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顧泸西總不會在這裏下手吧?”路游游環顧四周, 這會兒是大正午, 馬路上車流如龍、到處都是行人不說, 這條主幹道上也全都是監控。

但也說不定。

顧泸西這人的人設又瘋又變态, 可能是因為出了事故瞎了一只眼, 導致他無法繼承顧家, 他當時心理直接就扭曲了。再加上當年他出意外後,周詩雅又因為他失去了繼承權而離開了他, 這直接讓他扭曲的心理雪上加霜。

他剛開始可能的确是把周詩雅當白月光,但是後期他對周詩雅的心理非常複雜,又愛又恨,更多的是想從顧燕鳴手中奪回顧家、證明自己之類的極端想法。

路游游懶得去多回憶顧泸西和周詩雅在原書中的愛恨情仇。

反正對她來說都是危險分子。

系統:“主幹道上有幾輛車子全是他的人,最近的一輛尾號為K13,馬上就要經過你的身邊了,你先離馬路邊上遠點。”

“幾輛?”

“前後總共九輛,但是看不到裏面有多少人。”

“這麽多?”路游游驚了一下, 這至少派出了幾十個人吧,顧泸西陣仗這麽大?

她掏出化妝鏡,若無其事補補妝。她從鏡子裏注意到那輛車子,頓時渾身繃緊, 将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态,做好了準備, 就等着車子上跳下人。

但是,“嗖——”那幾輛車子經過她身邊時卻并沒有停留,車速都沒變, 徑直揚長開過去了。

而茶色車窗緊閉,也看不到裏面的人。

路游游望着卷起車塵而去的幾輛黑色車子,有點想罵人:“他到底什麽時候下手?”

比起有蚊子咬自己,更令人煩躁的是這只蚊子叫嚣着在自己周圍飛來飛去,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在自己身上。跟不定時炸彈一樣讓人不快。還不如早點對自己下手,讓自己将其一巴掌打死。

雖然周嘉年在電話裏叮囑她知會曲問骅和曲問野一聲,但這事路游游不太想讓他們摻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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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她是知道劇情的人,知道顧泸西遲早要來這一出,但是他們并不知道。自己貿貿然說顧燕鳴他哥很有可能要綁架自己,雖然他們也會相信并會做出措施,但誰知道顧泸西動手會是在三個月後還是一年後呢,如果一直不動手,豈不是顯得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二來是顧泸西好歹是顧家的人,他雖然沒有顧家的繼承權,但是也擁有三分之一的財産,并且在海外擁有一定勢力。顧家和曲家不分伯仲,萬一因為自己而讓兩家産生什麽恩怨,自己也無法自處。

反正有系統給自己找的保镖,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路游游走到了酒店門口,被尾随的感覺還沒有消散。

她進了酒店,吃完了飯,打包好剩下的打算帶回去,出來之後朝着小區門口走去,這被尾随的感覺仍然還在。

路游游忍不住蹙起眉。

顧泸西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随即路游游想起一件事:“話說,原文中顧泸西對付我,是不是已經快結尾時的劇情了?”

系統:“對,大約在原文百分之九十五的位置。”

現在是因為自己和曲問野提前将周詩雅踢出局,避免了很多和顧燕鳴誤會糾纏的情節,所以進度條才拉得飛快,導致顧泸西提前回國了。

那麽,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經歷完顧泸西這個劇情之後,路倪這邊的原文劇情就徹底結束了?

同理,宋初白那邊也一樣,自己先前兩三次被動地卷入了原劇情,但是自己不停躲開宋初白,似乎也起了作用。中間少了很多情節。現在他那邊的劇情也直接推動到了百分之九十處的“軟肋”。

路游游心情頓時暢快起來。

這就相當于,她只剩下最後一關,把這一關通關,原劇情就徹底不會再影響到她。

“顧泸西的人可能比較謹慎,但我可等不及了。這樣,我們留個漏洞讓他們盡快動手。”路游游對系統道:“他那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可能到時候會将監控抹掉,你在他們的人抹掉之前,幫我備份一份。”

系統:“好,你小心點兒。”

于是路游游腳步一轉,拎着打包盒,朝着一條通向菜市場的小路走去。

這條道也有監控,但是監控比較少,而且車子進不來,人少,算是一個适合下手的地方。果然,她一拐進去,身後不遠處的街角的車子就停下來了,下來了幾個人。

系統從保镖公司雇傭的那些保镖一直不遠不近地開着車子跟着路游游,也立刻察覺到不對,迅速下車過來。

兩撥人,加上路游游,即将狹路相逢在這條小路上。

路游游裝作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事,徑直拎着打包盒晃蕩在身側,玩着手機往前走。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在人即将碰到路游游的背之前,路游游雇傭的保镖沖了出來,而路游游也迅速一個過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等等。”路游游數了數被保镖們圍起來的人,登時察覺到不對。

怎麽才七八個人?顧泸西派人來綁架自己,在明知道自己有保镖的情況下,只派了七八個人?

