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安吾

這是一個下雨的晚上，坂口安吾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我在Lupin等你。”

發信的號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光從號碼完全看不出是誰，但Lupin……

一提到Lupin，坂口安吾的記憶就忍不住飄到了以前。那些遙遠的過去。他曾經在港口黑手黨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卧底，也是因此結識了兩位朋友：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

他們各自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相處的時間其實不算多，但在認識後沒多久，他們就變得熟稔起來，和彼此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格外得輕松。

他們之間的友情是純粹的，可他們的身份卻是複雜的。畢竟他不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而是異能特務科的卧底。他被發現身份是在mimic進入橫濱以後。當時的他還算計了那時并不知道他間諜身份的太宰治。

這裏面的事情說來複雜。

其實他也沒想到，太宰治竟然還不知道他是間諜。畢竟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都已經知道了。作為幹部被派來處理mimic、獲取異能許可證的事情的太宰治，竟然不知道，他也很意外。

他也是在算計太宰治成功後才意識到對方不知道這件事。

本以為友情已經終結，兩人站在各自的立場對戰，結果沒想到，只有他自己單方面終結，在算計自己的朋友。

但是再後悔也已經晚了。他的立場也不容得他後悔。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太宰治當時那個眼神。後來回到異能特務科後，他也時常會在噩夢中看到那個眼神。哪怕後來在太宰治的求助下，幫他洗白了身份，算是做出了補償，他也仍然感到愧疚。可惜小栗蟲太郎的異能力只能洗白人的犯罪證據，卻不能洗白友情中的污點。就算有這樣的異能力，對有人間失格的太宰治也沒有什麽用。

苦中作樂的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睡眠時間很少，所以噩夢的時間也有些短暫。

友情一旦和背叛、利用扯上關系，就會變得讓人痛苦。

可盡管如此，若是回到過去，讓坂口安吾選擇從不認識太宰治，選擇沒有過太宰治這樣一個朋友，他也并不願意。

哪怕這朵友情之花變成了黑色的夢魇，他也絕不後悔與太宰治、織田作之助成為朋友，絕不後悔那些和他們在Lupin一起度過的時光。

只是偶爾會想，如果他當時能處理得更加圓滑一點就好了，如果早點發現太宰治并不知道他的間諜身份的事情就好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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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糟糕的詞就是“如果”。

當“如果”兩個字出現的時候，就意味着，那是不存在之物、是奢望。

人的可悲之處，在于總是習慣于為得不到的東西痛苦。

“Lupin，也沒說時間……是篤定我看到短信就會馬上過去嗎？我可是很忙的啊。”坂口安吾看着短信自言自語着，但還是從工位上站了起來，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安吾前輩不繼續加班了嗎？”旁邊有同事好奇地問道。

“嗯，今晚有點事。”坂口安吾快步離開，離開前隐約聽到後頭有人在說“是不是有約會”“談戀愛了嗎”之類的無稽的猜測。

盡八卦些有的沒的，他怎麽可能有時間找女朋友？

冒着雨來到Lupin後，坂口安吾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太宰治。

他比他印象中瘦了太多，瘦得讓他不由得心中一痛，內心的愧疚感不由得翻湧起來。

“你來了，安吾。”太宰治轉過頭來，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找我有什麽事嗎？”坂口安吾看着看着，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走到太宰治旁邊坐下，把公文包放到一邊：“老板，來一杯白水。”

“不點杯酒嗎？”太宰治問道。

“……你應該沒有和我一起喝酒的心情吧。”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

“誰知道呢？”太宰治的手指甲彈了下酒杯，發出了清脆的“叮——”的聲音。雖然對方或許有所期待，但他并不是這個安吾所認識的太宰治，不可能補完他的期待。

白水被老板端了上來。

“所以呢？太宰君，怎麽突然找我？又有什麽麻煩嗎？”坂口安吾用略帶無奈地語氣問道。像極了叛逆的孩子在外闖禍後，不得不收拾爛攤子的老母親。

“我想要一個新的身份。”太宰治說道：“名字的話……津島修治怎麽樣？年齡比現在大兩歲。”

“你要新身份做什麽？”安吾皺了皺眉。

“秘密。”太宰治沒有解釋，目光憂郁地看着酒杯。

安吾看着瘦削又憂郁，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飄走的太宰治，疑心他是被以前的黑惡勢力找上門騷擾了。盡管以太宰治的能力，他應該是能對付過去的，但終歸那些是讓人厭倦的事。

太宰治的檔案已經被洗幹淨了，但那只是沒有物證而已。對于以前就認識他的老熟人，他們的記憶是不會發生變化的，自然也不會忘記他的所作所為。黑手黨辦事，很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證據。所謂的洗白檔案，更多是因為太宰治想要脫離黑暗世界、不被正面勢力喊打喊殺而做的努力，這并不能成為他在黑暗世界的護身符。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最後坂口安吾還是選擇了妥協。

“那就麻煩你了。”太宰治露出了一個微笑。

太宰治平和卻疏遠的态度讓安吾總覺得身上好像有螞蟻爬一樣，有些難受。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安吾忍不住問道。

“打算嗎？首先要找個工作養活自己吧。”太宰治說道：“雖然我并不介意住在織田作家裏，但如果一直靠他養着的話，某個家夥一定會生氣地怒罵我是個白吃白喝的小白臉然後把我趕出去吧。”

某個家夥是指織田作的孩子嗎？并沒有想到太宰治會有兩個的坂口安吾理所當然地誤會了。他也并不知道太宰治跑去做了編輯、根本不需要找新工作的事情，沒有人通知他。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只會覺得太宰治是因為膩煩，又或者是因為受到了黑惡勢力的騷擾，放棄了做編輯吧。

“需要什麽工作推薦嗎？”

“嗯……既然你這麽說了，”太宰治笑了，仿佛從一開始就在等坂口安吾這麽說：“我其實啊，還挺想去武裝偵探社工作的，你能幫我推薦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等安吾見到了兩個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