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水妖之禍

呆了一瞬，楚魚立刻縮回了手，毫不猶豫地掐動法訣，立出一道水盾擋在身前。

果然，下一刻，水盾上就傳來嘭嘭的沉悶砸響，身邊平緩的水流一下子變得激蕩起來。

謝羲雖然一直哆哆嗦嗦抱着楚魚的腰不撒手，一副很害怕的模樣，臉色卻極為平靜，發覺不對，立刻一掐指，搓出一縷明亮的火焰來。

火光在這水下世界亮起，也映出了正在試圖突破防禦的東西的模樣。

那是個身形類人、全身墨綠的巨大怪物，墨綠的皮膚上還生着鱗片，被火光倒映出細碎微光。尖尖扁扁的頭部看起來有些滑稽，只生着一只陰厲的眼睛，眼睛之下是一張血盆大口，露出森森利齒。

水妖！

楚魚方才就是順手一摸，摸到了那手上的鱗片，才立刻反應過來。

然而可怕的不是水妖。

楚魚借着火光四處掃了掃，幹笑起來。

可怕的是一群水妖！

這河底，竟然密密麻麻站滿了水妖，有的個頭比面前這只還要高出不少。雖然這些低階水妖都只相當于練氣期水平，倒是禁不住多啊！

楚魚背脊寒了寒，終于明白這個任務擺了一個月都沒人接的原因了。

一個水妖殺不了築基期？好，那就一群水妖。

被火光驚到，那群水妖暫時不敢妄動，楚魚也不敢貿然行動。雖說河裏适合水屬性靈力的他活動，但更适合這些從出生就長在河裏的水妖戰鬥！

目光緩緩搜尋了一陣，楚魚終于看到了尋笙。

在一只高大的水妖嘴裏。

那只水妖像對這把劍很好奇，銜了會兒，一仰頭，開始一截一截地試圖将尋笙吞進肚中。

卧槽！兄弟你冷靜！

眼見佩劍要被吞了，楚魚再也顧不得許多。這段距離也可以召喚尋笙了，楚魚一邊掐訣準備逃，一邊默默召喚了尋笙。

尋笙氤氲出一層水藍光華，顫動了一陣，還沒飛過來，就被那只水妖“嗝”的一聲，吞進肚了。

楚魚：“……”

謝羲：“……”

WTF！！！

楚魚大怒，一咬牙，盡最大力去召喚尋笙。那只水妖立刻抽搐起來，引得周圍的水妖看去。抽搐了一陣，一陣墨綠色的血色突然迸濺而出，将那一片水域染得墨綠一片。

水藍色的光芒流轉如月華，瞬息間飛至楚魚身邊。楚魚順手一接，抱緊謝羲猛地往上游去。

身後卻沒有水妖追來。

楚魚抽空往下看了一眼，隐約看到那群水妖瘋狂地撲向被尋笙開膛破肚的那只，墨綠的血色幾乎要把一切遮蓋。

心中一寒，楚魚更加卯足了勁兒，往上一沖，破出水面。

周圍是靜谧的岸邊樹林，現下是秋季，樹林裏的樹差不多都只剩下枯枝了，滿地都是枯黃的落葉。楚魚微喘着氣，抱着謝羲游上岸，順手将尋笙往地上一插，長長松了口氣。

如果沒有猜錯，那只充滿了好奇、表演吞劍、不怕死的水妖，已經被同類啃食殆盡了。

這種低級妖類，毫無靈性，更不會在乎那是不是自己的同伴。一旦其中某只受了傷，就會成為其他同類的腹中餐。

謝羲的小臉發白：“大師兄，方才那是？”

“就是我們要除的水妖。”楚魚抹了把臉上的水，随手一扯濕漉漉的貼着胸膛的衣襟，望了望四周，“倒是巧得很。如果不出意料，這附近就是青河鎮了。”

他只顧打量四邊，卻沒注意到自己現在儀容不整的模樣。

原著楚魚是個極重形象的人，每天都是一絲不茍，精致得讓人挑不出錯。

謝羲沒太在意楚魚說什麽，捧着臉盤腿坐在楚魚身前，認真觀摩着他的模樣。

白玉發冠松了，濕潤的青絲洩落，緊緊貼在他的臉上頸上，黑白相襯，顯得那肌膚如雪一般；衣衫亂了，方才一通拉扯，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了白皙健壯的胸膛。

再看他側容精致，皎然如月，泠然若雪，微微蹙着眉頭，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撫平。

腦中又浮現出那日替楚魚清理傷口時，他大半衣袍被撕開，露出白皙的肩頭和胸膛的模樣。

心中無端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謝羲頓了頓，着魔似的伸出手，按住了楚魚的胸膛。

楚魚的手，是不是也是這樣按在他的胸膛上，連續三個月輸送靈力的？

還在四處張望的楚魚吓了一跳：“幹什麽呢？”