“完了。”路游游忽然知道顧泸西打的什麽算盤了。與一回目的原劇情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真正打算綁架的恐怕不是自己。

一回目的時候,他之所以綁架自己,是為了利用自己要挾顧燕鳴。

而現在,他的目的并不是顧燕鳴,而是幫助周詩雅報複自己,那麽,手段肯定也就變了。

在周詩雅眼裏,讓自己親眼見到妹妹死,痛哭自責一輩子,肯定比綁架自己要快意得多。

他要綁架的是路鹿。

剛才經過九輛車,恐怕絕大多數車上都只有一個人,這是虛晃一招,讓自己以為他動手目标是自己,從而調虎離山,轉而讓手下的人去路鹿那裏。

綁架自己也就算了,自己警惕心高,絕對在他們的人将自己捆上車之前就能将他們制服,但是012現在正在融合期,被綁走了就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

“我們趕緊回去。”路游游頓時急切起來,對帶頭的保镖道:“你留下兩個人将他們帶去警察局,直接去警局,別的不用管,他們企圖傷害我的監控,待會兒有人會發你郵箱。”

“其他人迅速跟我回去!”

然而,晚了,就在這時,路游游的手機響了起來,聲音一聲比一聲帶着惡意,來電顯示是周詩雅。

路游游盯着周詩雅的來電顯示,不用接也知道那邊的嘴臉,她冷靜了一下,直接摁掉了手機,然後讓保镖飛快行動起來,一輛車先送自己回房子內,其他人全部追過去。

接着她很快聯系上了012,012迅速可憐兮兮地道歉:“對不起我錯了,游游姐,你讓我別出門,但是你一直沒回來,我擔心你出什麽事,就帶着幾個保镖說下樓看一下,結果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

本來012也會點拳腳功夫,不至于這麽容易被拖走,但他還沒徹底融合,沒辦法使上力,導致顧泸西派來的人,直接将012身後的十個保镖撂倒,就把他給帶走了。

系統忍不住罵:“後腿全被你給扯了。”

012:“嗚。”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路游游對012道:“你快點給我脫殼,我過去接替你。”

012還沒來得及眼淚朦胧地道謝,路游游就越過那些無用的廢話,問:“你能知道現在他們把你綁到了什麽地方嗎?”

012:“我眼睛被一塊黑布蒙住了,但是聞到了一陣草木味道。”

路游游臉色有點難看,顧泸西的人帶着路鹿上山了,帶着她上山幹什麽?

路游游迅速将自己的殼子送回家,然後等012從路鹿的身體飄蕩出來後,讓系統将自己送進了路鹿的身體裏。

她一進入路鹿的身體,就發現渾身一陣無力,應該是聞了什麽藥物,全身都被繩子給綁住了,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見。

她掙紮了一下,右前方便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醒了?勸你不要掙紮,我對你并沒有什麽惡意,你要是乖乖的,等你姐姐來,你就是安全的。”

周詩雅的聲音倒是仍然和往日一樣,有着一層溫柔的僞裝,乍一聽還很好聽。

路游游停住了動作,一聲不吭,

系統對路游游道:“現在你所在的車子裏一共有四個人,一個壯漢開車,副駕駛座上是周詩雅,你右邊是一個穿西裝的打手,能力很不錯,你手腳都被捆住了,暫時掙脫不開,剛才他們給012攝入的應該是能令人昏迷的某種藥物,會讓你身體無力長達半小時。”

路游游問:“外面的情況呢?”

系統:“外面前後分別還有四輛車,一共九輛車,正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我們的保镖也在後面緊追不舍,大約差了兩公裏車程。”

012飄在旁邊,愧疚地也不敢說話,一屁股坐在路游游右邊的壯漢的腦袋上,問:“有什麽我可以做的事嗎?”

路游游問:“你有沒有辦法制造出一點小車禍?”

