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吻
辛懿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火,丹鳳眼一眯,身子朝前傾,單手撐在引擎蓋上,仰面逼視着莊景安:“倒是你明明那麽能打,為什麽被打劫了也不還手?我倒是懷疑……”
她有意地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開了。
莊景安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卻還是選擇上鈎:“懷疑什麽?”
她的臉很近,近到鼻梁上細微的雀斑清晰可見。
純粹的素顏,皮膚在晨曦中幹淨得發亮,略顯雜亂的眉透着少女特有的英氣勃發。
比起濃妝豔抹,莊景安發現自己更喜歡這個樣子的她。
“懷疑……那幾個家夥是你找來的,”辛懿嘴角一揚,“懷疑你花錢雇人上演一幕英雄救美,目的是搭讪我。”
莊景安一愣,繼而大笑起來。
辛懿原本只是開個玩笑做掩飾,沒想到他這麽買賬。
算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開懷大笑。
眉宇間的陰郁一掃而空,既不是裝模作樣的音樂總監,也不是殺氣畢露的流氓頭子,既陌生,又熟悉。
辛懿莫名想起那些手稿上零星的旋律片段,有的開闊如星辰大海,有的靜谧似沙灘拾貝,有的深邃得像安魂曲……
風格迥異,就像他這個人,似有千面,偏偏每一面都不經意地惹她動心。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笑完了,莊景安越發好起來,“只拿臉說事的話,你還算值得搭讪。”
辛懿微笑,面龐熠熠生輝:“那臉以外呢?”
“身材也可以。”他也微笑,視線若有似無地滑過玲珑的曲線,又回到她的雙眼,“至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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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聳肩,不說話了。
辛懿哼笑,撇過視線:“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有臉有身材,還會看別的嗎?”
“那得看別的是否值得去看。”
“值得不值得,用得着你們男人來評斷嗎?這裏不是菲比斯,你不要高高在上成了習慣好嗎?”她睫毛忽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擡手拿盆就想走,“你要無聊殺時間找別人去吧,我的工作裏可沒有陪老板閑扯這一項。”
手還沒碰到盆,辛懿只覺得腰間被人一扣,整個人被暈乎乎得被他帶入了懷裏。
臨時從家裏出來,她只穿了平底的人字拖,此刻被他箍在身前,只堪堪及胸口。
莊景安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和若有似無的古龍水香,這種氣味她很熟悉,是被穆晟嘲笑為“富二代纨绔”的專屬味道。
辛懿仰臉,目光從他隐約的青色胡渣上掠過:“你別忘了,現在我是你的助理。”
“所以?”明明知道,她的眼神是故意在誘惑,他還是直視着她的眼睛。
“所以你在做什麽?誘惑下屬嗎?”
“如果我說是呢?”莊景安的手臂稍微一緊,她就被迫挺胸貼上他。
辛懿感覺像是有電流,從脊梁骨通過,又是酥又是慌,雙手一抵竭力與他拉開距離:“你是不是覺得,我那天願意跟你回家,所以現在也是随叫随到?你別弄錯,那會你還不是我的老板。”
莊景安笑,胸腔一陣共鳴:“在這秒之前,我都不知道你道德感這麽強。”
辛懿被他笑得臉發燙,她确實……沒那麽君子。起跑線比人家落後幾百米,不搶跑她還能有什麽贏面?所以,當初曾妄圖以互相保密來要挾換去進菲比斯的資格,雖然挺不道德的,在她的世界裏,卻是再自然不過。
他說的沒錯,她的道德感沒那麽強。
可是被他像這樣誘惑,辛懿卻當真惱火。
“愛上老板,或者愛上小流氓,對我來說都沒什麽不可以。”辛懿盯着他的眼睛,“我只介意兩件事。”
“什麽?”
“第一,這個人也得愛我,而且,只能愛我。”
“嗯,第二?”
“第二,”她慢慢地說,“我得知道什麽是愛。”
莊景安靜靜地看着她,年輕稚嫩的臉龐上有種說不出的倔強。
他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那一夜她說過“喜歡他’,但現在她說“她得先弄明白什麽是愛”。
“我知道你現在覺得我很幼稚,”辛懿玩着他的領子,“你不過是逢場作戲,我居然跟你讨論愛不愛。”
“我沒那麽說。”從莊景安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幹淨柔軟的睫毛,一扇一扇。
“老實跟你說吧,你要真是個流氓頭子,我不介意和你交往一段。愛不愛且不說,起碼你樣貌周正,有錢有才,喜歡總還是夠的,處着呗,互相厭倦了就好聚好散。但以莊總您的身份,我不想陪你玩。”
玩。
她自作主張就替他定義了。
莊景安不悅地收緊手臂,低頭看她:“為什麽流氓頭子可以,制作人不行?”
“流氓頭子和酒吧少女,聽起來就特別合襯,你不覺得嗎?”沒等到他回答,她又笑說,“總好過酒吧少女和著名制作人吧?”
“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他嘴角一扯,“聽起來都不錯。”
“你當然無所謂,可我有所謂。”辛懿丢開他的衣領,“将來我如果出名了,還真不想人家說我是賣身換來的榮耀。”
“怎麽出名?唱歌?”莊景安手臂沒松。
辛懿反問:“不行嗎?”
那雙狐貍一樣的眼睛如星辰善良,滿不在乎的驕傲,和毫不掩飾的野心。
在萬分之一秒裏,戳中了莊景安的心。
他低頭,毫無預兆地吻上她的唇。
唇珠柔軟,薄荷牙膏的清香隐隐約約。
“……放開!”她在他唇間口齒不清地嚷,卻不見他松開,情急之下擡膝就要頂他,卻被靈巧地避開了。
辛懿喘着氣,怒目瞪他,一邊憤憤地擦了把嘴唇:“你幹什麽!”
莊景安腦海裏是空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好像就是上一秒,心髒忽然被什麽撞了一下。
鬼使神差。
見他不說話,辛懿蹙起眉頭,一把拽過引擎蓋上的盆,轉頭就要走,結果搪瓷盆底刮過漆面。
尖銳的一聲。
她一愣,只見陽光下引擎蓋上若隐若現的一道劃痕。
“……”辛懿看了莊景安一眼。
他不疾不徐地問:“你一個月薪金多少?”
“……誰讓你把盆擱這上面,你這根本就是碰瓷!”
“嗯,”莊景安摸了摸下巴,“3個月薪水,估計差不多了。”
辛懿火冒三丈,擡腳在輪胎一踢:“愛扣多少扣多少!真是活見鬼了!”
說完,她怒氣沖沖地轉身要走,聽見身後男人的腳步剛動,立刻回過身,殺氣騰騰地瞪着他:“你再跟過來,我就報警你性騷擾!”沒想到,話剛說完轉身,就和挎着菜籃子拐進巷子的周蘭四目相對。
心頭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眼看着女兒一臉愠色,踢了人家的奔馳一句道歉的話也不說,周蘭吓得直冒冷汗,猶猶豫豫要不要去跟那先生道歉——人家看起來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周蘭還在猶豫,倒是莊景安先開了口:“不好意思,女朋友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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