說着輕輕推開謝羲的手，将衣服掩好。

謝羲心中一陣莫名失落。

楚魚看了看渾身濕漉漉，更顯得唇紅齒白、臉蛋光滑的謝羲，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臉，笑着站起身：“雖然山下比山上要暖和些，但這秋風蕭瑟的，還是不要站在這兒幹吹風為好。我們快快到鎮上，把衣服換了吧。”

謝羲被掐了臉，臉上有些紅紅的，聞言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會用火訣。”

哦，忘了主角五行術法都精通了。

楚魚眨眨眼，又坐了下來，笑着等這個人形烘烤機給他烘幹衣物。

謝羲閉了閉眼，身上漸漸冒出熱氣。不過一會兒，身上的衣物便都幹爽起來。

楚魚見他成功，眨眨眼睛，為主角細微操控靈力的能力驚嘆不已。

謝羲抿着唇，手搭在楚魚的肩膀上，垂眸看了看楚魚瑩白的耳垂，突然很想直接一把火将楚魚的衣物燒了。

雖然很想這樣做，但謝羲更怕楚魚生氣，認認真真小心翼翼地将楚魚的衣物烘幹，又細心地将那頭濕漉漉的青絲弄幹。做完這些，他的額上已經冒出了汗水，退開兩步：“大師兄，可以了。”

楚魚在謝羲小心翼翼的動作中昏昏欲睡，聞言立刻清醒過來，起身拔起尋笙看了看。

還好，雖然倒黴地被那只水妖吞了進去，但仙劍就是仙劍，能淨化污穢之物，現下仍舊冷光泠泠的。

随手将劍收回鞘中，楚魚笑着揉揉謝羲的腦袋：“待會兒進了鎮子，師兄買好吃的犒勞你。”

謝羲抿唇笑了笑，沒說話。

楚魚全當他是害羞，整整衣冠，恢複衣冠禽獸的斯文模樣，依着靈覺往樹林中走去。

謝羲連忙跟上楚魚，扯住他的袖子。楚魚放緩腳步，思考着該怎樣除去河底那堆禍害。

雖然實力都不強，但是殺一只來一群，殺完一群還有一群，誰有那麽充沛的靈力和旺盛的精力啊！

除非将它們一網打盡。

這個可能有點小，要辦到一次性殺光，應當要有金丹期的修為——至少也要有築基後期頂峰，“僞丹”的修為。

楚魚想得略煩躁，前方忽然湧來人聲，俗世氣氛随之迎來。

天淵門除去俗家弟子，門人三千，七峰洞主都只收幾個關門弟子，洞府裏其他放養的一般是陪練的。再下的就是金丹期普通長老執事的弟子，在七峰下面，都是普通弟子。

至于外門的俗家弟子，幾乎見不着面。

而楚魚一來就天天悶在遠塵峰上，看來看去都是那幾個面孔，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如今下到俗世，只覺這才是人活的地方。

由于耽誤了些時辰，現在已經是晌午。楚魚估摸着謝羲也餓了，只是不好意思同他說，端正高貴冷豔的臉色姿态，便帶着謝羲跨進小鎮裏。

鎮子比想象中要小得多，街上人也不多，大抵是水妖之禍後有不少人搬離小鎮。見着身姿儀容不凡的楚魚，人人回顧，頻頻注目，似是驚嘆豔羨。

楚魚淡定無視之。

鎮子也不大，不需問路，走了片刻就看到了客棧。

晌午用飯的人多，楚魚看了看擠滿了人的客棧大堂，再看了看跟在身邊的小尾巴，擔心一進去小正太就被擠扁了，搖搖頭，轉身離開。

好在街角還有個面攤，剛好有客人離開，楚魚就帶着謝羲坐到桌邊，要了兩碗面，低下頭繼續思考。

他煩心時眉尖會忍不住微微蹙起，謝羲一直注意着楚魚的神情，低聲道：“大師兄是在煩心那些水妖的事？”

楚魚無奈點頭。

作孽，原本以為就十幾只水妖，來磨砺磨砺劍鋒還好。沒想到居然是一群，一只水妖吐一支水箭，齊齊上陣，就是楚魚也吃不消。

而且這些水妖出來作祟時應當都是幾只幾只出來，大本營還在河底。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提劍就到河底去妄圖挑翻一群水妖。

若是它們全部上岸，說不準還有法子。

楚魚嘆息一聲：“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那個殺招還沒練好。若是練好了，有水的地方就是楚魚的天地，殺這麽一群低階水妖，雖然有些費力，但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兀自嘆息着，楚魚突然發覺不對。

剛剛接話的不是謝羲，而是個沉穩磁性、話音含笑的青年聲音。

楚魚眉尖一顫，戒備地擡頭看去。

對面不知何時坐了個穿着雪青色緞袍的青年，緞袍袖上繡着一片楓葉，形态優美。青年長發束冠，懷抱長劍，眉目俊朗，笑意灼灼。

只是坐在那裏，就讓人覺得沉穩可依，溫柔和煦。

迅速地在腦海中搜尋到此人，楚魚愕然了一下：“大哥？你怎麽在此？”

同将來要抱大腿的主角大哥不同，這是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