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冬日殘陽逐漸消失在西邊天際。

寒風冷冽, 如一片片薄而鋒利的刀子刮在人臉上。

但溫澤絲毫不覺得的疼。

他是騎着明德伯府的馬回來的。

這馬渾身雪白,眉心還有一抹朱紅,是傅生的坐騎。

那家夥, 就連坐騎也是十分招搖浪.蕩的模樣。

到了溫府,溫澤下馬,一手輕撫着這駿馬頭顱,不知為何,即便是一頭畜生,只因這畜生與傅生有關,他竟也覺得它眉清目秀……

翠書已在府門外候着,見溫澤是騎馬歸來,立刻拿了一件狐裘大氅上前, “侯爺,您才痊愈不久, 萬不能凍着。”

凍麽?

不,他只覺得燙得慌!

眼下一切大白, 他也無需再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了, 那晚的夢境,就全當是一個正常男子會肖想的良宵吧。

入府,準備歇下。

這幾日幾乎翻遍了麒麟衛的卷宗, 加之今天吃了喜酒, 溫澤略顯頭疼,什麽都不想去思量了, 只想蒙頭睡下, 明日還有明日的事要做。

翠書一心以為侯爺的身子還未徹底康複,加之伯夫人送來的補品萬不能浪費了,遂每日給溫澤熬大補湯。

騰着熱氣的湯盅端到了溫澤跟前, 前幾日他并沒有多問,這些年吃了太多湯藥與藥膳,這事已經習以為常。

翠書見溫澤氣色尚好,清隽的面容再不像以往那般蒼白憔悴,她道:“伯夫人當真是個好人,奴婢今日才得知那些大補藥材價值不菲呢,奴婢瞧着侯爺近日氣色好多了,果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Advertisement

溫澤正揭開湯盅,大補湯還沒送到唇邊,聞言猛然一怔。

他看了看湯盅,像是陷入了一刻的出神,随即又站起身,問道:“你說什麽?這些都是伯夫人送來的?她都送了些什麽來了?幾時送來的?!”

溫澤态度嚴肅,瀕臨失态,翠書被吓到了,沒有隐瞞,遂一一禀報。

“侯爺?侯爺……您這是怎的了?”翠書詫異。

溫澤放下湯盅,仿佛終于破案了。他說怎麽今日體內火燒火燎,夜間時常做夢,原來是這樣……

“呵呵呵……”

溫澤擡手揉了揉眉心,宛若四下無人,兀自低笑。

翠書更驚訝了,“侯爺,您、您又笑什麽?”該不會是補的太多,腦子給補壞了吧。

溫澤好像什麽都不曾聽見,伯夫人是他的長輩,卻給他送了.壯.陽.之物,這如論如何都解釋不通,唯一的理由只能是……

“好一個傅生,可真夠狡猾的!”溫澤憤憤低語。傅生故意設計讓他想偏,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發現什麽。

翠書,“……”怎又扯到傅世子身上去了?

****

次日,傅生一踏出寝房,就被院中之人吓了一跳。

好在,數年權臣的積威,令他在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自若,他已穿戴好,整個人以一副“公子如玉”模樣呈現在溫澤眼前。

傅生很是納悶,按理說昨日傍晚試探過後,以阿澤的為人,不會再繼續糾纏不清。

他已處處在意細節,确保不會出現任何細枝末節的失誤。

“阿澤,你怎麽來了?外面天涼,既然來了,怎麽不進去坐坐?”做賊之人,一派坦蕩的模樣,唇角笑意如春花綻放。

溫澤內心“呵呵”輕笑了兩聲,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他蕭寂了五年的雙眼,如今開始泛着光了。

“給你帶了醒酒茶,昨晚……睡得好麽?”溫澤語氣莫名溫和,但這溫和之中又透着一絲絲的古怪。

傅生也“呵呵”低笑了兩聲,他的嗓音雖也沙啞低沉,但細細一聽,其實與正常男子的嗓音還是略有差別的。

“我睡得甚好,阿澤,你呢?”傅生款步走來,如閑庭散步,白皙精致的面龐上無任何可疑之色。

溫澤眼眸微眯,如實道:“我睡的一般,倒是做了一場……風花雪月的夢。”

傅生唇角猛然一抽。

怎麽回事?!

