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保羅見佐隐停下, 疑惑的看向他。

“殿下,”保羅喚了一聲, “在看什麽?”

佐隐回過身來,“沒看什麽。”

保羅也不多說什麽,與他談起了族人在禁地裏的情況。

他是在狼王的強制命令下, 才無奈帶着族人逃離的, 事後只看到族地化為廢墟, 無一存活。

就是這樣, 保羅才一直領着剩下的族人一直待在禁地,不曾出去, 只偶爾出來巡邏。

令他沒想到的是, 這次的巡邏,竟會給他帶來意外之喜。

他們狼人一族的希望, 回來了!

狼人一族最為團結。

比之血族中那個以團結為著稱的諾菲勒族尤甚, 狼人骨子裏的天性是他們無法比拟的。

……

佐隐的回歸, 使得剩下的狼人一族情緒高漲。

所有狼人看到他還活着, 莫不都是紅了眼眶, 原本以為還要在這裏蝸居百年,等待下一個狼王的誕生。

沒想到, 佐隐居然還活着!

“殿下…...”

“殿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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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在!我們狼人一族又有希望了!”

“一定是先祖保佑我狼人一族!”

佐隐掃過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發自內心的愉悅漸漸浮現于臉上。

重振狼人一族。

佐隐在完成他的使命。

……

“殿下, 如果我沒記錯......”夜裏, 保羅走到佐隐所在的營帳。

營帳內。

佐隐正手持幾支翎羽, 在手中把玩, 神情說不出的溫柔小意。

保羅一頓,掀簾帳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佐隐露出這樣的神态。

以往的殿下無時不謹守着狼人一族殿下高傲的姿态,對任何事從來都只是淡淡一瞥,不放在心上。

而這次回來。

保羅清晰的感知到,殿下變了,變得更加冷漠,身上隐約有了狼王的氣勢。

見他進來,佐隐斂下眸光,恢複冰冷姿态。

手上的幾支翎羽,被他珍而重之的放入錦盒中。

這是主人的東西,不能讓其他人窺伺。

......

僅僅只是讓保羅觑見了一眼,佐隐就已經生出了些許不悅。

但他沒有表現在臉上。

許是禁地對狼人的眷顧,先祖所留下的蔭庇。

佐隐感覺自己的五感愈發增強了。

狼王所在的營帳是被所有狼人一族環繞,卻又保持着一定距離的。

而現下。

在保羅掀簾進來的片刻,營帳外多出了數道氣息。

是族人的氣息。

佐隐并不是一個願意被人窺探的人,但這是他的族人,有他的優待。

不知不覺間,他的行事風格,好像逐漸和主人靠近了。

這個認知令佐隐感覺到淺淡的愉悅。

這樣的愉悅,不自覺就帶到了面上。

而保羅看到他的再次變化,收了心底莫名出現的忐忑情緒。

殿下還未成年,竟可以如此影響他。

保羅有種預感。

他們狼人一族。

或許将迎來一位前所未有,強大的狼王。

保羅壓下了這個想法所帶來的興奮,看向佐隐。

他确實有重要的事要問。

......

“有事?”佐隐眸色幽深,嗓音清冽,開口一如既往的淡漠。

保羅對他行了一禮。

“若是我沒記錯,殿下即将成年。”

他們狼人一族将要擁戴的新王。

佐隐喉頭微聳。

想到之前的決定,成年後讓祁宴标記他。

而現在。

提前了這麽多。

他終究是沒忍住,想要在離開前讓祁宴的痕丨跡,留在了自己體丨內。

感受着體丨內祁宴親王的血脈之力的游丨走。

佐隐唇邊不禁帶上了淺淺的弧度。

半晌,他才想起保羅的問話,對他點了下頭。

保羅一喜,硬朗的臉上是遮不住的笑。

“好好好!”

又過片刻,保羅才說出了此來的目的。

“殿下既已快成年,是否會即刻給狼人一族留下血脈。”

***

留下新的血脈,能更加安定族人們的心。

要知道,狼王在狼人一族,是靠血脈的延續,并不是所有狼人都有資格成為狼王。

就算血脈純正的狼人,在當上一方領袖後,想要成為新一任狼王。

只能是狼王意外身隕後,花上百年才會在狼人一族重新孕育出。

百年才能出結果。

時間太過漫長。

這也是所有狼人只忠于狼王的原因。

狼人一族同樣崇尚血脈。

而狼王擁有傳承,自古就是最強大的存在。

·

保羅的這個問題,也是現下幾位遺留下來的長老及首領所想的。

族中保留了血脈優良的狼人,這是狼人一族今後的基石。

也是從她們中,挑選佐隐中意的。

然而,聽到保羅問話的佐隐,指節輕扣着桌面。

即使坐在簡陋的木椅上,卻坐出了高居王座的氣勢。

姿态是漫不經心,但展現出的,是居高臨下的君王風範。

保羅渾身一凜,暗道自己的猜測不錯。

于是垂頭繼續等待佐隐的回複。

佐隐的眼角餘光,始終輕飄飄的落在錦盒上,對保羅的問題并不上心。

......

保羅出了營帳。

外面等着的幾位長老和首領紛紛圍了上來。

“殿下是什麽态度?”

