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安托萬（十）

“小王, 你真的認識兇手嗎？”

小王撐着桌子, 不知今夕是何夕：“我曾經還說過, 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能認出她。”

小王打開手機相冊。

“沈憐, 我們分開走吧。”畫皮鬼随意道。

“你想讓我死？”

“你死了是你自己菜，關我什麽事？”

沈憐嘆了口氣。

“你嘆什麽氣？幫你是情分, 不幫你也是理所當然。”

沈憐笑：“我當然不是為這個嘆氣，我只是在想, 女人的心就像孩子的臉，變得也太快了。”

“心？不存在噠。”畫皮鬼還賣了個萌。

“那我們就在前面那個岔道分開吧。”

『他們在說什麽？什麽死不死的……』

『誰知道，玩角色扮演上瘾了？還是對什麽新劇的隐形宣傳？』

『我覺得應該是宣傳吧。』

“小王，你确定！？”

小王苦笑一聲：“做照片對比吧，眉距和眼距是騙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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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腦殘粉的直覺。

“我覺得搜查令和逮捕令都能發了, ”小王補充道，“被害人和……張婉娘在前一段時間确實起過沖突, 連犯罪動機都有了。”

娛樂圈的明星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撕起來, 從電視劇劇本撕到品牌代言, 最容易撕起來的……還有臉。

張婉娘有多美？美到沒有女明星願意和她合照，就算她旁邊的是c位, 那群女人也會空出那個位子，就為了不站在她旁邊。

演技黑點一大堆, 但那張臉确實能打，最可怕的是明明是同一張臉，今天清純明天糜頹後天性冷淡, 氣質不帶重樣的。粉上這樣一位愛豆，每天都有驚喜。

張婉娘這麽美的一張臉，卻遇到了一個不相上下的。

兩家粉撕了起來，撕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被害人她們家粉絲……給張女士p黑白遺照，說是要送張女士出奠……現在想想，憑張女士的性格，當時應該會親自下場撕人，但她當時，沒什麽動靜……你們都知道的，我是張婉娘死忠粉，她在機場把自己包成肥胖大媽我也能單憑露出來的一雙眼睛認出來……”小王皺着眉頭，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差點語無倫次。

沈憐和畫皮鬼分開，隐隐聽見畫皮鬼在另一個走廊裏的聲音：“你在哪兒……”

她在找人？

不過這與他也沒什麽關系罷了，沈憐邊走邊想，覺得畫皮鬼果真精明。

“頭兒，經過數據分析，初步判定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她！”

刑警隊長皺眉：“她現在在哪兒？”

手底下的警察正要查，卻聽到小王有氣無力道：“她在市裏新建的鬼屋錄綜藝。”

“一隊人跟我找她經紀人去她家，另一隊去鬼屋，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是！”

老幹部人設的明星有些麻煩。

他的人設要求他見了鬼不能大喊大叫。

然而這對于一個正常膽量的人來說幾乎不可能。

于是他下意識地提醒自己不要叫，慢吞吞地往前挪。

一道白影從眼前滑過去，一眨眼，又不見了。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往前走。

周圍好像有誰在唱童謠，曲調明明很歡快卻透着一股違和感。

或許不是唱，是哼，因為他聽不清歌詞，只能聽出那種叮叮咚咚的調子。

『哇，這邊竟然自帶bgm嗎！』

『我撐不住了，諸位英雄繼續。』

『我也有點……』

背後好像有人……他覺得自己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要不要……回頭呢？冷風順着脖子那裏灌進去。

怎麽會有風？

『啊啊啊啊啊他後面那個東西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沒有腳！也不像是投影！工作人員怎麽做到的！』

『好……好可怕……』

張婉娘的經紀人覺得這群警察都有病。他雖然不算日理萬機，但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找鑰匙然後去人家張婉娘的家裏做什麽配合調查。

“我說警察同志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經紀人邊開門邊叨叨，然後又仔細看了一遍警察的證件和搜查令。

門開了，這位女明星的家裏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不算溫馨，也談不上多冷漠異常。

客廳的桌子上擺着一張照片，照片裏兩個人笑得燦爛。

張婉娘和……沈憐？

隊長看向小王。

小王說話結結巴巴：“我……我當時問過沈憐，他說是經紀公司炒作……”

經紀人納悶了：“沒有啊，我們公司是瘋了才讓個十八線公司蹭熱度，這應該是婉婉個人行為，我也沒管。”

