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回目一樣,他又劈手将自己手中的酒奪過去

最後嗆得不行。

路游游笑得樂不可支。

邴辭轉過身去,将酒杯放下,有些懊惱地用紙巾擦了下嘴角,回過頭來對路游游道:“抱歉。”

見路游游還在笑,他臉色紅欲滴血。

路游游看他這樣,實在沒好意思告訴他這已經是他第二回目這樣了。

舞會還沒開始,兩人站在燈光暗處,位置本很角落,怎奈一個帥哥一個美女,即便是披着麻布袋子也引人注目。

更何況大家還看着部長邴辭俊臉發紅,似乎有點熱,将襯衣袖子折了起來,露出線條好看的小臂;路鹿淺笑言兮,燈光陰翳之處,五官明豔生動。

大家心裏不由得打起了鼓,怎麽回事,路鹿真的不追宋初白了嗎?

周漾玥看了生氣,忍不住橫了路游游一眼。

結果一轉頭,看見周嘉年端着紅酒杯,也盯着那邊看,臉色有些發黑。

周漾玥:……

“哥,誰招你惹你了?”周漾玥感到莫名其妙。

“管好你自己。”周嘉年瞥了周漾玥一眼,忽然來氣:“對了,你他媽往日裏有事沒事老找路鹿麻煩幹什麽?找了麻煩又往我頭上推鍋,給我拉仇恨。”

周漾玥覺得她哥是沒事找事,委屈起來:“你心情不好找我麻煩幹什麽呀?你和堂姐不喜歡路倪,我不喜歡路鹿,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路鹿是路倪的妹妹,你就算對她有好感,你能過了姐姐那一關?別忘了路倪搶了姐姐的……”

誰知話還沒說完,周嘉年跟貓被踩了尾巴似的,登時炸毛:“你有病啊,什麽好感不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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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漾玥反問:“難道不是嗎?那你剛剛幫她說話幹什麽?”

周嘉年怒氣沖沖:“關你什麽事,你什麽都不知道——”

話說到一半,周嘉年瞪了她一眼,不說了。

“是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全家你最聰明。”

周漾玥在心裏罵了句這位堂哥憨批。

平時橫得跟二世祖一樣,對身邊的女生兇得要命,結果臨了二十歲了腦子還跟板磚一樣,連戀愛是什麽都攪和不清楚。

她懶得搭理周嘉年,扭着腰走了。

周嘉年還不服氣,大有把她拽回來、辯論三百回合的沖動。

周漾玥在路鹿那邊不痛快,舉着紅酒杯朝沈菱菱走過去:“你要不随便找個人跳開場的第一支舞得了,再等下去恐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沈菱菱握着高價買來的47號,又朝門口看了一眼,臉色很不好看,冷笑:“周漾玥,你自己被路鹿比下去,就來我這裏找存在感?有用麽你?”

周漾玥仍舊笑意款款。她和沈菱菱常年不對付,恩怨結得可比路鹿要深多了,見沈菱菱臉色難看,可比見路鹿摔跟頭有趣得多。

周嘉年沒興趣看堂妹和沈菱菱你來我往,視線仍落在路游游身上。

見路游游和邴辭又說了什麽,邴辭點點頭,路游游笑了起來。

他實在忍不住,走了過去。

“酒都不會喝。”周嘉年開口就是嘲諷,單手插兜,舉着酒杯,當着邴辭和路游游的面,一口飲盡。

酒杯一翻,一滴不剩。

随後看向路游游,眉眼上挑,透出些得意。

邴辭皺眉看向他。

路游游看着周嘉年臉色一如既往地比正常人蒼白一些,覺得無語,雖然她不知道周嘉年心髒病到哪一個程度了,原書也沒說,但既然有這毛病,這少年怎麽總不好好待着,老是四處摻和。

她也怕邴辭被周嘉年挑釁,又多喝酒,便立即直起身子,微微擋在邴辭前,怼了回去:“就你能喝。”

周嘉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邴辭一眼,怒道:“你護着他幹什麽?你們在交往啊?”

邴辭怔了一下,低眸看向路游游,忽然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但似乎意識到不太妥,又連忙抿唇按捺住。

周嘉年更惱火了,恨不得把他臉撓花。

路游游打岔道:“不然還護着你啊?你們周家人整天找路倪麻煩……”

提起路倪,周嘉年臉上顯而易見地焦慮起來,倒是沉默了幾秒。

片刻後他提起了正經事情,沉聲問:“路鹿,我問你,路倪平時都喜歡什麽東西?”

路游游看向他:“什麽喜歡什麽?”

