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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炘念簡直萬念俱灰……看了一眼悠然自在的傅淵頤,憤恨地一口将酒喝完。“咚”地一聲将酒杯砸在桌上,這一口啤酒竟讓她渾身發寒,酒味沖頂,強行忍耐才沒劇烈咳嗽出聲。
“現在可以說了吧傅小姐……”游炘念臉上發燙,非常不适。
換作以前,別說一杯啤酒,就算是一瓶下去她也能帶點兒富餘。王芳竟這般沒用?一杯啤酒就不行了?
傅淵頤将身邊的文件夾攤開,遞了過來。
“這是咱們工作室最新的一筆生意,我打算交給你來做。”
見游炘念沒接,傅淵頤道:“這筆生意全款五百萬,做完了我給你20%的提成,你就可以從酒店宿舍裏搬出來了。”
“你怎麽什麽都……”
“我的确什麽都知道。”傅淵頤微笑,“最知道你缺錢。”
“……”
是啊,幹嘛和錢過不去!游炘念咬牙将文件夾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委托人:劉可。
游炘念詫異地望向傅淵頤,傅淵頤扶着酒杯,緩緩地為自己倒酒:“這位劉小姐最近精神不濟,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惡鬼纏上,委托我來幫忙調查這件事。”傅淵頤慢慢抿一口酒,“嗯,啤酒真是不好喝。”
林澤皛忍不住插話:“這位委托人忒小氣了,自己家公司開得紅紅火火,一身的名牌,我給她的價已經是最低價了,咱們工作室那可是金招牌,酬勞不給到7位數誰願意出工啊。現在什麽東西不是一分錢一分貨?結果丫一下給我砍到五十萬……這年頭還有對半砍的?服裝批發市場賣衣服的阿姨都比她實在!”
游炘念對這位林秘書的吝啬印象深刻,饒有興致地問道:“砍到五十萬?後來怎麽變成五百萬了?”
林澤皛很自豪地給了傅淵頤滿滿一眼:“我回去跟我們傅老板一說這事兒,我們傅老板親自出馬就搞定了。”
林澤皛知道傅淵頤心狠,金主說給十萬,她說五十萬;金主說五十萬,她說一百萬——翻番都是最客氣的了。林澤皛生在錢眼裏長在錢眼裏,但凡遇上個吝啬的客人她便微笑離開,第二天放傅淵頤去吓唬吓唬對方,立馬能把價給炒上來。這也是為什麽工作室的工作那麽險惡,她一介凡人卻樂在其中——老板太能幹了,賺的都是大錢。
傅淵頤通常就兩句話,第一句:你這事兒很簡單,就是惡鬼纏身。通常聽到“惡鬼”這兩個字普通客人就已經吓得閃尿,臉色變過三種顏色。如果碰上膽子大或懷疑的,傅淵頤當場在附近抓只倒黴鬼擺到他面前,說第二句:無論這惡鬼是為什麽糾纏上您,我不會問原由,只除鬼。我想您應該別無選擇,畢竟除了我之外沒人能解決——到這階段,價格基本随便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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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依舊是這樣,林澤皛拿了五十萬的結果回來,傅淵頤第二天去,回來把文件夾丢給她。
“怎麽樣怎麽樣?”林澤皛見她微笑就知道這事兒成了,“我就知道你最棒了!”翻開文件夾一看,裏面赫然寫着:五百萬。
林澤皛傻眼:“五……五百萬?”
“嗯。”傅淵頤跟沒事人似的。
自從看了林澤皛的心頭血之後,傅淵頤就覺得自己這老板當得不稱職。難道每個月給她的工資少了嗎?不至于,加上提成林澤皛一年能賺個百八十萬不難。可她怎麽就這麽沒出息,光是看見“五百萬”這數都能開心得想見着夢中情人似的噴了一溜鼻血。
“這事兒分人。”傅淵頤解釋道,“有些人我喜歡,免費都行。有些人我不僅要七位數,我還得往八位數捅捅。不過這位劉可小姐說她全部家當就這麽多了,還把所有銀行卡都登陸給我看餘額,很真誠地曬窮,我也不好再往上加。”
游炘念好奇:“你是怎麽讓她心甘情願掏這五百萬的?”在游炘念印象裏劉可雖然從小豐衣足食,但姜琴那件事肯定傷了她的元氣,要再拿個五百萬還真不是個小數目。
“沒什麽。”傅淵頤道,“只不過灑了點顯屍粉在她屋裏,讓她見見在這塊地皮上死過的人。她不僅痛快簽了五百萬,還準備買樓。”
“你也太損了。”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游炘念心裏的确暢快不少,看傅淵頤那張陰森的臉也多了些陽光的氣息,“行,這個委托我接下了,正好我也需要采集她的心頭血。”
傅淵頤恍然道:“哦?竟有這種巧合?”
游炘念白她一眼:“傅小姐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您一早就知道劉可和我的死有關了吧。她曾經和我是一個擊劍隊的,我被殺的前一天目睹她縱火一事,我決定向警方揭發她,我們鬧崩之後當晚我就死了……”
剛才那杯啤酒漸漸有了存在感,游炘念覺得這屋裏格外悶熱,臉龐愈發滾燙,感覺有人往她的腦袋裏灌了一大缸的水,又沉又暈。那水不僅蕩得她頭昏腦漲,更是流到她胃裏,讓她一陣陣地想吐。
“當晚我就死了……”游炘念重複了一遍又尋覓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我覺得她和我的死有關,但你知道我現在這樣子,沒錢沒勢沒人際,別說要調查這件事兒,連接近嫌疑人都不容易……”
傅淵頤聽她聲音有些飄忽,聲音柔了幾分道:“怎麽沒人際,不還有我麽?”
