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0.5.0

之前她還有點納悶兒,為什麽音樂廳熱場的曲目都是Steven Walsh的名作,如今看來,Steven Walsh對黎劭廷來說意義非凡。

Steven Walsh的學生,如果他的名字也廣為人知,那一定是個震撼人心的名字。

但在此之前,她一點都不知道。

在她的印象裏,他就只是一個鋼琴彈得很棒、卻甘願堕落在低級宴會取悅那些暴發戶的纨绔公子。

臨近七點,觀衆席的燈光滅了,大家也自主地安靜下來。

清脆的鋼琴音響起,臺前的紅色幕布緩緩朝兩邊拉開,沒有天花亂墜的開場介紹,便直接進入了主題。

端坐在三角鋼琴前的男人穿着白襯衫和黑色燕尾服,襯衫領口紮着一朵黑色的領結,背脊挺直,氣質卻很柔和,就像他手指間流瀉而出的《月光奏鳴曲》。

平淡的開頭被他表達出漸入佳境的層次感。不知為何,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夜晚浩瀚無垠的大海,月色無瑕而寂寞,孤注一擲地将每一束光輝灑落在海面上。

此情此景,讓人無端有些熱淚盈眶。

她必須承認這個男人在鋼琴上的造詣,遠不能只用精湛來簡單形容。甚至回憶起曾經的不屑一顧和冒犯的話語,覺得羞愧而抱歉。

兜裏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擔心是合作公司的消息,江念曦拿出來一看,果然是喬伊人。

她把屏幕亮度調到最低,點開微信消息。

喬伊人:【江總啊,會議時間我們商量好了,周一上午九點可以不?】

江念曦:【好的。】

喬伊人:【江總在忙嗎?】

Advertisement

江念曦:【沒有,怎麽?】

喬伊人:【有點東西要給江總看看。】

江念曦:【我現在不方便看文件,着急嗎?】

喬伊人:【不是文件,也不是什麽很複雜的東西。】

【江總看看就知道了。】

喬伊人發來一張照片。

江念曦點開,照片裏是擁抱着的一男一女。

更确切地說,是男人抱着女人。

拍攝角度正好露出男人的臉,正是黎劭廷。他懷中的女孩身材纖瘦嬌小,一頭青絲如瀑,乖順地偎在他懷裏。

而黎劭廷不知道在跟她說着什麽,面色有些許凝重。

手機不自覺被她捏得很緊,指尖冒出的細汗在屏幕上摁出指紋印。

江念曦擡頭看向鋼琴前那個男人,氣度翩翩,斐然如玉,是多麽的霁月清風。前一秒她還在為他的才華而驚嘆,此刻卻又有點分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演奏會結束之後,黎劭廷從後臺往停車場走。

給江念曦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剛把手機放兜裏去,電話卻進來了。

他看都沒看來電顯示的名字,摁下接聽:“念念,你去哪兒了?”

“哥。”對面傳來一道軟糯糯的女孩嗓音。

黎劭廷愣了愣,嗓音低落下來:“是你啊,小桃。”

“哥,可能是媽媽的忌日快到了,爸爸最近心情都不太好,也不怎麽吃飯,整夜整夜的都在念經。”黎青桃稚嫩的嗓音嘆了嘆,“我好怕他身體吃不消。”

黎劭廷蹙了蹙眉,“你別太擔心了,照顧好自己,我這兩天過來看看。”

“好的哥。”

挂了電話,有人過來和他打招呼,是老師的生前好友詹姆斯先生。

他只好裝作若無其事地迎接老先生。

“Lee,今天的演奏很棒。”詹姆斯和他握手。

黎劭廷笑道:“謝謝。”

“尤其是最後那首曲子。”詹姆斯眼中流露出由衷的贊賞,“可惜她不在,沒聽見,否則一定會很感動。”

黎劭廷稍稍斂眉,臉上還是挂着微笑:“她會聽到的。”

詹姆斯問:“那首曲子叫什麽?”

黎劭廷擡頭望向今晚的月色,月光溢滿眸:“《The Dawn in My Heart》。”

心上晨曦。

“那就按照江總的計劃執行,各部門自行調整好工作時間,我們內線聯系。”

江念曦的會議內容剛講完,喬伊人就扭腰擺臀地走到她旁邊,目光盈盈地掃了一圈辦公室裏的所有人,溫柔似水地發號施令。

“好,那剩下的喬經理安排。”江念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懶得再多留一秒,眼神示意梁肅,兩人一起離開辦公室。

心理咨詢入駐之後是有免費工作餐的,但江念曦不習慣公司食堂,提前在附近的餐廳訂了位置。

到輕食館的時候,人還不多,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點了一份果蔬沙拉。

沒過多久,服務員給她端過來。

江念曦放下手機正要開動,發現服務員沒走。

“我沒有別的需要了,吃飯的時候不習慣有人在旁邊,你去忙吧。”江念曦淡淡地說,頭也沒擡。

那人卻還是沒走。

江念曦有些不耐地擡起頭,驀地對上一雙漂亮的琥珀色桃花眼,同時也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你中午就吃這個?”

