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隔日,占子然回到了占家,帶着大堆的藥材。

齊樂的表情像是好幾天上不出廁所般。

占子然立刻就知道這小子腦子裏裝什麽,可是他不好解釋,就幹巴巴的命令他快點。

齊樂扁着嘴把東西都弄好後,進到屋子裏,占子然坐在火盆前吃烤地瓜,桌上還放了個,占子然努努嘴:“喏,你的。”

剛剛在回來的路上,占子然遇到買烤地瓜的,好久沒吃,忍不住就買來吃。

結果嘴上就燙了倆泡,舌尖個,嘴皮上個。

剛好就把身上的那倆子給用掉。

他現在真的是身無分。

結果齊樂看到占子然嘴唇發腫,當即就紅了眼,幸好占子然喝住他,這才沒看到豆子。

算了算時間,大後天就是大年三十,占子然沒那個閑錢置辦很多年貨,管家有家室要回家過年,只有齊樂還跟着他。

占子然打算了番,準備買點雞鴨魚,随便吃吃,然後兩人再下下棋就這樣過去。

大雪下個不停,果然如同占子然所預料的,很多批人對這次的大學沒有防備,上藥房開藥的人多起來。

在過年前的天,齊樂從外面采購回來年貨,放到後廚後,就往占子然房間跑。

“打聽到了什麽?”占子然放下書。

齊樂關上門,以防寒風進來:“莫少爺的母親死得蹊跷!”

占子然皺眉:“怎麽個蹊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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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戲班子探了,說是病死,可之前根本沒有她生病的傳言,我在戲班子逛的時候,遇到了莫少爺母親生前的好友,她說莫少爺的母親之前壓根沒有任何病。”

占子然:“不是病,又是因為什麽?”

“在死訊傳開前,她被人叫出去過。”

“叫出去?”

“聽說是女人叫的,但是她只是看到兩眼,說是穿得雍容華貴,不止個人,還說是熟人。”

占子然眉頭皺得更深了。

齊樂:“按理來說,她與占老爺子并沒有成親,不算是真的占家人,應該結識不到富貴人家的大小姐。”

占子然點頭,男人倒是有可能,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斷然不會去與戲子結識,這有辱身份。

齊樂:“接下來就更奇怪了,”齊樂繼續說:“我還遇上個看見了她遺體的幫工。”

占子然:“幫工?”

齊樂:“是在戲班子打雜的,說是他将人運回來下葬。”

“莫家沒有打理?”占子然皺眉。

齊樂搖頭:“應該是沒有。”

占子然:“你繼續說。”

齊樂:“他發現莫少爺母親的身上,有很多暧昧的痕跡,像是……像是那事。”

占子然心猛然下墜。

占子然咬牙:“他還說了什麽?”

齊樂道:“他還說,這痕跡看起來挺新的,不像是之前的,就像是才……”

占子然深吸口,如果真的按照齊樂所想,那事情就變得惡心起來。

這些東西連在起,大概率就是他所猜想的那樣。

占子然曾經見過莫敘母親幾次,他都是卸了妝從戲園子趕回來,占子然和莫敘做作業時,她會拿上甜湯過來給兩人潤喉。

占子然好會才平靜下來,道:“那娘的去世和這件事應該只是個巧合。”

“那是必然,夫人走的時候,我還在身邊……”齊樂看了眼占子然的臉色,不敢說太多。

占子然道:“還有問到什麽嗎?”

“沒有了,我本來還想再聊聊,結果他們快開戲,要上臺了。”

占子然點頭,好會不說話。

他低聲說:“難道莫敘知道這件事……?”

齊樂敲了敲腦袋,“您不說我都忘了,那打雜的說,之前就有人過來問過這件事,是個高個子看起來比較兇悍的人。”

占子然:“那不是……”

“是,應該就是莫家少爺身邊跟着的那位,杜雲晨杜先生,”齊樂說。

看着占子然臉色很不好看,齊樂嘆氣:“莫少爺怕是也打探到什麽,而且肯定比我打探到的全。”

莫敘和他母親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子孝母慈,只是身份的關系,并未得到太多人的認可。

可及時這樣,每次占子然在家裏被占父逼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都會躲到莫敘家。

即使處在相當差的境地,那個家依舊祥和、溫馨,不知不覺讓他變得很舒适。

他記得有個夏天,莫母會親手從冰點點刮下碎末,然後放上甜的紅豆,酸棗,給在屋內背詞的兩人。

口下去,酸酸甜甜,冰涼整個夏。

占子然閉上眼,喃喃:“若是換做我,換做我……我也……”

“當初阿敘性子那麽好,我就是親了他,還騙他,還經常鬧他,他都不怪我,現在……”

他腦立刻回想起前幾日那個宴會,莫敘那時的模樣……

莫敘他,到底心裏該有多惡心。

齊樂沒聽清占子然說什麽,“什麽親了?”

