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果泥

集市上人來人往, 不少人聽趙單識說話，苗英卓又喜好八卦，趙單識吹了一波，估摸着不用兩個星期, 他就會把這事散布于十裏八鄉，給他們家的菜打下高檔的名聲，這才收口不言。

兩人賣完菜回家, 等下了三輪車，趙單識并未往家走，而是拉着黎憑往勺子家走。

黎憑笑問，“去他家幹什麽？”

趙單識和他肩并肩, “我們去買點谷子, 家裏米消耗得快，谷倉已經快空了，我看了一下, 估計過兩個星期就得去碾米, 先買點備着。”

這陣子黑子他們和趙文德都在家裏吃飯，家裏的米糧消耗快，不買一批肯定不行。去誰家買都是買, 幹脆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黎憑倒不喜歡跟熟人牽扯太多，“不去鎮上碾米廠直接買碾好的米麽？”

“不去, 我們跟勺子哥做生意比較劃得來。”趙單識小聲道：“勺子哥人好, 他家親戚多, 在村子裏比較說得上話, 他要是幫我們說話，我們在村子裏的輿論基礎基本上就能定下來。這不是有不少人眼紅我們的菜嘛，我們先打下良好的群衆基礎。”

“這麽複雜啊？”黎憑攬着他的肩，挑眉笑問：“要是這裏大環境不行，我們另外選個地方投資？反正農村地價都差不多，成本也不高。”

“不用，”趙單識連連擺手，“俗話說說落葉歸根，老爺子不舍得這地方，我們去別的地方他肯定不會跟着我們走。再說這裏民風還算淳樸，就算去別的地方也一樣有麻煩，我們梳理一下就好。”

黎憑工作那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不将他們幾千塊錢的糾葛放在眼裏。見趙單識不願意，他便沒多提。

來到勺子家附近，趙單識遠遠就喊，“勺子哥，家裏有人嗎？”

“有有有，快進來。”聽到趙單識的聲音，勺子老婆杜麗娟探出頭來朝招呼他們，“剛趕集回來啊？”

“是啊，弄了點菜去集上賣。”

走進屋裏，杜麗娟給他們泡茶，趙單識和黎憑客氣謝過，“勺子哥在麽？”

“他去巡田去了，估計等會就回來，有什麽事呀？要麽你們在這裏先坐一下，等他回來？”杜麗娟從櫃子裏拿出瓜子糖果，放到桌上招呼他們，“來，吃點瓜子。”

“哎，謝謝。”趙單識随手拿了兩顆瓜子，直接切入正題道：“沒什麽大事，我直接跟您說就行。我們家最近吃飯的人不是比較多麽？就想問問您家有沒有多的稻谷，我按市場價朝你們買一點。”

“有啊，不過是去年的陳谷了。”

杜麗娟知道趙單識家情況，她家趙路行個個星期上趙單識家幹活，還在他家吃飯，每次回來都得誇趙單識家飯多好吃多好吃，杜麗娟猜那小子肯定沒少吃。

趙單識倒不介意這個，“沒事，今年的新谷還沒下來，誰家的都是陳谷。”

“那你要多少呀？”

“先來個三百斤吧？”趙單識笑道：“自家吃，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要緊。”

“沒問題，我這裏夠三百斤。”杜麗娟爽快道，“那你們在這裏坐着等，還是等一會兒你們勺子哥回來讓他把稻子給你們送過去？”

趙單識和黎憑站起來，“家裏還有事，我就不坐了，等會勺子哥回來了，您給我打個電話，我馬上就過來。”

“也行，我等會跟他說。”杜麗娟熱情地送他們出去，“慢走啊。”

出了門，趙單識和黎憑慢悠悠地調轉方向，往自己家走去。

黎憑看趙單識一眼，道：“我還以為你會告訴她昨晚我們的草莓被偷了。”

“不用說。”趙單識擺擺手，“我們昨晚已經将人打了一頓，這事就算過了。我們畢竟是外地人，要是說出去，說不定被打的小混混家還會說我們心狠，劃不來。”

趙單識昨晚就是打這個主意，當日事多日畢，賊來了打一頓就好，也不用靠什麽輿論。那些小混混臉皮都厚，被人說幾句不痛不癢，也起不了什麽效果，打他們一頓出氣最實惠了。

趙單識和黎憑回去，将草莓洗幹淨用刀切，放在幹淨的竹匾裏，置于陰涼處晾着。

他們這些草莓汁水濃郁，一刀切下來全都是香甜的汁水，整個院子都彌漫在草莓好聞的氣味之下。

趙文德回來了，看他們一個個竹編擺出來，驚奇地問：“草莓要用來幹什麽？”

“做點草莓蜜餞。”趙單識笑笑，“您先坐一下吧，我很快就做飯。”

趙文德問：“要不要我也幫忙來切？”

趙單識搖搖頭，“您沒經驗，算了。”

