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顧家人真是涼薄啊！

上一次顧苡見辛木木時，還是在寒冬。

那個時候，即便有厚重的外套在身上，韓木木的小腹依舊突兀的明顯。

可今天，辛木木一身收腰的格子長裙，腰腹處非但沒有凸起，反倒平坦的讓人意外。

辛木木和韓欽還沒注意到這邊的顧苡，兩人一起朝着老壽星走去。

辛家老太太坐在大堂正中，滿頭銀發，氣質卓然。

老太太的腰板直的連年輕人都比不過，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的子孫們，即便是這麽熱鬧的場合，臉上也沒有半點的笑模樣。

辛木木拉着韓欽給老太太拜壽時，老太太愣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

而後，一個60歲上下頭發花白的老頭走上前，在老太太的耳邊說了句什麽，老太太這才皺起眉頭，重新打量起辛木木來。

可就算是這樣，老太太也沒對辛木木多說一句話，她沖着身側的老頭點了點頭後，嘴巴便抿成了一條線，顯得端莊又刻薄。

辛木木等待了片刻，見老太太沒有要和自己搭話的意思，這才讪讪道：“奶奶，那我和韓欽去一旁休息了。”

老太太沒應聲，顯然是不願承認她是自己的孫女。

辛木木一臉失望的轉身，帶着韓欽消失在人堆裏。

而後，顧苡突然一把拽住了辛曉彤，訝異道：“我上一次見辛木木時，她已經有了4個月身孕，怎麽現在反倒不顯懷了？”

辛曉彤怔了一下，而後帶着一臉壞笑道：“哦，你不提我還忘了這件事了，辛木木的孩子沒了，流産了，據說是年前的事了。”

顧苡難免有些吃驚。

當初，韓家為了辛木木肚子裏這一胎，簡直小心的要把她捧上天去。

如今，就這麽沒了？

顧苡還在發愣的時候，她身側的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中年女人走過來，對着辛曉彤說：“曉彤，奶奶叫你去她跟前，老人家看到你了。”

辛曉彤背脊一緊，整個人都僵了起來。

很快，戴眼鏡的女人又将頭轉過頭，看向顧苡，問道：“你是顧家的孩子吧？”

顧苡馬上拘謹起來，禮貌回應道：“您好，我是顧苡，是曉彤的朋友。”

女人笑了笑，說道：“我知道，老太太也叫你一起過去呢，去吧。”

顧苡沒想到自己也會被老太太點名，便只好陪着辛曉彤往前面去了。

老太太的身前，辛曉彤硬着頭皮走過去，軟軟的叫了一聲：“奶奶……”

老太太聞聲，視線朝着辛曉彤這邊望過來。

只一眼，老太太嚴肅的臉頰上，就挂上了一抹溫和的笑容來。

老太太招招手，對辛曉彤說：“來，過來，讓奶奶看看。”

哪怕老太太表現的十分親切，可辛曉彤依舊一臉拘謹。

老太太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孫女的手臂，說道：“你爸爸每次來都騙我說你忙，你能忙什麽，他就是一碗水端不平，覺得你沒考上名牌大學，丢了他的臉，所以才不願你來，他是糊塗了！”

顧苡算見識到了，果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辛曉彤被說的臉都沒出擱了。

不過，老太太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可你好歹是我孫女，他憑什麽不讓你見我？不上名牌大學，就不許你見我了麽？這又是個什麽道理。”

其實，老太太還是很喜歡辛曉彤這個孫女的，只是見面的機會少，相對疏遠了點。

老太太和辛曉彤說了會子話，這才又轉頭看向顧苡，說：“顧丫頭，你媽媽的事怎麽樣了？她年輕的時候，我見過幾次，我不信她是會個至老百姓于水深火熱都不顧的人……”

舊事重提，這本是顧苡的軟肋，可老太太一臉義正言辭，倒叫顧苡自慚形穢了。

顧苡端端正正的看着老人家，說：“我跟您一樣，我也不信。”

老太太的眼角眉梢彎了起來，點頭道：“嗯，你不糊塗，是個好孩子。”

問候了老太太，辛曉彤帶着顧苡從人堆裏出來。

老太太依舊端坐在正中，她望着兩個孩子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映茹這輩子算是看錯了人……顧家當真涼薄啊！”

老太太口中的映茹，便是顧苡的母親——葉映茹！

……

從人堆裏出來，辛曉彤滿額頭的冷汗。

顧苡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就這麽怕你奶奶？”

辛曉彤一邊用紙巾擦汗，一邊點頭：“你小時候不聽話，你父親頂多揍你一頓，我不一樣，你知道被文化人支配的恐懼麽？別說事詩經，弟子規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就連屈原的離騷我現在都能倒背如流，這就是我奶奶懲罰我的手段，我厭學八成就是受童年的影響……”

顧苡忍不住笑：“你還真會推卸責任。”

說話間，辛曉彤的表情陡然生變。

她擡起頭，朝着顧苡身後方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韓欽已經出現在了顧苡身後。

看到辛曉彤的表情後，顧苡面上的笑容也停滞了下來，緊接着，她回過頭去。

韓欽突然進入視線，顧苡的眼皮也随着跳了一下。

而後，辛曉彤沒好氣的拉起顧苡，說道：“顧苡，走，我帶你去別處看看。”

可還不等辛曉彤的話音落下，韓欽就已經打斷道：“曉彤，我有幾句話想和顧苡單獨說。”

辛曉彤剛要反駁，顧苡便開口道：“曉彤，你先去那邊等我，我馬上就來。”

辛曉彤雖然不高興，可看了顧苡一眼後，到底還是妥協了。

而後，她一個人離開。

單獨面對韓欽，如果是放在兩個月以前，顧苡或許還會歇斯底裏的哭一哭，說一說自己這些年為了他所遭受的委屈。

可如今，顧苡竟然覺得那些都一文不值。

再見他，顧苡的內心平靜的甚至激不起半分波瀾。

韓欽就好像是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除了虛僞的客套以外，她一句真話都不想與他說。

韓欽面上有幾分糾結，望着顧苡看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顧苡，你還好吧？”

顧苡自然而然的彎起嘴角，十分走心的說：“好，我很好，這不是這幾個月一直準備畢業論文的嘛，頭發掉了一把又一把，不過好在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心裏輕松了不少。”

顧苡絕不提兩人過去之事，仿佛過去的事無關緊要一般。

聽着顧苡絮絮的說，韓欽的表情更糾結了，這表情好像在說‘你過的好，我反而不好了’似的。

韓欽沉默好久，才又開口：“木木的孩子沒了。”

顧苡并不驚訝，敷衍道：“沒就沒了呗，你們終歸年輕，努努力還可以再要啊！”

顧苡的話一出口，韓欽的瞳孔猛的收緊。

韓欽向前逼近兩步，逼的顧苡只能後退。

韓欽看着她幽幽的眼眸，說：“你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嗎？”

顧苡遲鈍的搖了搖頭。

韓欽說道：“我和木木之所以在一起，就是因為她有了那個孩子。可現在孩子沒了，我突然不知所措，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

“你們在聊什麽？”

說話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兩人同時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