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心防
荊淼的修為雖然不高,資質也不大好,但是人卻不傻。
對段春浮的感情深厚……卻并沒有提到他自己,謝道的言下之意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我……”荊淼幾次欲言又止,竟都說不出話來,便木讷的呆立着,若換是別人,他便要笑話不麻煩你還不好嗎?但這個人是謝道。
怎麽會是謝道,偏偏就是謝道,他說這句話,便叫荊淼頓時狼狽不堪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謝道與他最為緊密相連,如今成了情人,他們倆最是不該生分,更是應當好好信任的兩個人。只有謝道問起這個話題,才叫荊淼完全的避無可避,然而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手攥緊了衣衫,有心想要解釋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不怪你。”謝道的神情裏有一種濃烈的受傷感,卻仍是微微苦笑着,“你不過是不信我,我能等,我會等的。我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有些傷心?只是有些煎熬?只是有些……
什麽呢?
然而荊淼應當怎麽說呢,他什麽也都是說不出口的,說自己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說自己這許多年來逆來順受嗎?說說自己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小委屈?說說自己自從求情一事被謝道拒絕後,再沒有麻煩他人的念頭?
謝道待他很好,向來是很好的,荊淼不想自己顯得多麽的锱铢必較。甚至那一次的禁閉,謝道為他去求了天殘老人幫助段春浮,荊淼很感激他,盡管謝道根本不在意自己所為之痛苦的是什麽。
對于謝道而言,這件事因為段春浮而起,給段春浮一個圓滿的答案,大概荊淼就會心滿意足了。
他根本不明白,從頭到尾,荊淼本就沒有想過一次叫他為難,也沒有期望他去求天殘老人為段春浮做什麽。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可憐弟子,沒了朋友,想在師尊的懷裏委屈訴說一番,也許說多了,盡情大哭一場就是了。
但謝道沒有答應,他甚至根本不在意荊淼那一晚想要對他剖白的心聲。
一個來自異世的孤獨靈魂首次對人敞開心扉,卻被徹底拒絕了。
荊淼應當責怪謝道嗎?倒也沒有,他若放縱了,真正将自己當做謝道的愛徒,他也許會不滿不快,但是荊淼全無想法,他甚至開始反省自我。之後的任性置氣,半年禁閉,是他不肯死心,對謝道的最後試探。
但其實正如荊淼所言,對他而言,紫雲峰跟後山并無區別,左右不過都只是一個人呆着,日複一日的練劍、修行、偶爾出會兒神……
Advertisement
這樣的禁閉,他早就坐了十幾年了,又何止是區區半年。
謝道是真心對他很好,卻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這既讓荊淼高興,卻又令他退縮。
所以這種好,有時候幾乎壓得荊淼喘不過氣來,他知道有些事對謝道也許是輕而易舉,也許是要耗費力氣的。可荊淼又能責怪他什麽,畢竟謝道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自己好。
偏生就是這樣對他好的人,卻完全的拒絕了他。
未必每個人都有第二次勇氣再為另一個人敞開心扉,荊淼不否認自己愛慕謝道,他依賴這個男人,也願意跟謝道在一起。但是不代表,荊淼吃過一次苦頭後,就一點都不記得疼了。
荊淼總想着,他這樣的不識趣,若叫外人知道了,恐怕要被罵不知好歹了。
可是他就是這樣的不知好歹。
“我心裏自然是……”荊淼微微的猶豫了一下,然後緩慢的開了口,“敬你愛你的,你若是怪我好受些,其實也沒有什麽。這件事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謝道忽然打斷了他,伸手去撩荊淼的發,他的眼神淩厲的像是刀,剛剛那樣的悲傷模樣仿佛像是一張面具輕而易舉的被揭下了,“是我不好,是我叫你不安心了,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發脾氣,是我混賬!”
任是誰瞧見荊淼這時失魂落魄的神情,定然都是不忍心責怪他的。
他又溫溫柔柔的将荊淼摟進懷中,輕聲道:“你別難過,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要這麽傷心。”
荊淼埋在他懷裏,突然覺得鼻子發酸的厲害,眼淚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忽然落了下來,浸入了謝道的衣裳裏頭。他将謝道的衣裳揪緊了,埋在懷裏頭,一點兒聲音也不出,只是慢慢的搖了搖頭。
謝道的胸口燙的厲害,眼淚自然不可能穿透衣物,但是荊淼的輕泣,卻像是烙印一樣,一點點的滴進了謝道的心裏頭。
太好了……
謝道慢慢的收緊了胳膊,将荊淼抱在了懷裏。
終于碰到了。
撤下了心防跟圍牆,将平日裏的溫文儒雅與冷淡謙和收起,恐懼、害怕、痛苦、悲傷,青年隐藏起來的最真實的自我。
現在就在我的懷裏。
……
最後這事兒還是有了一個結果,段春浮也不知道自己無意之間就當了荊淼與謝道情感的一個突破點,窩在躺椅裏發愁的很。偶然秦勝來了幾次,他一想起自己為了這個人放棄了可以回宗的機會就來氣,平日裏自然也沒有任何好神色。
秦勝倒也不大在意,對他而言,無論段春浮願不願意,開不開心,只要他留下來呆在自己身邊,自然是來日方長,所以也安分了許多。
倒是殷仲春開始懷疑人生,追殺君侯并不成問題,但是照顧嬰童跟瞎子,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他們可是閑着沒事就想殺人放火的惡人,但是這種任務很顯然跟作惡毫無關聯!
