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無恥

那幾人走後, 謝華琅巋然不動,仍舊坐在屏風後吃點心, 冷不丁面前有一道陰影落下,擡頭去瞧,才見是顧景陽。

“郎君怎麽過來了?”她将口中點心咽下, 又飲了口牛乳茶:“忙完了嗎?”

“沒有,”顧景陽目光柔和,靜靜注視着她,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謝華琅不明就裏,疑惑道:“剛剛才見過呢。”

顧景陽卻笑了,伸手撫了撫她長發, 神情贊許, 隐約還有幾分驕傲之意:“都說娶妻不賢禍三代,太宗文皇帝與文德皇後鹣鲽情深,常以良佐稱之,枝枝賢淑, 也當得起這稱呼。有你這樣的妻子, 是我的福氣。”

謝華琅原本沒怎麽将這事放在心上的,被他這麽鄭重其事的一說, 倒真有點不好意思了:“別的事情也就罷了,此次事出有因, 禦史彈劾也算是盡了本分, 實在不必多加苛責, 傳揚出去,對郎君的名聲也不好。”

顧景陽彎下腰去,親了親她的面龐:“好孩子。”

謝華琅忒不喜歡這稱呼,即便這是誇獎人的,小腦袋一別,悶悶道:“說了多少遍了,我都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子了。”

顧景陽目光溫煦,縱容的笑道:“枝枝才十六歲,在我面前,本就是小孩子。”

謝華琅斜他一眼,道:“十六歲的小孩子,等過了今年,十七歲的時候,還是不是小孩子?”

顧景陽答道:“于我而言,枝枝永遠都是小姑娘。”

“那成婚之後,你別跟我睡覺了,”謝華琅眨眨眼,道:“我這麽小,你好意思嗎?”

顧景陽哪曾想到她會将話撇到這上邊來,聞言便是一怔,旋即面露窘迫,低聲道:“枝枝,這不是一回事,怎麽能一處說……”

謝華琅不搭這茬兒,手指勾住他腰帶,将人往自己身邊一帶,笑吟吟道:“道長,現在我還小嗎?”

窗外有樹葉在秋風中簌簌作響,吵的人心都亂了,顧景陽有些為難的頓了頓,終于還是道:“不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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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到了秋天,日子便過得飛快。

北境戰局膠着,尚未分出勝負,永儀侯世子的事情便懸在半空中,沒個結果,謝家就在這焦躁與忐忑之中,迎來了家中次子與沈國公之女的婚事。

謝華琅許久未曾歸家,倒有些近鄉情怯,九月十六這日,早早便起身,梳洗妝扮過後,一時卻走不得,便倚在壁爐上打起哈欠來。

顧景陽見狀道:“枝枝若是累了,不妨再去睡會兒。”

“還是算了,”謝華琅撫了撫耳畔的石榴紅墜子,道:“妝都畫了,衣裙也穿好了,再去折騰,反倒麻煩。”

“也是。”顧景陽道:“罷了,再等等吧。”

盧氏近來事多,人也瘦削幾分,謝家下一輩兒裏,成婚的只有謝允一人,而且還是兩次,一次比一次隆重,作為謝家主母,她對這一套早就輕車熟路,但也架不住一樁接一樁的變故。

女兒遇刺受傷,二房又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兒,淑嘉縣主還有一月便要臨盆,柳氏卻是這幾日了,她如何能松一口氣。

謝華琅既是同顧景陽一道歸府,免不得要衆人去迎,只是後者不愛熱鬧,便不曾叫興師動衆,進了前廳之後,便留下同謝偃、謝令兄弟二人說話,不曾見其餘人。

男人們說話,謝華琅從不摻和,離家多日,她也着實挂念母親,去見了之後,着實有些心疼:“阿娘瘦了。”

女兒受傷之後,盧氏也曾進宮見過一次,然而骨肉至親,只見一面,終究不能安心,這會兒仔細打量幾眼,才沒好氣道:“娘娘珠圓玉潤,想是日子舒服,氣色也好。”

