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她當真有那麽重要?

第四十章 她當真有那麽重要?

第二天,小悠醒了,淡淡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鋪子裏空空的,除了她再也沒有一個人影。她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空空的酒壇,突然記起昨夜那一抹冰冷的身影。

她以為,他會用盡一切手段攔住她,畢竟她是他不可缺少的藥引,畢竟她害他的綠耳死了那筆賬還沒算,畢竟她欠了他許多許多的銀子……

可是他竟然沒有,他兇神惡煞地來了,可最終又不留一絲痕跡地走了。

鬼魅君,你是已經答應我去蒼壁城了麽?

小悠忽然嘆了一口氣,唉,最近這段時間,她仿佛把這一生要嘆的氣都嘆完了。

小悠稍稍梳洗,然後取了些幹糧,背了那包從胡伯那兒弄來的療傷藥,最後再拿上短劍,牽着毛驢出了門。

想當初,她是帶着怎樣一番雄心壯志離開山下的木屋,來到這靈霧鎮開了這間館子的,可這才不足一個月,她竟然就已經選擇離開。從前,她常聽三師父說,世事難料,如今她才算真的明白。

小悠爬上驢背,輕輕扯了扯繩子,那毛驢便滴滴答答踩着青石板路向前走去,向着靈霧鎮外面走去……

外面的世界,是怎樣廣闊的一番天地,可對小悠而言,只有那一抹白衣似仙的身影罷了。

在小悠的身影快要走出小鎮的時候,常華才從樹上一躍而下,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從靈霧鎮到蒼壁城,按照這丫頭騎驢的速度,估計得要兩天才行!

然而常華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離開的那一剎那,一道黑色的身影也神不知鬼不覺地飛身而起,從長街的另一端離開,同樣往蒼壁城而去。

此時的蒼壁城內,那座簡樸雅致,歷經數十年風雨而依舊氣勢不凡的西陵府,看起來似乎還是和往常一樣,寧靜、悠閑,只是西苑那棟碧瀚樓,卻暗中增添了不少守衛,平靜之中又透着一抹緊張與凝重。

平日裏,在這碧瀚樓中服侍的下人原本就少,這幾日更是一個下人也不讓進,幾日前,掌管府中大小事宜的谷叔對衆人說:“主君身子不适,需要靜養,沒有傳喚,任何人不得随意進出碧瀚樓。”

天下人皆知,西陵君的身體患有舊疾人,經不起勞累,也經不起風寒,所以谷叔這一說法,衆人深信不疑。只是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一次,西陵瑄竟然是身受重傷,危在旦夕。

房間裏,一縷淡淡的安神香盈盈飄散,西陵瑄一身白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雙眸微閉,看不出絲毫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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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的床前,是一臉擔憂的谷叔,和深深自責的月如歌。

那一戰,月如歌的左肩挨了常華一劍,雖然僥幸逃了出來,但是卻無力再去救西陵瑄。等到冷墨将身受重傷,滿身鮮血的西陵瑄帶回蒼壁城的時候,堅強如她也在剎那間難過得流出眼淚。

當他已經中了一劍,卻說“幫我,如歌”的時候,她不該聽他的,不該幫他。不幫他,至少他不會傷得這樣重……

谷叔說:“這不是你的錯。”可是只要他一日不醒,她便一日不會原諒自己。

她從那熱水盆裏擰幹一塊絲絹,然後半跪在床邊,一點一點擦拭掉他額上的汗珠。

谷叔沉聲道:“應該快醒來了,脈象已經沒有大礙,只是不知為何還沒有醒來,這一次,竟比十年前中毒那次昏迷得還要久……”

月如歌凝眸道:“許是那安神香的緣故,我去将那安神香熄掉。”

谷叔點點頭,月如歌便放下絲絹站起身來,不想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西陵瑄竟然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咳嗽起來。

月如歌連忙轉身,扶住他喚道:“主君……”

谷叔也上前兩步,躬身打量着,問:“可是醒了?”

月如歌沒有說話,谷叔也不再說話,兩人都那般心焦地看着西陵瑄,直到那一雙幽靜如潭的雙眸緩緩睜開……

“主君!”兩人又驚又喜,不約而同地再喚了一聲。

西陵瑄微微凝神,聲音有幾分無力又有幾分低啞地問:“她怎麽樣了?”

想不到,昏迷數日剛剛醒來的他,第一句話問的,竟然是那個女孩。

谷叔有些不悅地說道:“她當真有那麽重要?為了她,你竟連性命也不顧了?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你答應過我什麽?”

西陵瑄蒼白一笑,那一笑,是對谷叔的歉意,也是對他自己的堅持。

他的目光仍舊看着月谷歌,等着她的答案。

月如歌這才道:“她沒事,鬼魅君的人救走了她。”

“鬼魅君……”西陵瑄輕輕念出這三個字,眸色中卻浮現一抹疑惑,如果真是鬼魅君救走了她,那他為何沒有趁勢殺了自己?那人一心想取他性命,為何最後關頭卻又偏偏放過?

月如歌忍不住問道:“那鬼魅君究竟是何人?這些年來,西陵府的人很少與人有過節,更不曾惹上江湖人,可那一日看那鬼魅君的神态,分明與您有着莫大的仇恨。”

西陵瑄聞言,卻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想深究。

谷叔擔心他說話太多牽扯到傷口,便一面囑咐他好生躺着,一面交代月如歌少跟他說些話,以免讓他費神,交代了這許多,谷叔才走出門外,親自去安排湯藥和膳食。

眼見谷叔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西陵瑄才微微凝眸說道:“雖然鬼魅君不會傷害她,但是他不解其中的緣由,對王城那邊的人也沒有防範,她留在那裏,終究是不妥。”

月如歌知道他的擔心,他在靈霧鎮一天,便由得小悠在靈霧鎮一天,開店也好,幹什麽也好,總有他護她周全。現在他不在那裏,縱然有人暗中保護,他也終究是不放心。

思慮片刻,月如歌道:“不如讓我去一趟靈霧鎮,找個緣由帶她回蒼壁城。這次是您救了她,我想她不會拒絕。”

西陵瑄沒有說話,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一夜她跪在雨裏,抱着他傷心流淚的樣子……

他暗暗想:小悠,若是有一天,你知道這一切只是一個局,你所以為的溫暖和恩情,都不過是這局中的一部分,你會不會為那一夜的傷心與眼淚後悔?

西陵瑄突然神色微變,胸口傳來一陣隐隐的悶痛,讓他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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