隔了一夜,阿澤突然變得浪.蕩了!

難道阿澤真有那種癖好?以至于昨日探查到自己是‘男子’之後,就忽然性情大變?!

傅生的手搭在了溫澤肩頭,仿佛當真毫不避諱,又遞了一個“我懂”的眼神給對方,“阿澤,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我都已是成年男子,有些事自是無需過多解釋。不過就是一場春.夢,沒甚大不了,我也經常做。”

溫澤眼神幽幽,“……”呵呵,經常做春.夢啊?夢裏都是夢見了誰呢?

傅生被灌了一壺醒酒茶。

這茶是用了溫婆子捂着的,即便是溫澤從溫府帶過來,但傅生喝下時也是溫熱的。

“阿生,今日無早朝,你我去集中用早茶吧,我正好有事與你說。”溫澤輕笑。

傅生這下是真的不能淡定了。

阿生……

這稱呼是不是過于親密了?這樣不太好吧。

傅生面不改色,心跳狂亂,他執掌麒麟衛這麽多年也不曾遇到過這樣棘手的事。若是換做旁人,他大可殺了滅口。可是阿澤……是他打小就心心念念的男子啊。

傅生強裝堅強,與溫澤一道去了長安街最繁華的一帶,這個時辰早茶鋪子正當熱氣騰騰,人流湧動。

“小二,把你們店裏的招牌早點都端上來,再來一壺羊乳。”溫澤道了一句,清隽冷酷的面容溢出一抹淡笑。

傅生被迫落座,實在忍不住,就問了一句,“阿澤,你為何叫了羊乳?”

溫澤很欣賞傅生的敏感,這點小細節也讓他察覺到了,溫澤故意說,“羊乳滋養身子,嬌嬌以前就常喝,所以嬌嬌才長的那樣好看。”言下之意,姑娘家就該多喝羊乳。

傅生何許人也。

自然心中了然。

他大概又是哪裏露餡了!

不過不要緊,只要溫澤沒有扒光了他細查,他就閉口否決,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整個朝堂除卻皇上之外,還無人是他的對手。

有了這個認知,傅生稍稍放松,“阿澤,你也多吃些。”

“阿生,你也吃。”

看着白胖胖的小包子遞到自己唇邊,傅生身子骨猛然間一陣奇怪的酸。

要命了!

他做慣了男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被男子如此對待!

實在肉.麻,他難以承受!

傅生到底沒有服輸,一直堅.挺到了用完早茶,溫澤卻沒放過他,逮着他去茶樓聽書。他二人本就是容色十分出衆之人,又是身段颀長,氣度絕佳,走動哪裏都是令人側目的存在。

溫澤毫不介意旁人的眼光,傅生卻覺得面子上兜不住。可若是今日逃開了,阿澤必然篤定了他心裏有鬼。

兩人落座,小二上了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花裏胡哨的點心,溫澤很貼心的将點心遞到了傅生跟前。

“阿生,你知道今日講的是什麽故事麽?”

傅生內心咆哮,他沒有任何心思聽故事,這種被人抓住狐貍尾巴的感覺可當真不太妙。

溫澤斜睨了他一眼,雖然依舊無法在傅生臉上看出任何破綻,可他二人皆是習武之人,本就比普通人敏感。而此時,溫澤已分明察覺到傅生的呼吸不穩了。

男人目視着前方,娓娓道來,“這是一個借種生子的故事,那女将軍為了傳承子嗣,對太傅大人的茶做了手腳,又趁着夜黑風高辦成了事,只可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終有一日還是讓太傅大人知道了。”

說到這裏,溫澤側過臉,目光落在了傅生白皙的耳垂上,“阿生,你猜那女将軍會是什麽下場?”

下……場……?

傅生也側過臉,迎上了溫澤打量的視線,他忽的朗聲大笑一聲,“哈哈哈!還能是什麽好下場?!這女将軍太過分了,換做我是那位太傅,定将她千刀萬剮!”

