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傅總要捉魚

宴會還在繼續,林艾懶洋洋的坐在一處長椅上,他的面前是一方噴泉池,上面立着栩栩如生的安琪兒石雕,手裏拿着心形彎弓,正抖開背上翅膀。

腰腿酸得很,一點也使不上力氣,之前緊繃着自己感受還不深刻,現在松懈下來後整個人都變得綿軟無力。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想心思,身後是一片綠油油的芭蕉樹,正好有一片葉子伸了出來遮在他的頭頂擋了日光。

在這惬意光景中,他不知不覺就犯了困,索性微蜷着身子放松的小憩一會。

……

他是被一陣稀裏嘩啦的水聲吵醒的,間或夾雜着一兩聲低低的喘 | 息,聽覺蘇醒以後,嗅覺也跟着靈敏起來,一股極濃的黑雪松信息素在鼻尖萦繞不散。

林艾悠悠的睜開了眼,眼睫有些不适應光線的輕微抖動幾下,面前的場景讓他恍惚還以為身在夢中。

波光粼粼裏,傅司禮渾身濕透的站在噴泉池中,上身穿着得白襯衫已經大剌剌敞開了來,露出腹壁壘分明的胸腹來,肌肉均勻而緊繃,在潋滟水光中泛着誘人的蜜 | 色。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深刻俊美,濃睫極黑,晶亮瞳孔裏閃爍微光的時候,像極了冰川冷泉下浮了碎冰的長河。

似是注意到芭蕉樹旁的人已經醒了,傅司禮靜靜地偏頭看了過來,剔透的水珠順着線條優美的下颏滑落。

他對着林艾緩緩勾起唇角,眼神卻在瞬間熾熱燃燒起來。

林艾呆呆的注視着他,一時間大腦空白忘了言語,只眼睜睜看着他從水池中向自己走來,身後拖了長長一道水漬。

那人赤腳站在他跟前,微微俯身向他伸出左手來,攤開的掌心裏是條紅尾小金魚,正阖動着腮幫艱難地呼吸。

“小蒼蘭,你喜歡嗎?”傅司禮問他。

林艾:“……”

林艾:“……說句大實話,并不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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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傅司禮像是有些不解的輕蹙濃眉,捏起那條可憐的紅金魚的尾巴在他面前晃了晃,“看看,多像你呀。”

“哪裏像我了?”林艾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充滿稚氣的舉動,心裏明白他又是體內激素紊亂了。

這幾天不分晝夜的變換性格,活脫脫人格分裂似的。

“像你在浴室裏,我把你脫 | 光 | 後 | ,你的兩條 | 腿……唔……唔唔……”林艾觸電般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

“不、準、再、說、了。”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來。

傅司禮乖巧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瞬不瞬,渾身帶着氤氲水汽赤腳站在日光下的模樣像極了剛接受過教堂洗禮的新生兒,有種聖潔通透的漂亮。

不過此時的林艾也沒心情去欣賞他的漂亮,只挾制着他跌坐在白色長椅上,身後的芭蕉樹震得枝葉亂顫。

“把魚放回去,它快要死掉了,像我一樣快要被你氣死了。”林艾擰着眉不高興地對他說。

“不行,”傅司禮撅起嘴背過身去避開他的視線,雙手合十将魚捂在胸口,“我要帶它回家。”

林艾又苦口婆心地勸說幾句,那人還是背對着他,鼻子裏不滿意的哼了幾聲。

“你看你,你堂堂傅總,衣冠禽…咳,一表人才的模樣,手裏捏着條死魚算怎麽回事啊?”他刻意放緩語氣,伸手輕撫傅司禮的背,“聽話,我們把魚放回去……”

他話還沒說完,傅司禮的肩膀微微顫動着,小聲的啜泣起來,“可我…我就要帶它回家……”

“好好好,帶它回家,帶它回家。”林艾扳過他的肩膀,凝視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樣無奈的妥協了。

他将頭頂寬大翠綠的芭蕉葉摘了下來,疊成手卷狀,從噴泉池子裏接了一小捧清水,遞到傅司禮眼前,“放進去吧。”

那人瞬間破涕為笑,将手裏茍延殘喘着的紅金魚放了進去,看它渴求的在水裏擺着尾巴,林艾這才懂得什麽叫做“如魚得水”。

林艾讓傅司禮握着芭蕉葉,自己從池子邊将他脫在那裏的皮鞋和襪子撿了回來,又從口袋裏掏出素色手絹來給他擦腳。

“你真是讨人厭,清醒的時候也是,現在也是。”他蹲在傅司禮面前替他穿上襪子和鞋子,嘴裏小聲的嘀嘀咕咕,蝶翅般濃密卷翹的睫毛輕微抖動着。

傅司禮垂眼看得入神,忍不住俯**,伸出微帶濕意的手去擒他的下巴,将那張漂亮風情的臉蛋擡高直至自己眼前,鼻頭互抵,呼吸交錯。

“那個蛋糕是什麽味道的?”林艾聽到傅司禮喃喃的問道,下一秒嘴唇上傳來濕黏柔軟的觸感,那人竟然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 肉。

