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 62

江卓當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霆宇, 藝考前他在這裏待了一周的時間, 但對霆宇的了解卻僅限于練習室。

這座高樓大廈, 是很多人夢想的起點，冗長的紅色地毯鋪蓋裏整個大廳, 延至高抖的樓梯階。總有幾個在電視中頻繁出現的熟面孔, 會出現這裏, 但江卓對現今娛樂圈不了解, 所以他目不斜視的穿過這些穿着光鮮靓麗，身上的萬丈光芒能刺痛普通人眼睛的明星們。

他雖然無意識的忽略了這些人, 但卻有人注意到了他。

一個板寸頭型卻經過紋理燙染的男人在門外刺眼的陽光下, 剛把墨鏡戴上, 就看到了從他身邊穿過的少年。

這個少年吸引他的不是那漂亮的臉蛋, 天生撩人魅惑的臉蛋雖然在娛樂圈不多見, 但不是沒有，但那如玉石被打磨近乎無暇的氣質, 讓人舍不得離開目光。

他見過很多娛樂圈的新人, 比這個少年好看的大有人在，卻都沒有那種耐看的特質, 娛樂圈是地獄亦是天堂, 今天你能收獲一大票粉絲，明日他們就可能棄你而去, 過氣，對于明星來說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

而那些在娛樂圈浸泡時間夠久，久到已經能玩轉這方天地規則的老藝人們, 都有保持人氣穩定的手段，提高自身的魅力就是其中之一的辦法，而剛才跟他擦肩而過的少年，身上已經有了這種魅力，不浮躁，驚豔過後令人耐人尋味。

男人無聲彎了下唇，拉過身邊的經紀人道：“你知道那個小家夥是誰嗎？”

經紀人不動聲色蹙眉：“怎麽了，就算你不喜歡王景蕭到你的MV客串，也不能随便拉個人吧？”

男人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道：“我是那種對作品不負責的人嗎，不過剛才那個真的很符合我新歌的主題，你不如去打聽一下吧，先讓他來試鏡，如果不符合要求就算了。”

經紀人低頭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吧，我先送你上車，一會兒我去問問。”

江卓不知道僅僅是個擦肩而過，就有人打上他的主意，他剛進電梯就發現這個電梯無法到達頂樓，還是聯系了季唐予過後，季唐予的助理送來了一張工作證，通過它才能進入vip的電梯直達頂樓。

江卓向楊允請了假就趕來霆宇，季唐予和古訣都在上面等着他，過一會兒是場在偌大的娛樂圈中都難得的試鏡，星象獎最佳男演員和最佳導演兩個重量級的人物共同擔任這場試鏡的評委，決定江卓的去留。

江卓吸口氣，讓他緊張不是大導演古訣，而是季唐予。

在家時他常與季唐予對戲，季唐予也多次作為旁觀者觀看過他的表演，唯獨當過評委是在藝考複試的時候，但也沒有點評過，這次卻不一樣了，試鏡後必然有點評，昨夜親密無比的兩個人，現在卻要在對立的立場下見面，身份的變化讓江卓對這個朝夕相處的男人，多了一些緊張感和興奮感。

江卓喜歡挑戰，因為他骨子裏就有着對力量的征服欲，其實征服是男人的天性，原始和古代的人類以擴張土地發起侵略戰争，而昭示自己的征服欲，如今現代社會人們生活雖然有很大的轉變，但人性不會随着萬古的流逝發生改變，男人依舊是渴望征服的動物。

江卓曾經通過殺戮獲得過征服欲，可雖然殺人會上瘾，但享受的永遠是大腦，折磨的永遠是內心，尤其有了重生的機遇能讓他抛棄前世，于是現在演戲就變成了他征服的高山。

季唐予的存在只會激起他興奮的程度，當長着犄角的羚羊有機會去像野獸之王的雄獅表現它的力量，怎麽不讓他興奮？

“嘀。”

電梯停在頂樓，門緩慢地開啓，江卓剛踏進一步就被這裏的奢華富麗的裝修震驚了，樓下的練習室的總價值估計連這裏的萬分之一都沒有，肚子裏有些鑒賞知識的江卓走了這一路，看到不少價值萬以上的古董裝飾品。

這個地方就是頭能勾起人權力欲/望的怪獸，可以輕而易舉吞掉人的意志。

季唐予辦公室門是敞開的，江卓還沒有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了自己曾在豐京市郊區的園林見過的古訣，胖導演笑起來一團和氣，如果不是餘穆跟他說過這個和藹可親的胖導演真實的面孔，江卓可能真以為這個和善的導演真的像表面那般無害。

古訣只有在拍戲的時候會換那副不輕易示人的面孔，想來也是，能跟季唐予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又同時奪得星象獎，可想而知這位導演能力的強度。

因為有外人在，江卓對季唐予的态度也規規矩矩的。

“古導。”江卓停在那個笑得一臉憨厚卻暗自打量他的古訣面前，然後又轉頭特意對季唐予喊道：“哥！”

季唐予還沒有對這個稱呼做出反應，古訣就拍着圓滾滾的肚子，哈哈笑道：“我說唐予這麽推崇一個人肯定有原因，原來這位小少年是你的弟弟啊。”

季唐予淡淡解釋道：“我們父輩關系很好。”

