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這一群記者把男人和江卓擁進了窄小的包圍圈,把男人和江卓的距離越貼越近,但江卓明顯發現,男人正在有意的躲避和他碰觸,這讓他有些疑惑。當七八個閃光燈同時在他眼前閃過,便把這個細節忘記腦後,還沒等他緩過神,一個話筒舉在他的嘴邊,犀利的聲音從一個男性記者口中響起:“請問這位同學,您和季唐予認識嗎?你們是什麽關系?你是否認為剛才你們的動作過于親密了?”

在記者咄咄逼人的視線下,江卓吐出了一句:“I'm not familiar with you,refuse to answer……”

這位記者沒聽清對方純美式英語,愣住一下,問道:“你說什麽?”

江卓噗嗤一笑道:“意思就是我跟你不熟,拒絕交談。”

記者漲紅了臉,感覺自己被一個毛沒長齊的小孩羞辱了,氣憤地想要說點什麽,但衣服的後領忽然被人拉扯住,一個女性聲音從背後傳來,“太丢人了小朱。”

高跟鞋碰觸水泥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栗色卷發打扮知性的女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她捋了下頭發,然後笑着擺手道:“哈喽,唐予,好久不見。”

男人也向她點頭示意,江卓知道了這是男人相熟的記者,看來這場被記者圍攻并不是突然襲擊,而是早有準備,為了什麽?炒作嗎?

江卓感受到頭頂的手,無奈笑了笑,男人在拿他炒作?

利用一個高中生與自己捆綁進行炒作?不管怎麽說季唐予這人曾經也是江卓喜歡的明星,甭管是用什麽方式喜歡的,方式特殊點但絕對是死忠那種,披過幾十來個馬甲,跟過黑子撕逼過,還花錢請主持人黑了成千上萬黑子的電腦,這也算是真愛了吧?

但現在自诩真愛的某人,還真有點失望,他反感一切利用自己的人,就算撸-過的也不行,怎麽也得是打過炮吧?

但很快男人否定了炒作這一點,他對那位女記者說:“不要拍到這個男孩,他是明珠高三的學生,還有七個月他就要高考,如果因為你們的做法讓他的學習受到影響,你們絕對會遭到社會輿論的攻擊。”

江卓松了口氣,看着真人版的男神越發順眼了,暗自窺視着男人肌肉在衣服遮擋下還暴露出的線條。

所有的記者因為那人簡單的一句話,停下了動作,而女記者顯然在記者界的地位很高,她直接向所有人下達命令:“把你們剛才錄像、照片原件備份全部銷毀以及——小朱!”

“在!宴姐!”被江卓怼過的男記者也站出來。

女記者眼神犀利的掃過他,嚴肅的警告道:“把你的錄音也給抹了,要是讓我抓住你留了尾巴,你就別在記者界混了!”

顯然女記者并不是誇大其詞,這位叫小朱的記者聽到竟然吓得一機靈,連忙點頭:“宴姐你放心,我肯定删的幹幹淨淨,絕不留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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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姐回頭,有意詢問了男人的意見:“這樣處理怎麽樣?你還滿意嗎?”

江卓不知是不是自己聽錯,女記者語氣很小心翼翼,竟然對待男人像上級領導,還要特意把自己的工作請示,還是男人的威脅竟然這麽有效?

這時男人把江卓推到前面,語氣平淡卻又不容置疑:“你應該詢問他。”

這個宴姐在記者界有些地位,向來是心高氣傲,對待季唐予可以無條件地去折腰,可現在男人讓她向個高中生詢問?這是單純的詢問嗎,只是婉轉了說法,實際上是暗示她道個歉。

指使這群記者的又不是她,到最後關頭還讓她背鍋?

