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吵架

黎劭廷看起來并沒有生氣,但到底有沒有生氣,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江念曦還有些重要的東西在爸媽那邊,他們找了一個休息日回去整理。

保險箱裏放着她的畢業證學位證,從小到大獲得的各種獎狀和榮譽證書,以及小金庫。她還收了一箱常用的東西,一起帶回兩人的小家。

“這些首飾都要保養了呢。”江念曦一邊把它們放到挂首飾的架子上,一邊自言自語道,“改天拿去保養一下。”

黎劭廷在另一邊幫她挂衣服。

江念曦挂好首飾,又整理她那些手表,一塊一塊仔細地放進表盒裏。

這些手表要麽價值千金,要麽是朋友贈送,對她意義非凡。

拿到梁肅送的那塊白色手表,江念曦發現表帶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上去一點污漬。

“黎劭廷。”她叫了一聲,“你有沒有認識清洗手表的人啊?我這塊有點髒了。”

黎劭廷回過頭,見又是那塊,臉色頓時不太好看,“那就扔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不行,這塊不能扔。”江念曦搖頭。

黎劭廷臉色更沉,嘴角一絲笑容也沒:“為什麽不能?”

“這塊是師兄送的啊。”江念曦回答得一本正經。

他緊抿着唇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逐漸轉深。

江念曦從沒見過他這種眼神,不止是危險霸道,更像是要把她吃進去一般,不自覺收緊了呼吸。

男人腳步緩緩向前,将她困在手表展櫃前。雙手摁在玻璃上,連櫃子都跟着輕輕晃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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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空出一只手擡起來,“給我。”

江念曦懵了懵:“什麽?”

他目光落在她手裏的手表上,“給我。”

江念曦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男人唇角扯開:“這麽寶貝?”

嗓音異常低啞,仿佛壓抑着什麽。

“你怎麽又在亂吃醋?”江念曦試圖跟他講道理,“我就想洗一下手表而已,至于嗎?”

黎劭廷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這笑聲聽得她心裏發慌。

他看了她片刻,手忽然伸進櫃子,把那塊紫色的手表拿了出來。

江念曦呼吸一緊,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幹嘛?”

“是,全天下男人我都無所謂,偏偏他不行。”他一只手拎起表帶,望着她的眼神涼薄,又夾着隐隐的受傷,“你選一個。”

江念曦深吸了口氣,将手裏的表攥得更緊,目光死死盯着他的手,竭力保持鎮靜道:“你別無理取鬧行嗎?”

“我沒鬧,認真的。”他用眼神告訴她很認真,手指也松了一截。

江念曦心髒提到了嗓子眼,“黎劭廷!”

他目光灼灼,嗓音裏冒着寒氣:“你叫我什麽?”

江念曦生怕他真的松手,嗓音都開始發顫:“你別……”

“叫我。”他盯着她。

江念曦嘴唇咬得充血,終于還是妥協地叫了他一聲:“老公。”

男人面容稍稍緩和。

江念曦覺得那塊表就算不扔,也快被他捏碎了,索性豁出去哄道:“老公,你把手表放下來好不好?”

“老公和師兄只能選一個。”他很堅定地望着她說。

沒想到話題又饒了回來,江念曦覺得腦袋疼:“怎麽可能?你別鬧了。”

“我說了我沒鬧,我很認真。”黎劭廷盯着她的眼睛,眼眶裏微微泛紅,“我不喜歡梁肅在你身邊打轉,我看見他就煩,你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江念曦無奈道:“我跟他真的沒什麽,就是好朋友和同事,你別這麽介意好嗎?”

“如果我介意呢?”他輕飄飄地反問。

江念曦吸了口氣,仰頭平靜地和他對視,“你為什麽總跟他過不去?”