江卓對季唐予特意做出的解釋有些不高興，臉上卻笑眯眯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接了一句：“我和唐予哥關系也‘非常好’。”

季唐予沒有做聲，而是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這在古訣眼中就成了掩飾和默認，于是笑得更開心，認為自己抓到了潔癖狂人季影帝的把柄，要知道季唐予的潔癖毛病帶進劇組裏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

跟他搭戲的演員，不僅要演技精湛，還有具備能承受高壓和快節奏拍戲的能力，跟他演戲能力不夠是有被劇組剔出的風險，當時《匪道》拍攝時，霆宇高層想通過季唐予塞點公司裏的藝人，卻被他一口回絕了，身為公司的股東不為公司藝人着想，在公司高層看來，這就是個潔癖狂人。而這個稱呼，終于在今天被季唐予打破。

江卓則不這麽看，笑得很自信，道：“古導，您要相信我哥的眼光。”

古訣看到少年挺拔卓越的身姿，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還沒有從豐影畢業的季唐予，當時季唐予還沒有正式出道就已經乍露出了頂尖藝人的頭角，這麽多年過去，時間已經證明古訣當時的感覺并沒有錯。

而時隔這麽多年，他竟然又看到了一位不比當年季唐予差的少年藝人。

古訣收起了臉上的笑，松子般大小的眼睛透着精光：“那就給我看，季唐予的眼光并不差。”

江卓面對古訣的目光的威逼，毫不慌亂，不卑不亢道：“不會讓您失望的。”

因為江卓是季唐予推薦的，所以古訣認為既然推薦的人不是平庸之輩，那就不能用普通演員的要求來要求江卓，尤其他很想給總壓他一頭的季唐予一點顏色看看，于是他決定要好好難為一下這個還沒有進入藝術學府進修過的小藝人。

江卓絲毫不懼怕古訣想要耍的小花招，在絕對的演技面前，任何的難為都是在給他接下來的表演添光添彩。

不到十分鐘，江卓就接收到了只有一頁紙的劇本，粗略一看就知道古訣想要他演什麽了。

是《山河》裏為數不多的□□橋段，甚至是寒宵和奉天這兩個人在劇中人格魅力表現的巅峰，祁國即将滅國時，國主把寒宵這個兒子五花大綁送到了奉天的身前，希望能用自己兒子的性命換自己的命，而奉天沒有立即見寒宵，而是在占領祁國的國都，殺光祁國皇室，才來到奉天的面前，兩人有了一場特殊的對話。

江卓試鏡的題目就是和奉天的這場對話，在這段表演中考驗的不僅是演技，還有表現出劇本不會寫出的人性和情感，這些潛在的東西，沒有通讀過整個劇本的演員，其實是很難抓到這個感覺，所以這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挑戰。

江卓在準備的時候，古訣和季唐予正在商量由誰來演奉天，來配合江卓的表演。

奉天的扮演者周洋此時在豐京市，并沒有跟古訣一起過來，此時趕過來也來不及，季唐予雖然不介意臨時客串奉天這個角色，但古訣卻說什麽都不同意，他執意要季唐予也當評委，雖說季唐予跟江卓有點關系，但古訣還是相信季唐予的眼光和人品，有他把關，古訣能更放心一些。

古訣也不同意讓江卓自己演，雖然這考驗演員的想象力，但在對手戲上，他更看重演員之間的配合，尤其他拍戲節奏過快，無法給出時間去等一個演員跟其他演員磨合默契，只有配合度強的演員，才符合他篩選的标準。

所以古訣對男三這個角色人選非常為難，所以季唐予成為了他的第一選擇。

為了滿足古大導演刁鑽的要求，季唐予便吩咐助理，看這個時候哪個藝人還在公司。

江卓看完劇本後，助理就滿頭大汗回來了，對着季唐予道：“季董，翁柏雲先生聽說您在找演員搭戲，他就說他會來。”

江卓發現‘翁柏雲’這三個字從助理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季唐予的微蹙眉，古訣也面露不喜，但可能不好拂了這位影帝的面子，古訣還是道：“他人呢？”

“古導，季影帝，好久不見了。”一聲爽朗的笑聲從門口出來，片刻儒雅風範的男人出現在大家的眼前，見好幾雙眼睛都放在自己身上，甚至有雙眼睛很不友善，男人仿佛毫無感覺，姿态彬彬有禮，道：“聽說這裏有戲來演，我不請自來了，你們不會不歡迎我吧？”

古訣怪聲怪氣道：“翁影帝，我記得簽你的公司是博明，不是霆宇吧，你怎麽能上頂層樓來呢？”

翁柏雲微微一笑，毫不客氣道：“古導您也不是霆宇的人，您都能來，我怎麽就不能來呢？”

古訣撇撇嘴，從椅子上站起來，扯了扯衣領道：“既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就不用在乎第二個第三個了，唐予，我們換個房間來試鏡吧，就去你們練習生培訓的地方，怎麽樣？”

季唐予望見江卓疑惑的眼神，沒有給出古訣明确的答案，而是道：“小卓的意願就是我的意願。”

這時不僅古訣把目光放到了江卓身上，連翁柏雲也注意到了剛才被他忽視掉的少年，目光剛一碰觸，就讓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