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那孩子死了

“顧苡，你看……好像有人來過？”

随着辛曉彤的一聲驚嘆，顧苡走上前來。

小小的墳堆前，一束新鮮的洋甘菊正被風吹的微微擺頭。

顧苡回過頭去，被很遠處的一個高大的背影吸引了過去。

那人已經走遠，背影竟有些莫名眼熟。

顧苡隐約熟悉，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直到那背影徹底消失不見，顧苡這才收回視線，低頭将手裏的向日葵與那束白色的洋甘菊放在了一起，嘴裏說着：“這裏這麽荒蕪，或許是有人認錯了故人的墳吧……”

……

寧安縣城的一個小鎮子裏。

辛筱彤将車停在了一家衛生院的門前。

随着顧苡和辛筱彤的走入，衛生院的走廊裏，一個年過60拿着拖把的老婦人正轉過身來。

老人在看清楚來人之後，趕忙放下拖把，迎了過來：“顧苡，你怎麽來了？”

“陸奶奶……”

衛生院的一間小休息室內。

辛筱彤站在窗邊望着窗外的落雪，顧苡正把剝好的橘子遞到陸老太太的手裏去。

老太太将橘子放在了一旁，問道：“顧苡啊，再過半年就該畢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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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苡點點頭：“嗯，現在就屬于校外實習階段了，我已經開始試着找工作了。”

陸老太太嘆息一聲，也轉頭朝窗外看去。

五年前的今天，正是顧苡流掉孩子的日子，外面也同樣下着小雪。

血腥氣彌漫的小縣城醫院裏，是陸老太太親自幫忙接生的。

那孩子不足7個月，生下來時連一聲都沒有哭過。

老太太做了一輩子的婦産醫生，晚年噩夢纏身，方才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顧苡的視線，似乎也被窗外的落雪吸引了過去。

時間在倒退，記憶像潮水一樣倒灌回腦海。

五年前的今天，顧苡險些被校方開除，顧清瀾帶着她奔走了許多家醫院，甚至不惜動用關系，也要将這個來歷不明已經成型的胎兒拿掉，以免丢了顧、唐兩家的顏面。

顧苡坐在車裏，呆呆的看着氣急敗壞的姑姑顧清瀾。

任憑顧清瀾怎麽逼迫，她始終也說不出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那時，她的母親剛剛獲罪入獄，顧清瀾險些被殃及，自己的地位都還不保，卻還要回頭幫忙處理顧苡肚子裏這個來歷不明的“麻煩”。

許是天意如此，顧清瀾的車子與一輛長途貨車撞在了一起。

事故不算慘烈，顧清瀾卻被傷了頸椎，在床上一連昏迷了7天才醒。

而顧苡也因這場事故動了胎氣造成了早産，險些丢了自己的小命。

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送去市區的大醫院，就近找了這麽一家縣城裏的醫院，由陸老太太臨時負責接生……

後面的事，顧苡記不大清楚了。

醒來後，她只知道那孩子沒了……

————

12月初。

唐家老太太的80大壽，壽宴在華府天地舉辦。

政界，商業，賓客不斷，空前熱鬧。

作為“外人”的顧苡除了要幫顧清瀾迎接一些賓朋以外，也沒多大的用處。

顧苡一身碎金色的修身晚禮服，小露香肩，裙擺拖曳在地，即便粉黛輕薄，依舊美的出衆。

顧清瀾在對着賓客介紹自己的侄女時，臉上也終于有了少許的自豪。

顧清瀾親自将一位政界領導送入，回頭囑咐了顧苡一句“千萬別怠慢了賓客”後，轉身朝着裏面去了。

顧苡兩眼望天，高跟鞋踩在腳下，兩腿發酸。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走過來，顧苡見狀，趕忙收起了萎靡之氣，臉上帶足了假笑：“感謝您百忙之中……”

在見到傅翊霄時，顧苡話沒說完就停了下來。

她訝異于傅翊霄的到來。

不過，在片刻驚訝過後，她倒也明白了。

畢竟能開得起上千萬豪車的男人，即便不是政府高官，起碼也應該是商業成功人士，能來這裏，實在不足為奇。

傅翊霄在與顧苡四目相對時，眉角又不自然的皺了皺。

最近不知道走什麽黴運，怎麽到哪都能遇到她？

顧苡将傅翊霄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天的傅翊霄穿的很正式，深灰色的西裝，剪裁得體，深色的領帶配上他那張輪廓清晰的臉，相得益彰。

顧苡先笑了，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道：“我們又見面了。”

傅翊霄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并沒有與顧苡握手，而是直接将請帖遞給了她，語調冷冷道：“我和你并不熟。”

顧苡的身形一頓，轉而笑的更張揚得意些。

她接過他手裏請帖，順便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并将手肘故意壓在傅翊霄的肩上，壓低聲調道：“話也不能這麽說呀，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說呢？傅先生……”

看着顧苡言語輕佻的樣子，傅翊霄将肩從她的手肘下不動聲色的移開，沉穩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傅翊霄想走，卻被顧苡給攔了下來。

顧苡繞到他身前去，笑容依舊明豔：“傅先生，如果你不想名譽掃地，我們來做一筆交易，你覺得怎麽樣？”

傅翊霄本就被煩的不行，可當顧苡的這番話出口，反倒讓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傅翊霄收起了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重複道：“名譽掃地？”

反正事情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顧苡幹脆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如果你不讓我賠償那輛車以及你住院的損失，我可以考慮不把你和我之間的事說出去，畢竟……說出去對誰都不好，不是嗎？”

看着一臉趾高氣昂，正在威脅他的顧苡，傅翊霄突然間竟覺得有些好笑。

他的嘴角漸漸彎起，語調平穩的反問道：“我和你之間……有什麽事？”

傅翊霄的這句話出口，顧苡的臉色唰的就白了。

敢情這老男人是想耍賴不認賬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白白給睡了，一點好處都沒撈到，她就氣的不行。

眼看着顧苡的脾氣就要發作，傅翊霄的笑意更深了些許。

不知道什麽時候，顧清瀾已經走到身後。

“翊霄，你怎麽來了？你助理不是說你出差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顧苡猛的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