周嘉年難得耐心道:“就是比如說喜歡的吃的、喝的、玩的,有沒有對什麽有特別的喜好?”

路游游愣了愣,心頭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站在路倪的角度,從來沒想過要和周家人和解,一瞬間都沒想過。

但她現在面對周嘉年很微妙——周嘉年居然私下裏向別人打聽路倪的喜好?

那麽其實是不是代表着,如果沒有那場陰差陽錯的錯誤的話,路倪也應該擁有一段好的人生?

擁有凡事都順着她的父母,擁有哥哥送過來的最好的資源,擁有弟弟不問青紅皂白的保護?

她“本可以”擁有這些。

但事已至此,現在這段人生是路游游在過,她沒必要糾結那麽多。

路游游不願意告訴周嘉年這些東西,輕飄飄地道:“打聽這些幹什麽?是聽說路倪中了彩票,買了新房子,想分一杯羹?”

果不其然,她話還沒說完呢,周嘉年這個暴躁性子一點就炸:“幾千萬而已,周家看不上好嗎?!”

周嘉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把紅酒杯往流水臺上一磕,轉身就走了。

路游游看着他的背影,在心裏對系統道:“這位弟弟還是太天真了,要是周家真的知道了我有多少財産,恐怕抱的就不是顧家的大腿了,立馬要來找我。”

系統說:“是的,話說你有決定好,要拿這筆錢做點什麽嗎?”

系統給的獎勵財産是無窮無盡的,宛如一個黑洞,路游游即便再怎麽揮霍,花十輩子也花不完。

前陣子路游游就對系統提過這事兒,想幹點什麽。

不然就像是一個富裕的財主守着金山銀山眼睜睜看着它們腐爛一樣,沒什麽意義。

路游游說:“開公司怎麽樣?”

建立個路氏什麽的,一方面幫助一下這個世界對路游游施過善心的人,比如說路父、邴辭、林瑤等。

一方面也能培養點自己的事業,以後萬一顧燕鳴實在不肯放手,就甩出市值比顧氏還要高的路氏女總裁身份,給顧父幾十個億,逼迫顧父讓他兒子放手。

當然,應該是不會出現這麽一幕的,顧燕鳴這人傲慢到和“不甘罷休”完全沾不上邊。

但路游游仍被自己的想法樂到了。

只是她對開公司這方面絲毫不了解。

系統說:“随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和我說,我來處理。”

路游游立刻感動了:“統統,還是相處了十個世界的老朋友好。”

系統:“滾吶,請不要肉麻。”

路游游心思拉回正事兒上,她在舞池裏掃了一圈,在沈菱菱身邊的男生多不勝數,完全分辨不清到底是哪兩位可能發生沖突。

她和邴辭說了這事兒,沒具體說為什麽,只讓邴辭盯着點兒。

邴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覺得路游游一本正經說憑着直覺的樣子很好玩兒,不由得笑了下。不過他對她的話一向很重視,立刻走過去同組織這場舞會的學生會副會長交代了幾句。

學生會副會長正在沈菱菱那邊,他剛接到了趙一昇電話,說快來了,是車子在路上忽然抛錨,耽擱了會兒。

此時距離計劃好的舞會才剛開始五分鐘,還不算遲到。

沈菱菱臉色顯而易見地瞬間由陰轉晴,變得笑盈盈起來,她瞥了眼周漾玥:“今天第一支舞,我跳定了。”

周漾玥表情一變。

沒想到宋初白還真的來了,竟又讓沈菱菱這女人得意了起來。

接連在路游游和沈菱菱兩頭吃了灰,周漾玥臉上顏色很不好看。

沈菱菱站在舞池中央燈光之下,按着裙擺,舉起一只高腳杯與身邊的人說着話,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角落都寫着得意。