謝華琅嘿嘿傻笑,聽得外間仆婦走動聲不絕,知道母親今日事忙,也不多說,只問:“可有什麽我能做的?阿娘只管吩咐。”

“什麽都沒有,”盧氏将她按到椅子上,嘆道:“你老老實實的坐着,別磕了碰了,惹得陛下不悅,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謝華琅還想摟着母親撒嬌,剛把腦袋湊過去,就被盧氏毫不客氣的推開了:“滿臉脂粉,仔細沾了我的衣裙。

你若是閑着,便往後邊去見見家眷,你阿瑩姐姐在家,嘴上不說,心裏怕也苦悶得很,你便去同她說說話,只是要仔細分寸。你外祖母與舅母們也在,這會兒正忙,待會兒記得去打聲招呼。”

她一連說了幾件事,謝華琅都老老實實的聽了,應聲之後,便同女婢們一道往二房去尋謝瑩說話。

謝粱成婚,原是極大的喜事,然而中間還有謝瑩這麽一樁事橫亘其中,這歡喜之中似乎也摻了砂礫,不再是那麽純粹了。

謝華琅想到此處,心裏便有些難過,低頭輕嘆口氣,便要往前走,冷不丁聽見不遠處另一條路上傳來隐約的争執聲,下意識蹙起眉來。

此處是謝家內苑,若非親眷,自然是進不來,可既然都是姻親,怎麽就吵起來了?

她身份不同,不太好貿然摻和這些,正待差人回禀盧氏,卻見有仆婢匆匆過來,見了她,面上露出幾分慶幸來,行禮之後,為難道:“娘娘,那邊有人吵起來了。”

“我聽得見,”謝華琅道:“是哪兩家?”

那仆婢更為難了,小心打量一眼她神情,聲如蚊吶:“隋家的女郎與縣主……在那兒碰上了。”

這下子,謝華琅也為難起來了。

別的人在這兒争執,她說句話,怎麽也能給壓下去,但這兩方碰上,她是真有點頭大。

先嫂嫂溫柔賢惠,待底下弟妹也好,謝華琅作為小姑,是挑不出毛病的,其餘人也一樣。

後來鄭後降旨和離,淑嘉縣主嫁入謝家,做了謝允的妻室,謝家憋屈,隋家委屈,但也只能忍下來。

鄭後掌權之後,鏟除政敵,清理宗室,從未有過手軟的時候,抄家流放的并不在少數。

先帝的舅父也曾權傾朝野,不也是說扳倒就扳倒,旋即流放,中途賜死了?

局勢如此,有幾個家族能為叫一對夫妻不勞燕分飛,置全家安危于不顧?

後來隋氏的死,卻是誰都沒想到的。

隋家傷心,謝家也是感傷,謝華琅那時候年紀還不大,許多事都想不明白,只知道一切都因淑嘉縣主而起,與叔父家的小弟弟謝莊一道,很是給了淑嘉縣主些難堪。

那時候淑嘉縣主剛嫁進謝家,滿目都是敵人,唯一的區別就是有沒有表現在明面上罷了,謝華琅與謝莊那麽做後,不管是為了顧及長兄謝允,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都忍了下來,也沒有同臨安長公主提及。

隋氏這個媳婦是盧氏挑的,她年紀輕輕便去了,盧氏心中傷懷未必會比她少,卻還是勉力忍下,叫謝華琅以後不許再那麽胡鬧,謝華琅還為此生了一場悶氣,後來才知道,阿娘那樣講,其實是為了保護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謝家人待淑嘉縣主便是不鹹不淡,她畢竟理虧,不曾有過怨言,論及言行舉止,也都十分得當,每每見了謝華琅,神情都十分和煦,似乎全然不記得她曾經擠兌過自己的事情,時日久了,謝華琅也就不好再冷臉對人了。

後來隋家外放,離了長安,謝允與淑嘉縣主相處的久了,也從最開始的冷淡,略生了幾分情意,有了些夫妻的意味。

思緒回轉,謝華琅不禁暗嘆一聲,搖頭道:“罷了,咱們還是去看看吧。”

隋家未嫁的女郎,又能出現在謝家的後院,自然只會是雲娘了。

謝華琅同幾個仆婢一道過去,拂開花木旁逸的枝葉,便見一身湖藍色衣裙的雲娘帶了幾個仆婢,面上隐有怒色:“縣主倒是占得好姻緣,萬事圓滿,只是不知你又能圓滿多久!”

