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女鬼

“你不是說我好看，說喜歡我的嗎？”

“我也挺喜歡你的，既然這樣，你就給我做媳婦吧。”

周青鬼迷心竅的表白，一點點品嘗着阿嫣的嘴唇，輾轉流連，輕輕試探，重重強占。

“唔……周，周……”阿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家小姐是個女的，她，她怎麽給周家小姐做媳婦？

她想要理清這個問題，可周青不給她機會，親的她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心裏重重一跳，只能攀附着周青，身上半絲力氣也沒有。

兩人親了太久，阿嫣是個鬼不怕沒法呼吸，周青卻是喘不過氣來了，于是只好不甘願的松開，重重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

阿嫣一得自由，立刻想要說話：“周家小姐，我……”

“噓——”周青伸出食指蓋在她嘴唇上，“不要說話，不要問為什麽，也不要不同意，咱們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你做我媳婦。”

“啊？”阿嫣微張着嘴，完全忘了自己想說什麽了。

周青看她這傻乎乎的樣兒，只覺得怎麽看怎麽可愛，又乖又聽話，還特別好騙，這樣的媳婦可真的難找啊。她笑了笑，說：“你看，你都和我碰到這麽多回了，碰一次就得在我身邊待足七七四十九日，咱們這段時間碰了好多個七七四十九日了……”

“那，那怎麽辦啊？”阿嫣完全忘了自己對這事兒的抵觸和不解，伸手一把拽住周青的衣角，急急追問。

周青實在控制不住情緒，樂得哈哈大笑。

“所以啊，為了不灰飛煙滅，你就乖乖在我身邊吧。”她說道。

阿嫣一愣，似乎是認真的想了會兒，最終認命的點了點頭。

阿嫣答應了，周青更是得寸進尺，“既然如此，那你以後白日裏便不要回宜春苑了，就在我這兒待着，白日裏躲在屋裏，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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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待想要不同意，周青伸手拿下頭上的金步搖，“白日裏躲在首飾盒裏。”

和那麽多漂亮的首飾在一起啊。

阿嫣看着金步搖上的金光燦燦和紅光一點，有些猶豫了。她生前最喜歡這些金閃閃的漂亮首飾了，只可惜看得見摸不着，更別提戴了。

但是現在，她若是躲在首飾盒裏，那也是日日與這金閃閃首飾在一塊了。

小女鬼性子單純，簡單的一點點雜心都沒有。

周青愈發喜歡，便使了渾身解數想哄騙她留下。抓着她的手，金步搖食指拇指粘着，看起來就相當是阿嫣也拿到了一樣。

她繼續蠱惑，“明兒珍寶坊會送來好多首飾呢，随你挑。我再叫了人送布料來給你裁衣服，你想要什麽樣的就給你什麽樣的。另外再給你一些銀子，你拿去還給秦公子和小玉，當是報答他們。”

這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兒，阿嫣被周青畫的餅引誘的都快流出口水。

還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呢。

姐夫也沒多少錢，小玉姐和她都沒供奉，開支全靠姐夫，所以不止是她，就是小玉姐都沒什麽首飾和衣裳。阿嫣想着，若是她也有好多首飾好多衣服好多首飾，那就可以送給小玉姐了。

她連連點着頭，臉上的笑也越來越濃，但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仔細思考了會兒，擡頭認真的看向周青，問道：“周家小姐，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真難得，小女鬼居然會有心思想這個問題了。

周青一笑，湊過去小聲道：“聘禮。”

聘，聘禮？

阿嫣臉兒一紅，羞澀的垂下了頭。

周家小姐居然要送她聘禮了，她這是要嫁人了嗎？兩個女人，也可以成親嗎？

“可是，咱們都是女人，女人和女人怎麽能……”她想不明白，只好問周青。

周青可不給她時間多想這個問題，立刻道：“當然能，不僅女人和女人可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關鍵呀，是要彼此喜歡，你瞧瞧咱們這麽互相喜歡，當然可以了。不過，我卻不可以死，我要一直活着，只有這樣，我才能給你弄來衣服首飾和好吃的大宅蟹。”