宴姐心底縱然有很多不滿,也不敢當着季唐予的面發洩出來,她笑容盈盈,白潔的臉上輕松且沒有做作,任誰都沒法探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好像男人剛才的威逼都不存在,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做的。

江卓的個頭和她差不多高,這讓江卓并不滿意,所以被男人推到前面去之後,他又往後站了回去,靠在男人的身邊,這女人也不敢上前太近,也不會讓他們的身高有明确的對比。

只是身邊的男人氣息變得粗重了些?

江卓疑惑的望了眼男人冷峻的表情,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問題,是他的錯覺?

宴姐溫柔知性的聲音響起來,把江卓從男人的身上轉移到她這裏:“小同學,我是《夜光》娛樂雜志主編夏宴,你可以叫我宴姐,今天的事情讓你受驚了,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并且希望你以後能努力學習考上理想的大學。我已經讓他們把剛才拍攝到的東西全部銷毀,如果有一張照片或視頻流入網絡,你都可以到我的工作單位找我。如果你覺得我們應該賠償,可以具體說個數。”

江卓看着女人的眼神時而掃到男人的臉上,根本沒有專注的看着他去道歉,而且這一段話絲毫沒有給他留下回答的餘地,直接在變相的威脅他,不要去追究此事。

《夜光》是全國頂級娛樂和時尚融合一體的雜志,它的工作單位是獲得預約人員再經過嚴格審查才可以進入,女人雖然說有照片或視頻流入網絡,可以去找她,但實際上他一個高中生的身份沒有那麽容易進去。

女人看似心甘情願,其實并不像表面那般坦然,江卓并沒有因為這段敷衍的話去怪她,比男人而言,他更加尊重女性,對女性也更寬容。

換個男人這般糊弄鬼的語氣說話,他會毫不客氣的怼回去,現在他并不想繼續計較下去,于是對身邊的男人道:“我感覺這樣就可以了。”

男人挑眉,對宴姐道:“既然當事人不追究,那就這樣吧,不過你們還是回去吧,明天我會接受《夜光》的采訪。”

宴姐心裏的任何不快和陰霾瞬間蕩然無存,笑的比剛才真誠多了,面容流露出對男人無比的感謝。

他們這些正經娛樂記者是不做狗仔工作的,圍追堵截這類工作都是單位派下來錢,讓他們去請一些線人狗仔,讓他們蹲點采訪,這樣也能在出纰漏的時候從麻煩中順利脫身,還不會得罪誰。

但是哪家公司想請線人蹲季唐予的點,那就會造成沒人敢接單的現象,在大熒幕上男人的氣質多變,但在私下裏,這就是一個行走的雄獅,他每一個眼神都能掃視到你下尿,所以造成記者們親自下場出陣的場面。

別看宴姐表現的自然,那是和季唐予打交道的三年裏慢慢鍛煉出來的,其實在季唐予明确表明回國接受采訪的媒體是《夜光》,她都有種想像古代臣子對待皇帝那樣,三叩九拜地大謝陛下大恩。

季唐予讓她快滾,她立馬就拎起一個公司的小朱,連拖帶拽地滾了。

把一個季唐予搞定,相當于把一年裏最艱難的工作搞定,宴姐滿面紅光地拖着小朱,從衆豔羨記者眼中穿過。

這些記者們唉聲嘆氣,今天一路跟着季唐予的那輛攬勝,就是為搶到他深造回國後第一章的采訪,可惜沒想到《夜光》的大主編宴姐親自下陣,連他們搶奪采訪權勇氣都徹底喪失了,夏宴畢竟是娛樂媒體界大姐大般的人物,曾經多次到丹雲傳媒大學開過講座,他們這些記者可以說是夏宴的半個徒弟。

更重要的是,《夜光》在演藝界的地位也是至高無上,并不是娛樂圈,也不是明星界,而是有着專業素質和擁有公認的高端地位的演藝界。全國巨星哪個沒上過《夜光》的采訪?那些金字塔般的電影學院戲劇學院的教授,還是《夜光》的資深顧問!