的确是有點醉了。游炘念酒量并不算很好,但一杯啤酒就成這副模樣……也太不耐操了吧芳芳。等下,剛才姓傅的說什麽來着?
游炘念擡頭,費勁看着傅淵頤,好不容易把兩個傅淵頤合成了一個,暗自扇了扇滾燙的臉頰穩定情緒,沒發現臨邛和林澤皛的表情都不太對勁,努力理順思路道:“傅小姐,我需要你幫忙。”
“請說。”
“我想你幫我弄一張醫院診斷單,可以讓我請一個月的假。”
“哦?”傅淵頤沉默了片刻,露出笑意,“游小姐果然很聰明。行,明天我讓小白給你送去。”
林澤皛接話:“行啊,扣百分之五的提成呗。”
這句話游炘念可聽清了,現在提到錢特別敏感。本想和她比劃兩句,但這惡心勁兒一直往上翻,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感覺卻像在海上漂泊。
臨邛特別嫌棄:“小白,能別這麽丢人嗎?”
林澤皛不服氣:“我怎麽丢人怎麽丢人了?花錢辦事天經地義!嘿!你是冥府的吧?”
玉卮埋頭苦吃好一陣功夫了,光聽她們說話根本沒嘴插話。見林澤皛居然把矛頭指向她,将嘴裏的烤肉咽下去才開口:“你看得見我?”
辦事之前林澤皛都會喝點兒臨邛給她的見鬼露珠,盡管她也不樂意走在街上一不小心就被各路的鬼吓個正着,但也好過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偷襲:“當然看得見你,還看到你在那兒默默吃了一盤又一盤。我說你當個鬼還這麽能吃,不吃會餓死嗎?”
玉卮詫異:“鬼怎麽就不能吃?口腹之欲四界平等,雖然餓不死但能餓個半死啊。”
“既然死不了餓就餓着呗,不死還吃東西,太浪費了。”
玉卮目瞪口呆:“花你的錢了嗎?傅老板請客好吧?”
“誰花錢都是花!身為一只鬼還得花錢吃飯,你說你怎麽這麽饞!”
玉卮瞪圓了眼睛,一萬句話奔到喉嚨口發現都是罵人話,一丁點兒道理都不在其列,只能硬生生吞回去……
“行了,回去吧。”游炘念緊緊扶住桌邊站起來,努力維持平衡,“那我明天等你們的消息。”再不走就真得吐在傅淵頤面前了。
本就不願意示弱的游炘念不知道為什麽,特別不想在傅淵頤面前示弱,僅管她已經徹徹底底地示弱過一次。但那次在雨中她是乞求交換的機會,可喝酒嘔吐可是徹徹底底的笨蛋和丢臉,她不想傅淵頤像看着一條可憐蟲一樣看着她。
傅淵頤倒沒避諱,望着她直言道:“游小姐是不是喝多了?有點兒不穩?”
“不礙事……”
“小白,咱們送游小姐回去。”
林澤皛心不甘情不願地問道:“你們住哪兒?遠麽?”
臨邛:“淵頤,以後咱們能把這姓林的關家裏麽?實在丢不起這人。”
林澤皛:“我又怎麽了!”
臨邛:“遠也不用你出油錢。”
林澤皛再一次強調:“誰出錢不是出啊!”
游炘念被她們吵得有點耳根疼:“謝謝傅小姐好意,不用了,我可以打車回去。”說完就往外走。
在傅淵頤面前游炘念不示弱就算了,還特別樂意逞強,心裏不住告誡自己走穩當了!來!走條直線!她死盯着地磚的縫線:沿着這條線走,肯定能順利到屋外!
玉卮看着游炘念怒視前方拐着彎的往門口走,把桌上所有食物一掃而光,趕緊跟上去:“嘿!小心點!撞門上了!”
游炘念一擡頭,“咚”地一聲差點兒把人門面撞碎。
“嘶——”游炘念捂着腦門後退好幾步,要不是傅淵頤身手敏捷把她架住她真能一屁股蹲地上。
饒是傅淵頤下盤再穩,接住這170斤的龐大身軀還是太高看自己,差點兩個人一起摔倒。
“嗬,夠結實的啊。”傅淵頤護着游炘念的後背,想扣穩了她手臂發現自己胳膊短那麽一截,改用兩只手托着,“老板,麻煩幫忙開下門。”
店老板火速趕過來幫忙拉門,林澤皛快步上前将大山頂住:“你小心點兒別給壓趴下了。我來帶路吧!”
游炘念雙臂垂在身側,整個人往後仰,腦子裏一片混沌,只有一個想法:挺舒服的啊,就這樣躺下去睡吧!
傅淵頤和林澤皛雙臂發顫,臨邛和玉卮飄在兩旁幫不上忙也是幹着急。最後還是老板心腸好,在前面拖着引路,合數人之力才把癱成泥的游炘念拖到了車後座。
“我去……大冬天這給我熱出汗來了。”林澤皛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她沒喝酒啊……喝了能有一杯?這就倒了?你看看你,非讓她喝!這回還不是坑到自己頭上!”
傅淵頤也沒能料到竟有如此天賦異禀的人,委屈道:“我這也一頭汗呢,誰知道這小胖子這麽不經逗。”
臨邛往游炘念臉龐上吹了好幾陣陰風她也沒反應,傅淵頤問道:“睡着了?”
臨邛:“看樣子是。”
玉卮吃完飯罵廚子:“哎呀芳芳你快醒醒!黑心姥姥要把你賣了!”
林澤皛雙手插腰問傅淵頤:“這可怎麽辦?”
“當然給送回去。”
“你把車直接開人家屋裏去啊?還得扛上樓。別說咱們倆了,來倆愚公都不一定能移得了她。”
“走吧。”傅淵頤坐到副駕,挑眉道,“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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