阿嫣有前科，周青還是有點兒怕的，萬一她答應了，卻把自己給弄死就不好了。

真的可以啊？

就像姐夫和小玉姐姐那樣麽？

阿嫣卻沒想要把周青弄死，只是想着秦宣和小玉素日裏的相處，那樣的恩愛幸福，便自己傻傻樂了起來，她和周家小姐，應該也能那般幸福呢。

周青一頓胡侃，留下了阿嫣。

“時候不走了，咱們上床歇着。”周青喜滋滋的把阿嫣拐上了床，直接抱住了。

夜色深了，她也困了，抱着阿嫣沒兩下就眯着眼睛睡了過去。

阿嫣發現，周家小姐又碰不到她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周青睜眼爬了起來。

上午的陽光很好，從窗子裏灑進屋裏，整個屋裏又亮堂又明媚。她坐起來伸出手，重重的伸了個懶腰，真舒服啊。

掀了被子想下床，這才想到了小女鬼。

阿，阿嫣呢？！

這屋裏這麽亮，阿嫣不會是……

周青狠狠打了個冷顫，心頭重重跳了一下，跌跌撞撞鞋也沒穿，就沖到了梳妝臺前。梳妝臺上有八個首飾盒，大的那個開着，另外七個小的是蓋上的。

阿嫣在裏面嗎？

周青哆哆嗦嗦伸手，想要打開靠她最近的那個，手剛探上去，又猛地縮了回來。匆匆過去把厚重的窗簾布放下，見着屋裏光亮暗了，才又撲到梳妝臺前。

“阿嫣，你在嗎？”她小聲的沖着離她近些的那個首飾盒問道。

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動靜。

如果小女鬼真的灰飛煙滅了……周青想到這兒，一瞬間感覺有人狠狠握住了心髒般，痛的她差點站不穩。

“阿嫣，阿嫣，你在嗎？你在首飾盒裏嗎？在哪一個首飾盒裏？”她顫着音，急急對首飾盒問。

她把七個首飾盒拿過來抱在懷裏，匆匆又爬上了床。

把被子蓋好，抱着首飾盒鑽了進去。

“阿嫣，現在好黑，就和晚上一樣黑。你在嗎，回答我一聲啊。”周青真是後悔死了，昨晚上臨睡前為什麽不交代好。那個小女鬼那般蠢笨，要是不知道好好躲着，真的被陽光照到了……要死她真的灰飛煙滅了，她，她怎麽樣也不能原諒自己的。

一想到那個可能，周青都快要哭了。

正在此時，右手邊靠她最近的那個首飾盒輕輕晃動了一下。

周青全副身心都放在首飾盒上，自然立刻感受到了，她把其他首飾盒往邊上一撥，捧着右手邊的那個送到了面前。

“阿嫣，你在這裏是嗎？”她驚喜說道：“我，我可以打開來看看你嗎？”

盒子輕微的又晃動了一下。

這是可以還是不可以？

雖然被子裏很黑，可這到底還是白天，周青對鬼也不了解，不知道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于是，周青問阿嫣，“可以，你就晃兩下。不可以，你就晃一下。”

首飾盒只晃動了一下。

那看來是不可以了，周青也沒有太過失望，只要知道小女鬼沒事就好了。

舒了口氣，把盒子就留在了被窩裏，自己爬了出來喘了幾口粗氣。

因為挂念阿嫣，周青這日連飯都是在屋裏用的，且一天都沒出過門。

沒一會兒就掀開被子看看首飾盒，跟阿嫣說上幾句話，阿嫣有時候不理她，有時候會晃上兩下回應，周青是開心了，小紅和小綠卻簡直都不想進屋來伺候了。

周青壓根不管兩個丫鬟的害怕，找了她們進屋來說話。

周青吩咐道：“小紅，你和李二時刻聯系着，要關注朱秀才那邊。”

小紅害怕的看了一眼床那兒，低聲道：“小姐放心，關注着呢，朱秀才今兒沒出門。”

周青點點頭，又問小綠：“小綠，我想給阿嫣一些首飾衣裳，你說我該怎麽給她呢？”