012還沒來得及回答,系統便道:“012太不靠譜了,我來吧,大概兩公裏後右側有根架起來的電線,我讓第一臺車子的導航儀電流出點小問題。”

“好。”路游游深谙系統的尿性,嘆了口氣,叮囑道:“你不要電死人了啊。”

系統看了眼一邊的012,還真是想電一電人。

“……”不靠譜的同事012謹小慎微地縮成一團,弱弱地道:“其實我也可以的,我披上一件白衣服,保證把他們吓死。”

沒有人理012,012又縮了回去。

副駕駛座上的周詩雅從後視鏡中看着後排的路鹿,見她半點也不驚慌,反而鎮定地坐在後排上一動不動,靠在真皮背墊上,仿佛去度假的,心中有些不爽,不由得冷冷道:“你這妹妹還真是淡定,你就不問問我是誰?圖人還是圖財?”

路鹿被綁架上車之前,就被戴上了黑色眼罩,并沒看見周詩雅。

路游游笑了一聲,直接戳破:“不是周詩雅嗎?”

周詩雅愣了一下。

路游游諷刺道:“不然還能是誰?能幹出綁架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的,可不是我身邊的正常人。而和我姐姐結了仇的又只有你一個。你圖的不是財也不是人,就是單純的心有不甘,嫉妒路倪。”

喪心病狂。周詩雅狠狠咬着這幾個字,要不是坐在前面,她想親手扇這丫頭一巴掌。

“嫉妒?”周詩雅冷笑道:“我嫉妒她,我有什麽好嫉妒她的?我能有人為我幹出綁架你的事情,她能有嗎?”

路游游覺得周詩雅的腦回路已經不正常了,居然還在驕傲有人為她綁架別人——這有什麽好攀比的?

她閉上嘴巴,養精蓄銳,不和周詩雅說話了。

周詩雅反而眼裏的恨意快要迸發出來:“你知不知道,是你姐姐毀了我的一切?!原本顧燕鳴就快要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之後,顧家那麽多財産便也有我的一部分!但是,全都是你姐姐破壞了這一切——她分明只是我的一個替身,怎麽可以把我的東西全都奪走了——”

“顧燕鳴怎麽可以在生日宴上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我不是,說她根本不是我的替身!”

路游游琢磨着周詩雅這是騙人騙己了太多年,她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其實“替身”這個言論,一開始就是周詩雅回國後,散布出去的。她原以為回國之後,只需要向顧燕鳴表示出她回心轉意,顧燕鳴就會迅速像當年那樣追求她。可是沒想到,顧燕鳴并沒有,反而對她很厭惡,而且身邊已經有了路倪。

與其說周詩雅是有多愛顧燕鳴、或者是有多不甘心顧燕鳴會愛上別人,不如說她只是——為了面子。

對,就只是為了她的面子。

她無法接受那種落差。以前顧燕鳴和顧泸西争搶她的時候,她在整個名媛圈赫赫有名,被捧成了姿容絕頂的白月光。但現在顧泸西待在國外不回來,顧燕鳴對她不屑一顧,她一下子跌落谷底。

但是當她散布出去“路倪只是她的替身”這件事之後,她又被重新高高捧了回來。

那段日子打聽到路倪今天穿什麽出去,她必定會提前一兩天穿類似的衣服,去一些vip場所逛一圈。打聽到路倪吃法餐,她必定會提前一陣子經常光顧那家店。

這麽一來,圈內的人便幾乎都信以為真,路倪只是周詩雅的替身了——看,路倪無論是愛吃的,還是穿戴,全都是模仿周詩雅。

周詩雅這人不愛顧燕鳴,也不愛顧泸西,甚至都不愛她自己。

而僅僅只是享受那種被名媛們追捧的感覺。

路游游這麽一瞬間覺得她有點可悲。

“還有我父母,我哥,我弟弟,你知道自從生日宴後,他們對我有多糟糕嗎,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周嘉森無論是出差還是去國外哪裏,第一件事便是給我帶禮物,然而現在呢,哥哥走進家裏,把我當隐形人!更可惡的就是周嘉年,他甚至還對唯一對我有點疼愛的母親挑撥離間,告訴母親,路倪才是她親女兒,她應該對路倪做出補償!”

周詩雅指甲掐進真皮坐墊裏,死死咬着牙:“全都是路倪奪走了這一切!”

路游游聽得很無語,不由得反駁兩句:“周小姐,你這未免也太強詞奪理了。第一,本來周家那邊,就是你鸠占鵲巢,分明是你占據了路倪的家人十幾年,怎麽就成她搶你的了?第二,生日宴之前,周家人不是還寵你寵得寶一樣嗎?只是生日宴上你自己——”

周詩雅更加恨了:“要不是因為曲二少設計陷害,我怎麽會在生日宴上顏面全無!”

