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相遇時的回憶

夜沉陪着竹葉吃完了最後一道美食, 正準備告辭離開, 卻又被一撥人拉着簽了一番名，照了不少照片。

這麽一折騰，等他們終于離開盧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

夜沉本來還想帶着竹葉在附近轉一轉的，但見他飽餐一頓後, 便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只得抱着他上了飛船, 打算直接回家。

在路上的時候，竹葉便趴在夜沉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而夜沉則一直靜靜注視着竹葉的睡顏，又不禁回想起了一些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往事。

他記得在竹葉剛剛來到他身邊的那幾天，他們相處的其實很不友好。

他對竹葉倒是充滿了好奇, 既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他仍然對竹葉就是自己的量子獸抱有希望, 也是因為竹葉表現出的種種奇怪之處。

雖然竹葉對他表現出了十足的抵觸和排斥，但夜沉仍可以通過兩人思維的模糊聯系, 獲知他的某些想法。

例如, 竹葉是真的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裏, 也是真的認為他和自己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他還知道竹葉當時一直在找尋某種方法，希望自己可以離開這裏, 只是并沒有成功。

因為這份模糊的聯系，夜沉至少知道了自己的量子獸大概是怎麽想的，但他也清楚認識到, 自己的量子獸和別人的可能真的不太一樣。

首先，他們之間雖然存在着思維上的聯系，但這份聯系卻并不牢固，而且是非常模糊的，這和教材上描述的信息根本不一樣。

其次，竹葉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和行為能力，根本不受他思維的控制，這同樣是很不正常的。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竹葉認知裏的那些東西，夜沉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所以這些東西只有可能是竹葉自發産生的，而不可能是通過他獲得的。

因此在經過短短幾日的相處後，夜沉便不得不接受了一個讓他感到震驚又茫然的事實，他的量子獸可能真的不是他的。

至于他的量子獸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又為什麽會成為他的量子獸，夜沉便想不明白了。

而且他不僅想不明白了，也沒辦法通過他與竹葉之間的精神紐帶來獲得答案了，因為在竹葉到來的第三天，便手動切斷了這份思維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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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竹葉是這樣說的：“無恥小兒，竟敢私自窺視我的心緒，實在可惡！”

說完，還狠狠抽了他幾下，雖然不痛不癢，但當時夜沉還是被抽懵了。

作為一名哨兵，獲知自己量子獸的情況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這就和查看自己的思緒一樣啊。

只是事情到了竹葉這裏，就變得完全不同了，無數夜沉原本以為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都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過，不僅要被痛罵一頓，還會被抽個幾尾巴。

他不能稱呼竹葉是自己的量子獸，也沒有權力給自己的量子獸起名字。

他不能、也确實沒辦法探知到竹葉的思緒，還不能告訴其他人自己身上發生的怪異情況。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他雖然順利擁有了量子獸，但卻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更不能讓竹葉暴露在人前。

除此之外，他還沒有辦法順利和自己的量子獸進行溝通，也沒辦法開展任何訓練。

所以原本明明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在發生之後，夜沉卻只感到心累無比。

更糟糕的是，他翻遍了所有與量子獸相關的資料，也沒找到和自己情況相似的案例，更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到底該如何應對。

就這樣，當時的夜沉和竹葉都陷入了濃濃的焦慮之中，卻又找不到解決的方法，只能每天相對無言。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本來夜沉還以為這種糟糕的境況會一直持續下去，但卻沒料到一場小小的沖突，竟然成為了他和竹葉之間關系拉近的轉機。

雖然當時夜沉已經覺醒了量子獸，但周圍的其他人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因此之前那些針對這一點的嘲笑并沒有停止。

在一個秋日的午後，夜沉一個人走在校園裏的林蔭道上，還在煩惱着自己到底該怎麽和竹葉相處，就被幾個突然竄出來的少年攔住了。

幾人攔住夜沉的去路後，便開始七嘴八舌地諷刺起來。

“呦！這不是那個五官測試結果最優秀的夜沉嗎？”

“五官測試結果最優秀，只可惜到現在也沒有順利覺醒量子獸，還真是挺厲害的。”

“何止是厲害啊？這種情況簡直聞所未聞，可是稀奇得很吶！”

“這麽一說還真是，我本來還挺同情你的，但現在看來，我倒是該恭喜你了！”