周圍也有不少女生聽見了方才那話,朝她投來豔羨的目光。

她則濃墨重彩地睨了路游游一眼,眼神裏帶着春風得意的鈎子。

就在這時,會堂正門處傳來一陣騷動。

幾乎宛如飓風過境,所有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邊投過去——

明明舞會還沒開始,但氣氛卻仿佛一瞬間燃燒起來,空氣裏布滿了激動的因子。

路游游也看了過去。

原來是宋初白和趙一昇他們出現在了門口。

舞池燈光閃爍搖曳,外面月色高挂,他們出現時逆着光,只能見到三道高挑的影子。

不得不說路鹿這本書中宋初白能做男主還是有道理的。

每一本書的作者肯定是将最優越的外表和氣質全都賦予了男主,原書作者也不例外。他一出現,漂亮精致的面孔在明暗交界線還未完全出來,便已令人感到一種逼人的偏冷氣質。

比起趙一昇花裏胡哨的燕尾服,衛楠完全不加修飾的衛衣,他同邴辭一樣穿了簡單的白襯衣長褲。

不同之處可能只在于他的袖口處有兩顆冷質袖口,比邴辭多出幾分生人勿近的冷。

他戴着淺銀色面具,沒什麽情緒,或者說情緒很淡。

讓他看起來像是立在陰影裏,而邴辭這樣的人立在太陽照射下。

要說路鹿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宋初白的,原書也沒有太多心理描寫,但路游游演繹這個人物的時候,覺得應該是一見鐘情。

她與宋初白的第一次相遇,剛好就是在學校後山那裏,撞見了宋初白與他父親宋耿之間的對話。

當時宋初白對于大家而言,像是冰山山巅之上的一塊很遙遠的、很聖潔、捉摸不透的寒冰一樣。

但她居然看見宋耿扇了宋初白一巴掌。

彼時,宋初白嘴角溢血,眼神陰鸷,偏頭看過來。

她吓得倒退幾步,逃走之後,隔着牆,拿起軟水管,沖了宋耿一身。

宋耿找不到罪魁禍首,罵罵咧咧地走了。

之後路游游按照原劇情,從頭到尾都幫宋初白隐瞞着。

而其他人,諸如校花沈菱菱之流,對此一無所知。

路游游其實很懷疑,如果知道宋初白母親的來歷,并且宋初白極有可能半點家産都分不到、甚至被宋家掃地出門的話,S大的女生還會不會這麽追逐他。

但不管怎樣,沈菱菱應該是真心喜歡宋初白的吧?

——路游游心說。

只見此時此刻,沈菱菱整張臉宛如被點亮一樣,立馬迎了上去。

如果說方才還只是舞會開始之前的推杯換盞、談笑闊論,那麽當宋初白這個舞會主角一出現,全場聲貝頓時達到了擾民的程度。

學生會副會長站上臺去致辭,而下面根本沒人聽他慷慨陳詞。

落在沈菱菱身上的若有若無的羨慕目光一時之間直接乘以十倍。

到處都是議論聲:“我還以為宋初白不會來呢,結果來了。”

“大約是得知對應的舞伴是沈菱菱,所以才來的吧,你看看如果高價買到那張號碼牌的是個土肥圓,他會不會來。”

“怎麽這麽說?宋初白可不是看臉的人。”

前者嘲諷地笑了一聲:“不管怎麽說,萬萬沒想到他第一次參加舞會,居然是和沈菱菱一塊兒,可見他還是對沈菱菱有些好感的,路鹿和周漾玥她們大概率是沒希望了。”

一邊的路游游:……

隔了老遠的邴辭看了她一眼:……

路游游再次:……

怎麽好端端地吃着瓜,動不動吃到自己身上?

路游游忍不住想躲到角落裏去。

衆目之下,沈菱菱臉上神采閃耀。

宋初白一行人走進來。

沈菱菱雖然迎上去,但也有着自己的腼腆的,于是最後幾步還是停了下來,臉上挂着笑容,拎起裙擺等待着宋初白朝自己走過來。

可不知怎麽,她視線一直落在宋初白臉上,但宋初白眉眼漆黑,清冷視線卻像是越過她,看她身後的方向似的。

沈菱菱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

她顧不上什麽,踩着高跟鞋,提着裙子快步走了過去。

衆人見宋初白這支舞與沈菱菱跳是終成定局,紛紛惋嘆,可誰知眼瞅着沈菱菱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被站在宋初白身邊的趙一昇拉到一邊。

趙一昇忽然掏出號碼牌,驚喜道:“好巧,我也是47號!”

沈菱菱:“……”

沈菱菱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47,臉色遽變。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令舞池衆人一愣,很早之前沈菱菱就放出話,說她高價買到了宋初白的號碼牌了,讓其他人不要打主意,可這是——?

那她買到的是什麽玩意兒?!買到的是趙一昇?

那宋初白手裏的號碼牌到底是多少?