“……”

敢情全都是別人的錯了?

012面對周詩雅這一番說辭,也呆若木雞。

系統對路游游道:“好了,不要和她廢話了。”

“我覺得我在面對一個杠精。”路游游腦門三條黑線,這下徹底不想和周詩雅争了,往背後一靠:“算了,你高興就好。”

周詩雅冷笑:“不管怎樣,現在你已經落到了我的手裏,我要讓你姐姐眼睜睜看着你被推下山崖。”

路游游心中一咯噔,她現在知道二回目顧泸西的手段了。

竟然是想在山上制造出一場車子沖下山崖的車禍嗎?

這樣到時候路鹿和車子一同被摔個稀巴爛,倒的确可以毀掉所有證據。

就在這時,開在前面的幾輛車子忽然連環碰了一下,周詩雅和路游游所在的這輛車子也差點追上前面車子的尾巴。

周詩雅整個人都很緊繃,頓時降下車窗探出頭去看,怒道:“發生什麽了?”

前面傳話回來:“經過電線時,第一輛車忽然有點不受控制,出了點事故,導致後面連環追尾。”

周詩雅生怕是曲家或者顧燕鳴追了上來,整個人處于神經質邊緣:“那就把第一輛車拖到一邊,其他車子繼續上山!”

拖延了這會兒功夫,後面狂飙而來的路游游的保镖更加近了,隐隐地幾乎能聽到車隊狂飙而來的聲音。

系統:“保镖距離這裏只剩一公裏,看來前面還得再制造點意外。”

路游游:“我來制造意外,我體力好像已經恢複了。”

012道:“但是你腳手被綁着,怎麽動彈?”

路游游道:“我記憶中有個人教過我一點擒拿術,和掙脫這種普通綁繩的辦法,但我忘了是誰了。反正幸好這繩子不是用手铐鎖的,這種程度的綁繩我應該沒問題,我試一下。”

系統叮囑道:“你小心點兒,要不還是去了前面我想別的辦法拖延時間,讓保镖追上來——”

就在這時,從山上開下來一輛車。

那是一輛黑色的車,車身流暢,從山上的霧氣中緩緩駛下來,車輪胎上還沾着點兒山上的落葉和潮濕。

周詩雅擡眼,視線落到即将開過來的那車的車牌號上,登時血液一瞬間湧到了頭皮頂上。

曲家的車牌號。

這是座荒山,山上只有零星一些伐木工。

曲家怎麽會有人在這裏?

好像是曲問野。

周詩雅現在最怕的就是曲問野,她脊背發涼,宛如見了鬼一般,迅速升起車窗,低聲打電話催促前面的顧泸西派給她的人快走。

而曲問野正坐在車子後座,手裏拿着剛從山上木工那裏雕刻來的小玩意兒,曲家司機道:“二少,旁邊好多車,怎麽會這個時候上荒山?山上除了一些伐木工,什麽也沒有。”

曲問野有些奇怪地看了那車一眼,正好看到周詩雅。

周詩雅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前前後後簇擁着這麽多車子——?

曲問野眼皮倦怠一擡,只在周詩雅迅速上升車窗時,看到了一眼後排的雙眼被蒙起來的路鹿。

哦。

他了然了,周詩雅這是綁架了路鹿。

曲問野單手支頤着下巴,漫不經心地想,似乎和他沒什麽關系。但是路鹿到底是路倪的妹妹,如果有什麽事情,路倪好像會傷心。要不然打電話給上次在樓下見過的那小子,讓他想辦法救人?

曲問野拍了拍曲家司機的肩膀,正要說話,忽然眼皮子輕輕一跳。

周詩雅那車忽然發出“砰”地撞車一聲。

他迅速側過頭,朝後方看去,只見周詩雅那車後排車窗半降下,路倪的妹妹路鹿就在剛剛擒住了那後排壯漢,用其腦袋撞開車門,跳了下來,将眼睛上的眼罩扯下,接着去搶方向盤。

路鹿的身手很利落,可不像個普通大學生。

迎面正呼嘯而來一大隊保镖。

但曲問野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他眼皮子直跳,眼中犀利如刀,死死盯着那邊——

她那擒拿術,明明是他教過以前那個人的,當時那個人只學了一點皮毛,還有些動作錯誤。

和現在的路鹿一模一樣。

他來不及去想這到底怎麽回事,喉嚨發緊,眼睛發紅,生怕再發生和那一世一樣的事情,迅速對司機道:“掉頭,救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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