江念曦心髒微微一提,握緊了叉子。

臉上波瀾不驚道:“嗯。”

黎劭廷認真地望着她,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來,“能吃飽?”

江念曦點了下頭:“嗯。”

“會缺營養。”他看了一眼那一盤子不沾葷腥的果蔬。

“我最近吃素。”江念曦似乎不想和他再多說,往嘴裏喂了點東西。

“念念。”黎劭廷過了許久才又叫她,“昨天晚上,怎麽提前走了?”

江念曦咀嚼的速度緩了緩,咽下去嘴裏的東西,才淡淡道:“覺得沒什麽意思,就走了。”

黎劭廷面色一僵。

“還有。”江念曦擡眸看着他,幾乎是面無表情,“我們的合作關系到此為止,以後請黎少爺不要再找我。”

“為什麽?”他低聲問,一個深深的川字亘在眉間。

江念曦:“其實我一直有喜歡的人。”

“我知道。”黎劭廷喉嚨哽了哽,“但我相信事在人為。”

江念曦扯了扯唇,“黎少爺到底想說什麽?”

他望着她,清澈見底的眸子仿佛将一切都攤開在她面前,毫無保留。

“算了,你說什麽我也不想聽了。”腦子裏又浮現出那張刺眼的照片,江念曦把叉子戳進果肉裏,速度快得汁水飛濺,“我之所以答應你假扮你女朋友,就是為了二太太的鋼琴,但是現在我膩了,至于你,騙你家人的行為是你主導的,也應該你自己負責處理,所以不關我的事,對不對?”

黎劭廷眸光顫了顫,不禁點了下頭,“不關你的事。”

“那我們之間的事情講清楚了。”江念曦松了口氣,語氣也比剛才平靜了些,“黎少爺還有別的問題嗎?”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緊攥成拳,黎劭廷眉間的褶皺一直沒有舒展些許,眸色變得略深,仿佛藏着呼之欲出的暗流,卻又被狠狠地壓抑。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他問。

“當然不是。”

迎上男人深邃而凝重的目光,江念曦涼涼地開口:“合作開始之前我就說過,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至于黎少爺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以你在黎家的地位,還不配給我當司機。”

黎劭廷琥珀色的眼眸光澤盡失。

是啊。

江念曦是江致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整個海城豪門圈子裏最尊貴的公主。

他不過是黎家的一個少爺。

母親早逝,父親遁入空門,仰賴二伯一家的善心才讓他一直以來得以享受奢侈無度的生活。

是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江念曦态度的轉變讓他産生了錯覺。

他以為江念曦對他是不一樣的。或許,他們終歸是有緣分,他可以取代那個男人,成為她心裏的人。

然而她依舊是她,他在她心底也依舊,是一個可以随意踐踏尊嚴的人。

“那,打擾了。”

他緩慢起身,落荒而逃。

江念曦用叉子把那塊果肉碾成了泥。等片刻之後,猛地轉頭望向餐廳門口,已經看不見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了。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襯衫,系着墨藍色領帶,頭發抹向頭頂,沒有劉海,好像是爸爸年輕時常梳的發型。

袖扣是灰色的,正方形,貓眼紋。

她突然發現自己記得好清楚,面前那陣淡淡的鳶尾花香,似乎也還沒有散去。

面前的午餐變得索然無味,心情莫名的沉入谷底,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眼眶泛着微微的潮濕,她努力将那陣毫無理由的淚意給憋回去。

過了一會,盤子裏的果蔬都被攪成一團亂,江念曦扔下叉子,拿出手機發了條朋友圈:

【下個月也吃素。】

想了想,她把這條朋友圈設置為對黎劭廷不可見。

心理輔導室和行政部安排在同一層,江念曦在茶水間裏等水開,磨砂玻璃的外面,又傳來喬伊人和幾個女員工的聲音。

因為和這裏的人還不熟,在她心中黎氏的女員工只分為喬伊人,和其他女人。前者還是她自帶雷達極易搜索到的敏感體。

那銷魂的嗓音,無敵做作的語氣,就像魔音繞耳陰魂不散。最近她的個人情緒還十分的……難以形容,手下關系好的員工甚至提出要給她來點心理輔導。

江念曦拒絕得果斷。

“聽說六十六樓新來了個副總耶。”喬伊人捏着嗓子,活像過去青樓裏拉客的姑娘,“聽說很年輕,長得也很帥哦。”

“伊人姐還沒見過嗎?”