“可以讓族中的小姐們準備起來了。”

保羅擺了擺手,“不用麻煩。”

幾個長老、首領俱都齊齊愣住。

只聽保羅說道。

“殿下專注重振我族,待恢複元氣,就把那群該死的血族抓來,以祭我族人的靈魂。”

聞言,幾位長老、首領都不由在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

時間飛快流逝。

轉眼間,已過了一年。

一年裏,狼人一族族地悄無聲息的重新建立起來。

所有狼人全無被滅族的絕望。

有的是對未來欣欣向榮的展望。

狼人一族迎來了新的狼王。

狼王的存在,是他們的定心丸。

而這位狼王,血脈比之以往的任何一位都要強大。

未開化成年的弱小幼崽,連看上一眼都會被狼王身上強大的血脈之力灼傷。

保羅正領着幾個身強體健的狼人走過,每一個人手上都拿着不少東西。

“馬上就是下一個月圓之夜,得提前準備好。”保羅笑着說了一句。

狼人一族的盛事,那就是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

距離佐隐成年,繼位狼人已經過去快一年。

而此次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正好是狼人一族十年一次的盛事。

保羅收拾完,朝新建的王宮走去。

......

一年了。

佐隐摩挲着手中的翎羽。

中途他偷去過幾次卡帕多西亞,遇上過白珣。

由于他身上依舊有祁宴的标記,盡管他的氣勢大變,白珣沒有任何态度的轉變。

在他最後一次去,問出關于祁宴的消息,白珣給了他一個确切的時間。

主人即将蘇醒。

不只是溫養的時間由白珣定下。

他也能夠準确算出祁宴的蘇醒時間。

對祁宴的了解不可謂不深。

佐隐眸色暗了暗。

以後。

最了解主人的,不會是任何人。

只能是他。

......

保羅有了幾次教訓,進來時讓人通傳。

“王,盛事所需的東西,俱已備齊。”

這些事,族中幾位長老商量好,決議出方案後就由他準備,只在完成後向佐隐彙報。

說話叫,保羅看了看佐隐。

對新王的情緒從來沒有捉摸正确的保羅,這次終于是看到佐隐的變臉了。

聽到這話的佐隐,面無表情。

沉吟片刻後,“近日我要離開一趟族地。”

祁宴蘇醒之日在即。

他要回去。

第一時間回到祁宴身邊。

這是他的承諾。

......

“什、什麽!?”

得知王在盛事來臨前離開了族地,幾位長老都變了臉色。

這是新狼王成年後第一次經歷的盛事,十年一次,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

保羅作為知情人,定了定神。

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咳!我想,王一定是去解決聖庭地宮的事情了。”

自佐隐繼位後,召開族中大會。

所有狼人都知道了,聖庭私下扣押着狼人。

并以族人鮮血通過詛咒獲得長生。

這麽久以來。

所有狼人都在準備族地的建成,只等着休養生息後再做打算。

聽到保羅的解釋,幾位長老都露出了了然。

“不愧是我族千百年最優秀的王。”

“祝願王此行一切順利。”

保羅偷觑幾位長老的面色,默默挪開了臉。

他哪裏知道王去了哪!

不過是他胡亂找的借口,未免幾位長老尋他麻煩。

保羅呲了呲牙。

這也信!

而此刻。

離開狼人一族族地的佐隐,正一刻不停的往卡帕多西亞的方向而去。

***

卡帕多西亞。

祁宴的蘇醒。

對于雅恩來說,可算是天大的喜事。

從白珣那知道具體時間後,就一直沒從激動的狀态中抽丨離。

“大人終于要醒了!”

“要醒了要醒了!”

加百利都聽到他念叨了一天,理了理鬓邊微卷的發絲,紅唇微張,“我的耳朵快被你折磨瘋了。”

雅恩對她的指控絲毫不予理會。

自顧樂呵:“我要去禁地守着!”

“我要做大人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雅恩美滋滋的想。

這樣大人就會給他揉腦袋了。

·

知道他那點小意思的加百利不禁嘴角抽了抽,撇開臉,“血藤可不會認你這張臉。”

血藤。

與血色薔薇相寄生的藤蔓。

“我可是記得,某只小幼崽臉都被它吸成了豬肝色還不吸取教訓。”加百利用眼角斜他。

一撇一笑自帶風情。

然而,眉眼如同抛給瞎子看。

雅恩瞪視一眼加百利。

卻也歇了去禁地的心思。

......

禁地。

無數血色薔薇環繞。

巨大的棺材上刻畫着繁複的紋路。

此時正閃動着銀色的光芒。

一明一滅,如同照耀在佐隐心間。

站立外圍的佐隐,緊緊盯着古陣中央。

一刻也舍不得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

輕風拂過,絲毫帶不走佐隐半分注意力。

棺材上懸浮着的銀色十字架緩緩轉動着。

佐隐直直的看着這一切。

直到輕微的‘咔噠’聲響起,眸中振動。

要出來了嗎......

巨型古陣散發的冷光黯淡下來的。

直至熄滅。

而佐隐心裏的光,逐漸點燃。

·

棺材打開的一瞬間。

佐隐微縮,腳下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前,卻又怎麽也挪動不了半分。

直到心心念念的人從裏面踏出。

黑發黑眸的血族親王。

是他心底印刻的樣子。

佐隐注視着祁宴,一年裏想念過無數次的面龐。

每一根線條都被他記得清清楚楚。

佐隐喉結滾動着,對上祁宴看過來的視線,心跳似乎都快停止了。

轉而是無法遏制的加速。

最終壓下所有驟然翻湧起的情緒,佐隐動了動唇,淡薄的唇線下,說出來的話無比溫柔。

“如約而至。”

“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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