一言至此,傅生心虛到了極致。千刀萬剮還是算了吧……

溫澤盯着他的眼,淡淡一笑,那笑意高深莫測,“阿生說的是,的确該千刀萬剮了。”

傅生,“……”

****

這陣子,後宮鬧鬼之事終于有了進展。

據說甄梁玉的‘鬼魂’已經意識到溫舒宜搬遷了宮殿,于是,‘鬼魂’不再在昭華殿附近出沒,這幾晚都是出現在軒彩閣外面。

“看來惡鬼索命一說也并非空穴來風,這不,鬼魂昨晚又去了軒彩閣。”

“聽說因着皇上近日一直在昭淑媛身邊,這才致惡鬼不敢靠近。”

“可不是嘛,淑媛娘娘身上可是帶着龍氣的!”

傅生與溫澤走在千步廊下,将宮婢們的竊竊私語皆聽入耳中。

正神神道道嚼舌根子的宮婢們,一看來人是傅生與溫澤,皆紛紛閉了嘴,但目光不由自主的偷偷望過去,只見這二人背影颀長挺拔,即便已經走遠,但那股貴公子的氣度尤在,宮婢們不由得芳心亂竄。

不過……

看着傅大人與忠靖候并肩走在一起,怎會覺得煞是養眼呢!

****

傅生與溫澤來到禦前時,褚彥坐在龍椅上,幽眸淡淡掃了這二人幾眼。

帝王的探子遍布京城,自然知道這二人近日來時常成雙結對,今日一大早一起去集市用了早茶,還別有閑情的聽了書。

褚彥是個開明之人,不會過多幹涉臣子私底下的事。

可一想到傅生與溫澤之間的那些暧昧,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褚彥有些不忍直視他二人的清俊的臉。

帝王的眉目略顯陰沉,“今晚你二人親自守在軒彩閣附近,朕一定要見到那鬼魂到底長什麽樣!”

溫澤雖是外男,卻是溫舒宜的嫡親兄長,且傅生與溫澤是那條道上的人,帝王這才安排了他二人去後宮處理此事。

“是,皇上!”

“臣領旨!”

****

入夜,殿外冷風呼嘯,內室燒了地龍,眼下正當一年之中梅花綻放的時候。

落地的幾只細頸青花大梅瓶內,各.插.着一把開到靡荼的梅花,內殿幽香四溢。

溫舒宜已換上了睡袍,她抱着小白,靜等着外面的消息。

徐嬷嬷端了一碗溫熱的羊乳過來,交代道:“娘娘,這是皇上特意命人送來的,讓娘娘每日早晚各服用一碗羊乳。”

溫舒宜,“……”她不明白皇上這是要作甚。

爹爹和娘親尚在世時,她倒是喜歡飲羊乳,也不知皇上只是湊巧知道她喜歡喝羊乳,還是打聽到了什麽。

溫舒宜趁熱将羊乳喝了,問道:“外面有動靜了麽?”

陸詩雨着實算不得聰明。

不過,溫舒宜的目标不是陸詩雨,而是她背後的人。

只有抓到了陸詩雨的罪證,皇上才會繼續追查下去。

其實,溫舒宜已猜出了幾分。她故意制造有孕的假象,便是要讓後宮嫔妃對她下手,而最容不下她生下皇長子的人,無非就是賢妃與德妃二人。

德妃心機甚深,即便要對自己下手,也不會叫人逮住任何把柄。

但是賢妃就不一樣了。

然,溫舒宜心裏很清楚,她是否能鬥倒賢妃,一切皆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不想顧及宋家了,自然不會保全賢妃,可倘若皇上暫時不打算動宋家,那麽不管賢妃做了什麽,她都會穩居後宮。

溫舒宜很想通過這件事,試探一下帝王對宋家的态度。

只是……

她不能确定,皇上是否猜出了這一個局,從頭到尾都是她在布棋。

徐嬷嬷道:“娘娘,皇上今晚特意沒有過來,便是給了‘鬼魂’可乘之機。今晚傅大人與忠靖候都在外面守着呢,你就放心大膽的先歇下吧。”

溫舒宜飲了羊乳,人也漸漸困頓,就由徐嬷嬷伺候着先躺下了,皇上今晚不來,她的床榻顯得寬敞多了,這陣子皇上一人霸占了半張床,她睡得甚是拘束。

****

這廂,傅生正抱着障刀,仰面望月。

他是習武之人,自是不懼寒,溫澤就在離着他幾丈遠的地方站立,兩人自早晨開始,就沒怎的說話,溫澤許是近日滋補過剩,胸膛總有一團火苗兒騰騰燃燒,難以發洩。

“阿生,你冷麽?”男人許久沒說話,嗓音有些低啞。

夜色蒼茫之下,孤月當空,傅生抱着懷中障刀,心中叫苦不疊,他真擔心阿澤有龍陽之癖,如今這才對自己如此關心。

傅生張了張嘴,呼出的熱氣瞬間在寒風中凝結成白霧,“我是男子,又非姑娘家,豈會那般嬌弱?”