“你覺得是我無聊,跟他過不去。”黎劭廷站直了身子,眼眸裏隐約有水光,扯了扯唇,苦笑,“好,很好。”

說完,他把手表擱在玻璃櫃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江念曦以為他只是鬧鬧脾氣,沒想到這次真的冷戰了。

第二天周日,按照慣例是休息,可當她起床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了人,也沒給她留下只言片語。

倒是把昨天兩人換下來的衣服都洗了,挂在晾衣架上。

她心裏也憋着一股氣,沒聯系他,去杜詩與那裏做了全套保養,一天就這麽混過去了。

同樣的周末,同樣做了很多事情,心裏卻覺得空蕩蕩的。

晚上回到家,她沒吃飯,一開門就聞到熟悉的菜香味。肚子裏的饞蟲被勾起來,心底也忍不住翻騰雀躍。

她站在門口醞釀了許久,一會兒要怎麽和他說話,等終于鼓起勇氣走到廚房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人。

只是保溫箱裏放着做好的菜。

仿佛懸着心髒的那根線突然斷掉,往無邊的深淵墜了下去。

原來他只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來應付她而已。

書房裏。

黎劭廷一直站在門邊聽動靜,手機亮着,屏幕上是X乎的高贊回答:怎樣讓老婆哄我?

門外終于響起腳步聲,他輕盈而迅速地跑回書桌後面坐下,拿起一本財經雜志,側身對着門口仰在椅背上,假裝專心致志地看雜志。

腳步聲逐漸靠近,他心跳得越來越快,表情卻控制得冷漠寡淡。

心裏想着一會兒她進來,可千萬不能破功,要更加冷漠寡淡才行。

然而他等了很久,只聽見那陣腳步聲靠近書房,再逐漸遠離,甚至沒有在門外停留一秒。

黎劭廷趕緊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

哪還有她的一丁點影子?

繃着的臉瞬間耷拉下來,手裏雜志幾乎被他揉碎。

黎劭廷又回到了新婚前一個月睡的次卧。

他暗戳戳地給自己下了決心,這次絕對不能妥協。

梁肅那家夥必須解決掉。

江念曦還是把那塊表清洗了,讓江明禦給她找的師傅。只不過清洗過後沒帶回家,而是放在了辦公室,免得某人看見又跳腳。

“這幾天怎麽回事啊?”梁肅給她送文件的時候笑問,“都沒見你那位二十四孝好老公每天過來接送,吵架了?”

江念曦扯了扯唇。

呵,是吵架了,罪魁禍首還是您呢。

不過她沒法理解黎劭廷為什麽偏偏對梁肅那麽大意見,也無意把夫妻之間的事情講給外人聽,只語氣輕松道:“沒見我換了新車嗎?不開出來遛遛怎麽行?”

梁肅咋舌:“啧,奢侈腐|敗的有錢人。”

江念曦眯眼笑了笑:“彼此彼此。”

快下班的時候,江念曦接到媽媽的電話:“曦曦啊,三叔帶回來的全羊,你爸請了廚師來家裏烤,今晚你和劭廷回家吃吧。”

江念曦剛想拒絕,紀葉子繼續道:“今天你弟弟生日,沒什麽要緊事就推一推,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

江念曦只好答應。

挂了電話,給黎劭廷發了條微信:【我媽叫我們回家吃飯。】

看見自己的微信名,她不高興地嘟了嘟嘴。

還小嬌妻呢,誰家小嬌妻放着這麽多天不帶理的?

臭男人。

親親老公:【好。】

江念曦哼了一聲,火速把他備注給改了。

超級小心眼的臭醋精:【幾點接你?】

六少的小嬌妻:【随便。】

另一邊,正在往專梯走的男人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對話,無奈地扯了扯唇。

再理你我就是狗:【随便。】

念念大寶貝:【那我現在過來。】

歷史血淋淋的教訓說明,絕對不能輕易立下這種看上去就很脆弱的flag。

黎劭廷望着電梯鏡子裏的自己,面無表情地“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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