……

聽着這些冷嘲熱諷的話，夜沉臉上的表情變都沒變，既是因為早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惡劣态度，也是因為他們說的确實是事實。

明明是哨兵，卻遲遲沒有覺醒量子獸，這種情況确實很少見。

但更少見的是，他明明已經覺醒了量子獸，可他的量子獸卻和預想中的完全不同，甚至還單方面切斷了和他之間的思維聯系。

只不過這些人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說呢。

想到這裏，夜沉不禁重重嘆了口氣，到現在他的量子數都還在和他單方面冷戰呢，無論他說什麽，對方都不回應。

如果不是還能清晰感應到精神域裏，那個小家夥的存在，他都懷疑他的量子獸是不是消失了。

擋在他面前的那幾人見夜沉面露失落之色，頓時更加得意，說出的話也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說啊，就算五官檢測結果再好又有什麽用？沒有量子獸，還不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

“像你這樣的人，還比不上一個普通人呢，至少普通人不會因為敏感的五官受到那麽多限制，能從事很多工作。”

“身為哨兵，卻沒有覺醒量子獸，真是個沒用的可憐蟲。”

……

夜沉收起臉上的失落，面無表情地聽着這些再熟悉不過的惡毒話語，正準備繞過這些人繼續往前走，就突然感覺精神域中的那條小青蛇動了一下。

他正疑惑呢，就聽面前的幾人突然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就齊齊摔了地上。

地上頓時響起一片哀嚎聲。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呀，該不會是斷了吧！”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怎麽動不了了！我的腿也動不了了！這是怎麽回事！”

“啊啊啊啊！為什麽我突然什麽都看不到了！我的眼睛！”

夜沉微微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就聽精神域中傳出一聲輕嗤：“連這種小角色都對付不了，真是沒用。”

夜沉又愣了兩秒，才終于反應過來剛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竟然是他的量子獸出手幫他教訓了這幾個故意找茬的人。

雖然他的量子獸說出的話好像也不怎麽好聽，但在這一刻，夜沉卻只覺得無比心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然後他無聲地在心底道：“謝謝你。”

精神域的小青蛇甩了甩尾巴，有點沒好氣地道：“我叫竹葉，記住了。”

夜沉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我叫夜沉，很高興認識你。”

其實他想說的是，很榮幸成為你的主人，但夜沉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敢這樣說的話，肯定又要被抽上幾尾巴了。

竹葉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夜沉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又聽到他帶着點別扭道：“以後不許再被這種小角色欺負，太丢臉了。”

夜沉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他笑着道：“我知道了。”

以往他之所以不和這些人計較，是覺得沒有必要，但現在既然他的量子獸這樣說了，他當然不能讓他失望了。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竹葉終于不再一味縮在精神域中，終于願意在心情好的時候和他說說話。

雖然他的量子獸仍然不會聽從他的命令，甚至對他的态度都算不上好，但夜沉卻覺得很開心。

他終于不再是孤獨一個人了。

他甚至開始覺得擁有一個這樣的量子獸也很好，正因為他的量子獸有自己的想法，才更顯得他們是互相獨立的兩個個體。

這樣，他才會有自己是被陪伴着的感覺。

不過雖然竹葉終于肯搭理他了，但其實在最初，他們溝通的次數也并不多，而且往往都是在有人沖上來找茬的時候。

本來這也沒有什麽，但讓夜沉感到非常遺憾的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有越來越多的人受到教訓，使得找茬的人變得越來越少。

這也就代表着，他和竹葉之間溝通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少。

看着周圍人眼神裏仍然寫滿怪異，卻只能隐忍不發的樣子，夜沉既感到舒爽，卻又難免多出了一點遺憾和懷念，這些人平時看着不是挺蠻橫的嘛，現在怎麽都不沖上來了呢？

帶着這樣的念頭，夜沉開始認真思考，能不能通過其他方式，有效增加自己和竹葉之間的溝通次數。

在經過一番認真的思考之後，他很快找到了一種有效的途徑。

他發現竹葉似乎對他要求非常高，每當他的表現不讓竹葉滿意的時候，竹葉都會站出來訓斥自己，當然也會同時給出指導。

在找出了這個規律之後，夜沉開始故意在課堂上出錯，然後讓竹葉站出來指導自己，而他則會虛心受教，認真按照竹葉的指導糾正錯誤。

這種美好的情況持續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就在兩人之間的溝通次數越來越多，夜沉對此也越來越滿意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一點小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