淑嘉縣主有孕八個月,肚子已經很大了,因這緣故,衣裙也寬松,加之面容豐潤,氣度恬靜,更是平添幾分嬌柔之氣,聞言不過一笑,道:“這只有天知道了。”

她這樣雲淡風輕,雲娘便越覺自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思及自己早逝的胞姐,心中哀恸,神色之中也愈見惱怒:“人在做,天在看,縣主別丢了自己的良心,叫蒼天都看不過眼才好!”

淑嘉縣主但笑不語,并不還擊,她身側仆婢則譏诮道:“縣主屢有退避,隋家娘子你也不要咄咄逼人——無論縣主圓滿多久,總比那一位久些便是了。”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雲娘面色驟沉,看那對面主仆一眼,忽然冷笑道:“歸根結底,我姐姐終究是元配,阿瀾也是嫡長,正經的世孫,卻不知你們在得意些什麽。”

先前回話的仆婢為之一滞,正待開口,卻見謝華琅幾人來了,忙屈膝見禮,淑嘉縣主與雲娘也是一般。

就時機而言,今日是謝粱大喜,謝華琅當然不願平白攪和了,叫兄長顏面無光,沈國公府為之不快。

就兩下裏的人而言,雲娘是阿瀾的姨母,她兒時的密友,情理上又站得住,謝華琅是偏向她的。

但淑嘉縣主有孕八月,倘若有個萬一,真沒那麽好交代,左右權衡,她盡管為難,卻也只得做個和事佬,勉強先将此事按下,來日再表。

然而上天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另外派遣了救星來,謝華琅瞥見仆從引路,帶着長兄謝允前來時,真不知是該為自己松口氣,還是該為他嘆口氣。

她能看得見,那兩人自然也看得見,淑嘉縣主扶着女婢的手,沉靜不語,雲娘則上前一步,脆生生的喚了聲:“姐夫。”

謝允自然是識得雲娘的,目光在她面上掃過,閃過一抹感懷,又應聲道:“阿瀾前幾日便盼着你來,今早起身之後,便張羅着要尋昨日寫的字與你看,現下正找你呢,怎麽在這兒停下了?”

“姐夫不必糊弄我,”雲娘卻笑道:“阿瀾是随他祖母住的,你如何知道他今早起身之後如何?”

謝允溫和道:“我每日清早都會去同他說話,自然知道。”

雲娘聽得微怔,神情柔和下來:“姐夫有心了。”

“姐姐過世之前,曾經提筆寫信,只是那時候諸事不易,家中不欲再生風波,便被阿娘收起來了。”她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來,遞過去道:“但我想着,姐姐既然寫了,便是想給人看的,最适合拆這封信的人,還是姐夫你。”

謝華琅不意先嫂嫂竟留有遺信,自是一怔,謝允也是神情恍惚,面露感傷,将那封信接過,只看了眼信封上的題字,便不忍再看,輕輕合上了眼。

淑嘉縣主不語,她身後的嬷嬷适時的咳嗽一聲,道:“既然被隋夫人收起來了,怎麽又到了女郎手裏,今日還被送到了郎君手裏?”

“阿娘一直不許別人動,是我偷出來的。”雲娘坦然道:“我姐姐何罪之有,連死前的一封遺書,都不能給別人看嗎?”

