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陳年醋
莊景安面帶微笑,領着客人進了隔壁的電梯。
辛懿一口唾沫剛咽下去,就聽見他不鹹不淡的吩咐:“辛助理,兩杯咖啡。”
被穆晟堵在電梯間,她不情不願地答了聲:“……知道了。”
聽見隔壁電梯終于上行,辛懿肩膀一垮,這才松了口氣,擡眼瞧見穆少爺還瞪着大眼睛瞧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沒完了啊?快走快走,沒聽見我要工作去了嗎?”
穆晟胳膊抵着電梯門,沒動,一本正經地盯着她:“有沒有搞錯?你是深藍的辛爺哎!我以為你是來當明星才放你走,結果搞錯沒?居然要大老爺們端茶倒水?我靠,有沒有搞錯啊,我穆晟的女人——”
話還沒說完,穆少爺就被支玫瑰打橫堵住了嘴。
“誰是你女人?”辛懿丹鳳眼一瞪,半點不含糊的淩厲。
穆晟把玫瑰枝朝地上一扔:“我就鬧不明白了,你這是圖什麽?”
“你管我圖什麽?好了好了,趕緊帶着你的玫瑰去找你的妹妹,談上戀愛之前不許再來找我。”辛懿推着他往外走,沒想到剛好有同僚路過。
她瞬間松開雙手,躬下腰,畢恭畢敬地朝一臉懵逼的穆少爺致歉:“抱歉,莊總說了,他的性向筆直,您的好意他無福消受。這些花您請自行處理,再見!”
說完,電梯門在穆晟面前緩緩關上,門縫裏的辛爺笑得一臉狡黠。
路過的女職員不由朝穆晟側目,暗嘆好端端的小帥哥怎麽就是個彎的?彎也就罷了,居然傾心于以“性冷淡”出名的莊景安?可惜,可惜吶!
穆晟眼一橫:“看什麽看!”
女職員頓時收了視線,匆匆拐出大廳——啧啧,居然還有厭女症!
總監辦公室。
先前跟着莊景安上樓來的,是來與他洽談新人計劃的廣告公司業務總監,葉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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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剛坐下,正事還沒說兩句,葉飛就半真半假地說:“新人嘛,要的就是話題度。人都關注不到你,上哪兒發現你的天賦才情?所以我說啊,像樓下那個,辛懿是吧?這種新人就挺好,找幾個話題包裝包裝,炒一波話題,準成。”
莊景安靠在椅背,似笑非笑:“我是做音樂的,炒話題的事我不在行。”
“不用你在行,這不由我來操持麽?”葉飛笑着說,“我包裝妥了,你這兒再發片,水到渠成的事。也別擔心包裝不出話題,你看,就憑樓下那些一擲千金的花……一看就知道小姑娘是個能來事兒的。”
莊景安眉一挑,恰好看見玻璃幕牆外隐隐綽綽的窈窕身影,嘴角一彎:“進來吧。”
葉飛回頭,第一眼看見的是雙筆直纖細的長腿,然後才是明豔動人的美人臉。
這不正是剛剛被堵在電梯裏被追求的小姑娘?
葉飛這人精,電光火石間就腦補了一出大戲,一邊接過辛懿遞來的咖啡,一邊調侃說:“不虧是菲比斯,連總監助理都長了張明星臉。”
莊景安撣了下煙蒂:“John的眼光毒,人都是他們招的。”John就是HR那個傳說是gay的總監,他手下都是俊男靓女,這事兒業界出名。
話剛說完,辛懿悶不吭聲地将一杯咖啡放在了他手邊,莊景安随手拿過,發現是低溫,抿了一口,美式,微苦。
他若有所思地擡眼看她,小姑娘眉都不擡一下,轉身就走。
門剛要關,莊景安忽然說:“等等,前些日你不是剛剛整理過這一陣的新人Demo,剛好,你給葉總說說。”
辛懿一怔,握着門把,看了他一眼。
莊景安滿眼溫良,就像一個對助理寄予厚望的“慈祥領導”。誰能想到,他所謂的“剛剛整理過”,不過是丢來一堆亂七八糟的DEMO帶,說了句“能聽的留着,太難聽的扔”。
盡管腹诽爆棚,但辛懿還是老老實實地去了筆記本過來,就着潦草的筆記給葉飛大致說了一下曲風和歌手個人特色的分布情況。
葉飛一邊聽她說,一邊偷眼觀察莊景安。
這位素來以不近女色出名的莊總監,居然破天荒地用了個女助理?而且,他可沒說要聽什麽新人demo的收集情況……
辛懿說完了,葉飛早就有了判斷:“你說有首曲子很帶感,說來聽聽,怎麽個帶感?”