路游游才是驚呆了,不是,這號碼牌明明是從她手裏寄出去的,她最知道47號和宋初白手裏的號碼是一對。

正在全場錯愕,再次宛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之際。

路游游忽然又感覺四周漸漸靜了下來。

她莫名其妙地擡頭,然後就看見身前的人紛紛像退潮一樣讓道。

衆目睽睽之下,宋初白單手插兜,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

走近了就能感覺到宋初白身高對自己形成了壓迫。

舞池燈光搖曳,明暗落在他臉上不停變換,他額發下白皙額頭,清冷雙眼,漂亮的一張面孔沒什麽表情。

路游游這一瞬心裏非常驚愕。

“怎麽回事?”她在心裏問系統:“他走到我面前幹什麽?路過?還是來找茬?劇情明明才進行到百分之三十,我在他心中應該還是個路人甲才對。”

系統表示……它一個AI對人類眼裏的扇形圖解讀不出來。

四下俱靜,路游游一下子變成了人群目光中心。

宋初白垂眸,淡淡看着她。

路游游被周圍人盯得發虛,眨了一下眼。

宋初白許久沒說話。路游游覺得誰和他比一二三木頭人不許動的話,絕對比不過他。就在路游游快忍不住先開口說話時,他才開口。

語氣仿佛是來打個招呼寒暄一下似的,他定定地注視着路游游,問:“你是幾號?”

路游游下意識掏出自己號碼牌,邴辭已經快步走了回來,按住她的手,站在她身前回視宋初白:“她和我都是89號。”

言下之意就是路游游是他的舞伴。

宋初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擡眸看邴辭一眼,他銀色面具下眉骨下陰翳,燈光仿佛落不到。

他微笑起來,溫和地道:“我在問她,沒有問你。”

邴辭皺眉:“你有什麽事嗎?”

宋初白平靜道:“你父親的SCI已經刊登了嗎?”

邴辭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空氣裏倏然暗潮湧動。

原書裏沒有提過的事情路游游就不知道,她看着邴辭的臉色,完全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頓時急忙問系統:“發生什麽了?邴辭的父親出什麽問題了嗎?”

但問也是白問,系統所知道的一切也都是基于原書的,這是個真實的世界,原書只相當于冰山露出來的那個角。

宋初白視線又落回路游游身上,右手從褲兜裏拿出來,手裏拿着一張號碼牌,他修長手指将號碼牌一翻,袖口銀光微微閃耀,號碼牌正面翻上來。

宋初白低眸看了眼:“哦,好巧,我也是89號。”

路游游:……???

一對號碼牌只有兩張,神他媽好巧。

路游游只覺得一瞬間周圍目光萬箭穿心,齊齊冷飕飕射來——

比方才落在沈菱菱身上的目光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來後到。”路游游立刻擠出笑容,道:“學長,可能你的號碼牌是工作人員弄錯了,沒關系,我不會強求你和我跳舞。”

說完她也不去管宋初白的表情,立馬拉着邴辭走開。

……

所有人:……

??

周圍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雖然知道這陣子路鹿不再倒追宋初白了,但是學校裏大多數人覺得,她要麽是在欲擒故縱,要麽就是在鬧別扭。

退一萬步講,即便她真的放棄了、不追了,此時此刻宋初白明擺着主動邀舞,她也不可能就這樣拒絕啊?!

整個舞池的人都錯愕地看着路游游,覺得天方夜譚。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宋初白掀眼,視線落在她身上,又掃了眼邴辭,最後視線落在她抓住邴辭手腕的那只手上。

宋初白臉上笑容淡了些。

雖然別人看不出他有什麽變化,但衛楠立馬察覺到他情緒有點不對。

他立在那裏,肩胛骨的燥意幾乎要噴薄而出。

衛楠拍了下趙一昇的肩膀,趙一昇完全沉迷在要和沈菱菱跳舞的激動裏,兩手張開,從鬓邊撫了過去,自認拽得二五八萬,對沈菱菱提出邀約。

衛楠往趙一昇腦袋上一拍,抛下他自個兒走了過去。

衆人見開場舞從沈菱菱和宋初白變成了沈菱菱和趙一昇,反而轟動的氛圍消退了一些。

雖然趙一昇在S大也算有些人氣,但畢竟和宋初白不在一個量級。

因此當沈菱菱面色難看地牽住趙一昇的手,下了舞池,站在燈光之下時,雖然有少數女生有些神傷,但大多數卻是心中一松。

音樂緩緩流淌。

第一支舞開始了。

衛楠視線順着宋初白看過去。

絢麗燈光下,邴辭鞠躬,一只手背在身後,對路游游微笑着伸出右手。

宋初白指骨攥着號碼牌,片刻後塞回褲兜。

衛楠心中冒出個念頭,忍不住低聲問:“初哥,你是不是,有點在意她了?”

宋初白眉梢神經質地跳了一下,幾秒之後,他攥着號碼牌,指骨用力,輕笑起來:“怎麽會,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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