雖然殷仲春也不是說想要違抗,畢竟偶爾做做好事也有益身心,最重要的是違抗命令很有可能會惹怒謝道,導致一下子被捅個對穿。
這全天下也只有一個荊淼。
既然全無異議,回天鑒宗一事便早早被提上了進程,張陽羽等人都記挂着封印一事,急着回返宗門商議。也許是老天開眼,一路沒再多生什麽事端,衆人一傳回原來的傳送陣處後就各自道別,趕回所屬宗門去了。
因為之前并沒有通知,所以也沒有任何人來迎接,荊淼那日過後就恢複了原樣,并沒有別的改變,對上他,謝道向來是節節敗退的,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兩個人還是如以前一般相處着。
其實荊淼也需要好好想一想,許多事并不是突然就可以改變的。
他們三人回了天鑒宗,蒼烏便打發了荊淼去安置謝道,自己則去跟掌門覆命。
荊淼也确實有些累了,便帶着謝道回紫雲峰上去,謝道失憶之後算是初來紫雲峰,倒很是新奇,牽着荊淼的手四下打轉了一會兒,看完裏裏外外,才輕哼了一聲,不屑道:“住在這樣的鬼地方,難怪你這樣的不快活。”
“你又知道了?”荊淼由他拉着手,只是輕笑道,“這地方有什麽不好嗎?”
“一點兒人氣都沒有!”謝道走了兩步,見着荊淼望向天光的冷淡面容,忽然去摟他的腰,将滿是血紋的臉挨上去蹭了蹭,軟聲道,“你看你,一點兒煙火氣都沒有,冷冰冰的,一個人要是快活的話,怎麽會這個樣子呢。”
這話說的沒有道理,荊淼也懶得理他,帶他回去整理房間。
屋子裏頭倒還幹淨,雖是兩年未歸,但因着結界并未生塵。荊淼先進的是謝道的屋子,幫他将被褥理了理,又将翻了翻櫃子上的書本,恍惚間倒覺得好像這七年之久的時光都如一場大夢一般,轉頭看了看一臉随意的謝道,便輕輕嘆了一聲。
謝道松了手坐在床榻邊,疑惑道:“只有一個枕頭……怎麽我們倆不住在一起嗎?”
“我住在隔壁。”荊淼淡淡道。
“對了,你說過的,你跟原先的我是師徒。”謝道好似忽然反應過來了一般,恍然大悟道,“既然只是師徒,那自然是不可能住在一塊兒的。”不知為何,荊淼總覺得謝道像是刻意的在強調師徒一樣。
但是荊淼望向他的時候,卻又只看到謝道無辜的面容。
之後荊淼又整理了一下虞思萌的房間,謝道本還有些好奇,知道是那個未見過面的小徒弟後就立刻失去了興致,直到最後來到了荊淼的房間。
荊淼的房間再簡單不過,甚至連多餘的一點裝飾都沒有,謝道打量着這個一目了然的房間,毫不客氣的将牆壁上的劍摘了下來,坐在了榻上。
“這是你的劍?”
輕巧清靈,秀美纖細。
是把好劍,但不适合荊淼。
“以前是……”荊淼頓了頓,甩了甩手,将香上的火熄滅了,給牌位上香。
“那現在的呢?”謝道興致缺缺的将劍放了回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牌位。
荊淼的手頓了頓,将香杆放入爐中才回道:“斷了。”他微微閉了閉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綿纏是我用過的第一柄劍,後來用不上了,就把它挂在了牆壁上。”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不想提起那柄斷劍。
謝道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于寫到這裏了,真是非常感觸呢!
要說這一段的話真的是老早就想寫了但是不得不安排在這個地方表達呢,憋的我都快斷氣了【并不是這件事其實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的問題,要怎麽說呢,只能說是一種互補的磨合吧。
謝道本身是天之驕子,對他來講很多事情都是輕而易舉的,導致他對荊淼的寵溺愛護有一定程度的粗暴,他不是不想知道荊淼在想什麽,而是他猜不出來,就好像【一個吃穿不愁的人很難去體會為了一口吃的而殺人的人】,但是他又用行動在證明“愛”。
沒有任何人是不需要磨合就能長久的,甚至連同父母,有時候都會有摩擦的地方,因為每個人的想法都是獨立不同的。
跟謝道不同,荊淼是個非常細膩認真的人,他一直挂念謝道很好,無非就是因為謝道非常非常的愛他,這種行為是完全可以感受的到的。再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就是【你固然會覺得母親絮絮叨叨的重複記得吃飯記得蓋被子之類的話很煩,偶爾也會惱怒對方根本不懂你的心情,但是心裏是非常明白她是愛着自己的】他們倆磨合在一起,就正好互補,在情感上完全是個糙漢的師尊,跟溫柔細膩的荊淼。
最後說一下大家一直很在意的性格。
我曾經被基友問過荊淼的性格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再怎麽成年人,再怎麽好,也太超過了吧。
有些讀者則覺得荊淼臉大之類的。
後者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前者我倒是可以說一下,性格并不像是身高會根據年紀定型的,一個人的性格會随着環境的變化而慢慢變化的,大人只是因為自己有成熟的思想而不容易改變,但不是不可以改變。
今天更新的裏面已經大概總結過荊淼苦逼的前半生了【喂】其實寫到半路的時候覺得就算荊淼黑化了都不奇怪呢。
但還是寫了一個對世界溫柔無比的荊淼。【捧大臉】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