占子然搖頭。

過了好會,齊樂的地瓜全都吃完,火盆又加了極快炭,占子然才開口:“我記得般過萬三十,戲班子會連軸唱好幾天,你幫我弄幾張票來。”

齊樂點頭,剛想說好,突然想到什麽:“少爺,你哪來的錢買票。”

占子然從口袋裏掏出個信封,說:“報社給我結稿費了。”

“稿費?您什麽時候投的?”齊樂不記得占子然最近有給報社投過稿子。

占子然情緒穩定下來,稍稍帶了點得意,抽出份報刊,指着上面個豆腐塊大小的專欄說:“你少爺我好歹是大學畢業,有個專欄很正常。”

————【黑圈兒與三花兒】

“是主講生活趣事,寵物花鳥之類的章嗎?”

齊樂拿過來之後,看了兩行覺得不對勁了。

【黑圈兒是只公貓,霸道慣了,在十胡同是霸。

都說山容不下二虎,這貓也是如此。

可偏偏就這地盤上出現了另外只公貓。

我喚他叫三花兒,因為他背上有朵三瓣花,黑白黃三色。】

齊樂看懂了,艱難道:“這是……貓貓狗狗的章?”

“不,這是兩只公貓的章,講的是這只黑貓喜歡這只三花貓,允許這只三花進入自己的地盤,兩只貓道夜晚就……”

齊樂打斷他的話:“這我知道,內容我看到了,只是,這種章也有人看嗎?”

占子然扔過去那封裝着稿費的信封:“這是稿費加打賞,你說有人看嗎?”

“打賞?”

占子然:“有讀者看了章,嫌我寫的慢,特地跑到報社,說是給我打賞,讓我多寫些。”

齊樂:“……”

快到除夕夜,齊樂将雞鴨魚肉都給處理。

雞湯裏加了草藥,魚肉是清蒸加幾滴醬油,鴨子就拜托還未關門的食堂烤了烤,做了個烤鴨,還有之前剩下的豬肉燒了鍋紅燒肉。

蔬菜湯,涼拌黃瓜絲,還有碗肉末蒸蛋。

為了好看,占子然還把玉米大米豌豆地瓜和在塊,做了個看起來顏色很漂亮的雜糧飯。

擺在桌子上,倒是還挺像模像樣

除夕夜是少不了鞭炮,可占子然今年沒買鞭炮,是覺得浪費錢,二是他和齊樂都怕鞭炮聲。

索性就幹脆不放。

看着冷清的大堂,占子然吃了飯,沒呆太久,就和齊樂回到了房裏。

外頭是串接串鞭炮連天響,屋子裏卻空蕩蕩。

不過是差不多七點,占子然挨在躺椅上,撐着腦袋看書,外頭鞭炮的聲音反而讓他恍恍惚惚,竟然開始打瞌睡。

連續點頭幾下,竟然真的睡過去。

占子然睡眠總是多夢的,很快就進入了夢境。

那年,占子然才十七歲,占家就想着給占子然物色對象,找了好幾個富家千金,帶着占子然和他們見面,相親。

占子然不勝其煩,推了很多次,總算是被逮到次,不得不和已經上門的姑娘見個面。

齊樂是歡天喜地,他自然希望占子然早些有個夫人。

上茶時,從假山轉過來,齊樂正巧碰見來找占子然的莫敘。

他遠遠站在假山後面,齊樂叫了他句,他回過神來,沖他微微點頭。

“您怎麽來了,要不要我過去告訴少爺聲?”

“不用了,”莫敘有些猶豫道:“不知道哪位姑娘是誰?”