趙文德坐不住，“沒那麽快吃飯，我再去田裏看看要不要灌水吧？”

“不用，下午去也不遲。雞鴨還沒喂，您走一趟，喂一下雞鴨就行。”

趙文德長期做農活，一雙手滿是黃黑的老皮，指甲縫裏也布着黑泥和草汁，趙單識就食物追求幹淨，一般不讓他上手。趙文德樸實心善，趙單識不好直接說出來，免得刺傷他心。

“哎。”趙文德見有事可做，提着桶，裝上谷糠和稻粒，轉去後山喂雞鴨了。

沒一會，勺子打電話過來，“單識，聽說你要買我家稻谷？”

“是啊，買一點我家的都吃完了。”

“那我現在給你運過來吧？我用板車。”

趙單識想了想，“勺子哥，你們家下次碾米要到什麽時候？”

“也就下幾集，怎麽啦？”

“我就是覺得運來運去也麻煩，不如你們下次碾米的時候稱一百斤，幫我們家也碾了，到時候讓三輪車直接送到我家來嘛。”

“這樣也成，那我就不用現在去盛稻谷了。下集我碾米的時候告訴你一聲啊。”

“好，你碾米的時候跟我說，我到時一起去。”

勺子爽快地答應了。

趙單識看時間已經差不多，洗幹淨手去廚房做飯，老爺子進來幫他燒火。

他手藝好，随便炒點菜出來都好吃，一家人并趙文德快速吃完飯，趙文德回去午休，趙單識和黎憑依舊處理這些草莓。

處理草莓的時候，黎憑也拿了攝影機出來拍視頻，這些材料不一定用得着，如果後期剪輯出來能看的話，發到微博上去也沒問題。

他們今天去集上賣菜，順便帶回了一些原料，趙單識在院子裏起了口大鍋，慢慢地熬加了其他材料的糖水。

熬糖水的時候要不停地攪拌，免得糖水黏鍋糊底。

趙單識力氣比一般人大，手藝好，熬出來的糖水清亮粘稠，用棍子舀起來欲滴不滴。

“可以了。”趙單識用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把切好的草莓倒進去。瞬時間，滿院子的草莓甜香和糖水香飄出去老遠。

他們處理的草莓多，一鍋弄不了，還得再熬幾鍋，然後連糖漿帶草莓一起倒進洗幹淨晾幹的大木桶裏，腌制到第二天早上。

兜兜聞到了滿院的香味，早已經坐不住，一直在搖籃椅咿呀呀地叫着。

趙單識回頭一看，兜兜已經翻過了身，兩只圓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趙單識的動作。對上趙單識的目光，他兩只眼睛裏還露着點委屈，把趙單識樂得不成，差點沒笑場。

等趙單識熬完兩鍋，休息一下，黎憑關掉攝影機，趙單識忙過來抱兜兜，他滿身都是甜香，兜兜縮在他懷裏，一直往他脖子上拱，嘴裏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再說什麽。

趙單識脖子上有他的口水，哭笑不得地看向黎憑，挑眉道：“這小家夥可真夠饞的。”

“是有點。”

黎憑伸手接過兒子，兜兜的目光還黏在趙單識身上，眼睛不眨地，裏面全是渴望。

“咿呀呀。”他小手小腳揮舞着，一直想讓趙單識抱。

黎憑身上沒有趙單識那股甜香味，對兜兜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趙單識轉向哪邊，他眼睛看向哪邊，趙單識湊近點他，他差點沒成鬥雞眼。

趙單識忍俊不禁，“得了，爸爸去給你弄點水果泥，這總行了吧？”

兜兜現在已經能添加輔食，平時吃的比較多的就是蛋黃，他還不能吃鹽，蛋黃也沒什麽味道，他對蛋黃興趣不大。

食材都是現成的，也不用特別添加什麽東西，弄水果泥很簡單，只要拿清洗幹淨的草莓，放到碗裏壓成水果泥就行。

幾分鐘後，趙單識端着一碗底散發着甜香的草莓泥過來了。

兜兜聞到味道，一個勁想往趙單識懷裏溜，奈何被黎憑緊緊抱住了。他十分不滿意，兩只小手死命掰黎憑的手。

“咿呀！”兜兜瞪圓眼睛，已經有些生氣了，估計再逗他就得咬人。

趙單識樂得不成，也不逗他，忙舀了一點點草莓泥，放到他小嘴裏。

兜兜咂咂嘴，被嘴裏草莓泥香甜的味道吸引住了，他小嘴動得飛快，吃完嘴裏的水果泥，又跟小鳥一樣，大大張開嘴沖着趙單識示意，“啊！”

“哈哈哈哈，成，再來一點。”趙單識又給他喂了一點點，“兒子哎，你這樣下去要胖的啊。”

小兜兜還不知道胖為何物，他張着嘴，專心致志地享用起水果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