阿嫣？

哦，就是昨夜裏那個女鬼了。

連這事兒也要自己出主意啊，小綠抽抽嘴角，道：“燒給她就是了。”

周青疑道：“金首飾也直接燒麽？”

小綠搖頭道：“那倒是不必，找人用紙糊了首飾樣兒燒了就行，衣裳的話可以直接燒，也可以用紙做了燒。”

周青苦了臉，嘆道：“阿嫣是一只無家的女鬼，燒給她，她也拿不到。”

其實可以燒給秦宣，但一想到秦宣給阿嫣介紹了什麽沐書生，周青就不樂意。

周家倒是有些去世了的祖宗，但若是知道她燒了這麽些東西是為了給阿嫣的，幫不幫忙不一定，說不定還會氣她這個不肖子孫怎麽不孝敬自家祖宗呢。

周青看向小紅小綠，“你們有沒有兄弟姐妹不在了的？”

若是有，這些都是下人，骨子裏就對主子有些敬畏，找來了說不定能幫個忙。

小紅道：“奴婢的爹娘兄弟都不在了，但奴婢是逃荒來的，所以……”

那是不行了，周青又看向小綠。

小綠略皺了皺眉，道：“奴婢有個哥哥，如今跟在大少爺跟前做事。不在了的，只有奴婢的爹娘，可，奴婢又看不到爹娘，該怎麽和他們說呢？”

“這不怕，我能看到，我來和他們說。”周青高興道：“他們的墓地遠不遠，咱們一會兒就過去吧。”

自家主子這麽任性，小綠只能答應。

倒是小紅，一張臉都苦死了，她真是越來越比不上小綠得主子喜歡了。

說幹就幹，周青進了被子裏交代了阿嫣幾句，趕着傍晚跟着小紅小綠坐着馬車去了郊外。倒是不算遠，不過兩刻鐘就到了地方。

這會兒天還沒完全黑透，幾人下了馬車，李二就和小紅小綠三人各提了一個袋子。

一袋子是紙錢，一袋子是周青形容了阿嫣的身量，小紅出去買的衣裳，還有一袋子裏一部分首飾一部分各種好吃的糕點，還有幾只大閘蟹。

是小綠的爹娘，于是她跪在那兒一樣一樣開始燒，最先是燒的紙錢。随後心疼萬分的燒了衣裳，到了最後輪到燒首飾了，她可真就下不去手了，這都可是真的首飾啊！

小紅和李二也舍不得啊，都紛紛勸周青，“首飾就算了吧，這可是真的，等明兒找了匠人用紙糊一些再燒吧。”

小綠猛點頭，“是啊小姐，這，這樣不劃算啊。”

周青家裏雖然有錢，但這麽奢侈，還是第一回。可都說好了是聘禮了，哪能說話不算話的，當下就道：“沒事，燒吧，紙糊的燒了估計也是假冒僞劣産品，這才是正品。我家阿嫣戴上了，在陰間也倍有面子，這有些錢啊，不能省。”

李二：“……”小姐真是瘋了。

小紅：“……”那個無家可歸的小女鬼太幸福了。

小綠：“……”小姐為啥看不上我呢？

天漸漸黑了，所有東西燒完，四處已經是黑漆漆一片。

看着墓堆前的火光，幾個人都沒忍住打了寒顫，這是野外，還真有帶你害怕人的。

小綠爹在墓裏伸了個懶腰，然後立刻激動的一腳踢向了小綠娘，“臭婆娘，臭婆娘快起來，小綠那丫頭來了，還給俺們燒了好多好多錢啊！”

小綠娘懶腰都沒來得及伸，打着哈欠就從從墓裏飄了出來。

“嗷嗷嗷，還有花裙子，還有金首飾，嗷嗷嗷，還有大閘蟹咧！”她尖叫着在墓堆前轉了兩圈，然後一巴掌就打上了小綠的頭，“個死丫頭哦，有錢不留着存着做嫁妝，亂燒給我們做什麽喲！”

小綠猛然打了一個噴嚏，渾身僵硬的了頭去看周青，“小姐，是不是，我爹娘來了？”