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本座被師尊撿走了
嚴成雪想了半天,都理不出一個頭緒。
楚青楓走到他面前,眉眼溫柔,問道:“小兄弟,你如今也是無處可去了,到我們玉清門裏療傷治病如何?”
嚴成雪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最後是靠賣慘進的玉清門,當即答應下來。
楚青楓俯身去扶嚴成雪上馬,而嚴成雪在來之前已經連續三天沒吃東西了,猛一站起來就眼睛裏直冒金星,腿也軟得不行。
楚青楓怕他摔到,趕緊半扶半抱地穩住了他的身形。
霎那間,嚴成雪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師兄還活着的時候,每次他賭氣逞能被師尊責罰,師兄也是會這樣溫柔和細心地照料他。
師兄的手還是那麽溫實柔軟,就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嚴成雪不禁動容:師兄,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再不叫人騙你害你。
一路上楚青楓刻意控制着馬匹的行進速度,因此隊伍走得緩慢,一直走了大半天才離開凡人的村鎮範圍,正式進入到玉清門的地界。
只見道路兩旁郁郁蔥蔥,不時有些人界難得一見的奇珍異獸一閃而過。
到了玉清門山門下,所有弟子便紛紛下馬,嚴成雪也被扶下了馬,他虛弱地依靠着代表山門的那根白色石柱,一擡頭就能看到上方匾額上赤紅色的三個篆書——玉清門。
而在山門之後,卻是空曠的一片荒地,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嚴成雪知道這是因為玉清門的山門處布置了一層結界,尋常人破解不了法術,就只能看到一片荒地,只有被允許進入的本門派的修士,才能破解這個障眼法。
只見楚青楓走到山門前,伸出手掌輕觸那片虛空,原先看似透明的空氣中竟然浮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絲絲縷縷,糾纏起伏,像極了無窮無盡的碧海波濤。
楚青楓閉上眼睛開始念誦口訣,同時催動體內的洪荒之力,渾厚的力量被輸送到那片虛空的金色海洋之中,山門中的景色漸漸發生了變化,從一開始的空曠的荒地,變成了層層疊加的高聳入雲的漢白玉石階。
而石階的盡頭,就是真正的玉清門。
遠遠的能看到有人正從石階那頭向他們走來,等到對方走近了,嚴成雪才發現是以清風長老為首的玉清門弟子。
一個身穿銀紫色華服的人影從馬車上踏步而下,清風長老馬上彎腰行禮:“恭迎師尊回山。”
宋清神色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态度随意地說道:“免禮。”
嚴成雪從那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發現除了清風長老以外,其餘的人他居然都不認識,只有一個站在清風長老背後的弟子讓嚴成雪覺得眼熟,那人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攏在腦後,一襲白衣勝雪,手上還拿着一把白紙扇,傍晚的涼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角,乍一看飄然出塵,仔細一看油膩不堪。
這個人,就是陳平,外號陳仙子。
即使是再世為人,但是看到陳平,嚴成雪仍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陳平,乃是宋清座下第一狗腿子。
平時以宋清說的話馬首是瞻,上輩子為了在宋清面前争寵,可沒少給嚴成雪小鞋穿。
偏偏宋清也就喜歡這哈巴狗搖尾乞憐的樣子,對他頗為重視,在玉清門裏,陳平的地位僅在楚青楓之下。
只見陳平圍着宋清一臉谄媚,開口閉口都是:“師尊,你累不累?”
“師尊,你走的這些天弟子們都很想念你。”
“師尊,今天太陽大,我給你撐傘吧。”
“師尊…………”
“師尊…………”
“師尊…………”
清風長老這時才發現嚴成雪這個人,問道:“師尊,這個人是誰?”
宋清并沒有回答,反而是越走越快。
清風長老馬上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你又撿了個人回來?!上個月你撿了王八村的張三,上上個月你撿了白面村的李狗蛋,現在怎麽又來一個?”
宋清捂起耳朵: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他一身紫衣,衣訣翩翩,走在前頭健步如飛,看也不看陳平一眼。
清風長老追在他屁股後頭跑:“師尊,玉清門今年預算又超支了,你說怎麽辦?”
宋清頭也不回:“涼拌!”
清風長老:“………………”
宋清跑得比兔子都快,清風長老追不上宋清,只好認命了,他斜也着眼睛看了嚴成雪一眼,說道:“這位壯士不會剛巧父母雙亡無依無靠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吧?”
嚴成雪:“………………”
清風長老無奈地擺擺手:“罷了罷了,天底下苦命人的人生都差不多,撞上我們師尊算你運氣好。”
楚青楓見狀,上前和清風長老解釋道:“長老,師尊說了不讓他白住,以後讓他做外門弟子,邊修煉邊打雜。”
“哼!”清風長老氣得胡子都要飛上天了:“我們玉清門缺打雜的嗎?打雜的都快比內門弟子多了!”
楚青楓趕緊賣乖:“長老你消消氣,你氣壞了身子可是我們玉清門的損失,我們門派上下所有弟子都要心疼的。”
清風長老聞言,終于是被拍對了馬屁:“就你嘴甜。”
嚴成雪看在眼裏,覺得清風也不像上輩子那麽讨厭了,倒更像普通人家裏刀子嘴豆腐心的白胡子爺爺似的。
其實上輩子玉清門裏有的人或許本性并沒有那麽壞,更多的只是屈服于宋清的淫威而已。
就像有的人不聽話,宋清便剝奪他們的神識和五感,給他們灌注靈藥和符咒,将他們變成一個個的傀儡,聽命于自己,供自己驅使。
如今宋清早就跑得連影子都沒有了,一行人只好全部跟着清風長老踏上去往門派內的石階。
再踏入玉清門的時候,嚴成雪有種好像在做夢的感覺,他前世的所有屈辱、坎坷,求不得,怨憎會,都是從這裏開始的。他本來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為了報答養母的養育之恩踏上了求仙之路,只盼望自己能在修真界出人頭地,可以讓養母過上更好的生活。
卻沒想到他時運不濟,碰上了宋清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要他卑躬屈膝出賣尊嚴不說,後來也是因為他的緣故間接害得他沒見上自己養母最後一面。
他這一生,苦多,哀多,痛多,恨多。
要說唯一的幸運,大概就是修煉了禁術,獲得了重生一次的資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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