻瓜,他是因為你才改變的,可不是因為我呀!今天就算我不出手,那李钊大概也吃不了好。”

想起當時李钊口無遮攔地诋毀季濛時,季涥那一瞬間沉下來的臉。譚青暗嘆,看來,自己的猜測真的是沒有錯啊!

季濛還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譚青心中無奈地笑了,這個傻瓜,怎麽如此招人,連自己的堂弟都被他帶彎了!想到剛剛被他解決掉的高以輝,譚青無奈地想:真的是不讓人省心啊!

季濛正和譚青說着回到B市後的一些計劃,卻猝不及防地被譚青一口咬住了嘴唇,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譚青抵到了胡同的牆面上。不等他出口詢問,譚青便狠狠吸了口他的嘴唇,在他耳邊輕聲道:“怎麽那麽勾人,要不以後就把你關在家裏得了!”

季濛莫名其妙,他哪有勾人了?勾人來罵自己嗎?自己又不是抖M!還要把自己關起來,真是吃錯藥了!摸着被譚青咬破吸腫的嘴唇,季濛欲哭無淚,老男人的心思真難猜!

季涥一行人離開季濛後,都有些沉默起來。其實不只是季濛感到好奇,他們也同樣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總覺得季涥在過完年後改變了許多,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劉钊和季涥的關系最鐵,他捂着被譚青踹疼的胸口道:“小涥,你為什麽要拉着我們不讓我們上啊?難道這一腳我就白挨了?”

季涥抽着煙,聞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那人是我所在公司的老板,那家公司就是他開的。你說我為什麽要阻止你們上前打他?”

“什……什麽?”一夥人面面相觑,一時間震驚非常。季涥沒有看他們,只是淡淡地道:“有錢人都惜命,心眼還小,我們今天若是打傷了他,他若動用關系,估計我們全都會被關進號子裏去。我們沒權沒勢,只能吃下這個虧。大過年的,你們是誠心不想讓家裏面安生是不是?”

幾個人聽了他的話都有些沉默了,若是季濛,他們還敢和他嗆兩句,但若加上他身邊的那個男人,就如季涥所說,惹不惹得起,他們還真得好好掂量掂量。

這時一個年輕人道:“切!不就是傍上了個有錢男人嗎?瞧瞧季濛剛才那樣子,下巴都要揚到頭頂上去了,一個挨插的貨,拽什麽拽!”

聞言季涥猛地扭頭看向了他,眼神冷冽地道:“七子,注意你的措辭,說話幹淨點,季濛他是老季家的人,是我的堂哥。要是再讓我聽見你說季濛什麽,我就揍的你親媽都不認識!”

七子被他的眼神鎮在了當場,一時沒了言語,季涥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警告意味十分明顯。最後才走上前拍了拍劉钊的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衆人都愣在了當地,這時一個人小聲道:“總感覺小涥哥過了一個年後,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往年他罵季濛罵得最兇,還說他這輩子都不承認季濛是他哥,今年卻一反常态地論起兄弟來了,打臉打得不要太響,真是讓人搞不懂!”

其他的幾人紛紛附和,只有一旁的劉钊看着季涥的背影,臉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今天是在家待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們便要返回B市了。臨走之時,季濛又開始了他每次去B市之前都要做的一件事——勸季奶奶和他一起走。

季奶奶一個人待在村子裏,季濛實在是放不下心,尤其老人年紀大了,做什麽事不方便不說,萬一有個病痛什麽的,身邊連個人也沒有。季濛有時候會做噩夢,夢到季奶奶病倒在床上,身邊卻沒有一個人照顧,那種難過和着急,讓他醒來都難受不已。

還有一點季濛沒有和季奶奶說,他在以前住的那個地方時,也有一個老太太獨居,因為季奶奶的關系,季濛對這些老人們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故而平時他對這個老太太也頗為照顧。

一次公司組織旅游,他們過了四五天才又返回B市,等他回來時,才發現老太太的屋子已經空了,問了人才知道,老太太過世了,身邊沒人,直到屍體發臭了才被人們發現,聽說死狀還很慘……

那人描述的繪聲繪色,季濛卻只覺得渾身冰涼。他想到了季奶奶一個人待在村子裏,自己又不在身邊,季奶奶若是突然間去世了,自己怎樣才能趕到她身邊去?難道也要等奶奶的屍體發臭了,人們才會發現?

每每一想到這些,季濛就會不自覺的恐懼,他要待在奶奶的身邊,這樣他就能在奶奶生病時照顧她,甚至在奶奶走到生命的盡頭之時,他也能守在奶奶的身前!

季奶奶對季濛的這份執念是知道的,她拉着季濛的手安撫他道:“小濛,你不用擔心奶奶,你這孩子就是心重。你走了,你宋奶奶就來陪着奶奶了,我們兩姐妹一起,不會寂寞的。你每天給奶奶打個電話,奶奶有什麽事,也會立刻告訴你。奶奶若是跟着你走了,你小叔在村裏就難做了不是?”

季濛沉默了,其實他很想說:“他難不難跟我有什麽關系!”,但那終究只是想一想,他不能真的說出來,也不能真的強行将奶奶帶走,季濛無法,只能依了奶奶的意思。

走的時候,季東海一家子也來相送。季濛暗暗撇了撇嘴,以往他走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他的親叔叔都不來送,就更別說那個看他不順眼的嬸子和從來都和他不對卯的季涥。

看着他嬸子望向譚青的殷切眼神,又看了眼正專注地聽着奶奶說話的譚青,季濛暗道:“果然還是看在了譚哥的面子上吧?說不定他們要送的只有譚哥,至于自己,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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