“要不,我哼給您聽一下?”
葉飛說:“好。”
莊景安默不作聲,靠在椅背抽了口煙。
辛懿的歌喉是萬裏挑一。
無論誰,無論懂不懂唱歌這件事,都無法否認她的聲音空靈,吐詞清晰,有種撩人的誘惑力。
這一次,她倒沒有故意賣弄技巧,見好就收了。
但葉飛心中有數,笑了聲,問:“題外話,辛小姐有沒有考慮過出道?”
對他來說,這無疑是對她的肯定。
辛懿下意識地看向莊景安。
如果放在一天前,她一定會端着架子,放下梯子,完完全全将自己放在被動的位置,讓胡铮覺得仿佛是他游說有道,才能說動未動凡心的小姑娘涉足圈內,并為此沾沾自喜。
這種事,她早就駕輕就熟。
可現在……她悄悄地看了莊景安一眼,他正垂眸去按煙頭。
“就算要出道,也得從菲比斯出。”莊景安溫和地說,“等出道之後,再勞煩葉總包裝不遲。”
先出名後出歌,還是先出歌後出名。
這是明星和歌手的區別。
辛懿哪裏能想到這麽多?
她的腦海裏閃過的是,莊景安怕她出道,莊景安不想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葉飛世故,一聽就知道這是婉拒了,笑着打圓場說:“從菲比斯出道可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好福氣啊。”
莊景安輕笑:“都是後話。辛助理,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忙吧。”
辛懿抿嘴,一言不發地退出了辦公室。
葉飛也沒逗留太久,莊景安親自匠人送入電梯,等電梯門關了,才斂了笑意,從辛懿身側大步流星地走過。
辛懿斜了他筆挺的背影一眼,拽什麽拽?要不是昨兒剛上了賊船,今兒她興許就直接飛走了。
她回了辦公桌,椅子還沒坐熱,就聽辦公室裏某人嗓音低沉:“辛懿,你進來一下。”
又來了,與從前別無二致。
她居然會以為昨夜之後他們倆之間會有所不同?還真是低估了這條變色龍……
走到辦公室門邊,辛懿故意袖手恭恭敬敬地問:“請問莊總有什麽吩咐?”
莊景安正站在衣帽架旁,将褪下的西裝挂上,頭也沒回地說:“咖啡杯,收拾掉。”
她看了眼兩只紙杯,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手殘麽?一次性紙杯,擡手扔進垃圾桶也不會?
萬惡的公子哥,資本家。
腹诽歸腹诽,辛懿素來奉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既然還拿着助理的薪水,總不能把自己當總監太太慣着,忍氣吞聲地彎下腰,拾起兩只空紙杯。
就在她擡腰的一瞬,聽見輕微的一聲咔噠,回過頭,只看見剛剛換下西裝外套的莊景安正站在關閉的辦公室門邊。
辛懿直起腰,不經意地舔了舔幹澀的唇:“這是幹什麽?”
莊景安松了領口的扣子,就近坐在門邊的黑色沙發裏,朝後靠着,目光微微上揚看着她:“工作時間聊私事,避個嫌。”
看着他的動作,辛懿突然沒來由地想起在深藍外巷遇見他的那一晚,他也是這樣緩緩地解開領口……然後,跟賽亞人變身似的,從戰五渣弱雞變成戰力MAX的大流氓。
“什麽私事?”辛懿握着紙杯,不動聲色地朝後挪了一步,腿抵在辦公桌邊緣,“我還當莊總工作時間都是公事公辦呢。”
莊景安微笑,心平氣和地問:“聊一聊,沒有簽字畫押,是不是就随時可以毀約?”
“毀什麽約?我壓根沒打算接葉總的茬,就算你不在,我也不會接。”辛懿挑眉,睜着眼說謊,“這點義氣我還是有的。”
“誰跟你說葉飛的事?”莊景安反問。
辛懿的底氣瞬間漏了一半,紅唇微張,就聽某人似笑非笑地接着說:“樓下那個愣小子,你還打算留他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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