喬伊人輕嘆了聲:“沒有呢,這陣子不是都忙那個心理輔導的事情嘛?我都沒機會上樓去。”

“哎呀,還指望你給我們打個頭陣呢。”

“就是就是,說來也奇怪哦,咱們這麽大集團,都沒一個長得帥點的領導,董事長不算啦,人家孩子都比咱們大了,哪像別的公司遍地就是霸道總裁。”

“是啊,我舍友在江氏,每天看着職員表上那位年輕總裁的臉都不用吃飯了,幹勁十足。”

“那我白幹也願意!”

“瞧你說的,真不給工資你喝西北風呀?也得留着命去看霸道總裁不是?”

“是呀,也好做做嫁入豪門的白日夢。”

“我覺得我們是沒機會啦,伊人姐倒有可能哦。”

“哈哈……”

江念曦泡好茶出去,正好踏着姑娘們一陣嬌柔的笑聲。

看見她的時候,喬伊人先收了笑,其餘幾個也陸續安靜下來。

江念曦停在這群人面前,天生高人一截的氣場讓那些女孩不禁屏息,她卻只是盯着喬伊人,淡淡道:“市場部的員工資料麻煩喬經理給我一下,按照我之前的要求篩選整理,一份紙質一份電子,兩點前給我。”

喬伊人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口,哼道:“有沒有搞錯?馬上就到午飯時間了,一會兒還要午休,你兩點鐘要那我還休不休息了?江總拜托你搞清楚,我們是合作關系,我不是你手下的員工,麻煩你對我客氣點,還有不要命令我。”

“昨天我沒有命令你,所以呢?”江念曦擡起手,懶洋洋看了眼腕表,“我問過你部門的秘書,昨天下午沒有安排任何事情,那請問你去了哪兒?我的員工為了等你連晚飯都沒吃,一直等到晚上九點,結果你告訴她你來不了了。”

喬伊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支吾道:“我那是……有點私事。”

江念曦面無表情地繼續道:“你的私事影響到了我員工的工作進度甚至休息時間,希望你有最起碼的合作意識和責任感好嗎?”

喬伊人咬了咬唇,表情依舊有點忿忿,卻說不出一個狡辯的字。

“這份資料你昨天就應該給的,既然你耽誤了別人的休息時間,那不好意思,麻煩你再用你的休息時間彌補回來。下午我的員工就要用,如果你沒有按時給我,我會以你工作失職的名義去找你的董事長聊聊後續處理辦法。”江念曦涼飕飕地扯唇,“你說得沒錯,我不是你的上司,沒必要為你的錯誤行為買單。”

周圍這麽多人看着,喬伊人被怼得無地自容,臉紅得能透過厚厚的粉底:“我給你不就是了!”

說完轉身往辦公室跑去,其餘人也紛紛散了。

江念曦有點事,回辦公室放了杯子,便上樓去總裁辦。

因為是之前說好的,她沒有給黎正峰的秘書徐強打電話。

到了總裁辦,江念曦敲了敲門,裏面稍微安靜了幾秒,才傳來徐秘書的聲音:“請進。”

江念曦推開門,擡眼望向寬敞辦公室中央的辦公桌,卻只看到高高的黑色椅背。她疑惑地睨了眼一旁站着的徐秘書,問:“黎董不在嗎?”

徐強搖了搖頭,又很快點頭,指了指身旁的椅背,“江總,那我先出去了。”

江念曦一頭霧水,蹙眉道:“好的。”

身後的門被關上,江念曦狐疑地瞧着那張椅背,将手裏的文件放到辦公桌上,輕聲道:“黎董,這是第一周的情況報告,大致沒有什麽問題,我給您放這兒了。”

椅背後面的人沒有說話。

江念曦稍微清了清嗓子:“那,我不打擾您休息了。”

說完,她緩緩地擡腳,刻意放輕動作。正要轉身的時候,椅背後面的人也緩緩地轉了過來。

擱在桌面上的是兩只如玉修長的手,慵懶交握,像藝術家毫無瑕疵的完美雕刻品。

寶藍色的六角袖扣光澤流轉,江念曦猝不及防被閃了眼睛。她下意識地擡眸,對上一雙精致而漂亮的琥珀色桃花眼。

江念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看見他優雅地起身,腳步緩慢而沉穩地繞過辦公桌。

江念曦不由自主地往後挪,腰抵在桌沿,面前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擋住,一分一毫也無路可退。

“江醫生。”他低聲喚她,輕得如同呢喃耳語,卻字字清晰,“我最近情緒焦躁,失眠多夢,精神恍惚。”

江念曦耳朵陣陣發麻,撐在桌沿的手心不自覺沁出一層薄汗。

“還有,”他牽起她的一只手,貼着自己左邊胸口,“一想到你就心跳加速。”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