小王一個踉跄。

他們四處搜索，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包括卧室。

“等等，卧室旁邊那個是？”

“衣帽間。”經紀人挺無語。

衣帽間的門輕輕一推就開了，所有人走進去。

“啊！”一個女警察尖叫。

令她尖叫的當然不是房間裏漂亮的衣服，而是另一面牆上的東西。

怎麽看，都像是一張張……人皮。

經紀人不知道她在叫什麽，經紀人并沒有見過人皮，也不會去往那個方向聯想。

隊長臉色凝重：“叫法醫來，通知B組盡快控制犯罪嫌疑人。還有，沈憐是怎麽回事！？”

老幹部人設的明星還在糾結自己要不要回頭。

不過很快他就不需要糾結了。

因為他感覺有什麽東西輕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停在原地，還是狂奔。

『那一坨東西在幹什麽！』

『羨慕工作人員可以摸到我愛豆qaq……』

『為什麽我覺得怪怪的……』

『抵在脖子上的是什麽？指甲嗎？』

抵在脖子上的确實是指甲，那指甲也是慘白的，輕輕地往明星的脖子上那麽一劃。

“嗵！”明星應聲而倒，頸首分離，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啊啊！』

『發生了什麽！』

『都別慌，是不是提前拍好的特效！』

『我報警了！』

『卧槽！卧槽！卧槽！』

『我的天哪……』

大部分觀衆呆在了屏幕前。

導演和制作組也呆在了屏幕前，回不過神。

副導演大吼一聲：“快報警啊！”

衆人手忙腳亂地打電話。

導演“噗通”一聲，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沈憐聽到了童謠聲，叮叮咚咚，刨去那詭異的一部分，其實調子還挺好聽的。

他雙手插兜，跟着那個調子哼。

『卧槽沈憐走得哪條路！』

『我的天哪……我……』

『制作組給個說法行嗎！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卧槽，沈憐要走到那裏了……』

沈憐唱着童謠往前走。

『哥們哥們求你別唱了……』

然後他看到一個沒有頭的人躺在地上，他的頭滾在了一邊。

沈憐下意識地擡腳，想看看自己的鞋子有沒有沾上血跡。

然後他猛然發現了一件事――他在新手村的時候，會把自己的衣服蓋在屍體上，鞠躬，說一聲逝者安息。

果然人會随着環境改變。

他這麽傷春悲秋地感嘆了一下，轉頭準備走另一條路。

然後他差點與一只慘白的鬼行一個貼面禮。

『woc……我有點不敢看了……』

『我的天語無倫次……』

沈憐把插兜的手拿出來，拿出一張黃紙，黃紙無火自燃，面前的鬼消失。

――這張從童話世界裏帶來的滅鬼符，終于用掉了。

“婉婉真精明啊。”沈憐感嘆。

她精明到和他分開，不保護他，順便讓他遇到危險，消耗掉他那張能對她産生威脅的符紙。

雖然有時候挺傻，但在這種時候可不糊塗。

如果張婉娘還算對他有良心的話，就不會讓他再遇到亂七八糟的鬼了。

“女人的心吶……”沈憐繼續感嘆。

『？』

『又發生了什麽？』

『？他拿出了什麽？』

『婉婉……精明？』

『woc你們記不記得沈憐最開始和娘娘讨論的那個“分開以後死不死”的問題！他們是不是知道什麽！』

『娘娘呢？』

『娘娘好像一直慢悠悠地在找人。』

警方來到了節目地點，控制了攝制組。

導演哆哆嗦嗦道：“警察同志……快……快去看看……裏面死……死人了……”

警察也佩服這位的運氣，道：“不光是死人，我們本來來這裏是為了抓捕連環殺手的。”

“我……我們這裏……哪有……”

“張婉娘女士。”

導演希望他在做夢。

“特警需要進入現場，我們需要鬼屋的3D地圖，另外，請打開鬼屋內所有預留燈。”

“好好好，”導演滿臉的汗，沖着道具組吼，“快去開燈！”

幾分鐘後道具組的人員急道：“打不開呀！明明電路也沒什麽問題！真是青天白日見……”

他突然頓住，只覺得太陽底下，一股涼意從腳底爬到頭頂。

張婉娘閑庭信步，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你在哪兒呢……”

“我說，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