那嬷嬷為之語滞,不能再說,謝華琅與謝允也是緘默,淑嘉縣主輕撫肚腹,輕輕道:“既然是故人留書,夫君自然是要看的,只是今日二郎大喜,倒不好旁生枝節,不妨留到明日再看。”

“阿瀾不是還在等着嗎?”她扶着女婢的手,略微往一側讓開了些,溫和道:“夫君還是早些帶隋家女郎過去吧。”

這無疑就是肯退避了。

謝允自怔楞之中回過神來,有些歉然的看她一眼,向雲娘道:“我們走吧,阿瀾該等不及了。”

雲娘瞥了淑嘉縣主一眼,有些得意的彎起嘴唇,借着行禮的時候,向謝華琅眨一下眼,随謝允一道走了。

……

謝華琅原就打算去探望謝瑩,現下謝允與雲娘都走了,自然不會留下同淑嘉縣主多說,打聲招呼,往二房那兒去了。

她卻到的不巧,過去問了一聲,才知道謝瑩與劉氏一道往後院幫忙了,同她也就是前後腳的關系,只得再折返回去,卻被盧氏攆走了,叫老老實實的做個閑人。

今日是謝粱成婚,謝偃這個父親自然有的忙,顧景陽并不曾将人扣住,略說了幾句,便打發他與謝令走了。

謝華琅進了內室,就見他正端坐椅上品茶,神情恬淡,氣度雍容,真跟個仙兒一樣,欣賞之餘,又覺得有些悶,到他身邊去坐下,将腦袋搭在他肩上,不開心道:“我被阿娘趕到這兒來了。”

顧景陽扶住她肩,叫坐的直些,一針見血道:“她是怕你給她添亂。”

謝華琅更郁悶了,重新将腦袋耷拉回去,活像是熟透了的稻穗:“郎君,你一人坐在這兒,不覺得悶嗎?”

顧景陽又一次将她腦袋扶回去,道:“不覺得。”

“怎麽會不覺得呢?”謝華琅對此難以理解,勉強将身體坐直了,道:“我可不行,要是沒人跟我說話,同我玩鬧,非得活生生悶死不可。”

顧景陽卻笑了,輕聲道:“我坐在這兒,聽見外邊的聲音,心裏很喜歡。”

謝華琅豎着耳朵聽了會兒,道:“人聲嘈雜,雖然刻意壓低了,但還是有些吵。”

“因為在辦喜事,”顧景陽轉目看她,眼底似乎有一汪柔和的湖水:“我聽見之後便想,等我與枝枝成婚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只消這樣一想,心裏便很歡喜。”

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郎君?

謝華琅不意他會這樣講,聽罷一顆心霎時間就軟了,湊過身去在他臉上親了又親,道:“九郎,你怎麽這樣得我喜歡呢。”

顧景陽一本正經道:“我也不知道。”

謝華琅聽得忍俊不禁,目光在茶盞上一掃而過,忽然想起另一事來,坐在椅上,就着這姿勢環住他腰身,戲谑道:“郎君,有件事在我心裏忍了好久,我早就想問你了。”

顧景陽扶住她肩,道:“我不想答。”

謝華琅眉頭一跳,不滿道:“為什麽?”

顧景陽道:“因為你又要說些叫人臉紅的話了。”

謝華琅被噎了一下,惱羞成怒道:“我就要問!”

“問吧,”顧景陽搖頭失笑,語氣輕緩,卻隐約帶了幾分寵溺:“但凡你想做的事,我何曾攔住過?”

謝華琅被順了毛,就心滿意足了,摟着他腰身,悄悄的道:“你早先給我開的藥,說是用來暖宮的,我怎麽喝着不太對勁兒?”

顧景陽都做好那小姑娘胡攪蠻纏的打算了,冷不丁一聽這個,倒是怔楞一下,随即變了面色,伸手去摸她的脈搏,關切道:“怎麽,枝枝哪裏不舒服嗎?”