憑這些,宴姐就能穩壓他們這些熱度普通,毫無專業素養的雜志。

好在失敗在宴姐手裏不丢人,回公司也說得過去,記者們又開始恢複鬥志昂揚的精神面貌,竄回了車裏,繼續回公司工作。

江卓望了望四周,人都走淨了,可能是記者們耽誤時間太長,高三的學生們就算面對明星,也不得不回家趕緊去寫作業。

江卓剛轉頭想對男人說他要走,就看到了難以遺忘的一幕。

男人全身繃緊,像即将捕獵的獅子,嚴肅地拿着潔白的紙巾,擦拭着雙手。其實剛才他除了觸碰江卓,連話筒都沒有碰到。

江卓啞然了,這個男人是有潔癖嗎?

那你莫名其妙摸我的頭幹嘛?

好吧,你幫我掰腿,摸我一下頭算還你的,但你這手擦的也太幹淨了吧,還擦?擦沒完了?

江卓兇狠的眼神剛一露頭,季唐予就把紙巾準确無誤的投擲進兩米遠拐角位置,然後道:“同學,現在你的腳已經沒問題了,可以讓位置了嗎?”

江卓仍舊在僞裝羞澀腼腆小男生,連忙點頭,小聲道:“好。”

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返回到車裏。

……

江卓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東拐西拐地穿梭了許多個小巷和街道。他家裏條件非常好,中考時的分數距離明珠高中分數線還差很多,但他爸硬砸錢把他送進去了,現在能在一班和學霸們一起學習,他的父親也是居功至偉。

家裏面父親是開酒店的,母親有自己的服裝品牌公司,倆人有各自的事業,又是做生意的,所以聚少離多,在江卓的記憶裏他最親近的應該就是保姆阿姨了。

學校到家并不遠,但以前江卓都是打車回去,今天走了小路,也就十來分鐘就到了。

學校這片的住宅區,住着都是高薪群體,尤其江卓的家是一個叫花谷苑的高檔別墅區,白色洋房排排落座,小溪蜿蜒在洋房間,草坪和樹木都是被精心設計成別致的模樣,花園裏的鮮花在暖和的季節會格外綻放,裏面還被挂着秋千。

別墅區是以夢幻為主題,大多都是年輕有錢的女孩才會到這裏購買房子,因為有嚴格的安保,能阻擋外來人員,略有名氣的明星也會住進這裏。

江卓這張臉保安已經見過很多遍,他順利的進入別墅區內,又走了十幾分鐘,才到家門口。

還沒有進家門江卓就聽到裏面激烈的吵架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板凳磕在地面的聲音,如同一場混亂的演奏會,随着門咣當一聲巨響,敞露出屋裏的場景,江卓面前便出現了父母的身影。

父親正龇牙咧嘴用手捂着肩膀,身體縮在玄關前一面頗具有藝術性牆壁的後面,而母親正在如瘋狂的蜜蜂,披着黃色的大衣,正搖頭擺尾地尋找房間裏還有沒有東西可砸。

終于又找到一個花瓶,有半米那麽高,看起來重量也不輕,母親用雙手托舉起來,準備向父親抛擲——

父親看到花瓶的樣子,驚恐地睜大眼睛,叫起來的聲音都拐了好幾個彎:“夏——漣,你要扔的可是北宋汝窯天青釉葵花洗!”

母親那美豔的眸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父親果然繳械投降,咳嗽了一聲,梗着脖子道:“是,是仿制品,但是仿制品也很值錢啊! ”

“滾!你個人渣!”半米的瓷器從母親手中脫離,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個圈,然後有力的砸向玄關的那面牆壁上,碎裂聲響起,父親也心痛不已,盡管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可依舊英俊的面孔流露出悲恸之情。

父親站在牆壁後,嘶吼道:“夏漣你蠻不講理!你不說要離婚嗎!那你趕緊離!兒子歸我,房子歸你!”

母親停止了動作,露出冷豔的笑容道:“很好,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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