溫澤劍眉微不可見的輕挑,心中窩火,等到自己徹底揭穿了他那日,定叫他好看!

這時,不遠處傳來輕微的動靜。

傅生與溫澤皆收斂心神,二人站在屋頂,俯視着整個軒彩閣,可将下面一切盡收眼底。

當幾人鬼鬼祟祟靠近軒彩閣時,二人看的一清二楚。

傅生起了懷心事,桃花眼微挑,“阿澤,你我二人打個賭,誰先捉到‘鬼魂’,另一方就要無條件答應對方一樁事。”

他此言一出,溫澤手持長劍,直接跳下屋頂。

傅生險些沒反應過來,好家夥,這腿一康複,又回到了彼時戰無對手的時候。

失策!傅生心頭一驚,剛才真的太膨脹了,怎能随随便便就打賭?

他随後也一躍而下。

同一時間,白衣‘女鬼’正被人抱着雙腿,佯裝成在半空來回浮動的樣子,嘴裏還念念有詞,“冤啊,我死的好冤啊!”

溫澤拔劍出鞘,劍鞘映着森冷的銀月光輝,仿佛一道白光閃過。

那女鬼顯然是沒有料到這一出。

這時,傅生趕了過來,也立刻拔出障刀,“鬼是我的!阿澤,你搶不過我!”

‘女鬼’正要逃離,她并非獨自一人,行動果斷快速。

但傅生與溫澤顯然是不怕鬼的,二人仿佛甚是亢奮,幾乎拿出了全力去博。

此時,傅生急出了一身冷汗,倘若他輸了,當真無條件答應溫澤一個條件,屆時溫澤要扒光了他查看可如何是好?

“啊——”的一聲,女鬼被一把長劍刺穿了肩胛骨,要不了她的命,但她是徹底逃不了了。

傅生看着劍氣淩然的溫澤,他渾身僵硬的呆立在了當場,“……”他現在反悔賭約,再逃之夭夭還來得及麽?

守在暗處的李海,聽到動靜,這便帶着一衆宮人趕來,将所謂“鬼魂”人贓并獲。

溫澤收劍,這些人想要陷害自己妹妹,他沒有一劍捅了對方,只是為了查到更多,再回過頭來,卻見傅生已不見蹤跡……

溫澤唇角一抽。

呵呵,阿生這是……逃了?

****

昭華殿,一道聖旨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陸氏德行有虧、擾亂宮闱、枉為嫔妃,自今日起貶為庶民,充入掖庭為奴,欽此!”李海宣讀完聖旨,眼底溢出一抹諷刺,陸氏這般卑鄙愚鈍的手段也能拿得出來,虧得祖上還是帝師。

“陸氏,還不快接旨!”

陸詩雨衣裳不整,吓的面色蒼白如紙,一時間無法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不!不會的!皇上不會不要我的!我是陸美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李海揮了揮手,當即有粗實婆子将陸詩雨架了下去,因着扮鬼一事涉及了數人,陸詩雨身邊的宮婢仆從皆被抓起候審。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冤枉啊!都是溫舒宜!一定都是她算計了我!皇上……皇上啊!”

陸詩雨喊破了音,她的聲音在冰寒夜色中回蕩,逐漸遠去。

李海“呸”了一聲,吩咐道:“來人,好生搜羅搜羅,将所有罪證一律找出來!”