“不應該的,”他眉頭蹙起,自語道:“明明是溫補暖宮的方子……”

略過了一會兒,顧景陽神情更疑惑了:“枝枝,你究竟是哪裏不舒服?我竟沒有看出來。”

“我哪裏都很舒服,”謝華琅道:“道長,你怎麽不想我點兒好?”

顧景陽虛驚一場,輕輕瞪她一眼,謝華琅卻不在意,笑吟吟的捉住他手腕,帶着從腰間上滑,一路到了嬌俏山巒之上。

顧景陽臉一熱,想要将手抽回,謝華琅卻不許,壓住他手腕,問:“你不是問我怎麽了嗎?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它變大了!”

顧景陽真要給這小祖宗跪下了,聞言急道:“你低聲些!”

“我就不!”謝華琅将他手松開,道:“別的我不管,這事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這如何能交代?”顧景陽着實困窘,頓了半晌,方才道:“那藥原本就是溫補養身的,即便、即便有變化,也是尋常事……”

謝華琅湊過臉去,警惕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着這個主意?”

“真的沒有。”顧景陽微紅着臉,艱難的反駁道:“我那時只憂心你身子,如何會、會想這些……”

謝華琅道:“你不心虛,那還結巴什麽?”

顧景陽虧就虧在這張嘴上,聽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也只道:“枝枝,我沒有……”

謝華琅可抖起來了,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欺負人:“明明就是想,還好意思說我不知羞,啧啧。”

逮着好脾氣的郎君一個勁兒欺負,她這可有點過分了,但世間還有另一句話,叫做物極必反,一報還一報。

泥菩薩尚且有三分火性,更別說是人了,顧景陽被自家小姑娘欺負的久了,真有點禁不住了,有些責備的看她一眼,道:“枝枝聽話,不要欺負郎君了。”

謝華琅抖得正歡呢,哪裏能聽得進去:“我就不我就不。”

顧景陽深深看她一眼,辯駁道:“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我即便有此意,又有何過?”

他居然反駁了?!

謝華琅吃了一驚,驚訝之餘,又覺得事态似乎正在往另一個方向發展,她微微有些不适應,頓了頓,才道:“你承認了?”

顧景陽垂眼看她,面容俊秀,神情恬淡,往她胸脯上看了一眼,道:“我就是喜歡大的,不行嗎?”

這句話也忒直白了些。

謝華琅給鎮住了,也抖不起來了,憋了半日,方才指責道:“真不知羞!”

顧景陽道:“早晚都是我的,早些時日照看着,日後也方便,這有什麽不好的?”

這話說的,謝華琅幾乎沒臉聽,一進耳朵,臉頰就泛起紅來,要不是面前這人的神态面貌未有變化,她甚至會以為內裏是換了個人。

聽他說完,她微紅着臉反駁:“才不是你的!”

顧景陽道:“那是誰的?”

謝華琅憋了半天,道:“是我自己的!”

顧景陽道:“現在是你的,但成婚之後,就是我的。”

謝華琅氣鼓鼓道:“成婚之後也不是你的,是孩子的!”

顧景陽靜靜看着她,忽然笑了,他原就生的俊秀出塵,忽然間這麽一笑,真有種冰雪間綻放出一朵花兒的感覺。

謝華琅看的怔了一下,就見他湊到自己耳畔去,低聲道:“孩子怎麽好同父親搶?不懂事,該打。”

“才不是!”謝華琅不知想到何處,禁不住漲紅了臉,悶聲反駁道:“孩子小,你大,該是你讓他們才對!”

顧景陽自從結識她,多荒誕的事情都做過,多不知羞的話都說過,人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見這小妖精有多不正經了。

這樣的人,若換做從前那個一本正經,不沾煙火的顧景陽,早就避之不及,然而時間原就是這世間最奇妙的東西,短短幾月時日,竟叫他沉迷其中,甘之如饴。

他微微笑了起來,輕輕含住她耳珠,吮吸一下之後,低聲道:“可是他們有乳母,我沒有,多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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