他指了指和占子然坐在起,正聊着天的女孩。

兩人似乎聊得正歡。

“是虞家小姐,夫人給少爺相的親,我看虞家小姐溫柔娴靜,少爺應該會喜歡吧?”

莫敘是占子然最好的朋友,齊樂自然多說了兩句,還問莫敘意見。

莫敘垂眸,看着腳尖,道:“嗯,應該會喜歡。”

說完,莫敘就說不打擾,轉身離開。

齊樂沒放在心上,也就沒通報。

沒過多久,莫敘出國留了,甚至沒有和占子然打招呼。

占子然開始是茫然的,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寂。

每天都在問齊樂,他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走了也不和自己說,自己還是不是他的朋友……

等到齊樂有天想起莫敘之前找過占子然,将這件事告訴了占子然。

占子然先是愣,然後瞬間像是發了瘋,拎起他的衣領,眼睛發紅道:“你、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齊樂懵了,當時只說:“莫少爺說沒什麽事的,不用通報……”

後來,占子然好長段時間都不愛出門,甚至變了性子開始好好讀書,等到夫人要給他安排又次相親時,他突然就開始到處傳謠言,說自己和莫敘……

占子然下巴從手掌滑了下去,瞬間驚醒,放在邊上的茶杯被震了下發出響動。

從外面走進來的齊樂看到這個情景:“怎麽了?少爺,我剛剛出去拿了個東西。”

看着齊樂手上些年貨,有些茫然,還有人來走親戚?

“是串門的,帶了些禮物,”齊樂本來沒想到,可這裏有不少補藥,占子然需要這些。

占子然臉奇怪:“是誰?”

齊樂吞吞吐吐,道:“是杜雲晨,就是莫敘身邊的那人。”

“莫敘……他來了?”

“不是,只有杜雲晨人,今兒出戲,莫少爺大概是會回到莫家老宅吧?”

占子然眸子暗了暗,齊樂放下手的東西,“我去送送他,他還在外面等着。”

齊樂往外走,只腳邁出了門檻,占子然突然叫住他。

“那個,杜雲晨是吧,他能聯系到莫敘嗎?你能讓他帶個話嗎?”

·

莫敘陰着臉坐在莫家客廳,眼前是副子孝父慈的場面。

他壓根沒心思吃飯,更不想看到這些人,他幾乎達到了極限。

從懂事開始,小時候的莫敘渴望進入到這個富麗堂皇的家,崇拜着升為商業翹楚的莫老爺。

他想名正言順的進到莫家,同那些富家子弟起玩耍。

兒時的夢想,現在被實現了。

卻宛如個惡心的夢。

“敘兒年齡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打算打算了?”大太太倚在沙發上道。

二太太笑了笑:“的确,佑兒都已經結了婚,該輪到敘兒了。”

莫老太爺看向莫敘,莫敘面無表情,莫老爺子的臉色不好看。

莫敘的流言在海城已經不是天兩天,幾乎都快要成真。

“我不需要,”莫敘冷冷道。

“你難道和那占子然還……”大太太故意道。

莫敘撩起眼皮看她,僅這眼,大太太便覺得渾身發寒。

莫老太爺是見過莫敘帶占子然到宴會上的,突然猛地拍桌子,将所有人都吓了個顫抖。

“胡鬧!”

莫敘絲毫不動容。

大太太給莫老太爺順了順氣,安慰道:“哎呀,這種事肯定是玩玩的,敘兒只是現在還不知道女人的好,等他……”

門,突然被推來,大太太的話沒繼續說下去,門外的冷風吹了進來。

有人走了進來。

莫敘定了定神。

杜雲晨披着大衣從外面走來,所有人看了過來。

莫敘問:“你來做什麽?是鋪子出什麽事了?”

杜雲晨臉不自在:“不是出事……”

“那你來做什麽?”莫敘皺眉。

“是……是占少爺。”

莫敘眉頭更緊,占子然?

“他怎麽了?吞吞吐吐做什麽。”

莫敘起身,走到杜雲晨身邊,杜雲晨卻想到占子然的吩咐。

還沒等莫敘走過來,當着所有人的,杜雲晨大聲道:“占少爺說今晚踢了被子着涼,現在頭疼睡不着,還說……還說……”

莫敘腳定在原地:“他……還說什麽?”

杜雲晨字正腔圓:“還說,他需要莫少爺親親才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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