在李海看來,這陸氏是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皇上最是厭惡這類魑魅魍魉,何況,陸氏這次針對的人,可是皇上的心頭寵啊。

昭華宮主殿內,衛婕妤早就命人熄了燈。

今晚這樣的結果在她的預料之中的,她只是很好奇,皇上是否會繼續查下去。

宋家是晉王的母族,一旦皇上不再顧及賢妃,那就是不将宋家放在眼裏了……

衛婕妤秀眉微蹙,今晚注定難眠。

****

軒彩閣內殿。

溫舒宜望着外面左右搖晃的燈籠光線,她下意識的攏了攏身上薄.衾。

一旁的徐嬷嬷立刻會意,嗓音不高不低,恰能讓殿外的人聽見,“娘娘,現在可好了,再無人污蔑您害了甄梁玉,陸氏簡直是膽大包天、胡作非為,皇宮豈任她妄為?!虧得皇上信您,今晚還特意讓傅大人和忠靖候守株待兔呢。”

溫舒宜小臉暈紅,已是深夜,她看似困乏,沒甚精力。但美人之所以是美人,便是任何時候的情态皆是獨具一格的勾人嬌媚。

她輕嘆,“可……我怎麽覺得這件事沒這樣簡單呢?陸氏雖壞,但我與她打小相處,深知她就是個沒腦子的。罷了,皇上已替我住持公道,我不想再惹皇上耗神。”

“嬌嬌這麽為朕考慮?”帝王的嗓音突然響起,随即他就親自撩開珠簾,邁向溫舒宜。

徐嬷嬷知道規矩,福了福身,這便上前從溫舒宜懷中抱走了小狐貍。

帝王與美人獨處時,別說是人了,就是畜生也不能留下。

褚小白狹長的狐貍眼仿佛是瞪了帝王幾眼,很不甘心的被徐嬷嬷抱走。

“妾身給皇上請安。”溫舒宜正要從軟塌上起身,下一刻就被褚彥又摁了下去。

“告訴朕,對今晚的結果還滿意麽?”帝王的嗓音略顯低沉,但很有質感,他的眸光幽深而神秘,像是流淌在千萬年銀河裏的微光。

被他一望,溫舒宜的魂兒蕩漾了起來,心緒難定。

她當然不滿意。

陸詩雨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她雖痛恨當初榮國公府這些年落井下石,但相較之爹爹和娘親的仇,陸詩雨完全可以先擱在一邊。

皇上如此一問,是想試探她的野心麽?

這又是一個送命題,溫舒宜表面呆萌,內心正百般思量。

不過,今晚的帝王似乎沒甚耐心與她周旋,忽的附耳輕咬,“朕不是那麽容易耗神的。”

溫舒宜,“……”嗯?皇上很介意方才她說的話?

帝王見美人怔然,随即耳朵尖尖也紅了,他又是低低一笑,“一會好好報答朕,先別急着哭。”

紅羅帳暖、暗香浮動。

哭或是不哭,皆不是美人自己能夠決定的。

溫舒宜總算是意識到了一樁事:她一旦算計了帝王,哪怕只是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帝王也會從她身上加倍讨回利息。

暴君!

美人含淚默默罵了一句……

****

傅生在宮門下鑰之前出了宮,他乘坐馬車,命小厮一路疾馳。

他年少入仕,在廟堂混了這麽些年,可謂早就是修煉成精的狐貍,就沒像今晚這樣怕過誰。

馬車終于抵達明德伯府,傅生跳下馬車,大步邁入府門之際,交代了一句,“從今夜起,若無我允許,任何人不得放進來!”

“是,世子爺!”守門小厮紛紛應下。

今晚夜色濃郁鬼魅,冷月照亮了彌漫在空氣裏的寒意,傅生前腳剛邁入庭院,耳側突然一道聲音傳來,“阿生,你怎的走這樣急?”

傅生,“……!!!”瞬間驚的花容失色。

作者有話要說:  傅生:我錯了,阿澤不是忠犬,他就是一條大狼狗!

溫澤:現在知道錯了?太遲了!

傅生:你、你、你……你別過來!

溫澤: 呵呵~

褚二狗:抗議!朕才是主角!強烈提議加戲!尤其是某些拉燈環節!

作者:兒砸們吶~為娘要一碗水端平了,不過拉燈環節可以考慮一下,233333~

————

姑娘們,今天給大家加更一章哦,另外更新時間還是調整到下午準時六點,咱們明天見啦~

感謝在2020-10-01 00:46:09~2020-10-01 23:44: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空調吹多了面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0926076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