不夠,還順勢從他微啓的唇內滑了進去,吮吸舔 | 弄一番才滿意離開。

“好甜。”傅司禮咂摸一下說,“原來是牛乳味。”

他的語氣裏透着稚氣純真,絲毫沒有亵渎的意思,像單純只想知道他之前吃得兔子蛋糕的味道,即使這樣,林艾卻還是悄悄紅了耳尖。

“能不能別頂着傅總的臉做這種蠢事?……”他羞惱地拍開了他的手,“以後不可以突然對我做這種事情。”

“那怎樣才能突然對你做這種事情呢?”傅司禮的眉心小小的一皺不高興地問。

“嗯…要得到我的允許才行。”怕他再次耍脾氣,林艾哄着他道。

當然我是不可能允許的。他又在心裏腹诽着。

……

白鷗找到這裏的時候,林艾和傅司禮正雙雙趴在噴泉池邊撈魚。

傅司禮胳膊長卻總反應慢一拍,在林艾又急又亂的指示下連連失手,好不容易才逮到只黑尾小金魚,兩人扶在大理石池壁高興地大笑。

可笑着笑着,林艾就覺得後腦勺有冷嗖嗖的感覺,轉身就看到白鷗眼神沉靜地站在他們身後。

遭了。林艾臉色一變,有種被捉奸捉雙的心虛感從心底湧了出來。

本來他們打算穿好鞋就離開的,可是林艾突然想起孤魚難養活,不如再捉一只,反正錯事也已經做到位了,于是又拖着傅司禮去撈魚了。

“別笑了……”他用手肘輕杵了一下還摸不清狀況的傅司禮後,站起身來怯怯的喊了聲,“哥——”

“是傅總非要捉魚的。”他先發制人。

白鷗不語,他的目光從林艾髒兮兮的白色西裝上掃到傅司禮大敞衣襟裸露在外的胸膛。

“司禮,過來——”他語氣淡淡的說。

傅司禮潛意識裏怕他,不敢不聽他的話,但走了幾步還是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動的林艾。

待他走到面前後,白鷗愛憐地伸出手去擦拭他面頰上的水漬,“你手裏拿着得是什麽?”

“魚……”傅司禮将手裏的芭蕉葉舉到他眼前,他卻不看一眼,“扔掉。”白鷗輕聲道,直視他的眼睛又緩緩的重複一遍,“扔掉。我不喜歡。”

在白鷗帶有壓迫感的眼神中,他的嘴唇嗫嚅着,眼裏漸漸有淚光凝聚,最終還是順從地手心一松,芭蕉葉裏裹着的兩條魚應聲落地。

連同林艾的心都瞬間抽痛一下。

他知道,傅司禮雖然處在易感期,激素紊亂、心智不全,但他內心深處還是深深留着愛人的身影,還是會本能地懼他、敬他。

“小艾,我帶司禮去換套衣服,你先到車裏等着。”白鷗對他說。

“好。”林艾微微笑着點了點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些。

白鷗這才拉着傅司禮轉身離開,林艾看到那人揉着眼睛跟在他的愛人身旁,走出去好遠都沒有回頭,背影高大卻顯得可憐巴巴的,不複方才逮魚時神采奕奕的樣子。

他嘆了口氣上前幾步撿起地上的兩條魚,“無緣無份,怎麽帶你們回家?……”他低聲自語道,那兩條瀕死的魚還在他掌心微微跳動着。

他将它們又重新放進了水池子裏,雖然動作變得遲緩一些,但還是能擺着尾巴游動起來。

林艾垂着視線注視它們良久才離開,他習慣性的去掏口袋裏的手絹,卻發現先前拿給傅司禮擦腳後就随手扔了。

他不由得苦笑一番,自從遇到那個人以後,自己平淡無趣的生活就開始變得雞飛狗跳了。

“媽媽,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他聽到不遠處有孩童的聲音傳來。

循聲看過去,原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墊腳想去拿桌上的兔子蛋糕。

他的母親伸手将兔子蛋糕遞給他,耐心地和他商量只能吃一點點甜食。

但小男孩已經歡呼雀躍起來,如獲珍寶地将那枚蛋糕捧在了手心裏。

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裏放出光彩的時候,林艾有幾分晃神。

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傅司禮捉到魚時的笑靥,那人的眼睛也像這樣亮晶晶的,如同裝進了漫天閃爍着的燦爛星河。

“小蒼蘭你看呀,我把我抓在了手心裏。”他舉着那條黑尾的金魚對林艾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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